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白衣好像看不见这个胖汉已向自己要命的冲了过来。
他居然连动都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他不动,唐竹权也忽然不动了。
唐竹权“不动”,并不是他不想动,也并不是因为他忽然改变了主意,而是因为他
根本就不能再动了。
这个出手狠辣,以一套五绝指法名震中原的唐家大少爷,忽然就像一具木偶般呆立
在哪里。
他实在想不到,龙城璧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点了自己腰间的穴道。
(四)
给人点穴道的滋味,实在很没有趣。尤其是给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点住了穴道,更不
有趣。
又尤其是当自己要为朋友报仇,但却给另一个朋友点住了穴道,以致恨得牙痒痒的,
却又未能为朋友报仇,那就更是没趣之又没趣。
唐竹权若还年轻三十岁,他说不定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他现在虽然没有哭出来,但脸上的表憎却似乎比哭还难看。
龙城璧不但点了他的麻穴,还点了他的哑穴。否则。
唐竹权最少可以放声大骂,但现在他却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
他不能说话,龙城璧却已冷冷的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他要找的并不是你,而
是我!”
唐竹权又气又急,但却又无法可想,只能睁着眼睛呆呆的站在那里。
谢白衣沉着脸,冷冷道:“龙城璧,你果然够朋友。”
龙城璧淡谈说道:“不是够朋友,而是挺不够朋友。”
唐竹权暗暗骂道:“当然是不够朋友,若是朋友,怎会暗算老子?”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龙城璧“暗算”自己,完全是一番善意?
但唐竹权却是个硬汉子。
他宁愿给人斩十六八刀,也绝不愿意接爱这种好意。
这种“暗算”。
谢白衣当然是一个很危险的敌人。
他能杀死卫空空,这是一件骇人听闻,足以轰动整个中原武林的大事。
想起了那可爱又可怕的偷脑袋大侠,唐竹权又想哭了。但他没有哭,只不过脸上的
表情比哭还难看。
(五)
杀气弥漫,谢白衣的剑早已出鞘。
他冷冷的凝视着龙城璧。
“济南府龙氏世家的八条龙刀法,乃刀中之雄,想不到今天居然有机会见识见识。”
龙城璧叹道:“你我昔日无仇,近日无怨,何必要刀剑相见呢?”
谢白衣冷冷一笑:“你杀了沈青鹤,这已是我们之间永远无法化解的仇怨。”
“我杀了沈青鹤?”龙城璧苦笑:“怎么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废话!”谢白衣厉声道:“这笔帐你是绝对赖不掉的!”
龙城璧道:“谢前辈,你别误信人言,在下……”
龙城璧的话没有说完,谢白衣的剑已接二连三的刺了过来。
他每一剑都是凌厉无比的穿心剑。
龙城璧没有拔刀,身如轻烟般转过一旁。
谢白衣冷笑,长剑挥舞更急。
看他的气势,简直比豹子还更骠悍勇猛,若非眼见,实在很难想象得到这个老头儿
竟然能使出如此凶悍的剑法。
但龙城璧还是没有拔刀。
他还想再解释。
但谢白衣根本就不容许他说任何说话,力度奇猛的剑势,似是每一剑都想把龙城壁
活活斩杀。
龙城壁再三闪避,已处于极恶劣的形势。
谢白衣冷喝一声,忽然大声道:“龙城璧,难道连老夫都不值得你拔刀?你莫忘了
卫空空是死在我剑下的!”
他最后一句说话,就像是锤子般,重重的击在唐竹权的胸膛上。
他整个人已快将爆炸。
他暗骂:“龙城璧,你这条性命要不要倒是另一回事了,但卫空空的仇,你怎能不
报?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现在若能打动自如,说不定立刻就会在龙城璧的脸上先打三拳再说。
但他现在只能干着急。
就在他急如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一个人,躺在一株大树上。
但当他刚刚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这人忽然又不见了。
唐竹权心里又在暗骂。
“他妈的,又是一个混蛋!”
这个“混蛋”文是谁呢?
(六)
铿!
龙城璧终于亮出了他的风雪之刀。
谢白衣一声暴喝,飕!飕!飕!连刺三剑。
龙城璧身子又是一晃,回刀将这三剑接下。
谢白衣面色徽变,道:“果然好刀:果然好刀法!”
他口中说话,手底下的长剑却绝未有半点停顿。
龙城璧沉喝挥刀。
他身如巨鹏冲天,忽然一道寒光骤闪,风雪之刀有如掣电般向谢白衣迎头璧下去。
这是八条龙刀法里的绝招之一:“飞龙钻海”。
谢白衣没有退,也没有挥剑招架。
他居然好像活得不耐烦似的,任由龙城璧这一刀击下。
**
谢白衣并非已经活腻。
他没有死,因为就在这一刹那间,另一道红光也同时飞射过来。
铮!
那是另一把剑——把世间难求的宝剑。
刀剑相交,溅出一蓬星火。
龙城璧立刻后退。
他冷冷盯着这把剑的主人,冷冷的道:“柳红电,你终于来了!”
(七)
来者正是葬花公子柳红电。
他这一剑突如其来,虽然未曾与龙城璧分出胜负,但已由此可见,他的确是个可怕
的杀手。
谢白衣此间再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盯着龙城璧,冷笑道:“你不但杀了沈青鹤,而且
还害死了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龙城璧又是一阵莫名其妙,“他的姐姐是谁?”
“他的姐姐是个……是个尼姑!”谢白衣“哼”的一声。
龙城璧不禁苦笑:“在下一向没有跟尼姑打交道。更没有害过尼姑,这倒教我一塌
糊涂了。”
谢白衣冷冷一笑,对柳红电说:“别理会这个无耻之徒说什么,先把他的四脚卸下
来再说。”
他杀机满面,“再说”二字才出口,又已向龙城璧刺出了五剑。
谢白衣的剑法刚才是相当凶猛,但这一时间,他的剑法忽然变得轻柔飘忽,看来力
度不大如前,但却更令人难以捉摸。
龙城璧连接四剑,但第五剑却竟然闪避不及。
他左臂忽觉一凉,已然中了剑。
血迸流,谢白衣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意。
柳红电是个杀人专家,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手中红电剑紧接刺出,直取龙城璧
的左胸要害。
他的剑比谢白衣更快,也更毒辣。
龙城璧紧咬牙龈,身子左测急闪。
他的身子才闪过半尺,柳红电的剑已到。
这一剑虽然快,但更快的还是龙城璧的刀。
“呼”的一声,雪刀向柳红电的背上砍下。
但谢白衣的剑又及时把龙城璧的雪刀挡开,救了柳红电一命。
柳红电脸色很不好看。
他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龙城璧。
谢,柳二人,双剑合璧,威力更是庞大。
龙城璧似有不支之感。
唐竹权看的又惊又怒,又在暗骂:“你实在该死,若不是点住了老子的穴道,老子
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现在,你只好等死,他们杀了你之后,连老子也要等死啦!”
他暗骂完龙城璧,又在暗骂:“那混蛋怎么还不出来,难道他居然见死不救、倘真
如此,还算是什么朋友?”
他骂的“混蛋”,当然就是刚才躺在那株大树上的人。
正当他暗骂不已的时候,那人忽然出现了。
那人原来就是杀手之王司马血。
(八)
谢白衣和柳红电力逼龙城璧,眼看就快可以击败这个名震江湖的雪刀浪子,冷不妨
一把锋利而薄的剑突然杀出,而且立刻就把他们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他们都很清楚看见这一把剑,也很清楚的看见这个人。
柳红电急退丈二,冷冷道:“杀手之王司马血,果然不同凡响。”
司马血淡淡道:“柳兄的剑法,在下早已闻名多时,今日看来,的确没有让我失
望。”
柳红电道:“彼此!彼此!”
谢白衣怒道:“你们不必客客气气,现在是大家一决生死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
我亡。”
他的火气很大,又再向龙城璧疾攻过去。
柳红电瞧着司马血,道:“杀手之王若要赐教,本公子就决意奉陪的,但现在我们
先要和龙城璧算一算旧帐,你还是暂时让开一点。”
他最后的一句说话,态度已是很不客气。
司马血没有“让开”,他的剑还是在他的手里。
他冷冷的对柳红电说:“你可以杀了我,但却绝不可以把我和龙城璧分开。”
柳红电冷笑:“你是决意陪他一起,与谢老侠和我为敌。”
司马血道:“即使不是为了龙城璧,我也绝不能放过你。”
柳红电道:“听你的说话,似乎是我杀了你不少亲人。”
司马血冷冷道:“你没有干过对不起我的事,也没有和我结下仇怨,但我已答应了
一个人,一定要杀你。”
柳红电脸色一沉:“这人是谁?”
司马血道:“他姓欧,黑雁欧刀。”
“欧刀?”柳红电淡淡一笑,“他早已是个死人。”
司马血道:“我就是要为这个死人报仇的。”
“很好,”柳红电面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容:“这个死人实在很好,他居然能有
杀手之王为他报仇,实在有莫大的荣幸。”
这时候,龙城璧与谢白衣已在激战中。
柳红电虽然受伤,但伤势并不是很严重,谢白衣虽然剑法厉害,但却也未能占到丝
毫便宜。
忽然间,天色变得一片黑暗。
接着,霹雳一响,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就在霹雳骤响的时间,柳红电的红电剑,忽然疾刺司马血的胸膛。
他的剑势奇诡辛辣,刹那间已一剑九变。
“叮”的一声,司马血的碧血剑突然击在红电剑的剑尖上。
柳红电一阵冷笑,红电剑左右挥舞,再次攻出,而且一出手就是三十六剑。
他的剑快得已像是半空中突如其来的电光。
但司马血的剑也绝不比他稍慢。
两人都是剑术高手,这一交手之下,战况居然比谢白衣和龙城璧更为凶险、刺激。
柳红电那三十六剑,每一剑的剑气都逼人眉睫,虽然只是三十六剑,但看来却比空
中骤降的大雨更为频密,简直令人无法看得清楚。
司马血也没有看清楚。
柳红电的剑实在太快,他若要看清楚才能接招,那么他早已是个死人。
在这凶险的搏斗中,你根本不能看清,更没有时间让你去考虑,因为每一剑与下一
剑之间,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间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