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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端放开,于是‘阿绍卡’就开始往回收线。问题在于收起的是一条四万公里长的
细线,因此,即使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各种动作也不会一开始就协调的。需要经过
半天的时间,脉冲才能达到细线的另一端。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整个系统才能成为
一个整体动作起来。因此,需要经受住张力的作用……这可是非同寻常的事!……”
“我的同事们大致计算了一下,”姑娘继续说道:“当最终能把这条线拉动的
时候,它将以每小时数千公里的速度飞向空间站。这可是好几吨的质量呢!”
“我明白了。有什么办法可想吗?”摩根谦虚地问道。
“那就得随时注意脉冲的传布情况,拉得稍稍慢一点。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
将被迫在空间站的范围以外完成这项行动。”
“这需要推迟我们的行动吗?”
“用不着。应急方案已经制定好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在五分钟内把
全套设备送进宇宙空间。”姑娘胸有成竹地答道。
“那以后你们能找到它吗?”摩根不放心地问道。
“不成问题。”姑娘回答得很爽快。
“请你们尽量想想办法。这点‘钓丝’要值一大笔钱呢!再说,我还用得着它。
”摩根又关切地嘱咐了一句。
“好吧,那就先在火星上干,”摩根一边想着,一边注视着正在慢慢地变得饱
满起来的一弯地球。“只要升降机在帕沃尼斯一开动起来,地球也就势必会照着火
星的样子去干,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障碍就都不攻自破了……”
是的,会是这样的——当大桥一旦把最深不可测的深渊两岸连结起来的时候,
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想起求斯塔夫·埃菲尔①的名字了。
① 巴黎埃菲尔铁塔的设计者。此处意指埃菲尔铁塔的规模与空间轨道塔不能相比
。 ——译注
24.第一次降落
至少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可是,那些手头没有工作的人们
却都已走出了安装着全套设备的帐篷,一个个翘首向着天空探望。就连摩根本人,
也不时地向门外张望。
马克辛娜·杜瓦尔的摄像师始终同摩根形影不离地守在一起,他是一位三十来
岁长得又高又大的年轻小伙子。在他的两个肩上,惹人注目地背着职业上常用的一
套装备——两架摄像机。按照习惯,两架摄像机的位置是“右边的朝前,左边的朝
后”,而摄像机的上面则是一个比香荣稍大一点的小圆球。球内的天线动作非常灵
巧,因此,不论它的主人怎样折腾,它的方向总能对准着相距最近的通讯卫星。在
线路的另一端,马克辛娜·杜瓦尔舒舒服服地坐在演播室里,两眼注视着自己那个
离得极为遥远的第二个“我”①,双耳倾听着他的说话,而自己的肺却用不着费力
地呼吸现场的稀薄冷空气。然而,这种舒服的工作条件却并非是她经常所能享受到
的。
① 指马克辛娜的电视摄像师。 ——译注
摩根并不是很痛快地就同意马克辛娜的请求的。他知道面临的将是一场“历史
性事件”,并且由衷地相信马克辛娜的保证:“小伙子不会碍手碍脚”。但是,他
担心这项前所未有的新试验会发生一些不可避免的麻烦,持别是在进入大气层的最
后一百公里的飞行途中。另一方面,他知道马克辛娜是可以信任的:无论是取得了
辉煌的胜利,或者是搞得一败涂地,她都不会利用事件本身来制造轰动一时的头条
新闻。
同所有的名记者一样,马克辛娜·杜瓦尔对于她所观察到的各种事件是不会漠
不关心的。她从来没有歪曲过或者遗漏过重要的事实,但也决不干方百计地掩饰个
人的感情。她之所以钦佩摩根,是出于她对具有真正创造性天赋的人的真诚景仰。
从直布罗陀大桥建成之后,她一直在等待着摩根的下一步行动;在这一点上,摩根
没有让她失望。可是,他也没有使她对自己真正发生好感。对事业的坚韧毅力和不
计个人名利的品质,使摩根在社会上赢得了很高的声誉,但同时又使他变得有点缺
少人情味儿。人们很难不把摩根同他的助手沃仑·金斯里作一番比较。是的,沃仑
确实是一个和蔼可亲而又处事得体的人(有一次摩根曾经说过:“作为一名工程师,
他也比我强。”这绝非戏言)。但是,外界却很少有谁知道沃仑其人;他永远只是忠
实地依傍在光辉夺目的明星身畔、然而自身却不会发光的卫星……
正是这位沃仑,他耐心细致地向马克辛娜介绍了极其复杂的降落机构。初看起
来,再也没有比从静止地悬着的卫星上把某个物件投到赤道上更为简单的事情了。
然而,天体动力学是充满了反常现象的;要是你打算施加制动作用,结果却会使运
动加速。如果你选择的是一条最短路线——结果你会消耗更多的燃料。当你设法向
右转弯的时候——结果却飞向了左方……当然,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引力的作用。而
在眼前的情况下,需要做到的是把一个后面拖着四万公里长尾巴的探锤投到地球上
……在进入到大气层的上部之前,一切都是严格按照预定程序进行的。几分钟以后
,它就要进入降落的最后阶段,人们将从斯里康达山上对它进行操纵。要是说在这
个时候摩根的神经会变得紧张起来,那是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范,”马克辛娜通过专用频道小声地、然而毫不含糊地说道:“别把手指头
含在嘴里。您已经是个大人了。”
听到这种虽然亲热、但却颇为令人难堪的教训,摩根的脸上先是显出了发火的
样子,继而又露出了吃惊的神态。随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谢谢。我并不喜欢在众人眼前出洋相。”
他沉思地看了一眼被割伤得很厉害的手指头。真是笑话!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拦
住了别人,可到头来自己反而被同样的超级纤维割伤了手!老实说,实际上倒并没有
什么痛楚,甚至连特别的不舒服也感觉不到。也许确实需要找个时间把这点伤给治
一下,可眼下要让他为了那个倒霉的关节而在关节愈合器旁边整整坐上一个星期,
那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高度二五洞,”从帐篷里传出了安详而恬淡的声音。“探锤速度每秒幺幺六
洞米。引线张力——百分之九十额定值。降落伞两分钟后打开。”
有那么一瞬间,摩根产生了精力衰竭的感觉,现在,他已经重新打起精神并集
中了注意力。“正像是拳术家面对着陌生而危险的对手一样。”马克辛娜的头脑中
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这样的联想。
就在此时,摩根突然向空间站发问:“起风了?”
传来了回答的声音,可现在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安详恬淡了:
“简直难以置信!季风预报站刚刚发布了飓风警报。”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摩根焦急地说道。
“他们没有开玩笑,我已经得到了证实。”来自空间站的声音答道。
“可是他们保证风速不会超过每小时三十公里,是不是?!”摩根面对意外的险
情仍然怀着一线希望。
“预报站刚刚把风速的最高限提高到了六十公里——修正量可达八十。好像什
么地方有什么事情出了毛病吧?……”
“可不是!”从通话线路中听到了这一切的杜瓦尔低声含糊地说了一句。然后
,她转向了自己的千里眼和顺风耳:“悄悄地溜走吧,眼下你对于他们是多余的,
可是什么情况也别漏掉。”
安排摄像师执行这些自相矛盾的指示之后,马克辛娜把线路调换了一下,接通
了她那个非常出色的信息服务系统。用不了半分钟,就知道了是哪个气象站负责塔
波罗巴尼区域的天气情况。不过,气象站对询问并没有作出回答,这当然使杜瓦尔
失望,可是却并没有使她感到意外。
把摸清情况的任务交给有经验的助手们以后,马克辛娜又“回到了”斯里康达
。就在这么一段很短的时间里,试验现场的情况已经大为恶化。
天空正变得越来越昏暗,拾音器收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暂时虽还微弱但却越来
越迫近的船风吼声。马克辛娜对天气的这种突变并不陌生,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因此
而在海上快艇赛中得到过好处。可那是在海洋里!眼下的情况真是糟透了,她怎能
不为摩根而深感惋惜呢?——这场完全意外的、本来不可能遇上的飓风正在威胁着他
的理想和希望,使它们面临着付诸东流的危险。
“高度二洞洞,探锤速度每秒幺幺五米,张力百分之九十五额定值。”空间站
在继续报告数据。
这些字眼的全部含义,说明紧张状态正在不断增强。试验是无法停下的。摩根
只有一个办法——继续进行下去并寄希望于情况的好转。马克辛娜很想同摩根说上
几句,不过,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他。
“高度幺幺九洞。速度幺——幺洞。张力百分之一百零五。第一把降落伞正在
打开……打开了!”
总之,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探锤成了地球大气层的俘虏。还剩下的那点儿燃料
将用于控制探锤的方向,使它落入架在山坡上的网内。在风压的作用下,栓网的缆
索已经发出嗡嗡的声响。
摩根从帐篷里走出来向天上望了一眼,然后朝着电视摄像机的镜头转过身去。
“不管最后的情况如何,马克辛娜,”他缓慢地说道,一边挑选着字眼:“实
验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五。不,应该说是百分之九十九。我们已经通过了三万六
千公里,剩下的只有不到二百公里了。”
杜瓦尔没有回答。她知道摩根的这些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冲着坐在帐篷旁
边的双轮安乐椅上的那个人。安乐椅暴露了自己主人的身份:只有从其他星球来的
客人才需要这种设备。现今的医生早就能够治愈所有的肌肉病,然而物理学家们却
至今还没有学会“治疗”重力引起的“病症”。
在这座山峰上总共聚集了多少种力量和人物!大自然本身的力量……人民火星
的强大经济实力……范涅华·摩根(这本身就是自然界的重要现象)……还有那些居
住在四面招风的高山绝顶之上而毫不妥协的僧侣们。
马克辛娜·杜瓦尔低声发出了命令,随即镜头就向上扫视。现在看到的正是庙
宇的白墙。此时此刻,沿着胸墙一带到处都是在风中腊腊作响的橙黄色托加。不出
所料,僧侣们正在观看实验。
为了能够辨认出人们的面容,她一下子把影像放大了许多倍。尽管她还不曾有
机会同玛哈纳雅盖·泰洛见面(接受采访的请求曾被婉言谢绝),可是她也能十分有
把握地从其他人当中把他辨认出来。但是,哪儿也没有看到长老。大概,他正在庙
宇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坐禅,全神贯注地施行着自己的无边佛法……。
然而,马克辛娜·杜瓦尔并不相信摩根的主要对手现在正干着诸如祈祷之类的
天真活动。要是他真的祈祷过这场超自然的风暴,那么,他的恳请倒是得到了上苍
的俯允。山上的诸神从睡梦中苏醒了。
25.最后时刻的临近
“高度幺五洞,速度九十五。隔热屏板已经抛掉。”空间站继续报告着测定的
数据。
这就是说,探锤已经顺利地进入大气层并减低了速度。但是,还不能高兴得太
早。前面需要通过的路程不单是一百五十公里的垂直距离,而且还有三百公里的水
平距离;由于风暴正在咆哮,这段路程的情况已经变得十分复杂。虽然探锤上还有
燃料可用,但它的机动能力毕竟是有限的。假如在山峰着陆的第一次尝试不能成功
,那么,就再也没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了。
“高度幺二洞。大气层没有影响。”
探锤从天而降的情形,就像是一只把自己的蛛丝梯子旋转得飞快的蜘蛛。“但
愿它的线够长,”杜瓦尔想道:“要是它在离目标一公里的地方把线用完,那可就
太恼火了!”三百年前敷设水底电缆的时候,曾经发生过这样的悲剧。
“高度八洞。下降情况正常。张力百分之一百。有轻微的阻力。”
好吧,既然大气层已经在起作用,就让安装在这套小设备上的那些超敏仪器来
对付吧。
在带有全套检测设备的汽车附近,装着一架不大的望远镜,它现在正自动追踪
着肉眼还看不见的探锤。摩根向那边走了过去。摄像师如同影子般地跟在他后面。
“看到什么没有?”几秒钟之后马克辛娜低声问道。
摩根正注视着天空,他没有回答她。
“高度六洞。偏离方向靠左。张力百分之一百十。”
“情况总算还正常,”杜瓦尔想道:“可是在那儿,在靠近同温层的那边好像
已经出现了什么。摩根一定已经看到了探锤……”
“高度五五,修正量二秒。”
“有了!”摩根提高了声音说道。“我看见排出的气体了!”
“高度五洞,张力百分之一百零五。很难保持航向,有颤振现象。”
简直无法相信,在通过了接近三万六千公里的路程之后,探锤会在距离目标不
到五十公里的地方终止自己的旅行。可是,又曾经有多少架飞机和宇宙飞船是在最
后的几米内坠毁的呀!
“高度四五,有强力阵风,探锤又被副偏了,修正量三秒。”
“看不见了,”摩根败兴地说道:“有云。”
“高度四洞,有强力颤振,张力一百五十。”报告在继续。
情况不妙!马克辛娜·杜瓦尔知道,张力达到百分之二百时就会断线。只要再
有一阵猛力的冲击,整个试验就得“寿终正寝”。
“高度三五。风力正在加强。脉冲周期——一秒钟。燃料几乎用完了。张力一
百七十。距离三洞……”气氛愈来愈紧张了。
“有了!”摩根高声说道:“它已经穿过云层。”
“距离二五。航向无法恢复。着陆地点将偏离目标三公里。”
“不管它!”摩根喊道:“在哪儿着陆都行!”
“好的,尽力而为。距离二洞。风力继续加强。探锤已经失去稳定。”
“松开制动器!让线自己下来!”摩根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已经照办。”说话的声调完全是安详而恬淡的。要是马克辛娜·杜瓦尔事先
不知道邀请了有经验的宇宙运输调度员参加试验的话,她说不定会以为这是机器人
在说话呢。
“线放不出来了。探锤在旋转。每秒五转。大概是线被缠住了。张力百分之幺
八洞,幺九洞,二洞洞。距离幺五。张力二幺洞,二二洞,二三洞。”
“这种情况不会拖延很久的,”杜瓦尔想道:“总共只剩下十来公里了,可是
讨厌的细线竞缠到了旋转着的探锤上。”
“张力洞。”
完了,线断了,它随即像蛇一样弯弯曲曲地游动起来,慢悠悠地向着星际飞回
去。毫无疑问,“阿绍卡”空间站上的人们会把它全部收起,但就连马克辛娜也懂
得,这是一件多么费时而复杂的工作。至于探锤,肯定将落在这里附近的某个地方
——塔波罗巴尼的原野上或者热带丛林里。但是,正象摩根所说的那样,试验已经
获得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成功。等到下一次没有风的时候……
“瞧它!”有人喊了起来。
云层底下亮起了一颗星星;它很像一颗流星。仿佛是为了嘲笑探锤的创造者们
,上面亮起了便于最后一段路程上进行控制用的标灯。也好,它反正可以派上用场
。寻找它的着陆点时可以方便得多……
摄像师缓慢地转动着摄像机,让马克辛娜能够看到亮闪闪的星星是怎样从身边
飞过并消失在东方的。大概,探锤将落在离斯里康达五公里左右的地方。
“接通摩根博士的线路。”
马克辛娜打算对摩根说几句赞扬称颂的话,——要说得响亮些,好让火星人的
部长能够听到,以表达对下次降落一定能绝对顺利地完成所怀的信心。正当杜瓦尔
在心里默默地编排自己那份赞词的时候,突然之间,她的头脑里出现了一片空白。
事过之后,她曾经无数次地回忆起在那以后的三十秒钟内所发生的各种事件,以至
于达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只是她从来也没有能够完全地肯定,她对于这些事情是
否真正有了透彻的了解。
26.国王的军队
范涅华·摩根已经见惯了各种挫折甚至事故,至于眼下发生的这件事故,在他
看来完全算不上有多么的严重。当眼睁睁地看着闪烁不定的亮光在山坡后面消失的
时候,他担心地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万一人民火星部长认定自己的钱是白花了呢
?坐在双轮安乐椅上的观察者向来是特别不爱说话的,仿佛地球的重力使他的舌头也
变得跟身体一样地不灵活了。但是,他现在却首先对工程师说起话来。
“请容许提一个问题,摩根博士。我知道这场风暴是没有先例的,只不过它还
是刮走了您的探锤。要是在空问轨道塔建成之后一旦出现风暴,那情况又会怎样呢?”
摩根的思绪在急剧地起伏。要马上作出正确的回答是困难的,再说,他还没有
来得及对已经发生的情况进行彻底的查核。
“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只好在短期内停止运输,‘轨道’也许会发生不大的
变形。但即使是最强烈的风,也不至于对这样的塔构成严重威胁。”
摩根希望他在仓促中所说的这些话能够切合实际情况。事实上,再过几分钟沃
仑·金斯里就可以说明事情究竟是否如此。使他感到宽慰的是,答复显然是让部长
满意的。
“谢谢您。这已经够了。”
但是,摩根却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说完。
“不过,这样的问题在蒙特·帕沃尼斯是根本不会发生的。那里的大气层密度
小于百分之一……”
摩根突然沉默了。现在,他耳边回响起了几十年前他所听到过的声音、然而这
决不可能是什么错觉。盖过了风暴怒吼声的庄严号召,把工程师带到了我们这个星
球的另一个半部,带到了艾雅·索菲亚大教堂的拱门之下。他重又满怀虔敬的喜悦
望着已在十六个世纪之前死去的人们的创造,而他的耳边则回响着嘹亮的钟声,很
久以前,它曾经召唤过崇尚正统信仰的教徒们前去祈祷。
关于伊斯坦布尔市的记忆暗淡了;摩根重又回到了现实的斯里康达山上,但却
陷入了更加迷茫的混乱和困惑不解之中。
僧侣们曾经讲过什么呢?是不是卡里达沙的不受欢迎的礼物沉默了许多个世纪?
因为只有在发生重大灾难的时刻才会让它发出声音。可是,现在发生了什么样的灾
难呢?相反,僧侣们对试验遭受的挫折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摩根向着寺院望去,正是从那里,巨钟向风暴发出了挑战。在胸墙的后面,连
一件橙黄色的托加也看不到了……
有一种软软的东西触到了他的面颊上。摩根机械地把它拂开了去。空中传来的
一阵阵哀伤的钟声,震得脑袋像挨了锤子敲打般地发懵,在这种情况下,要集中思
想是很困难的。摩根决定到山上的庙里去,找玛哈纳雅盖·泰洛把事情问个水落石
出。
又是一种软软的、仿佛丝绸触到脸上一般的感觉;这一次,他的眼角看到了某
种黄颜色的东西。摩根的反应向来是很快的:他用手抓了一下,于是……
他手里抓住的是一只黄色的蝴蝶,它刚刚度过了自己短暂生命的最后时刻。世
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这只小小的昆虫竟使人们所熟悉的世界开始动摇了。无法
解释的失败变成了更加不可思议的胜利,可是,摩根却并没有洋洋得意之感,他所
感到的只是困惑和惊奇。因为他现在记起了有关金色蝴蝶的传说。它们成千上万地
像一阵飓风沿着山坡向上飞扑,到头来却只是为了在山顶上死去。卡里达沙的军队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实现了复仇的宿愿。
27.结 局
“究竞发生了什么事?”部长问道。
“这个问题我是永远也回答不了的。”摩根心里这样想,可嘴里却说道:
“斯里康达山归我们了;僧侣们正在离开这里。真是不可思议……为的是——
个流传了两千年之久的神话……”他表示完全无法理解地摇了摇头。
“要是神话被许多人相信的话,它就成了真理。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发生了不
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就应该怀着感激的心情接受它。”
“我接受,”摩根想道:“可是它违背了我的本意。世界—亡的事情真叫我无
法理解,几只死蝴蝶竟然在秤盘里抵得上十亿吨重的空间轨道塔。”
然而,圣巴拉卡尔玛却扮演了一个何等地令人啼笑皆非的悲喜剧角色!想必,他
会感到自己成了某些同他作对的神仙的工具。他做成了被认为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却用来了一些莫明其妙的蝴蝶……
由于发生了这样的事件,季风预报站的负责人心情十分沉重。摩根在接受他的
道歉时,居然说了一些对他来说是极其难得的客气话。当然咯,完全可以相信,像
戈特贝尔博士这样素负盛名的学者重返科学界之后,他一定能使微观气象学的面目
为之一新……然而,事情十分清楚,谁也不真正了解他在预报站上搞的究竟是什么
名堂。同样地毫无疑问,谁也没有料到戈特贝尔博士会在进行这次试验的时候变得
神经失常……当然,不用说,毫无疑问地……
负责人向摩根保证,这种事件今后再也不会重演。摩根则表示,他本人完全出
于真诚的希望,愿戈特贝尔博士早日康复;并且暗带讥讽地说:多亏负责人没有扔
掉官僚主义的本能,因此可以预料,季风预报站在今后定能作出相应的贡献。负责
人在干思万谢之后挂上了耳机,毫无疑问,他对摩根这种从未有过的宽宏大量,一
定会感到十分惊奇。
“顺便问一下,”部长说道:“僧侣们往哪儿搬迁呢?我们倒可以为他们提供一
个栖身之所。您知道,我们居住在火星上的那些人是非常热情而好客的。”
“僧侣们要往哪里搬迁我还不清楚。可是我问过拉扎辛哈,他说:用不着担心
。三千年以来一直放弃了各方面利益的‘僧侣会’,如今已经不至于那么可怜了。”
“嗯……很可能如此,我们倒是可以为他们的财产找到适当的投资场所。您那
份看起来简单的设计方案,所需的投资越来越多了。现在,我们必需寻找某个含碳
量丰富的小行星,把它迁移到靠近地球的空间轨道上去。这样,可以使主要问题之
一得到解决。”
“那你们自己的空间轨道塔所用的碳呢?”摩根问道。
“我们在火卫二上有用不完的蕴藏量。我记得好像我们已经谈论过这件事。我
们的人已经开始对最便于开采的地点进行地质勘探,不过,生产超级纤维这个过程
本身却要在火卫二以外的地方进行。老实说,这样做的理由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这个问题倒是很清楚的。虽然火卫二的重力作用小得微不足道,但毕竟还是
存在重力作用。超级纤维的生产需要在完全的失重状态下进行。只有在这样的条件
下,才能保证形成所需的晶体组织。”
“谢谢您的解释。能不能请问您为什么要改变原来的设计方案?这一束由四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