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封赏的领地与完全意义的私人土地还不一样,在这片领地上生活的人们都是阿蒙名义的仆从,每年都要有三个月的时间无偿为阿蒙劳作,不想服役的话需要交相应的抵金。另一方面,阿蒙并不能随意把这片封地转让或赠送他人,他只能获得这片领地上的收益,对封地的处置权限还掌握在帝国手中,但阿蒙的子孙可以继承领地的所有权。

除了隶属于领地的住户之外,阿蒙还有自己的私人仆从,包括他的亲兵卫队、以私人名义购买的奴隶和雇佣的仆人,生活在一座很大的庄园里。

都克镇的族人一共有六十名,其中有四十多人都是青年矿工,其余的十几人是摩西身边曾经的仆从,如今一律都成了法老赐给阿蒙的奴隶。他们从何烈山被带到这里,心情很是忐忑。众人都已经听说阿蒙成了帝国大将军,率领埃居大军击败了哈梯与巴伦王国,立下功勋请求法老将都克镇的族人都赐给自己做奴隶。

阿蒙一年半以前去过何烈山,从那之后,这批矿工的起居环境改善了不少,也没有再遭受过虐待和打骂,但奴隶毕竟是奴隶,他们并没有摆脱被奴役的命运。阿蒙曾是被都克镇放逐的人,却在埃居取得了这样的成就,曾经的族人如今都成了他的奴隶,又会怎样对待他们呢?

摩西心中还有另一种担忧,他接受阿罗诃的指引,一直在暗中为重返家园做准备,可一年半过去了,那位神灵却毫无消息,如今又出了这样的变故,看来族人的悲惨命运前途未卜啊。

阿蒙将他们接到了领地中,没有任何为难但也没有特别的优待,摩西等人毕竟是奴隶的身份,哪怕与阿蒙坐在一起吃饭都不符合礼节。阿蒙没有让他们住进庄园里,也没给他们房屋,而是在山脚下的草坡与农庄边缘,派亲卫扎好了一排行军帐篷,让族人们暂时落脚,然后召见了所有人。

摩西等人见到阿蒙,一齐下跪行礼,阿蒙抬手阻止道:“这是私人的场合,大家都是我的族人,有些礼节可以减免。我曾请求法老给你们自由,但是没有成功,于是就把你们接到了这里。大家在我的领地中,有什么要求现在都可以说出来。”

有一个女人,是摩西以前的女仆,她弱弱的说道:“冬天刚过,天气还很冷,能不能给我们房子住?哪怕只是与何烈山一样的石屋。”

阿蒙笑道:“你们现在住的帐蓬就是我曾经住过的行军大帐,应可抵御风寒。房子会有的,但需要你们自己去建造。在我的领地中,你们可以上山伐木、开采石料建造自己的村庄。春天就快到了,山脚下有大片土地能开垦播种,可以引罗尼河的水来灌溉,无论是种子和农具,都可以问我的管家索取。”

阿蒙并没有提供给族人现成的一切,而是让他们亲手去建造房屋、开垦土地、山里还有野兽出没,他们可以打猎但也需要自我保护。有人露出了失望之色,却又不好说什么,摩西则行礼道:“多谢大将军!感谢您为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但我们有一个共同奢望,一直想回到家乡,听说那里已经成为一片荒原中的沃土。”

阿蒙答道:“即使你们回到那里,也一样要重建家园,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准备呢?不要着急,若有可能,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愿望,但还需要等待时机。”

阿蒙只提供物资,并不给族人们现成的东西,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用双手去获得,就算将来摩西等人能够回到都克平原,也要一切重头开始,不能依靠别人。从这之后他就没有再见族人,似乎刻意保持了疏远的距离,这种情况也很正常,高高在上的帝国大将军与一群奴隶有什么好亲近的?

都克镇族人的新生活开始了,他们本就是大陆上最好的工匠,拿到工具之后在附近伐木,两、三天内就盖好了足够大家居住的木屋。然后摩西又指挥壮劳力,到附近山中去开采石料并运会营地,着手建造永久性的坚固庭院,完全按照一个成规模的村落来规划,甚至还留下了神殿的位置。

有人问摩西道:“这又不是我们的家园,为何要建造的这么好呢?”

摩西答道:“父亲曾告诉我,身体是灵魂寄居的庭院,立足之处,就是身心所在的家园。如果身心失去了依托,不知灵魂在何处、不知自己在追求什么,那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我们还不清楚要在这里待多久,为什么不好好建造住处呢?就算我们回到了都克镇,也一样需要这么做的。”

还有人对阿蒙有所不满,曾在摩西面前私下抱怨道:“阿蒙如今威震埃居,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却什么都不肯给我们,而让族人为他在领地上建造村庄、开垦荒原。我们都是他的奴隶,所建造的一切不是自己的,都是阿蒙的!”

摩西则笑着答道:“帝国大将军的功业只属于他,不属于你我,你抱怨他没有给你更多,可曾想过他又欠你什么?阿蒙是个老酒鬼的儿子,从小没少受欺负吧,而且是被逼离开了都克镇。现在我们成了他的奴隶,他没有虐待,已经该感谢神灵了!这里是阿蒙的领地,但也是我们自己住的房屋和耕作的土地,你想生活的更好,只有自己动手。”

摩西率领族人建造新家园的时候,心中一直热切的盼望着期待已久的时刻,希望阿罗诃的使者早日降临,这才是真正支撑他做出这一切努力的希望。摩西本人得到了一体两面力量的传授,如今已拥有一名六级魔法师与六级武士的成就,要想自己一个人逃离的话,完全可以。

阿蒙教授摩西的方式与其他人不一样,他只让摩西进行基础力量的修炼,只追求境界上的突破,并不涉及任何具体的神术或武技。尽管如此,以摩西今天的成就只要注意隐藏身份,想逃到哪里都可以立足。但他一个人逃走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蒙一直在暗中观察摩西等人的举动,当都克镇的族人建造好木屋,开始开采石料与开垦荒地的时候,他终于决定再次召唤摩西。只是有一点不方便,阿蒙如今失去了法力,不能施展神术,于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梅丹佐。

这天夜间,劳作了一整天的摩西正在自己的木屋中静坐冥想,他已经突破了“极限的突破”这一道考验,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六级成就,虽然没有学过任何具体的神术,但法力已经十分强大,自然掌握了很多的力量规则,一些简单的神术技巧不用学也能自己摸索。但他一直记着阿罗诃的叮嘱,只是潜心的修炼,不要去使用。

白天这点工作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有必要的话,哪怕连续十几天不眠不休也能坚持住,而每夜的神术基础冥想从未间断过,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苦难中看见人生的希望。

正在这时,一股就像蚊子哼似的细声钻进了他的耳中:“摩西,我是神灵派来的使者,你悄悄走出村子,到西面的山坡上来见我,我有话要问你。”

摩西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心头一阵狂喜,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来那神灵阿罗诃并没有忘记他,一直在默默的关注他和他的族人们!他赶紧穿好衣服,出门前还不忘掸去头发和衣物上的灰尘,整理好仪容悄悄的离开营地走过草坡,向着西面的山上奔去。

这里的山不高却很陡峭,很多地方裸露着岩石,摩西他们就是在此处开采石料的。前方有一点萤火虫般的光辉在指引他,摩西走过族人开采的石料场,攀过悬崖,来到了一处高坡。前方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手中平托着一根“树枝”。

以摩西如今的眼力,却看不清此人的面目,但在星光下却能清晰的看见他手中的东西,正是阿罗诃曾经用过的手杖。他赶紧跪倒在地:“神灵的使者,是您在召唤我吗?”

梅丹佐点头道:“是的,我奉神灵之命,来看你和你的族人如今准备的怎样了?”

摩西激动的都快流泪了:“感谢神灵,阿罗诃没有忘记我,一直在注视着我们!”

梅丹佐语气一沉道:“你难道忘了吗,不可以向别的神灵祷告!既然如此,在我以及任何人面前,请不要直呼阿罗诃之名,他就是你唯一的神灵!如此才是真正的虔诚,融合入信念之中。”

梅丹佐的话很有意思,摩西可以呼唤神灵,但不要直接呼唤阿罗诃的名字,因为他不可以向别的神灵祷告,那么在提到神灵时,指的就是阿罗诃而非世间的其余众神。神灵这个词从这一刻起,有了专指的含义。

梅丹佐问了摩西很多问题,包括这一年半以来他的修炼如何,又指引族人做了哪些准备,摩西都恭恭敬敬的详细回答。摩西本人是族人中修炼成就最高的,已经拥有一体两面力量的六级成就,他还在族人中悄悄宣扬阿罗诃的神迹,告诉大家这位神灵会指引他们返回家乡。

另外,摩西还为十二位族人唤醒了一体两面的力量,如今他们都有了中阶成就,至少也是一名四级魔法师与武士。不用特意提醒,族人们也知道这是绝不能外传的秘密,哪怕泄露一点风声,就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在何烈山,他们每天要从事繁重的劳役,实在也很难做更多的准备,只能给族人们灌输希望与信念,也让大家好好的保护自己。至于那些没有唤醒一体两面力量的矿工,也要用心锻炼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它不仅是为了给埃居帝国开采神石,也是强健身心体魄的手段。

梅丹佐很满意的点头道:“从今天开始,你每夜都来到此处,我要教授你神术与武技,你再传授给可以学习的族人。修炼的时候要小心,不能被人查觉,这支手杖你拿好,并稍做一下伪装,它既是武器也是法杖,神灵让你暂时使用它。”

阿蒙将铁枝法杖给了摩西,除了众神之泪自己留着,里面仍然依次镶嵌了大地之瞳、幽蓝水心、风之魅舞、火焰精灵等四枚神石,却没有明说这支法杖的奥妙,只是交给摩西使用。大地之瞳当然不是老疯子记录信息的那枚,风之魅舞也不是原先那件空间法器,阿蒙都换了新的。

阿蒙如今失去了力量,就连空间法器都无法使用,这支法杖闲着也是闲着。摩西是奴隶,不方便公然拿出武器更不可能有法杖,阿蒙手中虽然有很多东西,但只有这根“树枝”合适,拿在手里缠上布条,谁也看不出破绽来。为了掩护,摩西还命族人们每人都砍了一根形状差不多的树枝,缠上布条做成手杖。

就这样,梅丹佐每天夜间都传授摩西各种神术与武技的秘诀,简单演示后让摩西去自行修炼并传授族人。原先在何烈山的时候,教这些内容很不方便,但在阿蒙的领地中已经可以了,采石场附近有无人的山谷,他们可以自行习练,不会有人管闲事。

摩西非常聪明,这也得益于他从小所接受的良好教育以及这几年所经历的磨砺,十几天后,梅丹佐该教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剩下的技巧只能让摩西等人自己去练习才能掌握,于是回去向阿蒙复命。

在庄园中,梅丹佐又惊又叹的感慨道:“阿蒙神啊,难道您的族人都是天才吗?六十个人中就有十二个人唤醒了一体两面的力量,短短一年半的时间,竟然都拥有了中阶成就。尤其是那个摩西,只要有机缘,我看就有机会突破到七级成就,这比我当年都快多了!”

阿蒙并没有感到意外,似笑非笑的解释道:“你只看见了这些人,所以觉得惊奇,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多少代人残酷的淘汰积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世代相传,很久之前那里的生存环境还要险恶的多,如果成年男子掌握不了这种技艺,也很难在那里生存下去,夭折的人非常多,数百年来人口几乎没有增长。

环境的选择与淘汰如此残酷无情,这些后人的血脉中都继承了最强大的力量,是多少年沉淀的精华。若非如此,你认为他们经历这么多苦难还能健康如常的活到现在吗?至于那十二人,你只想到了他们这一年半的修炼,可他们从十六岁起就学习都克镇的矿工技艺,这也是一体两面力量的基础。

除了摩西,他们比你我修炼的时间都长,只是没有人去打开那扇真正的门。就算如此,他们并没有超越你的成就与修炼速度。你我在一般人眼中已是奇迹,但是再想想恩启都吧,二十一岁就成为九级大武士,又是怎样的存在?”

梅丹佐呵呵笑了:“我不是这么比较,只是觉得他们的修炼速度确实惊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您这么解释倒能说的通,但一体两面力量的修炼自有规律,并不是有力量用苦工就行,还需要通过种种考验。”

阿蒙仍然似笑非笑道:“他们修炼这种力量比一般的神术师更适合,尤其是摩西。失去家园流落异乡,每天都要从事沉重的苦役,却不放弃心中的希望,有哪位高贵的神术师经历过这种磨难考验?不要忘了,在大陆上只有贵族才可以修炼神术,而奴隶是不可以修炼体术的。一般的武士也很难承受这样的磨砺,他们却挺过来了,这便是成就!”

既然摩西等人一直没有放弃希望、正在做着准备,阿蒙又派梅丹佐去都克平原,看看林克那边准备的如何。临行之前,他将那枚空间法器风之魅舞交给了梅丹佐,又让梅丹佐从里面取出了几样东西,包括那件有些残损的蝎壳甲、一支驭风飞梭、还有一支金色的梭枪。

这支梭枪有十几尺长,与一般的制式梭枪不一样,它就像极细长的液滴状,浑然一体说不清是什么材质,哪怕以工匠大师的眼力,也不完全清楚其炼制的方法。阿蒙把梭枪交给梅丹佐道:“你一直羡慕我有一根神奇的法杖,还可以当成武器,上次给你的那支长剑已在与恩启都激战中损毁,而这支梭枪,比我的铁枝法杖更加神奇。”

梅丹佐接过梭枪试了试,惊讶道:“阿蒙神啊,您哪来的这等神器!它几乎无坚不摧,也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法杖,是您亲手打造的吗、它叫什么名字?”

阿蒙叹息一声道:“它不是我亲手打造的,我叫它命运之匙,你曾经见过,还与手持这件武器的人生死决斗。”

梅丹佐茫然道:“不可能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武器,更别提与拥有它的人决斗。”

阿蒙解释道:“你只是认不出来了,它曾是恩启都手中的那柄阔剑,斩向天空的云鹰时变得残缺。最后一场决战时,恩启都与从天而降的黑色霹雳激斗,剑芒化作了一片金雾,连剑身都改变了形状。恩启都冲向天空的最后一刻,将手中的剑射向我,被我收入风之魅舞中,就成了这支梭枪的模样。”

梅丹佐手持命运之匙惊叹道:“原来是恩启都的残剑,注入了他一生中所有的力量,经过那黑色漩涡的焠炼,竟成了这个样子,果然不是人间的工匠所能打造!”

阿蒙点头道:“它有着神奇的妙用,象征着命运的考问,就似真实的自我一切遭遇与作为以及所须面对的选择。它为了杀我而飞来,却落到了我的手中。我不想使用它,就交给你吧,这也许是最适合你的武器与法器!”

第四卷:诸神之战 第139章 生死皆非

梅丹佐操控飞梭离开了阿蒙的领地,这样比骑马长途跋涉快多了,阿蒙叮嘱他路上小心,在天上飞的时候尽量避开人烟密集的城邦。又过了几天,算算日子派往伊西丝神殿的那名亲卫早该回来了,可一直没见人影,阿蒙很有些纳闷。

伊西丝神殿的最高掌权者是圣女,而负责所有典籍文书事务的是大祭司乔治,只有这两人才能否决他的请求,难道那卷典籍真的是那么重要,玛利亚或者乔治不同意阿蒙借阅?于公于私,这种可能性都非常小啊。

阿蒙正想再派人去伊西丝神殿催一催,不料伊西丝神殿的使者恰在此时到来,令阿蒙很意外的是,竟然是大祭司乔治亲自将那卷典籍送上门。更令他意外的是,乔治还带来了一条消息与一个人。

消息是关于巴伦王国与哈梯王国的,这两国之间不久前开战了,哈梯王国在大占优势的情况下却突然撤兵,因为国王路西尔驾薨。

在吉尔伽美什进犯埃居帝国的同时,巴伦王国的精锐马尔都克兵团与另一支城邦兵团基什兵团就已经在幼底河中游的渡口集结。当乌鲁克军团推进到埃居境内、占领了海岬城邦的大片土地之后,马尔都克兵团与基什兵团也趁势渡过幼底河逼近都克平原。

巴伦王国的军队在叙亚沙漠的东北角、内陆湖的东南角驻扎,也在等待着乌鲁克军团的消息。假如吉尔伽美什的战略意图实现,那么巴伦大军便再无后顾之忧,整片叙亚沙漠都在巴伦王国的控制范围内,趁势北上渡过内陆湖就可以占据整个都克平原。

哈梯刚刚与埃居帝国达成和平协议,本不欲再战,但有强敌虎视眈眈,也不得不重新集结军队,推进到内陆湖的西南角严阵以待。

哈梯大军还没有完全撤回,此时重新集结也方便。国王路西尔没有再回前线,径直返回了王都,临行前想重新任命歌烈为战场总指挥,确实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但歌烈却拒绝了这一任命,向国王推荐了亚设王子。

亚设王子是路西尔最喜欢的小儿子,这一次随国王亲征,在路西尔被阿蒙劫持期间,歌烈不在前线大营,他曾经代行战场总指挥权限,也是中规中矩。这位王子经历了上一场大战,跟随在歌烈虚心求教,与前线的众位将领相处的也十分融洽,由他来做战场总指挥,无论是身份、阅历、人脉都很合适,而且是难得的锻炼机会。

路西尔本就有几分忌惮歌烈在国中的影响,这个建议正中下怀,于是顺水推舟任命了亚设为战场总指挥。亚设王子自己心里倒有几分没底,又央求歌烈做为全军主神官,这是一个以前没有的新职位,实际上就是在前线辅助王子指挥战役,歌烈点头答应了。

亚设王子名为总指挥,但对歌烈是言听计从,歌烈建议他按兵不动,亚设王子就一直保持观望并不急于交战,两国大军遥遥对峙却呈奇异的静默状态。

埃居与哈梯之间是同盟关系,歌烈每天都派人到海岬城邦获取最新战报。士兵们不用作战,但军中有一批神术师可累坏了,驾驭飞梭交替往返,一天都不间断。而那边的巴伦大军也在等待乌鲁克兵团的消息,一旦南部战线稳定,他们就可以趁势进军了。

就算是一名大神术师,如果保持足够的体力不至于过度消耗,正常情况下驾驭飞梭从哈梯大营到海岬城邦也需要两天多。以同样的速度,从巴伦大营穿越沙漠到乌鲁克兵团的后方需要三天多。也就是说一次飞梭往返,巴伦大军需要七天,而哈梯大军需要五天。

实际上,巴伦大军没有向歌烈这样如此密集的不间断使用飞梭传信,掌握高阶空间神术与气元素神术的神术师才能驾驭飞梭,至少也得是一名法力深厚的六级神术师,这得派出多少神术师才能每天不间断的往来啊。谁也不清楚目前的对峙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这也是一场巨大的人力消耗。

大陆第一武士恩启都陨落,吉尔伽美什黯然退兵,歌烈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比巴伦大军整整提前了四天。得到消息的当时,歌烈建议亚述王子立刻进军,在巴伦大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起突击。

作战计划也是歌烈制定的,亚设王子手中指挥着恩里尔、阿努、南纳尔三个军团,歌烈的进军路线却不是直扑巴伦的大营,而是从南部的叙亚沙漠直接插过去,南纳尔军团向北发起攻击。

这一个军团当然无法战胜巴伦大军,行军途中恩里尔军团再回身包抄,接应撤退的南纳尔军团阻击巴伦大军的反扑。至于歌烈亲手组建的最精锐的阿努兵团,并没有理会后方的遭遇战处于不利境地,一路突破重重防线进入到巴伦境内,占据了幼底河西岸的渡口。

这一招分兵阻敌、穿插突袭敌后的战术让巴伦王国的两个军团大乱,幼底河渡口一带失守,他们的后路就被切断了。巴伦大军一开始取得了几场胜利,眼看就要把南纳尔军团与恩里尔军团逼退到沙漠中,这时阿努军团占据了渡口,并夺取了敌人囤积在幼底河岸边的后勤辎重。

在歌烈的建议下,亚设王子将阿努军团分成两部,一小部扼守幼底河西岸,阻击巴伦境内方向的援兵渡河,一大部回师包抄,夹击后路已断的巴伦大军。巴伦大军立时溃败,差点没有被平推到内陆湖中,连番苦战才勉强在湖边站稳阵脚,他们已是背水之战再无退路。

前线的风云突变也让巴伦王国震动,紧急调集埃阿军团赶来增援。若论国力巴伦强于哈梯,它的疆域更广、人口更多、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生活也很富庶,但国力并不完全等于军事上的战斗力。在亚设王子与歌烈的指挥下,围绕内陆湖展开的大战,哈梯已占据绝对优势。

巴伦想增援前线有两个最大的问题,埃阿军团恐不能及时赶到前线,就算能赶到,还要渡河强攻夺取幼底河西岸的阵地。对岸渡口已失,渡河作战代价巨大,耗费的时间也长,困守待援的大军十有八九撑不住。

在这种情况下,巴伦王国一边命援军加快行军速度,一边派使者乘飞梭赶往哈梯大营谈判求和。所谓求和就是认输,他们愿付一笔赎金,请求哈梯大军解围,然后将两个兵团退回幼底河东岸,两国息兵,这样双方的损失都能减低到最小。

这可是个丧权辱国的差事,但使者又必须有足够重要的身份,一般的大臣没有资格来谈。众位王公贵族推来推去,最后这差事落到了一向闲散低调的冯纽王子头上。冯纽王子表面上对王位争夺不感兴趣,好在民间游历结交各种人才,颇令国王汉莫拉比二世其他的侄子们忌惮。这一次他们是集体举荐,好让冯纽去背黑锅。

本来国王想派小茜公主为使者,结果公主耍滑头,自称身体不适装病不露面,国王的几位侄子们又联名推荐冯纽。国事为重,虽明知不是好事,冯纽王子还是领命而去。

冯纽只带了两名随从,乘座大神术师杰凯操控的飞梭来到哈梯大营谈判。亚设王子请教歌烈该怎么谈?歌烈建议:对付冯纽王子的招数就是“拖”,既不着急谈出结果也不拒绝谈判要求;对待巴伦大军就是“困”,既不发起围攻歼灭,也不让对方有丝毫喘息之机;同时调集重兵加固幼底河西岸的防守。

拖的越久、困的越惨、幼底河的防守越稳固,对哈梯的形势就越有利,在谈判中能要的价码就越高。

亚设王子就是这么办的,不紧不慢的谈判,要价越来越高,冯纽王子是忍辱负重,硬着头皮都答应下来了。年轻的亚设王子第一次正式指挥大军就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心态也不禁有些膨胀,最后竟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要求巴伦王国承认,已被哈梯大军战领的幼底河西岸的大片土地都正式割让给哈梯,这与吉尔伽美什曾经向埃居帝国提出的要求是一样的。冯纽王子怎敢答应,哪怕哈梯王国索要再多的钱财与物资,都可以忍了,但这样的要求超越了低线。就算巴伦王国能答应,他冯纽王子本人也会背上历史的骂名。

一向谦和的冯纽王子终于发怒了,决定不谈了,并且对亚设王子说道:“如果殿下固执己见,那么就发起决战吧,就算你们能够全歼巴伦的两个军团、占领幼底河西岸的土地,自身的损失也不会小。而巴伦王国将以举国之力发起反击,谁也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