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魔女正自怅怅惘惘,忽见一个白衣女子,倚着船舷,正是珊瑚,面向着她。蓬莱魔女与她情如姐妹,只是上船之后,一直未有机会与她倾谈,此时方始相见。蓬莱魔女瞧她头上牛山濯濯,心中怃然,走过去道:“妹子,你怎的削发为尼啦?”

  珊瑚道:“小姐,请恕我不能服侍你了。我、我烦恼太多,无从解说,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三千烦恼丝付之并州一剪的好。”

  蓬莱魔女心里一片辛酸,颇有同病相怜之感。想道:“珊瑚是逃禅,也是逃情。唉,她与我都是同样的受到情孽牵连之苦。”

  蓬莱魔女轻轻拉着她的手,说道:“妹子,你为了解除烦恼,暂且削了头发也好。我爹爹也是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和尚,如今方始还俗的。”

  珊瑚叹口气道:“小姐,你爹爹是因为还有你这个女儿,自该还俗重聚天伦之乐。我在世上已无一个亲人,我是决心不还俗的了。”

  蓬莱魔女道:“你是立誓不嫁人了。嗯,也好,这也乐得个清净。不过,我可不赞同你从此遁入空门。”

  珊瑚道:“我身在空门,对尘世之事,也并不是就此全不理会的。小姐,我并没忘记你要我行侠仗义的教导。”

  蓬莱魔女微喟道:“我也曾起过削发为尼的念头,但不是这个时候。也许待得我年纪老了,我会与你在青灯古佛之前,再来作伴。”

  珊瑚笑道:“小姐,你千万不可起这个念头。我是命薄如斯,无话可说。你有当今之世文才武艺最超卓的两个少年任凭你选,你若削发为尼了,只怕笑傲乾坤与武林天骄都不肯依你!”

  蓬莱魔女粉脸微红,经珊瑚这么一说,她心中更觉烦恼,说道:“妹子,别提这个了。我还未问你呢,你那师父是什么人,你是几时拜她为师的。”

  珊瑚若有所思,半晌说道:“小姐,你不想我提起那两个人,可是我还是不能不提。这 ——”蓬莱魔女嗔道:“我是问你师父的事情,你怎么又把话题拉回来了?”

  珊瑚道:“小姐,我正想告诉你。我这师父法名慧寂,但她俗家身份却是武林天骄的姐姐。”

  蓬莱魔女颇感意外,问道:“你是怎么遇上她的。”

  珊瑚道:“那日我与耿照在公孙奇的魔掌下逃了出来,我知道他是来江南找他的秦姑娘的,他们是青梅竹马之交,早已是心心相印的了,我插在他们中间算什么呢?因此我又和他分手了。这件事,耿照大约已经对你说过了吧?”

  蓬莱魔女道:“说来凑巧,你那日走了不久,我也碰上了耿照,并赶走了公孙奇。我正想问你后来的事情。”

  珊瑚道:“公孙奇被你赶跑,但他却又赶上了我。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有心放我走的。当时他要迫婚他的小姨桑青虹,有意让我与耿照同走,以断绝他小姨的念头。到我单独一人走路之时,他又追上来了。他要用‘化血刀’伤我,幸亏小姐你传了我三十六路天罡尘式,他的毒掌一时之间,尚未能打到我的身上,可是也危险极了!正在我性命俄顷之间,忽听得一缕箫声,从山上飘下!”

  蓬莱魔女道:“是武林天骄到了?”

  珊瑚道:“不错。是武林天骄到了!可是就在武林天骄将到未到之际,那贼子猛发三记劈空掌,将我打得重伤晕到,人事不知。后来才知道若不是武林天骄恰好及时赶到,我已在他毒掌下丧命了。”

  蓬莱魔女叹口气道:“我真是惭愧,有这样的师兄。后来怎么样?”

  珊瑚道:“后来,我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一看,已是身在庵堂之中,武林天骄与一个中年尼姑在我身边,这尼姑就是武林天骄的姐姐,也就是我现在的师父慧寂神尼了。”

  蓬莱魔女道:“武林天骄是金国贝子——他的姐姐怎么到江南来当了尼姑?”

  珊瑚道:“她们姐弟二人,感情极好。武林天骄反对金主暴政,金主要拿他问罪。派来拿他的那个人,正是他的姐夫。”

  蓬莱魔女道:“她知道这件事情,定是伤心透了。”

  珊瑚道:“她的丈夫自知不是武林天骄对手,要设计诱捕。他准备用一种极厉害的麻药混在酒中,给武林天骄喝下。可是这件事必须假手于他的妻子才行,因为他做了大官之后,他们郎舅二人,已是久不往来的了。他妻子见丈夫忽然要请她弟弟,起了疑心,再三盘问,他丈夫终于说出这个秘密。并加以解释,说是用意只在使她弟弟改邪归正,担保可以劝金主不伤他弟弟的性命。又说此事若然成功,他可以有大大的富贵与妻子同享。夫妻如一体,希望她为了丈夫的功名,暂且委屈她的弟弟,助他实行诱捕之计。”

  蓬莱魔女道:“她姐弟手足情深,定然是不肯依从的了?”

  珊瑚笑道:“不,她在丈夫面前,倒是一口应承了。”蓬莱魔女诧道:“怎么……”珊瑚说道:“她知道若是不肯应承,丈夫定然把她囚禁起来,不让她与弟弟暗通消息,然后再施毒计。所以她详作依从,去请弟弟……”蓬莱魔女笑道:“哦,原来如此。就此她一去不回?”珊瑚道:“不,她虽然很是伤心,但也还舍不了丈夫。她通知了武林天骄之后,若无其事地回来。稳住她的丈夫。到了约好的那天,她丈夫不见武林天骄到来赴宴,大为着急,要她去催。她这才把实在情形告诉丈夫,告诉他,她的弟弟早已走了。”蓬莱魔女道:“她丈夫怎样?”

  珊瑚叹了口气说道:“她丈夫听了大怒,大骂妻子误了他的前程,说是有负皇上所托,降罪非轻。既是拿不到她的弟弟,就要把她缚去向金主请罪!她伤心到了极点,这才知道在她丈夫心中,夫妻之情竟是远不及功名利禄的诱惑。绝望之下,束手就擒。”

  蓬莱魔女道:“怎的束手就擒?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

  珊瑚笑道:“她甘愿束手就擒,但她丈夫还未来得及缚她,武林天骄已经跑来将他姐姐救出去了。原来武林天骄也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幕,他其实还没有逃走的。”

  珊瑚接着说道:“经此一事,他们夫妻已是恩断义绝。武林天骄的姐姐心如死灰,好在她没生儿子。无所牵挂,她不愿再见丈夫,从此削发为尼,远离伤心之地,来到了江南。有个释湛和尚是武林天骄的旧友,又是江南佛门硕德古月禅师的知交,经过古月禅师的安排,她在一座尼姑庵出家,后来就作了主持。”蓬莱魔女道:“原来武林天骄姐弟与古月禅师、释湛和尚有这么一段渊源。这两人都已被人害死了,他们知道了么?”

  珊瑚道:“都知道了。”接着说道:“回头再说我的事情。我受了公孙奇所伤,幸亏武林天骄的姐姐给我小心医护,我病好之后,就拜她为师,跟她做了尼姑。”

  蓬莱魔女道:“她可知道你的来历?”

  珊瑚道:“我都告诉她了。师父知道了我的身世,又知道我是你的侍女之后,对我更是怜爱有加。原来她也有着一重心事。”

  蓬莱魔女面上一红,说道:“我猜得到她的心事。”

  珊瑚笑道:“小姐,我也知道你的心事。我已隐约向师父透露,说是你心中恐怕早已属意他人。但她深知她的弟弟对你相思之苦,还是念念不息,曾一再托我把她弟弟的情形告诉你呢。”蓬莱魔女脸上发烧,但也禁不住问道:“武林天骄怎么样了?”

  珊瑚道:“也没什么,只是他从临安归来之后,病了一场,就在他姐姐庵中养病。我给他侍奉汤药,有那么两天,他病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老是叫着你的名字。”

  蓬莱魔女听得武林天骄如此痴情,心里也不觉一片辛酸,好生难过,问道:“他的病好了没有?”珊瑚道:“身体的病是治好了。心上的创伤,这可就难说了。他姐姐曾给他百般开解,但他病好之后,也还是形容憔悴,终日不言不语。我也不敢和他提起你的名字。”

  蓬莱魔女轻轻叹了口气,心道:“都是我的不好,累得他们二人,都是如此烦恼。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安慰他们,我总不能同时嫁给他们二人?”只觉心如乱麻,难以自解。

  珊瑚接着道:“在他病中,耶律元宜曾来看过他,告诉他飞龙岛主定期大会群雄之事。他病好之后,就离开慈云庵,说是要到飞龙岛来会会江南的武林朋友。”

  蓬莱魔女诧道:“那何以今日却没见着他?他是和你们同来的吗?”

  珊瑚道:“不是。他单独一人走的。他走了之后,我忽然想起飞龙岛之会,南山虎多半在场,而小姐你也很可能潜来赴会。我一来是为了报仇,二来也想和你见上一面。我就和师父说了我的心事,向她告辞。我知道此会危险极大,本拟独自来的。不料我师父听得我说你或许也会赴会,她也要与我同来。她说她也想见一见你,看看你是何等样人,令得她弟弟如此倾倒?”

  蓬莱魔女粉脸微红,笑道:“既然如此,你师父又何以不上这一条船?”

  珊瑚道:“是呀,我也弄不明白。在海滩上她起初本来是和我同走,后来不知怎的,我也没有留意,却不知她上了哪条船了。我这师父为人很好,但她也是个红颜薄命之人,性情也就难免有点怪僻,她的心意,行事,有时我也猜想不透。”

  刚刚说到此处,忽听得有啸声隐隐传来,沉郁苍凉,令人也不禁有“悲从中来,难以断绝”之感。蓬莱魔女怔了一怔,低声说道:“这是笑傲乾坤的啸声。”

  甲板上有人走来,是蓬莱魔女的父亲柳元宗。柳元宗笑道:“瑶儿,夜已三更,你还没睡?”

  蓬莱魔女道:“爹,你听,这可不是华谷涵的啸声么?”柳元宗道:“不错,是他的啸声。这么晚他还未睡,豪兴也是不小呢。”扣弦也自微吟道:“短发萧疏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弦独啸,不知今夕何夕?”吟罢也发出一声高亢清冷的长啸,隐隐与华谷涵的啸声相和。蓬莱魔女笑道:“爹爹,你可要惊醒别人了。”

  柳元宗笑道:“今日江南豪杰破了奸贼的阴谋,你我又得父女重逢,我心里高兴得很。谷涵在那边扣弦独啸,想必是豪情万丈,因之我也不禁与他相和了。你说得对,斗转星横,已是三更过了,咱们不该惊醒别人,你也早些安歇吧。”

  蓬莱魔女心道:“爹爹满怀高兴,他只道华谷涵也是与他一样心情,把他那苍凉沉郁的啸声,都当作豪情胜慨了。”她是懂得华谷涵的心情的,但她不愿父亲为女儿之事忧伤,因之也没有说破。可是这一晚她在船上卧听风涛之声,却是整晚不能入梦,华谷涵在另一条船上,也是整晚不能成寐。

  他与好友铁笔书生文逸凡同在一条船上,文逸凡不知他的心事,话题老是绕着他与蓬莱魔女的事情。文逸凡最爱管闲事,他夸赞了蓬莱魔女,又怂恿笑傲乾坤向她求婚,他自告奋勇,愿意给他们作伐,把个笑傲乾坤弄得啼笑皆非,心情越发沉闷,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好不容易等到文逸凡睡了,他自己却是辗转反侧,怎么样也睡不着。

  华谷涵披了衣裳,悄悄起来。他满怀心事,也想到船边吹吹海风,看看海上的夜景。

  涛惊波紧,华谷涵的心情也似随着海浪翻腾,一幕幕的往事翻上心头。送金盒以红豆寄相思,桑家堡的初次相会,小孤山上与武林天骄的一场恶斗,在他们旁边的,那蓬莱魔女的茫然不知所措的目光……往事历历,如在目前,这些都是他与蓬莱魔女遇合的情景。可是在他与蓬莱魔女之间,偏偏又插进了一个武林天骄!

  笑傲乾坤倚舷看月,心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可叹我如今与她同在海上,并非天涯,却也是对月怀人,这相思欲寄无从寄!”

  正自怅怅惘惘,忽听得一个女子的清冷声音说道:“这位可是华大侠么?幸得相逢,请恕贫尼冒昧了。”

  华谷涵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中年尼姑在他面前。华谷涵认得她是与蓬莱魔女那个心腹丫鬟同在一起的尼姑,有点诧异,心道:“难道是柳清瑶有什么心腹说话,透露给她的丫鬟知道,她的丫鬟又告诉了这个尼姑,要与我说的?”当下还了一礼,道:“小可正是华谷涵,大侠二字,愧不敢当。”要知华谷涵虽是性情狂傲,但对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尼姑,总不能不谦虚几句。

  想不到这本来平常的客套说话,却引起那尼姑的讥刺。她冷冷地笑了一笑,说道:“人家都称你为笑傲乾坤,原来你也还有自知之明。”正是: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海上狂歌伤逝水

  山头怅立盼归帆

  笑傲乾坤怔了一怔,剑眉一扬,道:“我不配称大侠,但于侠义之道,却是不敢有违。不知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致遭大师讥刺?”

  那中年尼姑道:“你为了一个女子,公报私仇,于友不义。如此心胸狭隘,是侠义所为么?”

  笑傲乾坤心头一震,变了面色,说道:“你是指我在小孤山上,与武林天骄动手这回事情?”

  那中年尼姑道,“不错。武林天骄本来是你的朋友不是?”

  笑傲乾坤叹口气道:“本来是的。但他也是金国的贝子,那一天,我,我……”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原由,笑傲乾坤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那尼姑冷笑说道:“你怎么啦?你要说是误会不是?”笑傲乾坤道:“正是。我,我因为他是金国贝子,总提防他对大宋不利,恰巧那晚又发生了几件意外的事情,我误会他是另一个人。”

  那尼姑道:“你说是误会,我说你分明是怀恨在心,在找个藉口除去你的眼中钉、心头刺,我说你这是以怨报德!”

  笑傲乾坤面色大变,不觉愤然说道:“大师,你也未免把华某说得太过不堪了!我自问还不是这样的小人!请问我是怎么以怨报德了?”

  那尼姑道:“金人南侵之事,是武林天骄最早告诉你的吗?”笑傲乾坤道:”不错。”那尼姑道:“你自命是为国为民的侠士,那么他告诉你这个消息,使宋国及早有所防备,这对宋国百姓来说大有好处,对你来说,也该算是大恩大德了吧?”笑傲乾坤心头刺痛,一想确是自己理亏,只得低声说道:“你说得对,我的确不应该对他怀疑的。这是我一时糊涂,我并非有心,有心……”

  那尼姑冷冷一笑,打断他的话道:“有心无心,这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把他打得重伤,则是事实。好,我再问你,你刚才说你误会他是另一个人,那么你已知道那晚的那个蒙面人不是他了?”

  笑傲乾坤颓然说道:“知道了。但也是昨天一位老前辈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我,我后悔已迟!”

  那尼姑辞锋咄咄,又迫紧了一步,说道:“很好,那我来问你,武林天骄的本领比你如何?”笑傲乾坤道:“不相上下。”那尼姑问道:“那蒙面人呢?”笑傲乾坤道:“未经较量,深浅难知。但看他那等身手,倘若当真较量,只怕我也未必胜得了他。”那尼姑冷冷说道:“着呀,那么倘若那晚武林天骄与那蒙面人联手,你华大侠早已活不到今天啦。他宁愿单打独斗,而且手下留情,让你打得重伤,你也早该知道他是冤枉的啦。你惭愧不惭愧?”

  笑傲乾坤给她说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红,问道:“你是谁?怎的这许多事情,你全都知道?”

  那中年尼姑说道:“还有你不知道的呢!柳清瑶的父亲,当年在金宫盗宝,受了重伤,半身不遂,二十年来,未曾医好,为什么今年突然好了?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笑傲乾坤茫然说道:“难道也是檀羽冲给他治好了?”他知道柳元宗这二十年来苦练内功,想以上乘内功,打通奇经八脉,自疗这半身不遂之症,功效虽有,但直到去年秋天,最关紧要的阴维、阳维两道经脉,尚未打通,估计最少还得三年。所以他对柳元宗复原得如此之快,也颇感奇怪。但他也知道,武林天骄并不懂得医术。

  那中年尼姑淡淡说道:“柳元宗的病症虽不是他用医术治好的,但也差不了多少。檀羽冲是把他师父留给他的,那十四张穴道铜人图解,和指元篇的下半篇,都送给了柳元宗,柳元宗这才能够在三个月的时间之内,打通了阴维、阳维经脉,行动恢复如初!”

  笑傲乾坤吃了一惊,要知那穴道铜人图解与指元篇乃是武林人士的稀世之珍,当年汉族的英雄豪杰,费了不知多少心力,才由柳元宗盗出金宫,而所得的也还不到一半。倘若这尼姑说的是真,那么这个恩德,可比檀羽冲用医术医好柳元宗更大得多了,岂只是“差不多”而已。

  那中年尼姑冷冷道:“你不相信么?好在她爹爹就在船上,明天上了岸,你就可以亲自问他!嘿嘿,她爹爹是你世交,原来这件事情,他也还未曾告诉你呀!”

  柳元宗一心想把女儿许配给笑傲乾坤,为了免他多心,这件事情确实未曾告诉他。其实若由柳元宗亲自告诉他还好一些,此际笑傲乾坤从旁人口中知道之后,却不禁更多猜疑了。心里想道:“这么说来,他们父女重圆,这都是出于武林天骄之赐了。他们对武林天骄还有不感激的吗?嗯,柳伯伯不告诉我,莫非是有意把女儿许配于他,却不愿在事成之前让我知道?”

  笑傲乾坤难过之极,颓然说道:“不必问了,我相信你的话。但你怎么每一件事情,都知得这么清楚,你究竟是谁?”

  那中年尼姑这才说道:“我是檀羽冲的姐姐。我还知道我弟弟一心一意爱她,她和我的弟弟也早已心心相印!怎么?你是妒?是恨?还是难过?你那日要杀我弟弟,如今我伤了你的心,你也尽可杀我泄愤!但我说的都是事实,事实你是抹不掉的!”

  笑傲乾坤神态如狂,蓦地一声长啸,惊得海鸥远飞,浪花高溅!

  这中年尼姑(慧寂)当然是明知笑傲乾坤不会杀她,但在笑傲乾坤突然狂啸之下,也不禁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笑傲乾坤狂啸过后,嗒然若丧,缓缓说道:“你回去告诉你的弟弟,这一局棋我是自愿输给他了。”声音沉闷,无限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