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截了当地说,对地下铁退的隧道我还是能理解的……即使把它立起来放着也罢。
”部长又提出了新问题。
“我们无非是囿于地球上的种种老概念而已。这跟最初制造出汽车的那些人差
不多,他们当时所造出来的其实仍然是老样子的轿式马车,只不过不用马拉而已。
现在,我们所设计的是在每个棱面上铺上了轨道的空心矩形空间轨道塔。您可以把
它们想象作四条直立起来的铁路。在空间轨道上,每一条这样的道路有四十米宽;
当逐渐靠近地球的时候。它就缩成了二十米宽。”
“就像是钟乳……钟乳……”部长在使用地球语言的时候显然感到吃力。
“您说的是钟乳石吧!从技术观点来看,埃菲尔铁塔倒是一个很好的相似体……
只不过倒了一个个儿,并且展长了十万倍。我们还有一座向上伸展出去的塔,它从
同步空间轨道通到支撑整个系统的配重那里。而在同步空间轨道的下面,在二万五
千公里的高度上。将设置一个“中央”空间站———它包括中继站、功率强大的发
电站和控制中心。我深信,到了某个时候,它会成为一处宇宙疗养区,并将吸引大
批的旅游者。就在那个地方,我们将为您举行隆重庆祝升降机开航的宴会。”摩根
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乐观情绪。
“这一点恐怕未必能如愿了。”部长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即使您的工程能如
期完成,到那时我也该满九十八岁了。对于自己届时还能不能到那里去,可就毫无
把握了。”
“但是我一定能去。”范涅华·摩根想道:“现在我已经知道,要是真的有什
么神仙的话,那么神仙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第四部 空间轨道塔
28.宇宙特快列车
“您最好别说它永远也飞不起来的丧气话。”金斯里带着恳求的口气说道。
摩根微微笑了笑,一面仔细观看着同实物一般大小的模型说:
“它可太像一节普通的铁路车厢了。”
“原来的打算就是这样的。您可以在车站上买好票,把行李交了,然后坐到安
乐椅上观赏风景。或者,在您抵达‘中央’空间站之前,到酒吧间去消磨几个小时
。设计师们打算依照十九世纪普尔门车厢①的式样来布置室内装饰。您觉得这种设
想好吗?”
“并不特别欣赏。在卧车里是从来不搞五层的。在一部很老的科学幻想影片里
,我倒是见过一种带有圆形了望台的宇宙飞行器。看来,那样的古董要更适用些。”
“您还记得那部影片的名字吗?”金斯里赶忙问道。
“好像是叫《二千年的宇宙战争》(摩根把两部影片混到了一起,那是《星球
大战》和《二千年宇宙历险记》。——译注)。”
①著名的德国造铁路车厢,以舒适华丽闻名。——译注
“好的,让他们给找一找。现在请您到里面去。”
当他们走进模型的时候,摩根心里简直是充满了儿童般的喜悦。图表和蓝图——
那是另一回事,而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可以触摸得到的。而且,在今后的某个
美好的日子,这种模则的孪生兄弟将冲破云层直飞天外……
边想边走,摩根在绿色的地毯上绊了一下,他的思路才从天空回到了地上。
“这是设计师们的又一项构思。”金斯里说道:“绿色能使人们联想到地球。
天花板将是蓝色的———隔舱愈高,色调就愈暗些,而窗户外面则是满天星斗。”
摩根摇了摇头:
“想得倒是挺美的,可要是光线亮到能看书的话,那星星就看不见了。车厢里
必须有一间完全遮暗的隔舱。”
“这在酒吧间的那个部分里已经安排了——可以要上一些饮料,然后躲到不透
光的帘子后面去。”金斯里不慌不忙地说道。
现在,他们站在宇宙密封舱的底层一—一间高三米、直径八米的圆屋子里。隔
舱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眼下还没有最后布置完毕的箱子、容器和操纵台。
“很像一艘宇宙飞船。”摩根说道:“顺便问一问,上面准备带多少储备物资?”
“在满员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五十名乘客——至少够用一个星期。要是万一
发生了紧急情况,援救人员最多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赶到。当然,空间轨道塔本身
必须没有受到损坏。要是发生了这种情况,那就未必还有谁需要什么援救了……”
第二层眼下还是空着的;这里甚至连临时性的设备都还没有。在凹进去的板壁
上,有人用粉笔画了一个很大的长方框,里面用印刷体写着:空气闸。
“这里以后用作行李房,不过未必需要这么大的地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这
里还可以安置一些乘客。第三层要比这里漂亮得多了……”金斯里边走边介绍。
沿着螺旋形扶梯爬上去之后,摩根看到十把各种式样的飞行椅;有两把椅子上
坐着人体模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显然是太寂寞了。
“我们的工作大体上就进行到这个程度,”金斯里说道,边指着那个装饰豪华
、并且连带着一个小桌子的回转折叠椅:“不过,还需要做一些试验。”
摩根用拳头捅了捅坐椅的靠枕问道:
“有没有人在这儿试坐过五个小时?”
“有过一名体重100公斤的志愿人员。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老早以前,飞越
太平洋还不是也要花上这么五个小时。”再上面一层是完全相同的,只不过没有放
上安乐椅。摩根和金斯里没有在这里停留,他们直接登上了更高的一层。酒吧间看
上去跟真的一样;实际上,只用了一台自动供应咖啡的机器。在它上面,在精致的
镀金框架里挂着一幅古老的版画,这幅画在这里显得特别应景,以至于摩根不由地
屏神凝视起来。一列火车——拖着四个小车厢的炮弹,正开足了马力向着位于画面
左上角的一轮巨大的满月驰去。透过写着“头等”字样的包房窗户,头戴大礼帽的
人们正在观赏展现在面前的全景。下面的标题写的是:
乘坐火车奔向月球
版画,选自图书:
《从地球到月球》
直达快车
全程九十七小时二十分
并可
环游月球
儒勒·凡尔纳小说集
“没有读过这本书。”摩根说道:“太可惜了。有趣的是,他竟然巧妙地想出
了不用轨道的方法……”
“这跟儒勒·凡尔纳毫无关系。这幅画只不过是画家开的玩笑。”金斯里解释
道。
“好吧,请您向设计师们转达我的祝贺。设计思想是十分协调的。”
抛开了旧时代的幻想,摩根和金斯里又面对着未来的现实。向着宽阔的观景舷
窗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地球那幅动人心弦的景色,正像摩根满意地指出的那样,这
不是随便就能看得到的,而是真正的壮观场面。由于塔波罗巴尼正好就在底下,它
当然是看不到的,但却因此而看到了整个印度半岛。从这里,视野可以一直延伸到
喜马拉雅山上的积雪。
“依我看,”摩根说道:“单单为了观看这幅活动的景色,人们也会来乘坐升
降机旅行的。‘中央’站将会成为最了不起的名胜之一。”他望了一眼蔚蓝色的顶
硼,顺口问道:“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空气闸已经定型了,可是我们还没有决定把保证宇宙
密封舱中心位置的电子设备安放在什么地方。”金斯里答道。
“有困难?”
“没有。当速度达到每小时八干公里的时候,安全间隙是由各种新型磁铁来保
证的。”
摩根轻舒了一口气。在这个领域内,他只能完全依靠别人的判断。问题从一开
始就已经明确,只能采用磁动作用的推进装置。即使是最轻微的实体接触一—是在
每秒一公里以上的速度之下!———也会立即酿成事故。空间轨道塔棱面上的四对
导槽同磁力推进器之间总共才相距几个厘米;不过,只要宇宙密封舱的位置有了最
微小的偏差,马上就会产生出把宇宙密封舱推回中心线的巨大作用力。
“我可是见老了。”当摩根跟在金斯里身后走下螺旋形梯的时候,他不由地想
道:“当然,要爬上‘顶间’还不会有多大困难,但我们没有上那儿去毕竟是太好
了……我今年五十九岁,在第一辆旅客车厢能够开到‘中央’站之前,少说也得过
五年时间。以后,还得有三年试验和调整的时间。这就是说,要过十年才能正式通
航,不会比这更早了……”
尽管样机里面很暖和,他却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摩根在生命中第一次意识到,
他所如此向往的辉煌胜利,竞有可能来得太迟了。
29.柯 拉
“您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才来看病?”申大夫用一种似乎是同智力发育有欠缺
的孩子说话的口气问道。
“无非是事情太忙。”摩根回答道:“当我开始喘不上气的时候,总认为这是
海拔高度造成的。”
“当然,海拔高度会起一定的作用。对于所有在高山地区工作的人员,都必须
定期进行体检。您怎么会把这件事疏忽了呢?”大夫善意地责问道。
“那山上的僧侣们呢?”摩根问道:“您可知道,好些人都已经八十开外了,可
他们看上去却是那样地健康……”
“僧侣们长年在那里居住,他们已经完全适应环境。可您呢?一天之内要多次在
有限的几分钟里从海平面登上大气层的中部。眼下您的心脏还没有任何严重问题,
只是您得遵守我和柯拉向您提出的一切医嘱。”
“柯拉?”摩根不解地问道。
“这是冠心病警报器的简称。”大夫解释道。
“啊,原来是你们搞的那些小东西里面的一个。”摩根恍然大悟。
“是的,它是我们搞的那些小东西里面的一个。他们每年要拯救大约一千万人
,其中大部分是——身居高位的社会活动家,重要的行政负责人,杰出的学者,卓
有成就的工程师和诸如此类的‘蠢家伙’们。我常常在想,自然界要求人们为了自
已做点什么,可我们老是不愿意听它的。”大夫用一种超然的口气说道。
“请您回忆一下希波克拉底的箴言,皮尔。”摩根微笑了一下反驳道:“您应
该承认,我可是永远听话的。比如说,在最近十年里,我的体重连一公斤都没有增
加。”
“嗯,您在我的患者当中还不是最坏的。”大夫用显然温和下来的口气说道。
他从桌子里拿出一本很大的样品册放到摩根面前说:“您挑吧,随便哪一种红颜色
的都行。”
摩根带着厌恶的神情仔细审视着那些全息图。
“该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他问道:“莫非您想把它植进我的体内?”
“目前还没有这种必要。再过上那么五年,也许就……我劝您开始的时候使用
这种型号一一它是直接放在胸部上的。您很快就能适应而不会感到它是累赘,而且
只要无此必要,它也不会来打扰您的。”
“要是有了必要呢?”摩根紧接着问道。
“您听!”
大夫撤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随即一个悦耳的女次高音用温文尔雅的声调
说道:“我觉得您应该坐下来休息十分钟了。”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声音继续说道
:“要是您躺着歇上半个小时,那会是非常有好处的。”又是一阵停歇。“只要一
有可能,请您马上同申大夫取得联系。”最后说的是:“请您立即服用一粒红色药
片。我已经请医生来急诊,请您静卧。一切都会很好的。”
随后传出的是十分刺耳的尖叫声,使得摩根不由地掩上了耳朵。
“请注意,我是柯拉。请听到我声音的人马上来一下。请注意,我是柯拉。请
……”
“我想,现在您对事情的实质该清楚了吧!”恢复平静之后,大夫微笑着对摩
根说:“此外,我还应该提一提这种佩戴在胸上的仪器的另一项优点。”
“什么优点?”
“在我的患者当中,有一名是网球运动爱好者。当他把衬衫解开的时候,这个
红色小盒的样子简直就把对手给迷住了。”
30.眩 晕
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时期,按时换用新的通讯录成了每个文明人的重要活动之一
。随着通用代码的问世,就再也没有这种必要了,因为只要知道了每个人的身份证
号码,就可以在几分钟之内把他找到。但是,人的本性是无法忍受空虚的———利
用新技术免除了某一项烦人的“差使”、可这项技术本身又悄悄地塞给人们另一项
“差使”—一—编制个人兴趣的程序表又成了人类生活中的一个新内容。
现在,多数人都在新年或者生日的那一天重新编排自己的个人兴趣程序表。做
这件事的时候,绝对没有什么需要始终不渝地遵循的固定目标。许多人喜欢把自己
的操纵台调成优先自动接收各种从传统观点来看为不可思议的事件,比如:
恐龙,从蛋中孵出。
圆,方的。
“大西洲”,浮出水面。
基督,二次降世。
洛赫—涅斯的巨大怪物,捕捉。
而最后则是:
世界,末日。
通常,出于自我中心论和职业上的需要,用户们往往按自己熟悉的专用名词顺
次编写程序表。摩根也不例外,在他的自编程序表中,以下各款便是颇不寻常的:
塔,空间轨道的。
塔,宇宙的。
塔,(地理)同步的。
升降机,宇宙的。
升降机,空间轨道的。
升降机,(地理)同步的。
有了这份程序表,就可以保证他能及时了解到大约90%同设计方案有关的报道
。事实上,所有各种真正重要的信息,就是通过这种途径使他得以迅速掌握的。
当摩根看到操纵台上出现“注意”信号的时候,他的两眼还带着睡意,而床铺
则刚刚来得及收进他那简朴寓所的墙内。他同时揿下了“咖啡”和“整理资料”两
个按钮,赶紧做好收听当天重要新闻的准备。
“空间轨道塔倒塌”——收音机播出了新闻的标题。
在以后的十秒钟内,摩根从不相信变成了愤怒,接着又陷入了焦虑不安之中。
摩根立即把全部信息的内容转发给了沃仑·金斯里,并且注明:“请用最快的速度
同我取得联系。”然后,他坐下来开始用早餐,可内心却仍然为盛怒所激动着。不
到五分钟,屏幕上就出现了金斯里。
“怎么啦,范?”他带着喜剧演员式的风趣说道:“应该承认,咱们还算是走运
的。我看不必作出过于强烈的反应吧!也许,这个家伙在某一点上还是有道理的。”
“您想说什么?”摩根的语气显然相当恼火。
金斯里的脸开始变得有点尴尬,他不再拐弯抹角了:
“除去技术上的问题以外,还存在着心理上的问题。请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范
。”
影象暗了下去。这时,摩根的精神状态很难说不带着一丝颓丧的阴影。他已经
习惯于听到批评意见,并且知道应该怎样作出反应。当他同势均力敌的对手进行针
锋相对的论战时,他还常常从中感受到乐趣,就是在一些少有的、看上去似乎已被
对方战败的场合下,他也几乎从未有过不痛快的感觉。可是,这个不知是何许人的
别克尔斯塔夫……
不过,这种家伙是什么时候也不会绝迹的。当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工程师布鲁诺
打算修建大约三十公里长的铁路隧道时,这号人物也曾大声喊叫过,说什么这是“
一种骇人听闻的、不可想象的、十分危险而又不切实际的东西”;“无法想象人们
能够经受如此痛苦的折磨”等等——批评者就是这样断言的。他们甚至还说:“谁
也不愿意被剥夺白昼的光亮……两列火车交会时发出的噪声会把神经震坏……谁也
不会再有第二次乘坐火车的决心……”
这种论调是多么地熟悉;诸如此类的家伙们永远信奉这样一句箴言:“不应该
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
别克尔斯塔夫正是这么一个人物。他先来了一大套口是心非的谦虚,说什么从
技术方面不打算对宇宙升降机有所批评,他所希望的只是稍稍触及一下在心理学方
面可能产生的某些问题。这些问题可以归结为一个词——眩晕。用他的话来说,一
个正常的人对高度怀有恐惧感是完全有充分理由的,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只有技巧
运动家和走绳索的杂技演员才不受这种天然反应的支配。地球上最高的建筑物迄今
为止还没有达到五千米,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乐意被“扶摇直上”地拉到直布罗
陀大桥的桥墩上。
可是,这同空间轨道塔的惊心动魄的高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世界上是否有
这样的人,”别克尔斯塔夫雄辩地说道:“哪怕他能有一次做到:站在巨大建筑物
的墙根下顺着陡直的墙壁向上仰望,而最终不会感到那座建筑物仿佛就要领覆和倒
塌下来?现在您可以想象: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构筑物,它——直升高到黑沉沉的宇
宙之中,绕过了所有巨型宇宙空间站的轨道,还继续不断地向高处伸展,直到超过
了通向月球的一大半路程为止!它是技术上的辉煌成就,这一点毫无疑问,然而,
在心理学上它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有些人会由于一想到这类东西就丧失理性
,而真正能够忍受住那种令人眩晕的垂直上升、经过两万五千公里真空地带才到达
‘中央’空间站上第一个停靠站的人,又究竟能找到多少呢?”
“有人以一般人都可以乘坐宇宙飞船升入更加高得多的高空作为论点,这是绝
对不能令人信服的。宇宙飞船在实质上同飞机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常人而言,即使
坐在翱翔于离地几千米的高空中的气球吊篮里,他也不会有眩晕的感觉。但要是让
他站到同样高度的悬崖边缘,那您就好好地观察他的反应吧!”别克尔斯塔夫滔滔
不绝地继续演述下去:
“这种差异的原因是极其简单的。在飞机上,观察者同我们这个行星之间并无
有形的联系。所以,观察者在心理上同远在身底下的地球是完全分隔开的。不会有
掉下去的念头引起他的恐惧,因此,他能够镇静地向下观看远处的景色。这种给人
以镇定感的有形分离,恰恰是宇宙升降机的乘客所缺少的。当沿着巨型空间轨道塔
的陡直塔壁飞升的时候,乘客会非常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同地球之间的联系。能让人
经受住这种试验的保证何在呢?我请摩根博士回答这个问题。”
摩根博士一直在思考着对问题的答复,可是,愈往后,他所想到的答复就愈不
客气了。正在这个时候,操纵台上的呼叫信号灯亮了。他撤下了“接收”按钮,当
他看到是马克辛娜·杜瓦尔的时候,他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感觉意外。
“喂,范!”,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您现在打算干什么?’
“我打算把自己的早饭重新煮一下。别的我还有什么可干呢?”摩根毫不掩饰自
己心头的烦恼。
“还有什么可干?!该给大家表演那套装置的试车情况了。要知道,第一根缆索
已经安装好啦。”
“安装好的不是缆索,是导带。”出于习惯,摩根对马克辛娜的“外行话”作
出纠正。
“反正是一回事。它能够承受多大的载重量?”马克辛娜不打算在术语问题上同
摩根纠缠下去。
“五百吨,不能再多了。”
“真够意思的。该有人去兜兜风了吧,我去行吗?”马克辛娜提出了完全出乎摩
根意料之外的请求。
“您在开玩笑?”
“这么一大清早我可从来不开什么玩笑的。说老实话,我的观众们早就惦记着
您那空间轨道塔的最新报道呢!宇宙密封舱的模型倒是挺迷人的,可它是个动不了
的玩意儿。我的观众们喜欢的是行动。当然,我也是的。您曾经展出过一些小机器
的图纸,就是工程师们打算坐在里面沿着缆索一一不,应该说是导带——上下行驶
的那些机器。它们叫什么来着?”马克辛娜的提问仍然是“开门见山”。
摩根的回答也很直截了当:
“‘蜘蛛’。”
“唷,这名字真够恶心的!不过,我对它的设计还是很欣赏的。确实,以前还
真的不曾有过这种类似的东西。人类将第一次可以一动不动地坐在天上,甚至是从
大气层的上面来观看地球。我希望能捷足先登,把这条将会轰动一时的消息报道出
去。”
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摩根默不作声地直视着马克辛娜的眼睛。他看得出来,
她说的这些话是认真的。
“要是有那么一位年轻的女记者,”摩根疲惫地说道:“想借此机会来个一举
成名,那我倒还可以成全她。对你,我可是绝对不赞成。”
“这是为什么?我又不是打算在您没有做完全部试验和保证达到百分之百的安全
之前,就坐进您的‘蜘蛛’里去。”马克辛娜丝毫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种做法的惊险特技气息反正是太浓了些。”
“那又怎么啦?”
“您听着,马克辛娜,刚刚收到了《闪电报》:新西兰岛已经沉入海洋,您马
上就得到演播室去。听明白了吗?”摩根故意扭转了话题。
“范涅华·摩根博土,我知道您为什么拒绝我的请求。您一定是自己想‘独占
鳖头’。”马克辛娜转而采用了“激将法”。
摩根摇了摇头。
“这帮不了您什么忙,马克辛娜:”他用挖苦的口吻说道:“我感到非常遗憾
,可是,您的机会还是等于零。”
突然之间,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自己胸前那个红色的薄片。
31.无情的天空
到了夜间,肉眼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导带。当夕阳西沉、各种信号灯打开以后
,导带便成为一条细细的、辉耀夺目的光带,它向着高处射去,消失在星空的掩映
之中。
它已经成为全世界最伟大的奇迹。在摩根禁止外人进入工区之前,参观者的无
尽人流就从来没有间断过。这些被不知是谁开玩笑地称之为“朝圣者”的人们,络
绎不绝地前来朝觐圣山上的这一最新奇迹。
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几乎都是一个模样。先是用手触摸一下五厘米宽的导带,
怀着一种近乎虔敬的心情用指尖抚摩着它。然后,把耳朵贴到它那冷冷的表面上,
仿佛是希望能有幸听到从苍穹传下的音乐。有些人甚至断言,好像他们已经听到了
某种很低的乐音。当然,这是他们的牵强附会。即使是导带固有频率的最高泛音,
也还稍低于人类听觉的水平。也有个别的人在临走时摇着头说道:“什么时候也罢
,谁都甭想勉强我乘坐这种玩意儿!”可是,对于核动力火箭、宇宙飞船、飞机、
汽车以至于火车……不是也曾有人发表过一模一样的“高见”吗?
通常,接待人员对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们是这样回答的:“请放心,这只不过
是一些‘脚手架’。当空间轨道塔完工以后,‘升天’同乘坐普通电梯上楼也就没
有什么两样了,要说有差别的话,那无非是时间长些和舒服得多而已。”
可是,马克辛娜·杜瓦尔的旅行却并非如此,它的时间将是非常的短暂,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