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脸汉道:“既然如此,你何不把这规矩废掉?”
单六太爷忽然叹息一声,道:“就算老夫把规矩废了,那又如何?朋友,你的真正
目的并不在酒而是志在存心来找岔子!”
青脸汉嘿嘿一笑:“你的眼睛倒也厉害。”
说着,腿一伸,一张木椅立时被踢成粉碎。
“叫卫空空出来,我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单六太爷道:“杀鸡何必用牛刀,要对付你这一个小脚色,就凭老夫这三脚猫的玩
艺儿,已足够有余。”
青脸汉道:“你以为我是独个儿到这里乱闯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龙虎天尊的
爪牙余孽聚首之地?”
说到这里,酒家里的气氛更紧张,杀气也更是逼人。
二十八个手持武器的汉子,分别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涌进酒家之内。
单六太爷点点头,微笑道:“天劫宫究竟来了多少高手?老夫倒想领教一下他们的
真才实学。”
就在这时候,谢白衣和顾十行也已出现在酒家之内。
第三节
谢白衣的衣裳已替换过,不再是一块黄、一块白。
衣服鲜明的谢白衣,神采看来是焕发得多。
单六太爷看见了谢自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给人鞭了一下。
“是你?”
谢白衣冷冷道:“很意外吗?”
单六太爷道:“我们已有多少年没有见面?”
谢白衣道:“我已记不起,最少也有二十年罢。”
单六太爷道:“你的剑法,想必又已精进了不少。”
谢白衣直认不讳:“不错。”
单六太爷叹道:“但我怎样也想不到,你竟然会和天劫官的人朋比为奸。”
谢白衣冷笑:“你又怎样?难道这些年以来,你又干过些什么好事?”
单六太爷道:“虽然我没有干过什么好事,却也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谢白衣道:“你认识龙城璧吗?”
单六太爷目光一亮,道:“雪刀浪子龙城壁是卫空空的老朋友,当然认识。”
谢白衣道:“你认为这人怎样?”
单六太爷毫不考虑,立刻说:“龙城壁是个很不错的年轻刀客,我喜欢他。”
谢白衣道:“你何不干脆把他也认作干儿子?”
单六太爷微微一笑。
谢白衣冷笑道:“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单六太爷面色一变:“你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白衣冷冷道:“你们干的事卑鄙、可耻,可是还以光明磊落的侠士自居,当真是
可恶、可恨、可杀!”
单六太爷道:“你莫听别人的闲言闲语,卫空空和龙城壁都是江湖豪侠,从来都不
干亏心事!”
“说得好听!”谢白衣沉声道:“沈青鹤被暗杀,这件事你总不会不知罢?”
“沈青鹤?”单六太爷一凛:“听说你收了一个徒弟,也叫沈青鹤……”
谢白衣向前踏出一步道:“你还在装蒜!”
单六太爷道:“装什么蒜呢?我本来就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谢白衣冷喝一声,道:“就当你现在才知道这件事罢!总之,龙城璧和卫空空都不
是什么正人君,你若包庇他们,那可是自取其咎。”
单六太爷叹息一声:“谢老,你太冲动了,我敢用一切打赌,龙城壁绝对不会是杀
害沈青鹤的凶手,其间只怕是大有误会。”
谢白衣突然亮剑:“单六,我的话已说尽,你既然一意孤行,你我之间已没有什么
好谈的,亮招子罢。”
单六太爷吸了口气。
良久,他才说:“二十年前我已不是你的敌手,二十年后,更是望尘莫及。”
谢自衣冷冷道:“你不是这么贪生怕死,连动手一搏的勇气也没有罢?”
他咄咄逼人,剑锋上的杀气已弥漫着整个酒家。
单六太爷又一声长叹,“我已活到这把年纪,是死是活早已没有放在心上。”
谢白衣冷冷说道:“既然如此,请动手。”
“不!”单六太爷摇头:“我绝不会跟你动手,因为这一战胜负之数,早已很明
显。”
谢白衣盯着他,说道:“你是自忖必败?”
单六太爷道:“事实确然如此,所以,与其负隅顽抗,不如干脆站在这里,给你一
剑刺死还更爽快!”
谢白衣冷笑着,道:“你以为我下不了手?”
飒!
他的剑忽然就已抵在革六太爷的咽喉上。只要他这把剑再向前轻轻一送,单六大爷
立刻就是个死人。
除了大劫宫的人之外,每一个人的脸色都青白得毫无血色。
突然一人大声道:“剑下留人!”
第四节
顾十行只听见这个人的声音,就已知道他是谁?
“是卫空空!”当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连他的脸色也有点变了。
灯光下,一个身穿青袍的年轻公子,已手持一把长剑,大步进入酒家之内。
这人赫然上是名震天下的偷脑袋大侠卫空空。
谢白衣的剑没有刺进单六太爷的咽喉里,但他的剑也没有没收回来。
他的眼睛仿佛已变成两枝利箭,狠狠的射向卫空空。
你姓卫,就叫卫空空?
卫空空点头。
“老汉是谁你可知道么?”谢白衣又问。
卫空空毫不思索,立刻就说道:“我若没有猜错,你就是昔年名动江湖,以一把长
剑力残八大果雄的谢白衣。”
谢白衣冷冷道:“你怎会知道我就是谢白衣?”
卫空空道:“是丁黑狗告诉我的,他说你已和天劫宫的人混在一起,而且还要找龙
城璧算帐。”
谢白衣目露杀机:“谁是丁黑狗?”
卫空空忽然笑了。
他说:“在谢前辈的眼中,即使是丐帮帮主也未必是怎样了不起的大人物,更何况
区区一个丁黑狗而已?”
谢白衣眉头一皱,忽然冷笑道:“我知道这小子是谁了,听说他经常和龙城璧混在
一起。”
卫空空沉声道:“谢前辈这句‘混在一起’,未免是太不动听。”
谢白衣道:“你不喜欢听我的说话,只有一个办法。”
卫空空默然。
谢白衣冷笑着接道:“你大可以把自己的耳朵割掉下来,或者是干脆自杀!”
卫空空忽然叹了口气,道:“在下与你向来无仇无怨,但你却似乎非要置我于死地
不可。”
谢白衣道:“老汉此番到此,本来就是要取你的性命。”
卫空空道:“所为何事?”
谢白衣沉着脸,级缓道:“龙城璧能杀了我的徒儿,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的朋友?”
卫空空瞳孔收缩,冷然道:“这岂非是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
谢白衣冷冷道:“像你这种专门偷取别人脑袋的恶贼,杀之有何冤枉?”
单六大爷突然道:“空空偷脑袋,从不在杀无辜!”
谢白衣怒道:“胡说!”
单六太爷虽在剑尖咸协之下,仍然毫无所惧,振声说道:“你如何知我是在胡说?”
谢白衣瞪目道:“我说你是胡说就是胡说!”
卫空空勃然变色,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谢白衣嘿嘿一笑:“你可知道老汉在沈青鹤的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卫空空摇头:“这是你们师徒之间的事,在下岂会知宿?”
谢白衣道:“你们害死了沈青鹤,我要你们偿命!”
说到这里,瞧了单六太爷一眼,道:“我们毕竟相识多年,我不杀你!”
单六太爷长叹一声。
叹气声中,谢白衣已向卫空空连发十三剑。
第五节
闪电般的十三剑,每一剑都隐藏着三式变化。
十三剑刺出,谢白衣已最少有三十九下杀着,可以把卫空空置诸死地。
谢白衣是成名多年的老剑客,他的声名,果然不是白白得来的。
卫空空一声长啸,身形疾变。
他目光闪烁,脸上也是笼罩着一片杀机。
“谢前辈,你太欺人了。”
在他说完这八个字之后,他已把谢白衣的十三招剑法接下。
谢白衣双眼也逐渐收缩。
“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的剑法果然不错!”
“过奖!”
谢白衣忽然又轻叱一声:“再接几剑试试!”
他的剑势又展开,“试”字还在口边,剑尖已刺向卫空空的咽喉。
这是快剑!
万中无一的快剑!
刹那间,一道飞虹从相反的方向挥出,“叮”的一声,两剑互击。
灯光虽然依旧如昔,但在剑锋交击的一刹那,酒家里的光线也仿佛黯淡下来。
谢白衣目光有如隼鹰锐利,他看得透彻,看得很准,分明是刺向卫空空咽喉的一剑,
当两剑互击之后,剑势一错,竟然没有被逼退,反而急速地向卫空空胸膛疾射。
卫空空急闪。
但这一一剑实在太快,虽然他闪的已不算馒,但比起这一剑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点。
嗤!
血飞溅,谢白衣的剑已刺在卫空空的右肩上。
单六太爷的脸陡地变成死灰之色,他突然翻起双掌。肉谢白衣扑去。
卫空空同时大声叫道:“义父,别插手!”
单六太爷倒也真的很听活,扑出去的身子硬生生的退了回来。
谢白衣冷笑,道:“就算是你们两人一”起上,老汉也可以把你们同时收拾。”
上空空虽然已经受伤,但神态仍然是很镇定。
他冷冷的盯着谢白衣,忽然道:“你一定要逼我出手?”
谢自衣嘿嘿冷笑:“想不到你居然还会别老汉剑下留情。”
卫空空道:“我最少还没有忘记,你刚才没有把义父一剑杀掉,总算是给了在下不
少面子。”
谢白衣冷冷道:“老汉不杀单六,可不是为了你这个偷脑袋大侠,所以你根本就没
有欠我什么情。”
卫空空道:“既然如此,在下不客气了。”
谢白衣大笑:“你何必对我客气?”
卫空空脸色一寒:“你若逼我使出砍脑袋剑法,那么我们两人之间必有一个无法看
见明天的太阳。”
谢白衣道:“如此最好,老汉若杀不了你,也就杀不了雪刀浪子龙城璧,既然这样,
倒不如死在你的砍脑袋剑法之下还更干脆得多。”
卫空空道:“这是单六太爷地方,无论谁胜谁负,我都不想把这里弄脏。”
谢白衣道:“老汉同意你这个建议,咱们到外面去决一死战!”
当他说完第二句说话的时候,人已窜出酒家之外。
外面是一片黑漆的世界。
卫空空冷冷的盯着顾十行,忽然道:“你这个人实在很卑鄙!”
顾十行脸上木无表情,冷冷道:“你和龙城璧一伙也不见得怎样光明磊落。”
他冷笑一声,又道:“谢前辈已在外面等候着,你莫非已有打退堂鼓之意?”
卫空空沉着脸,终于也大步向外面走了出去。
第六节
当卫空空离开了酒家之后,顾十行的脸上发出了狡猾的笑意。
他和那藉故捣乱的青脸汉子互望一眼,突然出手去对付单六太爷。
单六太爷双眉一扬:“老夫早就知道你们利用老夫来挟制卫空空!”
顾十行大笑:“你错了!”
青脸汉冷冷接道:“卫空空很快就会变成死人,我们不必利用你去挟制他。”
单六太爷勃然道:“你们要挟制的人是雪刀浪子龙城璧?”
顾十行狞笑道:“这一次总算是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