“要是你不回应,我会亲自过来从你身上揪出答案。”蕾莎嘲讽地说。信息开始播放没多久,她就从浴室走了出来,“这些人向来都是一个样,是吗?”
康斯坦丁微笑,朝她伸出双手,“他们的心情很差。我的心情也非常差,毕竟我有个侄子刚被杀了。这不是我想要谜团结束的方式。”
“可是他们怀疑你参与了。毕竟,你不一样。你舍弃他们的文明,这让你成了未知的一方,人们向来对这一点感到害怕。害怕和嫉妒在人类身上不是什么好组合。”
“他们的怀疑完全在我预料之中。而且请你不要再使用‘他们’和‘我们’来区隔。我们在木星的居住毕竟是暂时的。”
“亲爱的康斯坦丁,我非常爱你,但是如果你认为他们的文明有一天会接受我们的理念,那你便是在妄想。他们只会抓起武器,说声谢谢,然后继续疯狂地前进。”
“沾斯强迫他们以不同角度看待宇宙。”
“沾斯给了他们一个建立HDA的借口,这是人类史上最大的军团,也榨取了最多的资源。但是,它的唯一效用,唯一真正的效用,就是继那些宗教之后,给予人类最大的虚假希望。”
他温柔地搂了她一下,“我永远不可能把你放在外交职位上,是吧?”
“康斯坦丁……圣天秤星上真的有智慧异种生物吗?”
“我不知道。这个答案我已经找了二十年。这段时间,我只接受两件事实:这是一个很大的星球,以及有东西杀了巴特拉姆。很怪的东西。现在,我已经准备好面对它。”
“你会告诉HDA吗?”
“这是个大问题。除非我确切知道那是什么,否则我无法回答。”
“那你要怎么跟沙克将军说?”
康斯坦丁挥掉影像,命令屋子变得漆黑,“让我先睡一觉再说。”
诺思族人被杀这件事不可能永远隐瞒下来。不论你多么努力恳求或威胁跟案件有关的人,牵连范围实在太广。况且,有了无上限的预算,外聘人员的数量更是前所未有得多,肯定超过一百人,还要再算上跟他们共享办公室和实验室的人,当然也少不了他们的枕边人。跨网记者在纽卡斯尔政府雇员中也有相当广泛的交友圈,他们定期请客,帮忙做人情,为的就是偶尔听到本不该吐露的一字半句。
席德对于消息是哪里外泄的自有想法。欧鲁克对于被强迫在全像剧院这件事上让步非常不高兴,他原本打算要搞垮费太全像技术公司的。席德听到的小道消息里,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没有完全履行签约前做出的承诺。
不论消息是从哪里走漏的,星期四上午就开始出现后续效应。克洛艾·希利花了一个小时替他整理数据、安排简报,准备下午两点的正式媒体记者会。他要面对的不只是本地记者,也包括从不同星球而来的大型媒体团。死了个诺思姓氏的人是大新闻,大到席德允许自己被劝入警局的化妆套房转一圈,才出来面对许多镜头与毫不客气的问题。
他以严肃、沉重的表情说,死者是艾伯特·诺思三代,死因是抢劫车辆导致的误杀。警察在寻找被偷窃的大众罗波轿车,他向警局官方网站释出一堆关于那辆车的数据,同时证实星期二晚上对福登GSW区的搜查跟这事件有关,他们已经找到抢劫用的出租车。
事后有很多同僚来告诉他,他处理得很好,他甚至接到欧鲁克打来的短短一通恭喜电话。虽然媒体记者会很成功,他对自己的表现也挺满意,但是仍然很不满记者会花了他许多宝贵的时间。三楼的第三办公室今天非常忙碌,他半步都不想离开。所有人对于调出城市虚拟现实这件事都很兴奋,除了洛雷勒和阿里以外,每个人都参与了这项工作,一区一区地调出星期天的监控记录,同时将所有民用交通管理数据转移到他们购买了时段的专用AI上。就连席德都下场帮忙,利用他已经生锈的程序技巧替AI确认地理坐标。黛德拉和里安娜正在监督城市规划办公室送出的数据传输,利用这些数据建立起纽卡斯尔的图像框架以及建筑物分布图,好让AI可以在其上投影罩网数据和车辆记录。除非有严重问题,否则虚拟现实明天中午应该就可以开始运作。
席德让每个人当天晚上七点钟就回家,只留下里安娜监督AI进行结果统计整理,轮班的人半夜会来接手。在检视过最后一批鉴证数据没有新的重大发现之后,他也跟里安娜道晚安回家了。就连拉尔夫·史蒂文斯都回了他那不知名的旅馆。
席德转进富肯纳街,在接近巷尾的地方停车。这条路半边全是一排两层楼高的屋子,外观是深褐色的砖块,上面的石头窗户有画出来的纹路,是销售员口中的中产阶层房屋理想典范。当然这一排屋子管理得很好,矮矮的围墙后面有整洁的小花园,全部被大雪掩盖,但通往正门的路都扫得干干净净。席德向来不记得伊恩到底住在哪一间,所以他沿着路走,听从e-i的指示前进。紫色与黄色的图像在他的网格中焦急地闪烁:伊恩租了顶楼公寓,屋子是靠近中央的一间。席德的e-i发出靠近通知后,门锁闪起绿光。
屋里有三间房间:空间不小的前厅配有内建小厨房,一样大的卧室,自带一间窄小的浴室,里面每个柜子都塞满了男性保养用品。伊恩租这里一定是因为地点,离市场街警局近到周末时他能走路去上班。他在这里住了两年,这段时间里唯一买的家具就是一张床。一如他所说:“别的我用不到。”
席德到的时候,伊娃已经在了。她不赞同伊恩每个星期就换一批女孩往家里带的行为,向来拒绝坐床上,所以她抓个枕头,背靠着吧台墙壁坐着。伊恩坐在小厨房早餐桌的大理石桌面上。
“要啤酒吗?”他一看席德进来就问。
“好啊。”
伊恩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箱里面放眼望去只有酒瓶子,没有任何食物的踪迹。
公寓没有衣柜,所以伊恩的衣服都挂在他从一家服饰店买来的长吊杆架上。席德坐到架子旁边的地上,喝了一口啤酒,“如果我们在酒吧里碰面,罩网的分辨率高到可以解读我们的唇语。”
“天啊。老大,我们打算干掉谁啊?”伊娃嘟囔。
“我们在拯救我们的事业。”
“别瞎扯了,你觉得我们破不了这个案子吗?我们可是正在弄个虚拟城市出来啊!我们有无上限的预算,而且是真的无上限。当然啦,会有些混蛋阴魂不散地盯着,但他们也没捣乱啊。这可是一生难得的机会。我们一定可以破案,绝对做得成大事。”伊恩说。
席德对于副手语气中的热情感到惊讶。什么时候伊恩开始这么热衷于职场经营了?“破案?真的吗?我们必须查到有个刀刃手指的外星人的结果出来——这就是眼前的政治需求。觉得下一次有今天这样的记者会时,我们能弄得出一个外星人的请举手?”
“他们知道这不可能的吧。”伊恩惊呼,“拉尔夫他懂的,他是个只会听话的跟屁虫没错,但他知道什么是真的。他读了出租车和爱思维克码头的鉴证报告,他知道这就是一件被搞砸的企业阴谋狗屁事。”
“你没在听我说。重点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他们期待我们找出什么。政府正在组织前往圣天秤星的探勘队,HDA投注了大量资源。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席德叫e-i把档案调出来。
伊恩的屏幕墙开始播放福音卫士的介绍。幼稚、可笑、简单。里面说的是他们虔诚的信仰,沾斯是恶魔路西法的走狗,而教会的信众受到基督的祝福。只有HDA成员可以成为福音卫士。信众们纷纷提出见证,描述他们在新佛罗里达沾斯潮攻击时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一群人认真地诉说他们如何在危急时刻有惊无险地逃脱死亡与惨剧,沾斯以几厘米的距离避开他们或他们的车辆,耶稣的臂膀如何将他们拥住,带他们脱离险境,还有天使如何将致命的沾斯团推到一个新的轨道上,落在远离他们的位置。
席德取消连接。伊恩大笑,伊娃脸上则出现担忧的表情。
“我们面对的是这种心态。”席德说。
“对啊,这是一群宗教疯子。那又怎么样?”伊恩说。
“埃尔斯顿。他是其中之一,对不对?”伊娃问。
“对。而且不止他。我在一些无照政治博客里查过,福音卫士在HDA的军官阶层里散布颇为广泛,非信众很担心他们把沾斯冲突视为某种圣战。”
“的确是圣战啊。”伊恩说。
“但这不是宗教上的圣战。重点是,这些人期待得到一个结论。所有的事情,包括我们的案子、探勘行动,都是围绕着那个结果打转。如果我们破坏他们的期待,那只会死得很惨。”
“我们弄不出一个外星人给他们。”伊娃说。
“我知道。问题是,我们可能也弄不出一个凶手来。这是一个很周密的谋杀计划。有人胆敢干掉诺思家族的人,唯一的原因就是某个出了大问题的秘密企业合作案,像是2111年的卡特尔联盟。你记得那件事吧?诺森伯兰星际企业跟另外七家有机油公司重新稳定了有机油市场,过程中把许多投机分子都歼灭了,很多人受到波及,而且都是大人物。所以这一次,很有可能是要把哪个二代给干掉,好让一个被贿赂或被威胁的三代能够上位,取代二代来继续运作某种计划,而且绝对不是小计划。那些公司大佬会动用他们能够动用的所有手段,无数的经理会被架在火架上拷问他们的犯案可能性。我们绝对查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谁牵涉在里面。”
“可是他们想要有答案。”伊恩坚持,“就连企业也无法反抗HDA。诺思家族已经屈服了,他们允许HDA派遣探勘队进入圣天秤星。我们可以找到凶手。”
“他们想要他们的答案。”席德坚持回答,“可是这个调查给不了他们想要的。就算我们找得到是谁在开出租车,线索也会在某处被掐断,他们的命令来自不知名的联络人。帮派知道我们是怎么查案的,他们不会把任何人交给我们。这个调查会被卡死在某处,最后都是一些我们无法回答的问题。”
“这也是HDA要的。我们给不出答案本身就证实了探勘队的必要。”
“对。”席德同意。
“所以我们被保住了?”伊恩说。
“从HDA的角度来说,是的。”
伊恩大张手臂,“那还需要担心谁?”
“我担心之后我们每个人身上会发生的事情。不是现在,是一两年后,到时探勘队已成为历史,案件也被丢到一旁,陷入停摆。正如我之前提过的,我们真正的事业会受到多大影响呢?因为有一个人是确实想知道谁杀死那个诺思家族的。”
“那个人是谁?”伊娃问。
“奥古斯丁。我跟他见面时他告诉我的。”
“哇,太猛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伊恩说。
“奥尔德雷德星期三带我去了他的宅邸。”
“他是什么样的人?”伊娃很兴奋地追问。
“有点怪,但对这件事很认真。而且这是他的城市,在埃尔斯顿跟HDA离开去追赶他们下一个恶魔之后,奥古斯丁还会留在这里。意思是,到时我们就有麻烦了。我有家人,而且有人答应要给我外聘公司的工作。”他看向伊娃,“拉格纳在有机油产业工作。”
“他在AI管理发展策略部。他们不会……”
“诺思家族能走到这一天多亏了他们的同情心和同理心,所以没人会动你的丈夫,是吗?你们听清楚了,诺思家族期待我们侦破这个案件。是真的破案,不是在媒体记者会中说一些HDA想让我们说的话。”
“你刚说了,这是件出了大问题的企业秘案,我们不会找到犯案者,整个调查都集中在查一个人。如果下手的是专业人士,那他一定已经不在地球上,更不要提纽卡斯尔了。绝对不会有人因此上法庭。我们完了。”伊恩说。
“我们也许找不到凶手,但是我希望能告诉奥尔德雷德,案子背后是哪个企业在指使,或者至少要能知道是哪个帮派受雇下手。”席德说。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他大多数时间都在第三办公室。我们一知道,他就会知道。”伊恩问。
“不会的。”伊娃静静地看着席德,“就算我们找到出租车司机,他也绝对不会供出雇用他的是谁——这是假设开车的司机还活着。要接这么棘手又这么重大的合同,小喽啰肯定都是弃子,他可能早已经死了。”
“很有可能。”席德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伊恩说。
“你也说过,帮派们都知道我们的办案程序,所以得从不同的角度对他们下手。”
“怎么不同?”
“我们必须逆向操作。首先找到是哪个帮派下的手,然后把调查方向转向他们,在我们的正式调查中穿插点证据,又必须是不能追溯回我们身上的证据。”
“这……”伊娃说。
“先不管什么证据,光是要找到哪个帮派下手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伊恩说。
“我有个线人知道要去哪里问这种问题。如果我们要这么做,我必须知道你们跟我是一伙的。”席德说。
伊恩笑了,喝了口啤酒,“没问题,但是你得让奥尔德雷德知道帮他一把的人到底是谁。”
席德转向伊娃。
“我们得非常小心,绝对不能有我们引导调查方向的任何迹象。”她缓缓说道。
“不会有的。”席德保证。
康斯坦丁·诺思的笑脸出现在库朗·沙克位于澳大利亚沙漠地底深处办公室的全墙面屏幕上。维梅齐亚少校心想,这是个政客的微笑,充满诚意与安抚之意,但如此成熟的情绪不应该属于一张这么年轻的脸庞。
“所以他真的动了回春手术。”沙克将军喃喃地说。
“是的,将军,如果真的是他。毕竟我们没有办法分辨他们的不同,从2088年开始,就没人见过康斯坦丁·诺思了。”维梅齐亚说。
“我们手上问题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多此一举去确定在太阳系另一端的某个诺思家族人员的身份,谢谢。”
“抱歉,长官。”
将军的眼睛不满地眯起,看着冻结的影像。“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但是看起来却顶多二十五岁。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思,我听说不少关于这项技术有多精良的传言。”
“巴特拉姆·诺思就是先驱。”
“还真讽刺。”将军往后靠回椅子,“好吧,我们接受这个人的发言代表木星居住所星群。听听他有什么要说的。”他命令e-i把外交密码施加在信息上。
康斯坦丁的笑容活了起来,“将军,谢谢你的信息。我绝对明白你的考虑,同时希望我能帮助当前的情况更加明朗。首先,我可以确认,我跟我的兄弟们在圣天秤星上从来没有找到过外星智慧物种的迹象,但并不代表其不存在,尤其是考虑到这两起谋杀案,以及安杰拉·特拉梅洛的证词。有东西在追杀我的家人,如果我能说清这是什么,绝对不会藏着掖着。我郑重声明,我相信你的探勘行动是正确的前进方向。如果布洛加大陆上存在有敌意的智慧生物,那我们的确迫切地需要知道其动向。我同时可以亲自向你确认,在纽卡斯尔被杀害的无名诺思家族人士并非我的儿子。除了我们前往地球的补给行程主要目的为搜集普通材质用以防卫土地,我无意涉足你的社会与商业行为。最后,我祝各位的探勘行动顺利。如果需要其他信息,我很乐意协助。”
沙克将军安静了许久,端详着空白的屏幕墙,“你信吗?”
“是挺可信的。”维梅齐亚小心翼翼地回答。
“可不是吗?我倾向相信他对圣天秤星的说法,这表示探勘队应该继续前进。纽卡斯尔警察调查进展如何了?”
“他们在搜集死者死亡那一天整个城市的道路状况,想要组成虚拟图像,好追踪与谋杀有关车辆的行踪。埃尔斯顿上校对于结果颇为期待。”


第六章 2143年1月18日,星期五
夜晚的纽卡斯尔不断排放出自身制造的浓密光污染,街灯和屋灯开心地燃烧着,无视能源的高昂价格,车灯如闪烁的星辰,不断交替闪烁,一排排办公大楼发出光芒,省电光板天花板下一排排无人办公桌与办公区一览无余。城市中央是一团浓艳的色彩,广告投影画面与霓虹光影塞满了整条街道,想要抢夺品牌的胜利;车辆添加了光彩,头灯与尾灯在冰雪密布的柏油路上创造流动不停的光子波流。
当然也有阴暗的区域,宛如长在鲜亮生物身上的漆黑斑驳皮块,让城市灿烂的外表有了瑕疵。公园、城中心外围老旧建筑物的屋顶、GSW区域等等,席德知道这些地方的存在,但是除此之外有更多令人不安的阴影。时隐时现的街道,影像间的距离只存在于他的意识,出人意料的交叉路口从视觉中消失,陷入黑暗的庆典。
即便如此,整个城市的虚拟景象依然十分壮观。席德和拉尔夫站在全像剧院旁,远离某部亚洲灾难片里的恐龙怪物般的、随时准备毁灭尚无知觉的都市的排排建筑。在他们眼前,星期天晚上九点钟那一段时空完全呈现,数千辆玩具车无视于暗冰滑来滑去,如蝼蚁般的人们快步走在人行道上。
席德忍不住整个人扑入光流中,直到芬翰区环绕在他的膝盖边,他几乎以为自己双腿的动作会在闪烁影像间激起暗流般的水纹,但是剧院投影器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继续在他周围创造出虚拟图像。他低头看着正下方,一辆公交车正顺着芬翰厅路缓缓前进,来到跟B1305的交叉口时消失,那一块主要是地图轮廓,是城市规划办公室在缺乏罩网数据的情况下,临时替补用的灰色几何轮廓。
公交车重新出现在B1305,往南边行驶,朝河堤开去。席德看向旁边,墙壁后是全像剧院控制与调整中心。阿里和黛德拉坐在主桌后面,伊恩、伊娃,还有其他两三个人挤在他们后面阴暗的区域里。“请放大影像。”席德指着灰色的草图说。
城市在他周围猛然放大,速度之快让他一时感到晕眩。当初使用全像剧院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完整重现第一时间的视觉记录,提供整个犯罪现场的影像回溯,好让他们一个像素一个像素地检视在忙碌的医护人员冲入,以及外聘巡警开始乱踏之后,任何可能被挪开或漏掉的证据。现在席德有点烦躁地看着路口的蓝图线。“这一区有多少智慧粉尘?”他问。
“问题不是数量,而是颗粒跟颗粒之间怎么联网,如果它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就没办法联结。12月初的龙卷风狠狠搞了城市一把,把一堆智慧粉尘都刮了下来,加上超烂的维修日程,更不要提一般的破坏了。只要用喷漆或荧光胶盖住粉尘,粉尘的感应功能和吸收太阳能的功能就会一起坏掉,可以算是死透了。”阿里说。
“刻意性破坏呢?”拉尔夫走过来看路口时间。
“也有影响。我们发现这个周末有很多起攻击状况。”黛德拉承认。
“所以目前我们没有这一块完整的街道罩网。那给我看看交通管理AI的公交车虚拟现实,把这一段重新运行个两分钟,我要看公交车的网络代号穿过路口的样子。”
整个虚拟画面倒带,车辆快速往后倒退。都市行政管理网络用来标记每辆车的绿色与紫色符号出现,附加不断变化的数据。席德看着公交车小心翼翼地驶过芬翰厅路的最后二十米,接着和紫色的交通管理符号一起消失。
“突然下线。等等,让我查查看。”黛德拉说。公交车与它的符号重新出现在B1305。“没错,那一段路的罩网挂了。”
“把比例缩小。”席德说。当虚拟画面恢复原来大小时,他看着爱思维克码头,然后又看向福登GSW的黑点。B1305路口在两者正中间,却也不远,“那一段罩网是什么时候坏掉的?”
阿里研究全像控制台画面,“是星期六深夜。”
席德跟拉尔夫交换视线。
“冻结影像,标出道路区罩网坏掉的位置。”席德说。
一堆红色记号出现。席德无声地吹了下口哨。整座城里有几百个红点,但最密集的区域就在爱思维克和福登中间的一大片。“现在增加街巷罩网坏掉,或是我们没有记录的位置。”褐色的记号出现。同样大多数是在爱思维克和福登之间,“哪些是重合的?把其余的消除。”
城市其他区域中将近半数的记号消失。“爱思维克和福登之间有一百一十七个,老板。”黛德拉宣布。
席德判断:“整个行动经过了精心的筹划,这个计划需要的组织规模就更不用提了。伊恩,我要鉴证组去查有故障重叠的二十几个城区,在墙壁及地面上的智慧粉尘取样。我要知道是什么把我们的传感器分布给毁掉了,而且要知道确切时间。如果是被电磁脉冲破坏,而不是被黑掉的,那我们可以第二次运行虚拟现实,看能不能看到凶手。”
“行,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