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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整个高三基本上都在捣鼓《安诺拉的任务》,这对天才差点没能从高中毕业。而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他们却果断放弃了去大学深造的想法,选择继续经营自己的公司。1990年,社交游戏公司正式搬出莫罗的地下室,迁入了真正的办公场所,这间办公室就位于俄亥俄州哥伦布市的一条小型商业街上。

接下来的十年里,这间小作坊发售了一系列无比畅销的动作和冒险游戏,改变了整个游戏产业。社交游戏公司给当时的电子游戏设立了一个个新的标杆:有了哈利迪亲自编写的第一人称图像引擎支撑,它的每一款新游戏,无论是可玩性还是画面,都完美超越了当时其他的游戏。

胖子奥格登·莫罗天生魅力四射,他包办了公司所有的商业和公关事务。在每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莫罗都会戴着金边眼镜,他笑起来胡茬乱颤,夸张效果十足,极具感染力。哈利迪则和莫罗彻彻底底地相反。他高挑消瘦,还害羞,而且总是想方设法待在镁光灯照不到的地方。

在社交游戏公司工作过的人都宣称,哈利迪经常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他在里面不停地设计游戏,经常几天不吃不睡,也不与人交谈。这种闭关修炼有时候甚至能长达几周。

在哈利迪的几次采访中,他的举止都异常奇怪——即使按游戏设计师的标准来说。他迟钝、冷漠,而且极其不擅交谈,以至于采访他的人通常会觉得他精神有问题。哈利迪语速很快,讲话很难听清。他还常常莫名其妙地大笑,笑点何在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更让记者抓狂的是,当哈利迪对采访(或者对话)失去兴趣时,他会突然一声不吭地离开。

哈利迪有很多广为人知的嗜好,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对经典游戏和幻想小说的喜好,以及对各种类型电影的广泛涉猎。他还对八十年代有着强烈的偏爱。看起来哈利迪希望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和他兴趣相投,他经常怒斥那些不懂得欣赏这些东西的人。他因自己引用生僻电影对白没被听出来而炒掉老员工的事人所共知,而如果他发现雇员们不熟悉他喜欢的某部卡通、漫画或者游戏,也会炒掉他们。(奥格登·莫罗总是会把他们雇回来,反正这事哈利迪转眼就忘。)

冬去春来,哈利迪的社交能力似乎越来越差。(在哈利迪死后,许多心理学家对他生前的行为开始了研究,他对几个偏门领域恒久不变的狂热让很多心理学家断定他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或是其他更严重的自闭症。)

尽管古怪,但他的天才无人否认。哈利迪创造的游戏令人沉迷其中。到了二十世纪末,哈利迪已经成了那一代人中公认的最伟大的游戏设计师——有些人甚至说他是史上最伟大的。

奥格登·莫罗也是个出色的码农,不过他的商业运作能力更强。作为哈利迪的合作者,他设计了公司早期所有的营销战略和试玩计划,效果惊人。当社交游戏公司最终上市的时候,他们的股价一飞冲天。

到三十岁生日那天,哈利迪和莫罗都已经成了富翁。他们在同一条街上买了房子。莫罗弄了一辆兰博基尼,度了几次长假,在全世界各地旅游。哈利迪则买下了电影《回到未来》里出现的德罗宁原型车,然后继续把脸埋进键盘中。当然,与此同时,他也在收集各种御宅向收藏品:经典游戏、星战玩偶、高达手办、限量版笔记本和各色漫画,且越积越多,最终成就了世上最大的私人娱乐产品藏馆。

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后,社交游戏公司却突然陷入沉寂。几年之内,他们都没有再发售新游戏。莫罗做过几次晦涩的声明,说他们正在干一件大事,能将他们领进一个新世界的大事。之后流言四起,有人认为社交游戏公司正在开发一种新的游戏硬件,而公司的资金因此迅速消耗。有很多证据表明,哈利迪和莫罗把他们私人的财产也投入到了公司的新计划中。有人甚至怀疑社交游戏公司濒临破产。

接着,在2012年12月,社交游戏公司更名为社交模拟系统公司,并同时发布了它的作品,也即它唯一的作品:《绿洲》——这个以真实体感模拟系统为核心而建立的虚拟世界。

《绿洲》最终改变了全世界人们工作和沟通的方式。它也改变了娱乐圈、社交网络甚至全球政治。尽管最初只是个新型的大型多人在线游戏,但很快,它就变成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在《绿洲》诞生之前,大型多人在线游戏可以让几千名玩家通过互联网相互连接,共存于同一个虚拟世界中。总体来说,这些游戏都不大,通常只是一个世界,或者几个小星球。玩家也只能通过二维的视角——就是电脑显示屏,来接触这个小小的在线世界——能实现互动的工具也仅仅只有键盘和鼠标而已。

社交模拟系统公司把多人在线游戏的概念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绿洲》不把用户限制在一张或是几张地图上,而是提供了几百(现在是几千)个高拟真度的三维世界供人探索,每个世界的图像都异常漂亮——小至昆虫野草,大至风流云转。用户们环绕星球几遍都不会发现重复的景象。即使在最初的版本里,玩家所见的效果也令他们难以置信。

哈利迪和莫罗称《绿洲》为“开放式的现实”:一个人人都能通过网络进入的在线世界。你可以凭它逃离枯燥无味的生活。你可以设计、创造自己全新的面貌。在《绿洲》里,肥佬可以变瘦,丑人可以变美,生性羞涩的人可以变得活泼,甚至成为为所欲为的歹徒。你也可以改写你的名字、年龄、性别、种族、身高、体重、声音、发色,乃至骨骼结构。你甚至可以放弃人类的身份,当个精灵、食人魔、外星人,或者其他电影、小说、神话里才有的生物。

在这里,你可以呈现真实的自己,因为无论你在现实中是谁,这些信息都不会被带入《绿洲》之中。

用户们甚至能够亲手改变《绿洲》里的事物,或者创造新的作品,在《绿洲》里,你可以亲自开疆辟土,在上头安家落户,屋内装饰亦任君喜好。而受限于几个论坛或者社交网站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你可以在《绿洲》里同时邀请几千个朋友开场大派对。这些人可能来自任何时区,或者地球上的任何角落。

《绿洲》成功的关键还在于社交模拟系统公司所发明的两个互动硬件,它们是进入虚拟场景的必需之物:绿洲面罩和触觉手套。

面罩仅仅比普通的太阳镜大一点,用无线的方式和主机进行桥接。而在用户的视网膜上建立影像的,则是镜片上对人类无害的低能激光阵。这款面罩的科技含量比当时的同类产品高出了整整几个世代,它是视觉拟真技术的飞跃——触觉手套也一样。用户可以控制他们角色手部的细微动作,和虚拟环境进行一番互动,让一切都栩栩如生。当你拾取物体、开门、驾车的时候,触觉手套能让你真切地感受到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就像广告上说的,“伸手触摸绿洲”。这两样东西合在一起,让《绿洲》的体感体验远超其他任何模拟系统,人们一旦接触了它,就不会再放手了。

好的硬件需要软件来搭配,哈利迪的绿洲物理引擎,是另一项重大的技术突破。早期的多人在线游戏不仅限制了模拟环境的大小,还限制了用户的数量。如果太多人同时登录游戏,服务器就会变慢变卡。但是,《绿洲》使用了一种新型的云引擎。每一台连上《绿洲》的电脑都会成为服务器的一部分。在刚发布的时候,《绿洲》就能同时容纳五百万在线用户,不会延迟也不会卡机。

一掷千金的广告也促进了《绿洲》的火爆。所有的电视、公告栏、互联网上都播放着同一则广告:处在沙漠包围中的繁盛绿洲,棕榈树耸立,蓝色湖水晶莹剔透。

哈利迪的新作品从第一天起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绿洲》就像应许之地,人们期盼已久的“虚拟现实”终于出现,而且比他们想象的更好。《绿洲》成了网络上的乌托邦,许多人心灵的家园。至于它最大的卖点?免费。

大部分网游都是靠卖点卡月卡来赚钱。而GSS只收取一笔二十五美分的注册费,然后玩家就获得了永久的绿洲账户。是的,《绿洲》有且只有一个广告:绿洲——史上最棒的游戏,只需二十五分钱。

那时候社会剧烈动荡,世上大多数人都对远离现实的避难所翘首以盼,此时《绿洲》横空出世。它还便宜、合法、无致瘾性(这是通过了医学证明的)。之后,持续的能源危机把更多人带进了《绿洲》。因为平民无法支付天价的油钱来坐飞机或汽车,《绿洲》成了他们最便宜的旅行方式。能源丰富而便宜的时代已经宣告终结,动荡不安像病毒一样四处蔓延。每一天人们都有更多的理由去哈利迪和莫罗的虚拟乌托邦寻找慰藉。

任何想在《绿洲》里开店的人都得交租或者从GSS手里购买虚拟地皮(莫罗戏称为“超现实房地产”)。考虑到这一点,公司专门设计了许多虚拟商业区,把它们用来出租或者出售。各种大得如同城堡般的购物中心瞬间建立,而小商店更是像快镜头一样迅速地布满所有的星球。从来没有城市建得如此轻松。

除了出售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商业街赚来的几十亿美元,《绿洲》还通过卖虚拟物品和虚拟载具来实现大量盈利。《绿洲》已经成为了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们非常愿意花真正的钱在里面购买虚拟物品:衣服、家具、房子、穿梭机、魔法剑和加特林。这些东西不过是绿洲服务器里的一堆1和0,但它们也是地位的象征。好些东西只要几绿洲点就能购得,但是考虑到它们的成本为零,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哈利迪能赚得盆满钵满了。即使是处在经济衰退的剧痛中,美国人也乐意保持自己的优良传统:消费。

《绿洲》很快成为互联网上使用量最大的软件,《绿洲》甚至和互联网都逐渐成了同义词。这个操作简单到不可思议的《绿洲》,这款免费游戏,成为了虚拟世界的主宰。

全世界数十亿人每天都在绿洲上工作和玩乐。有些人在里面相遇,结婚,而他们甚至不用见面。人们与他们角色间的界限开始消失。

这是新时代的黎明,所有人都把时间花在同一个电脑游戏里的时代。

一群玩家聚在一起按照《龙与地下城》规则进行游戏。

精神疾病的一种,患者常常在社交上有沟通障碍,但智商却优于他人。

德罗宁汽车公司极富传奇色彩,因为它只出过一款车,即电影《回到未来》中登场的DMC-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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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是让人备觉痛苦的拉丁文课。

大部分学生都会学一门或许以后能用到的外语,比如中文、印度语,或者西班牙语。我选拉丁文是因为哈利迪也学了拉丁文。在早期的冒险游戏里,他偶尔还会用上一些拉丁词汇或短语。但不幸的是,即使在有无限可能性的绿洲里,我的拉丁文老师媛可也没法让她的课生动起来。我在她开始带领复习一系列我早就滚瓜烂熟的动词时,思绪便飘散开去。

系统不允许学生在上课时任意登录程序和资料库,这样可以防止学生们偷看电影、玩游戏或者聊天。不过高二时,我发现了学校图书馆的一个漏洞,所以我可以在课上无聊(比方现在)的时候,翻看图书馆里的任意一本书——包括《安诺拉年鉴》——阅读几个喜欢的段落来消磨时间。

在过去五年里,年鉴就是我的《圣经》。和现在的大部分书一样,它只有电子版。不过因为叠楼经常停电,而我又想随时随地读到它,所以我修好一台废弃的激光打印机,把它打印了出来。我把年鉴装在活页夹里放进背包,这样我就能时刻研究它,直到熟知里面的每个字为止。

年鉴里包含了数以千计的书籍、电视剧、电影、歌曲、漫画,还有游戏,它们都是哈利迪的至宝,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至少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而绿洲免费提供了它们的下载链接。

就算遇上什么我想要却不免费的资源,我也可以用子弹风暴——它是全世界猎手共用的P2P软件——把它下载下来。

我做研究的时候向来脚踏实地。过去五年,我一部接一部地阅读着猎手推荐列表上的文章和小说。道格拉斯·亚当斯、库尔特·冯内古特、尼尔·斯蒂芬森、理查德·K.摩根、斯蒂芬·金、奥森·斯科特·卡特、特里·普拉切特、贝斯特、布拉德伯里、霍尔德曼、托尔金、万斯、吉布森、盖曼、斯特林、莫考克、斯卡尔齐、泽拉兹尼。我读过哈利迪喜欢的每一个作家的每一部作品。

而且我从不故步自封。

我看了他在年鉴里提到的每一部电影,只要是哈利迪喜欢的,比如《战争游戏》《魔鬼克星》《天才反击》《再见人生》《菜鸟大反攻》,我都会反复观摩,直到每一个运镜都烂熟于心。

但我最重视的还是哈利迪称之为“神圣三部曲”的那些作品:《星球大战》《指环王》《黑客帝国》《疯狂的麦克斯》《回到未来》,还有《夺宝奇兵》。(哈利迪有次说如果《夺宝奇兵》只拍到三,水晶骷髅王国什么的不存在就好了。我喜欢这个想法。)

我也记下了他最喜欢的导演。卡梅隆、吉列姆、杰克逊、芬奇、库布里克、卢卡斯、斯皮尔伯格、昆汀,当然了,还有凯文·史密斯。

而对约翰·休斯的青年电影,我整整花了三个月进行研究,剧中的精彩对白甚至都能背下来。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我敢说我吃透了所有的基础知识。

我研究蒙提·派森,不仅是《巨蟒与圣杯》,也包括他们的每一部电影、唱片、书和BBC节目。(包括给德国电视台的那两集。)

我脚踏实地。

我巨细靡遗。

但我怀疑自己有些过了头。

也许我,真的,开始变得有点不正常了。

我看过每一集《最强美国英雄》《飞狼突击队》《天龙特工队》《霹雳游侠》和《芝麻街》。

《辛普森一家》?

相比我自己的城市,我更了解斯普林菲尔德。

《星际迷航》?

噢,无论是电视还是电影我都做足了功课。“原初系列”、“下一代”、“深空九号”,甚至“奋进号”上每一个船员的名字我都倒背如流。

八十年代每个周六的早间动画?

狗日的,我能告诉你《百变雄狮》和《变形金刚》里每一个角色的造型是啥样。

《失落的大陆》《大地勇士桑达尔》《宇宙巨人希曼》《摇滚校园》《特种部队》,它们每一集的剧情我都可以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为了记住它们,我曾经废寝忘食。

谁是我患难见真情的朋友?魔法龙帕夫。

日本?我说日本了吗?

没错,我在日本动漫、电影上下的功夫一点都不比美剧少。《哥斯拉》《加美拉》《宇宙战舰大和号》《宇宙怪兽》《高达Zeta》《急速赛车》。

我可不是什么半吊子。

我全力以赴。

我摸清了比尔·希克斯式喜剧的所有套路。

音乐?好吧,音乐的种类与数量实在太多,这可费了我不少时间。

八十年代有整整十年,而哈利迪的品位并不明确。他什么都听,所以我也得这样。流行、摇滚、新浪潮、朋克、重金属。从“警察”到“快转眼球”,再到“冲撞”,我全盘接受。

我在两周内听完了明日巨星合唱团的所有作品。退化乐队则花了更长一点的时间。

我看了You Tube上面很多萌少女翻唱八十年代吉他乐曲的视频。技术上讲,这并不是我研究的一部分,不过我天生对萌少女弹吉他没有抵抗力。

听歌当然也需要记住歌词。范海伦、邦乔维、威豹、平克·弗洛伊德,尽管其中部分歌词的确俗不可耐,但我还是一字不差地背下了它们。

我从不止步。

为了赢得比赛,我常常折腾到午夜,弄得自己灯枯油尽,方才安寝。

说到这个,你知道“午夜石油”吗?那个澳洲乐队。你知道他们的单曲《燃烧的地球》吗?那可是1987年的热曲。

我无可救药地沉迷其中,但我不后悔。就算成绩一塌糊涂,我也毫不在乎。

我连哈利迪收集的每一本漫画都逐页翻过。

是的,我无人能及。

特别是在游戏上。

这是我的天赋所在。

我有双巧手。

我就像《挑战自我》里的皇牌选手。

我下载了年鉴里的每一款游戏,从《创世纪》、《阿卡拉贝斯》到《空间逃脱》。精通一款游戏后,我就把目光投向下一款。

你会惊讶,人们认真做研究的话,时间会有多么宽裕。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周七天,有大把的时间供你挥霍。

我研究每一个平台和类型的游戏。经典的街机,家用电脑,主机,掌机,文字冒险,第一人称射击,第三人称角色扮演。上世纪的八位机、十六位机和三十二位机。游戏越难,我越享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游戏中,我逐渐发现了自己在这上面的天赋。大部分动作游戏我只需几个小时就能精通,角色扮演游戏更是易如反掌。我从来不用攻略,也不需要作弊码。我需要的只是自己的双手。而街机,那更是我的主场,玩《魂斗罗》这样依赖反应的游戏时,我感觉自己就是飞翔的老鹰,或是海中穿行的鲨鱼。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本能,自己的天赋。

不过我第一条真正的线索并不是在思考老电影、漫画或游戏时想到的,那反而要归功于对桌面角色扮演游戏历史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