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阿珍因药力发作,要打开窗口往下跳。

  游白云慌忙把她抓住,关了窗。

  阿珍又在扯自己的衣衫。

  她的衣衫本就所剩无几,这一扯,更接近肉帛相见,她青春逼人的胴体,美不胜收,就似每一寸肌肤都有一声轻呼。

  游白云真个抵受不住了。

  ——那简直是种煎熬!

  “都是那过期春药……”游白云咒骂,忽见阿珍又要开门走出去,他慌忙抓住门俺,劝道:“喂,你这样不能出去的呀。”

  阿珍却暖的一声扑倒在他身上。

  温香玉软。

  活色生香,

  游白云只好大声唱歌,一面目不邪视;扶阿珍到床上睡好:“月光光,照地堂,年三十晚,撷……爱到发烧……不是不是,撷槟榔,槟榔香,撷……色香心动,色授魂销,色……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正为她盖好被子,阿珍那一把手勾住他的后头,脖子和下颌仰得像一道肉色的霓虹。

  他奋力撑着,使自己不倒在她身上。

  “不行了,不行了……”他闭着眼睛大叫:“我要唱:万恶淫为首;福心啦,福心啦,可怜我呢个乞儿……”

  隔壁又敲得砰碰价响:“去你的,你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要人可怜算什么大丈夫……”下面的粗话更不堪人耳。

  五、绝对空虚

  如此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

  游白云筋疲力尽,瘫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天方破晓,晨曦照进正在床上恬睡着的阿珍眼里。

  阿珍渐渐苏醒。

  她蓦地睁开眼睛。

  猛然坐起。

  陡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

  她倏用毛毡盖住自己的身体,哭了起来。

  游白云这才惊醒,打了个呵欠,惺松着眼过去劝她:“这也没什么的,幸亏昨晚有我……”

  阿珍冷不防的一拳击去,游白云惨叫一声,跌了个仰八叉。

  “你这禽兽,我平时当你好人,你却来欺侮我!”阿珍哭骂道。“你当然不算什么了,我就这样……你真不是人!”

  一边哭着,一边追打游白云。

  游白云百口莫辩,只好闪躲,不小心子碰到阿珍胸脯上,一时间,两人都呆住了?

  阿珍这才省觉自己没穿好,这样追逐可让游白云看个巨细无遗,忙躲回床上,号陶大哭起来。

  “碰一下算什么,不要哭嘛,”游白云又唇笨舌大的劝解:“昨天晚上,我什么都碰过了,还不是——”

  阿珍泪痕未千,气得用枕头、闹钟、台灯来扔他。

  游白云狠狈跳避,触动了伤口,痛得人心入肺。

  隔壁那男人又敲墙大骂:“你们干什么的!我操··昨晚干得鬼杀般嘈,今天一大清早又来闹,你当老子是不用睡觉的呀,这个鬼地方我还是不要住了,露丝,我们快埋单走人吧。”

  阿珍一听,越发哭得伤心。

  游白云这下也按捺不住了。

  “好,你看不起我!”游白云气愤地穿好衣服,怒气冲冲的道,

  “我要是占你便宜,昨晚早就作了。你这个笨东西,你有没有给人那个掉,自己不知道的吗?早知道我就真的那个更好!唉,不是我,你现在就是太子李的押寨夫人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阿珍瞪大了眼,她不敢置信游白云会对她如此之凶。

  她听着听着,即掀开被子,往被里看。

  “你慢慢自己仔细检验吧。”游白云觉得自己自尊心伤得很重,一直在淌血,“我可不是生来就是受你脾气的!”

  “我不相信!”阿珍捂着脸,但在指缝里偷看游白云,“你平时没胆,怎救得了我……?”

  “好,我救不了你,昨天晚上。”游白云简直椎心泣血,指着自己,道:“你救了我,好不好?告诉你,像你这种女人,送给我,我都不想要呢!不然,经过昨晚你还有得剩!?”

  说罢,大力开门,却让门撞到鼻子,呀了一声,仍逞强大步走出,用力把门砰然关上。

  隔壁那对男女正好开门,准备要走。那大胡子正好见着掩着嘴雪雪呼痛的游白云,便吊起一眼眉,单起一只眼睛,调笑道:“别说我不告诉你,这回事,跟打工一样,东家不打打西家,你昨晚已十分费力,表现出色,但她仍不满意,你大今晚找——”

  游白云一肚子火,哼一声,一脚踩在那大胡子足踝上,气冲冲走出门去。

  大胡子的女友忙扶着她的男友,骂道:“这小子怎么了……”

  大胡子雪雪呼痛,呱呱叫道;“这人真是!自己不行也不必这么大火气吗……”

  游白云走出别墅。外面阳光泛花,清风送爽,一棵洋紫荆正在飘落几瓣鲜花,落在他和西装领上。

  他拈下来,看了一看,松开手指。

  花经过他的衣沾,终于落地。

  他只觉得在阳光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感到分外料峭的寒意。一种绝对的空虚。

 

 

第八章 拒绝期待的女人

 

  一、人常饱经心里的动摇

  张夸在警署的会议室里,遇到极其难堪的指责。

  他面前堆了一叠报纸:都是谴责警方围捕行动不当以致造成途人无辜死伤。

  “你还有什么话说?”洋人督察问。

  “我是有疏忽,但没有失职。”张夸说,“要是没有那名杀手,我们就不会变成时腋,功败垂成,不过,那批毒品,倒是给我们截下了……我怀疑对方早已洞透我们的行动!”

  “你就会抵赖!”总探长光火了:“现在搞成这样子,新闻界、学界、舆论界都在指责,途人二死二伤,嫌犯在警方包围下被灭口,凶手则逍遥法外,你看……这……这都是你闯的祸。”

  张夸站起、挺直地道:“我愿负全部责任。”

  华警司摇摇头,向总探长道:“是我不该力上他这项行动的。”

  “是我要求这项行动的,跟任何人无关……”张夸激动地道,“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过李大鳄,我们应该……”

  “张夸,”华警司道。

  “是!”

  “你到外面去,支出证件和佩枪,等候指示。”

  “这……是。”

  “你可以走了。”

  张夸走到门口,忽回身坚持地道:“李大鳄失掉这批毒品,一定不会不甘心,我请求让我……”

  “你已暂时不是警务人员了,张先生,”洋督察说,“李绅士是谁,你应该清楚。”

  “我只知道他是走私贩毒、无恶不作的人,上次的超级市场置放炸弹勒索案还跟他有密切关系,”张夸疾力奋言,“他准备狠刮一笔就移民外国了,我们不在这时制止他,抓到他犯罪的证据,绳之于法,对我们这些还留在香港的人太不公平,教我们怎么服气——”

  “你说的事不在我们职责的范围,张夸,你只是警方探员,不是政治演说家,请认清你的身份。”华警司沉重的说,“你要知道,李绅士有几个衔头、几种身份,不是我们在有充分证据之前可以招惹的

  张夸没有听完他的话,就走出会议室。

  交出他要支出的东西后,他走出警署,只觉阳光下一阵凉飕飕的风,像淬毒的暗箭一般地经过自己后颈。

  警署旁一棵越墙的“森森之火”正开得灿烂,落花如雨,像赶赴一千场热闹的自尽。

  ——大概人凡是要做点事,总得要饱经心里的动摇吧?

  他心里忽升起一种弹指听声的寂寞。

  这时候,恰是游白云愤然步出那间九龙塘别墅之际,两人同在一个刚刚开始要被繁忙煮得沸腾的城市里,都不期然生起一种人到穷途应一笑的寂寞,虽然他们是两个性情这般迥异的人。

  在李大鳄的豪化府哪里,李大鳄正怒气冲冲,来回踱步,他那一样手下都不敢吭声。

  “到底是谁干的!?”他厉声叱问。

  有两个手下脸上都裹着伤,还渗出血迹。

  这两人正是李年鹰企图迷好阿珍时的保镖,其中一个嗫嚅地道:“是……是……”

  “是谁!?用李大鳄猛叱:“吞吞吐吐干什么!?”

  “是……游白云。”

  “游白云?游白云是谁!?”李大鳄大声夹恶地咆哮:“竟把我儿伤成这个样子!”

  两名保镖均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文胆司空神经说:“我看这游白云平时胆小如鼠,决不是什么货色,这事一定……有阴谋。”

  “阴谋?”

  “对,”文胆补充:“游白云的上司就是张夸,张夸了也一直很照顾游白云。”

  “张夸那一次毁了我们价值七百多万的货还不够,害我连丧两员猛将还不甘心,他还要唆使手下来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李大鳄痛心疾首,陡然目中杀气大现:“好,你逼绝我,我就要你先绝子绝孙!”

  然后疾声间:“阿COOL呢?”

  “已通知他,还没到。”文胆乘机进言,”我看您今回给他那一记,使他那一口皇家饭啃不下去,他定然也会还以颜色……”

  “还以颜色?”李大鳄铁青春脸道,“我李大鳄还会等到他给我脸色看!”

  “你的意思是……”

  “我先等阿COOL回来再说。”

  这时,医生和护士自房里走出来。医生脸有忧色,护士带上了门。

  李大鳄急切地问:“他怎么了?”

  “暂无生命危险。”李大鳄刚松了一口气:医生就指着头部说:“不过,他这里,只怕暂时恢复不过来,要调养一段时间。”

  李大鳄一把揪住医生:“你一定要医好他、我不管,你要多少?十万?二十万?一百万……我都给你。”

  “这不是钱的问题。”医生为难。

  “那还有什么问题”

  “他脑部受硬物重击,伤得不轻……”

  “我不管,你医不好他,我杀了你。”李大鳄的手指像短矛一般笃在医生胸膛,”听到没有?我杀了你。”

  忽听房里一声怪啸。

  李大鳄爱子心切,冲进去一看:只见太子李蹲在床上扮狼叫。整个“驱魔人”的样子,一见李大鳄走近慰问,他就抱住李大鳄猛舔,一面还厉声叫:“阿珍,阿珍……”

  李大鳄甚为尴尬,又觉痛心,推开了他,问手下:“阿珍?阿珍又是什么东西?”

  “阿珍就是方巧争,据说她就是当年给我们吃夹棍的飞贼‘恭喜发财’的妹妹,对了,我查过了,游白云还追求这个阿珍……看来,太子这次可能是他们串通好了才下毒手的。”

  “好哇,‘恭喜发财’,阿珍,张夸,游白云……你们串通起来,也抵不住我一个李大鳄!”李大鳄狞狠地道:“看我怎么把你们一个一个收拾掉!”

  这时,武胆金童川页自外而入,匆匆道:“阿COOL来了。”

  “好,”李大鳄立即下令:“叫他到书房等我!”

  二、掌声只有梦里寻

  日上三竿,游白云万念俱灰,赖床不起。

  门铃乍响,阿嬷开门,发现是一个阳光泛花的妙龄少女。

  阿嬷登时以为自己眼花。

  “你找谁呀?”她以为人成是找错门了。

  “阿婆,”那美得像一团气氛——活泼快乐的气氛——的女子。“我姓方,游白云在吗?”

  阿嬷顿时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小姐你找云仔?”阿嬷终于乐开了眼,心想:那个蠢苯肥仔都有这么漂亮人儿的小姐找上门,这次抱孙有望了。“请进,请进来,请进来坐,请进来坐呀!”

  然后她高声叫“阿云”,连扯带拖的把游白云弄醒。

  游白云惺松着眼下床,见是方巧争,也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怔怔发呆。

  生电珍巧笑倩兮。

  游白云不理她。“你来干什么!”

  “你还生我的气呀?”阿珍认真起来更美得不可方物。

  “你小心。”游白云恫吓她道,“你再不走,我又要强奸你了!”

  “云仔,不许你这样没礼貌!”阿嬷刚泡了杯茶端出来,听到游白云的话就斥喝:“怎么可以对方小姐这样说话,没礼貌!”

  “阿婆,”阿珍笑盈盈地道。“叫我阿珍好了。”

  她乖巧地替阿嘛倒茶、捶背、聊天。阿嬷乐得见牙不见眼.把她疼得宝贝也似的。

  游白云看不顺眼,穿上球鞋便要外出。

  “你看你……真是……”阿嬷又来罗嗦他:“阿珍刚来,你也不陪人多聊聊,就开水烫了脚似的急急往外走,这像什么话嘛。”

  “不要紧,他跟我约好了,我们一起出去,”阿珍把话题接了过去:“阿嬷,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不去了,”阿嬷乐吟吟地,”这是你们后生仔女的世界,你们去吧,记得玩得晚些才回来呀。

  游白云碍于不想让阿嬷不悦,只好不说破,跟阿珍出外,一也门,游白云就急急脚的要撇开阿珍。

  可是他还跑不过阿珍。

  阿珍是气呼呼的赶上来。

  “你跟来干什么?”游白云说,“刚才有阿嬷在,不方便,你信不信我随时是强奸你?”

  “不信。”

  “真的不信!?”

  “不信。””

  “你不要后悔?”

  “我就是不信。”

  游白云不敢怎样,只得泄了气,没奈何。

  “我信得过你。第一,你不是我的对手;”阿珍笑嘻嘻又调皮他说,”第二,那天的事,我误会你了。”

  “哦?”游白云佯作漠不关心。

  “后来MIMI告诉我,是李年鹰那王八蛋把我架走的,她想赶上来,却给那王八蛋的手下缠住,但却看见你已挤了出去,紧紧的跟着他们……”阿珍扼住游白云的臂弯,“MIMI打电话通了方姊,方姊和姊妹们到处找我,急得什么也似的,我回去时,她们还以为我吃了那小王八蛋的亏呢——”

  “你是吃了我的亏!”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是我误会你了,下次不敢了嘛,你就不要牛气了好不好?”阿珍嗲得什么似的:“好下好?好不好嘛好不好?”

  游白云的心早就给软化了,还有什么不好的!

  两人愉快地相聚一起,逛街、看戏、吃东西,游白云见阿珍快乐的样子,就想亲一亲,阿珍推开他,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送给你都不想要的么?还亲我干吗?”游白云只好道歉不迭。两人到了尖东一处商业中心,阿珍见到有个大荧光幕正在放映麦当娜的歌舞。就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游白云忙问阿珍啥事这么不开心?

  “假使有一天,我能像她那样,万众瞩目,那该多好!”阿珍感触地道。“我晚上当飞贼、跟流氓打架,与坏人交手,无往不利,但白天却从没我的事儿,上台我总没我的份,难道我一辈子都做黑暗里的女人吗?”

  游白云也为她不平:“你那么美,不会被埋没的!”

  “可是除了那些凡夫俗子,飞仔飞女,又有谁注意我?”

  游白云听了也有些难过。阿珍也觉察了,忙道:“对不起,我不是说你。”

  游白云痴痴地道:“你有才华,应该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

  “怎么让全世界的人知道?”

  “你上台呀。”游白云激动地道:“就算你有再好的才华,可是灯光照着你,你演得再出色也不会有人留意,所以要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你一定要站出来把握机会表现给人看才行!”

  “我?”阿珍指看自己的鼻子,愣愣地道,”表现给人看?”

  “对!”游白云毅然道,“在这弹丸之地,你要出名还不容易,你大胆就行啦。”

  “大胆?”阿珍叫了起来,“难道你叫我去拍写真集!?”

  “当然不是啦!就算你舍得给人看我也不舍得呀!”游白云侃侃而谈,”现在电视台这么多乜姐密姐竞选,你很应该去参赛!”

  “我?”

  “对,我当你的提名人!”

  “你?”

  “我决定在我三个月不到的余生里,做好这一件有意义的事。”游白云像个伟大的演说家,“我要使你成为光芒万丈,人人瞩目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