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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伟慢慢转过身,停顿了几秒,摇摇头:“我没有证据。”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有个人告诉我的。”
第二十四章
地点换到了茶楼,朱伟点着烟,顾及吴爱可,他拣了靠窗的位置。烟雾缭绕中,他讲述起侯贵平的案子。
侯贵平案发时,朱伟正在外地办案,过了一个多月才赶回平康。回来后,陈明章告诉了他这起案子。朱伟找到李建国,李建国始终不肯给他看卷宗。他私下调查,却始终毫无头绪。
几天后,突然有个神秘男人打他电话,告诉他,侯贵平死前曾一直举报他的学生因遭到性侵而自杀,侯贵平手里握有一份极其重要的证据,这才导致被人灭口。事后,朱伟查找神秘男子的身份,却发现对方是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
联想到李建国如此匆忙结案,还把性侵未成年女性的事嫁祸在了侯贵平头上,而这之前法医实验室恰好遇贼,从受害女生处提取的精斑也恰好失踪了,朱伟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件事里,李建国这位刑侦大队长也牵涉在其中。
可是案子已经销案,他手上又无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调查的黄金期流逝。
直到这次江阳出现,以检察院的名义重新立案,他才看到了让真相重新浮出水面的希望。
江阳思索后问:“你觉得那名打电话的神秘男子说侯贵平手里有一份极其重要的证据,是真的吗?”
朱伟点点头:“我相信是真的。侯贵平死前已经连续举报了一段时间,可警方查证后认为他举报的证据不实。既然他举报不实,幕后真凶任凭他继续举报好了,为何冒着最高可判死刑的风险派人杀了他?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手里确实掌握了某个证据,能对真凶构成实在的威胁。”
江阳暗自点头。
朱伟又道:“从侯贵平被杀的整件事看,他举报学生遭人性侵,随后学生体内提取的精斑在公安局里丢失了,然后他又被人谋杀,被并扣上性侵女童的帽子。这中间几件事,必须有警察配合,加上李建国对案件的处理态度,所以我怀疑李建国涉案。”
江阳小心地问:“难道…难道性侵女童是李建国干的?”
“不可能。”朱伟马上否认。
陈明章也摇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不然他为什么要嫁祸侯贵平?”
朱伟给出了一个很简单实用的理由:“他怕老婆。”
陈明章笑着点头:“他是有名的怕老婆,其他方面我不清楚,但男女问题上,李建国一向很干净。”
江阳皱眉道:“那他作为一个警察,没理由冒如此大的风险,参与其中。伪造罪证,制造冤案,这些都是重罪。”
朱伟深吸了口烟,叹气道:“所以问题也出在这儿。”
陈明章皱着眉,跟着慢慢点头。
江阳不解地看着他们俩:“什么问题?”
朱伟解释道:“既然性侵女童绝不是李建国干的,他又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参与其中,能指挥得动他冒险干这些事的真凶,势力绝对不一般。”
陈明章看着江阳:“情况就是这些,我们没有保留,案情很复杂,牵涉警察,立不立案,决定权在你。”
朱伟激动起来:“小学女生被性侵,举报人被谋杀还被泼上脏水,父母因此羞愧自杀,家破人亡啊!小江,这样的案子如果不能翻过来,我真是…我真是…”
吴爱可忍不住跟着眼眶一红,也开始劝说:“立案吧,不管多困难,我和我爸都会支持你的。”
江阳犹豫着道:“案子已经过去两年,如果现在重新立案,嗯…能不能查得出来呢?”
陈明章道:“当初侯贵平一直举报妙高乡一个叫岳军的小流氓性侵他的学生,岳军被抓了,可我比对过精斑,不是岳军干的,证明另有其人,但岳军一定是知情人。并且我一直怀疑,侯贵平强奸丁春妹与他被谋杀发生在同一天,哪有这么巧合?既然性侵女童是别人栽赃在他头上,为什么强奸妇女不能也是呢?如果重新立案,找到这两个当事人,我相信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朱伟从江阳犹豫的态度中看到了希望,拍着胸口保证:“只要你立案,我一定毫不保留用行动支持你!”
江阳低头思考着,案子的复杂程度逐渐浮出了水面,明面上的涉案人就有李建国这级别的,背后能指挥他的势力可想而知。他一个年轻检察官,光为立案就折腾了几个月,而要翻案,查出真凶,牵出所有涉案人,难度可想而知。
可是如此一起冤案,如果不能平反,那他为什么要当检察官,难道只为了以后能当官?这样的自己,渐渐变成了一个他很讨厌的人了。
其他三人都在盯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望着他们期待的眼神,缓缓点头:“好,那就查个水落石出!”
第二十五章
2004年7月。
李静再一次来到了平康县。
毕业两年后的李静,已经当上了一家外企的小主管,白色短袖衬衫紧紧包裹着她坚挺的身材,职业女性比起当年的学生,又多了一种魅力。
“他是?”李静看到走进茶楼包厢的江阳、吴爱可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江阳介绍说:“他是负责侯贵平案子复查的刑警,我们常叫他小雪,你也可以叫他雪哥。”
“小雪?”李静见一粗壮的中年男人叫小雪,很是别扭,只好害羞地跟着点头打招呼。
江阳揶揄着:“他本名叫朱伟,总不能叫他伟哥吧。他可是平康刑警一哥,正义的化身,外号平康白雪,所以我们叫他小雪。”
朱伟嘴角轻笑一下,几个月接触下来,他和江阳已经熟络,丝毫不在意江阳的玩笑。
江阳又道:“小雪听说你来平康找我们,执意要过来跟你见一面,希望能亲眼看到当年侯贵平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
“信我带来了。”
四人落座后,李静拿出了信,信用透明塑料纸小心地包着,看得出她很细心。
朱伟接过信,很仔细地看了一遍,点头道:“这是你男朋友——”
李静尴尬地打断他:“我现在有男朋友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
朱伟连忙拍着脑袋,道:“抱歉,是我口误,都过去好几年了,你现在还能过来已经太好了,我非常感谢你。”
“不不,我很关心侯贵平的案子,江阳一跟我说,我就过来了。只是…只是我不想再提及男朋友这个称呼,希望您能理解。”李静礼貌地解释。
“当然理解。”朱伟马上纠正了称呼,“侯贵平在给你的信上提到他发现了一个重要证据,这和我们的猜测也是一样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向你说过证据是什么?”
李静回忆了一阵,摇摇头:“没有。”
“他经常和你打电话吗?”
“不,那时我们都还没手机,他那儿打电话不太方便,要跑到离学校挺远的一个公共电话机,我只能在寝室接电话,我又经常要上晚自习、听课、参加各种活动,回到寝室的时间不一定,所以我们大部分靠写信联络。”
“那除了这最后一封信,其他信里还有提到过什么吗?”
“没有,他不想给我压力,很少谈到举报的事,只会安慰我。小板凳没来找过他麻烦,江阳说小板凳不是侵犯女孩的凶手,我就不知道还能有谁了。”她皱起了嘴巴,过了几秒,突然想起来,“对了,那段时间他曾经问我借过相机,我就把一个新买不到半年的相机邮寄给他了,后来他死了,我也没见过那个相机了。”
朱伟皱起了眉头。
江阳思索着说:“答案应该就是那个相机了,卷宗里有一份现场遗物清单,我记得没有相机。”
朱伟道:“看样子侯贵平是拍到了某些照片。”
江阳不解地摇起头来:“性侵女童案都已经发生了,女童也自杀了,侯贵平能拍到什么作为实质性证据的照片,让对方这么害怕?不可能啊。”
朱伟冷哼一声:“不管拍到了什么,现在都没用了,相机既然丢了,自然是被人销毁了。”
听着他们俩自顾自的分析,李静不懂,只好问:“你们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他们脸上瞬间都没了表情。
吴爱可嘟着嘴道:“案子上个月才最终重新立案,他们刚刚开始着手查。”
“怎么花了这么久啊。”李静不由露出了失望。
江阳愧疚道:“和你上一次见面,隔了一年了,确实…确实太久了,我很对不起。”
朱伟替他开脱:“你不要怪小江,这并不是机关单位的办事拖沓,相反,小江一直在为这件事奔波。重新立案很不容易,小江做了很多工作,克服了重重阻力。”
李静点点头:“接下来就可以正式调查了吗?还要多久能翻案?”
朱伟咬了咬牙:“现在虽然立案了,但这案子牵涉众多,单位也有人阻挠,没办法大规模展开复查。坦白说,我手下人手有限,至于最终水落石出的时间,我并不知道。”
李静低头道:“张老师说的是对的,就算立案了也没用,调查肯定很困难。”
“又是你们那个班主任!”朱伟不由恼怒,他听江阳说起过这事,“你们那位张老师这么聪明,一开始就发现了尸检报告的问题,为什么当初不举报?事情藏着掖着能让真相大白吗?”
“张老师说举报了没用。”
朱伟一下子激动起来:“放屁!要是人人都这么想,案子还怎么破?要是人人都息事宁人,谁为死者讨公道,谁为犯罪付出代价!”
李静默不作声。
江阳劝说道:“张老师也没恶意,毕竟是他先发现了侯贵平案子的疑点,他只是个大学老师,能做的很有限。”
“他第一时间发现疑点,可是什么也没做,这有什么用?如果他第一时间举报,说不定第一时间就能重新立案调查,说不定早就真相大白,还需要拖到几年后调查?无非是他怕自己惹上麻烦,可死的是他的学生,这样的大学老师,哼,我看也就这样了!”朱伟愤愤不平。
李静的脸上阴晴变化着,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吴爱可岔开话题:“雪哥,现在追究这些也没用,我们得想个办法看看怎么查几年前的案子,只要证据拿出来,翻案、抓获真凶都是迟早的事!”
朱伟伸出大拇指:“果然是检察长的女儿,一身正气,比什么大学老师高明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吴爱可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比起平康白雪,我只能站在雪山脚下抬头仰望了。”
四人都不禁笑起来,刚才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
朱伟指着侯贵平的信:“你现在有了男朋友,留着侯贵平的东西也不合适,不如这份东西让我保管吧?”
“当然,”李静点头表示感谢,“侯贵平的案子,就全拜托你们了。”
朱伟眼睛一瞪:“什么话!查清这案子的真相,本就是我们的工作。”
第二十六章
赵铁民带着严良进到审讯室后,转身关上门离去,张超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脸上却露出了微笑:“严老师,今天就我们两个?”
严良点点头,同样微笑地望着他:“对,就我们两个。”
“这好像不符合审讯规定。”
“所以,今天不是审讯,也不需要做笔录,只是我们俩之间的一场私人谈话,谈话内容我会有选择性保密,包括对刚刚那位赵队长。”严良指着头顶的监控探头,“监控关了,探头对着空白处,拍不到你,也没有录音,如果你依然有所怀疑,我可以让警察暂时解除你的限制,搜我的身。”
张超身体向后微仰着,面无表情地观察了对方一会儿,突然从容地笑起来:“不用,我深信不疑。”
“很好,”严良缓慢地点头,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依旧缓慢地问:“你到底是什么动机?”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
“我从没怀疑是你杀害了江阳,只是…”他略一沉吟,忽笑道,“好吧,这个问题留到最后再问。我们先聊聊,江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检察官中的败类,一个受贿、赌博、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前公务员。”
“既然人品这么坏,你又为何要交这么个朋友,又借钱帮他?你可是个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大律师,人以群分说不通。”
“我博爱,普度众生嘛。”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严良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侯贵平也是你的学生,侯贵平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的印象呢?”
严良盯着他:“你在试探我们的调查进度吧?”
张超没有说话。
“我们已经找过陈明章,知道侯贵平是被人谋杀,而不是自杀,但是仅有的案件材料里,没有记录他死亡前后发生了哪些事。我想最直截了当的办法是来问你。”
张超依然望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需要试探我的诚意,我是个大学老师,并不是警察,更不是官员,我的工作,只是寻找最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