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对了,他们那份血糊糊的血书我一直没交上去,会不会找我算帐
来了?”
这当然是句笑话。我虽然不喜欢尊王团,但我现在是帝国首席军官,
他们似乎挺喜欢我。我刚说完,他们还没来及笑,却听得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声嘶力竭,让我心惊肉跳。我正想让老周出去看看,却见老
周冲了进来,叫道:“将军,外面在杀人!”
我吓了一大跳,杨易他们也一下站了起来。曹闻道惊叫道:“什么?
没王法了么?执金吾在哪里?”
我们全都冲了出去。一出门,却见前面有一群人正在走过来。那些人
头上全都扎着红色的布条,有个人走在最前,正在振臂高呼。他喊一
句,边上的人跟着吼一句。而在人群中间,树着一根旗杆,在旗杆上
竟吊着一个被扒光衣服的人。这人遍体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身上
还扎了一支箭。这些人走过,路人纷纷变色躲避。我吓了一跳,道: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迎了上去。此时那伙人已经走过来了,他们看来倒不是来拜见我的,
只是路过而已。我拦住他们去路,领头那人也吓了一跳,叫道: “是
什么人?”
我看了看那个吊在旗杆上的人,道:“他是谁?”
那人道:“此人是共和叛贼!这些叛贼蛊惑人心,意图巅覆帝国,我
等身为帝国忠贞子民,定不允许他们阴谋得逞!”
他说得理直气壮,我却莫名其妙,道: “现在不是立宪,共和军与帝
国联合么。他犯了什么罪了?”
我只道那个共和军的人犯了什么事,结果被这些人动用私刑抓了。就
算那人十恶不赦,但法律就是法律,私刑是不允许的。那人却喝道:
“什么共和军,那是叛贼!你难道也是共和叛贼一员么?”说着,也
不知从哪里取过一支长枪,直直对着我。看枪尖,这人臂力不小,也
练过两年,居然不弱。我怒道:“难道就因为他是共和军的人,你们
就这般折磨他?”
那人叫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共和叛贼妖言惑众,意图乱
我朝纲,我等义民誓与叛贼不两立!”
他说着,举枪便向我刺来。我心中不由升起怒火,厉喝一声,拔出百
辟刀来,脚下一个错步,已闪过他的枪尖,接连砍到他枪杆上。百辟
刀虽然锋利,要一刀砍断枪杆也不可能。但我出刀极快,一瞬间已有
十几刀砍出,砍的又都在同一个地方。那人见我闪过了枪尖,正待抽
回,
“嚓”一声,枪杆已被我从中砍断。
砍断他的枪是为立威。我哪容得他再还手,一刀砍断,右脚在地上一
点,左脚转了个圈,脚背重重踢在他的左脸上。 那人被我踢了这一脚,
人一下摔倒。我抢上前去,把刀压在他喉咙口,喝道: “他们到底是
什么人?”
尊王团只不过会喊些口号游行,从来没有这等公然在大街上杀人的。
那人虽然被我制住,却倔强之极,喝道: “不要管我,这共和叛贼还
敢动粗,杀了他!”
我还没说话,身边响起了曹闻道的声音: “这是地军团都督楚休红,
你们狗胆包天,哪个敢动?砍了你们! ”
那人听了忽然叫道: “原来是楚都督。楚都督,你是国家栋梁,可不
能不分皂白啊。共和叛贼蛊惑君心,妄图以立宪为名,行共和之实。
长此以往,必将国之不国,要国破家亡的! ”
他这样说,我倒没办法反驳了。立宪制原本就与君权至高无尚的帝制
背道而驰,所以他说的话其实并不错。只是帝制难道就好么?这帝国
不成为帝国,并不是一件坏事。国破了,家却不会亡。可是他说得这
么冠冕堂皇,我也不能公然说帝国亡了是好事。我骂道: “胡说八道
什么,你恶言诅咒陛下,妄杀平人,该当死罪。 ”
现在我说“陛下”两字,他们倒没有磕头了,反倒有一大批人呼啦一
下站上前来,挺枪对准我们,又有个人喝道: “与叛贼同流合污者,
也是叛贼!楚休红,你不要自恃对帝国有功,我们千百万帝国义民绝
不答应!”
他喊完,身后那些人齐声喝道: “尊王义民,忠君爱国。为国捐躯,
死得其所。 ”声势甚是骇人。他们的吼声整齐划一,我想说什么连自
己都听不到了。我心里一阵茫然,身后杨易上前小声道: “将军,立
刻把五德营调来吧。 ”
我摇了摇头,心里不知有多么空虚。当初离开军校时,有个叫柳风舞
的学生问过我什么叫名将,我说军队是为了保国安民,如果用来对付
民众,那这军队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尊王团的人纵然不可理喻,
他们还是帝国子民,我怎么能调用军队,过来大杀一阵?那又与当初
文侯在帝都之乱时有什么两样。昨天,我还满心欢喜,觉得这个新时
代已经到来,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就变成这样子了。不知道这个被杀
的共和军成员地位高不高,假如是郑昭那一级,联合政府立刻就要寿
终正寝。
这时那些尊王团一阵呼喝,已挺枪向我冲来。我拖着那人,一时间也
走不开,却听得曹闻道怒喝道: “王八蛋!”他身形一晃,如旋风一般
直冲上去。那些人见有人上来,挺枪便刺,枪还未中,当先一人忽然
“啊”了一声,仰天摔倒在地,曹闻道趁势一把夺过他的枪,倒握着
以枪纂一扫,将那些枪挡开,他手里的枪已顺了过来,便要刺去。我
惊叫道:“不要杀人!”
那个要刺曹闻道的人是被一个弹丸击倒的,自然是冯奇出手。冯奇他
们九个人住在我宅子隔壁的一个小宅里,我和五德营统领饮酒,他们
自然放假,听到外面有声音, 这时也冲了出来。冯奇冲到我跟前, 道:
“楚将军,要不要动手?”
我道:
“不要杀人。杀了人就难办了。 ”
冯奇露齿一笑,道: “楚将军放心,我用的是泥丸,他不会死,就见
点红。”冯奇平时用的不是铁丸就是石丸,那两种伤人立死,练习用
的却是泥丸。虽然打上去颇为疼痛,但还不会死人。
那个被他打倒的汉子此时果然正晕乎乎地爬起来,额角已流出血来。
他一起身,就叫道:“你们......你们竟敢打尊王团义民! ”
冯奇不等他说完,手起弹落,又一个泥弹正打在他嘴里。泥弹虽然着
物即散,但这一弹也打得他满嘴是血,只怕牙齿都打掉了几个。那人
唔唔叫着,口齿已是不清,快步向后退去。曹闻道还要追,我道: “曹
闻道,不要追了!”
这时有人忽然叫道: “执金吾来了!”那些尊王团的人忽然一阵骚乱,
向后退去。挂着人的旗杆原本由几个人扶着,此时失了扶持,登时倒
下来。曹闻道见势不妙,抢上前去一把扶住。但他力量虽大,这旗杆
上还挂着个人,要扳回来,他力有未逮,仅仅稍稍减弱了些下坠之势。
这时杨易陈忠他们齐齐冲了上去,五个同时扶住,旗杆立时止住倒下
之势。他们将旗杆慢慢放倒,把那人放了下来。我抬起头道: “那人
怎么样了?”
杨易弯下腰试了试那人的鼻息,向我摇了摇头。我心头怒起,百辟刀
向下压了压,对那个被我制住的人骂道:
“混蛋! 你们竟然随意杀人!”
那人却也死硬,我的刀已架在他脖子上,他仍然梗着脖子道: “叛国
反贼,死不足惜!你不识好歹,算得上身为帝国军官么。 ”
我恨不得一刀把他砍了,但仍然留住了手。这时前面有人喝道: “我
们是执金吾,这里出什么事了?”
那是一小队执金吾,当先是个少年军官。我正待说话,当先那执金吾
军官惊叫道:“曹将军!天啊,真是曹将军!”
曹闻道收好了枪,道:“你是......”
“我是林武啊,曹将军,当初你还训练过我们,前两年在送一个难妇
去卑田院时还碰到过你一次。”
曹闻道定然忘了这林武是什么人了,唔唔了两声,那林武忽然又惊叫
道:
“楚将军!”
一听到那林武说送难妇去卑田院,我已想起了前两年的那事。这林武
给我留下的印象甚好,忠厚善良。我收好刀,站起来道: “是林武将
军么?我是楚休红。”
林武三步两步冲到我跟前,一并脚,行了个礼,道: “小将金吾卫骁
骑林武,见过楚都督。 ”
上一次他还是百夫长, 现在看来已升了一级。 我指着地上那人道:
“此人蓄意杀人,将他收监,送刑部审判。 ” 林武道:“遵命。”
他从怀里掏出法绳,正要去捆那人,忽地怔住了,
抬起头道:“楚都督,他是尊王团的人啊。 ”
林武大概是从那人围着头的红布看出来的。我道: “尊王团怎么了?”
林武有些局促不安,小声道: “楚都督,陛下有命,说尊王团都是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