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再看岑淮安,眼里冒出一颗颗崇拜的小星星:安安好厉害!会写这么难的字!
安安在臣臣心里的形象又长高了。
*
西北天宫基地。
项目成功,岑峥年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点时间,他拿到了初夏的信。
信里初夏认真地说谢谢他,谢谢他的支持。再过两天她就要去考试了,他寄过来的资料和题很及时,帮了她大忙。
考试快要来临,初夏说她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她也相信肯定能通过考试。
她还和他说他把安安送去上了小学。
我发现安安过于聪明了,他比其他小孩子学东西快了太多,我讲一遍他就能学会。他最喜欢学的是数学,因此我给他买了一本数独,他特别喜欢,现在最爱做的事就是做这本数独。
除此以外,练字安安也一直在检查。你的字帖他拿到了学校练,他的字现在越来越好。
信里初夏写了很多岑淮安的趣事,他下棋的,和邦子他们又想了什么挣钱的主意,在学校门口卖冰糕。
她自己的事情除了说考试,没怎么提。
不过后面初夏说了:我和我娘家闹掰了,她们总想着从我这里要钱,拿好处,从来不关心我和安安。
我讨厌他们这种自私吸血的行为,所以以后我决定不和他们来往。以后你不要和我提他们,就算你回来了,也不要和他们接触,更不要劝我!
看到这里,岑淮安皱了皱眉。
他不怪妻子,能惹得她说出这么绝情的话,那罗家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他只是心里闷闷的,没有在初夏遇到这些事时帮她解决,甚至连最基本的陪伴没有。
他想了想,提起笔开始写回信。
岑峥年在基地没什么趣事,都是工作,他一个字不能写。
所以他回信也是围绕着初夏写的那些回,信里最多提到的也是安安。
当然也回了初夏的一些话,我也相信你可以通过考试,未来也一定可以考上大学。
你娘家的事情我不了解,所以我不发表任何看法。但是你的决定我是一定支持的。
*
临近月底,分房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初夏没有去看名单,已经有一些好事者告诉了初夏。
“初夏,你娘家这次没分到房子。”
“初夏,是不是你大姐婆家没帮忙啊,分房可不是经常碰到的,这次分不到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不管谁来打探,初夏都一句话:“我不清楚这些事。”
罗家分房子这事,该知道的都知道。因为空的房子就那些,总归是房子少人多,排队的人都不知道多少。
你想要房子,那你就得一趟趟找工会、找领导,哭穷哭难哭家里孩子多住不下。甚至送礼的都不少见。
为了一套房子,所有人都是使劲浑身解数,那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就能分到房子的。
要分房的福利一出来,罗家也一样去找小组长、找工会,找职工代表。
因为有厂书记这个亲家,大家都认为罗家分房板上钉钉,已经不少人在背后说酸话了。
没想到啊,罗家居然没分到房子,大家不清楚原因,但不妨碍分到房子的人高兴,也不妨碍一些人幸灾乐祸。
罗家此时乱作一团。
“不可能,妈,怎么分房名单上会没有我呢?”罗大哥想不明白,明明妈说书记答应了。
王玉兰摇摇头,眉头紧蹙,脸上一片愁容:“书记说让我放心的,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她心里又憋又怨:“我们是亲家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坑我们。”
罗大哥一脸垂头丧气蹲在那里,抱着头问:“妈,怎么办?没有房子怎么办?”
两个孩子越来越大,小弟要结婚,他对象已经提了要求,不能一家人住一起,要有单独的房间。小妹也长大了,不能一直和小弟中间隔个帘子睡。
原本想得好好的,房子分下来怎么去住他们都想好了,结果现在全是白想。
王玉兰站起来,一脸委屈说:“我去找书记,他不能就这样糊弄我们,他明明答应好的。”
她自然不可能直接去书记办公室,那样的话就是直接质问了,而且不给书记面子,关系一下子就会闹僵,那她们一家以后在厂里怎么工作。
所以王玉兰是以看女儿的名义去了书记家里。
书记和他媳妇都不在家,只有罗初雨还有她那个傻丈夫在。
一见到王玉兰,罗初雨又惊又喜:“妈你怎么来了?”
“唉。”王玉兰皱着眉叹口气,脸上愁云密布。
罗初雨果然心焦得不行:“妈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咱家没分到房子。你确定你公公婆婆答应了说分我们房子。”
罗初雨也是愣在了那里,一脸不可置信,喃喃说:“我婆婆答应了。她说只要我照顾好勇杰,我心里想的那些事,她会帮忙。”
两人一起唉声叹气,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直到罗初雨的婆婆——张燕梅回来。
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王玉兰,张燕梅毫不意外,她也不掩饰,脸上直接露出对王玉兰的不喜。
“亲家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语气冷淡,没一点欢迎的意思。


第30章
张燕梅只要想到她不小心看到的儿媳妇的那封信, 就恨不得撕了罗家人,给好脸色肯定是不可能的。
信里就说了分房这件事。
罗家真是打的好算盘,先让嫂子转正, 再让罗大哥升职,最后分到房子。
其实这些倒不是张燕梅生气的原因, 最主要的是,他们触到了她的逆鳞——她儿子。
信里明晃晃地说,只要罗家分到了房子,就不让罗初雨继续受苦继续伺候这个傻子, 她这一辈子不能搭在这上面。
罗初雨已经嫁过来了十年,也生了两个孩子, 书记家赚大了。就算她提离婚, 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还会说她够良心了。
到时候就是书记也不能阻碍她离婚找个正常人。
张燕梅看得怒火万丈,咬牙切齿。
王玉兰自然没得到说法, 还被张燕梅明里暗里冷嘲了一番。
张燕梅直接说:“厂里比你们更困难的家庭太多了,罗家没那么困难,为什么不能忍忍呢?
你们一家人一点不为厂里考虑, 只想着占厂里的好处。这样不行的。
身为书记的亲家,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要让书记为难。王同志你刚刚那些话, 思想觉悟太低了。”
然后送了王玉兰一本思想语录让她回家好好背背。
看着王玉兰生气还要努力挤出来笑容,张燕梅心里舒畅了, 她冷“哼”一声。
想把他们一家用完就扔,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离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她儿子是傻子, 罗初雨既然嫁过来了, 那就要伺候她儿子一辈子。
享受完了好处一点不付出,哪有这样的好事。只要她丈夫在,罗家一辈子也别想分到房子。
本来登记好的分房名单,就是这样被划掉的名额。
张燕梅到现在也没有怀疑那封信的真假,信里有很多书记帮罗家办的事,有些根本不是外人所知道的。
所以这封信一定是罗家人写给罗初雨的,才会说得那么私密。
当时张燕梅看完这封信就离开了罗初雨的房间。
她时常进儿子和儿媳妇的房间,就是检查罗初雨照顾儿子细不细心,晚上睡觉时是分开睡的还是一起睡的。
她生怕罗初雨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罗初雨嫁过来这么些年,她也没说放心。
顶多是检查的次数没有那么密了,刚结婚时天天看,后来几天一次,现在半个月一个月一次。
谁知道她慢慢宽松了,儿媳妇真的生了不好的心思。
张燕梅不知道,她离开不久,一个半大孩子跳进来,轻手轻脚拿走信,把地上窗台的鞋印擦干净,飞快跑走了。
而初夏也在说好的地点的墙上,看到了事成的标志。
现在不是现代,没有监控,社会上的无业青少年极多。特别是一些从小出来谋生活的十几岁的孩子,只要给钱,什么都干。
人还很有职业素养,不多说的话不说,不多问的事一句不问。
钱给到位了,事办成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初夏这种雇主他们最喜欢了,事简单钱又多,唯一的要求就是保密。
办起来轻轻松松。
初夏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却也给自己提高了警惕。
这样的事她只能干这一次,不然人的底线一旦破了,只要花点钱就可以使绊子下黑手,会让人一点点沦陷,胆子越来越大,到最后万劫不复。
她不想挑战自己,除了罗家人,她不会对任何人用这种手段。
罗家只是一个小插曲,初夏后面没有再关心,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狗咬狗了。
当然王玉兰如果来找她,她不介意再多要点钱多要点东西。
9月29日,9月30日,初夏请了两天假去考试。
她这个月其实请假挺多的,再去请假她都怕部长不批了。
但部长什么也没说,直接批了她的假条,还对她说:“身体重要,咱们部门最近事情不多,你可以多休息几天。”
初夏没有当真,最近厂里正在举行喜迎国庆的活动,不过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
现在流行的活动是进行游行,一到大型节日,各个厂的宣传部就会组织游行。
锣鼓队、花环队、旗子队……
总之,游行的时候一定要非常欢快,非常喜庆,还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游行队伍单位是纺织三厂。
初夏没有冒头出主意,以前都有固定的模式,部长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排练,宣传部的人挺忙的,初夏也被拉着一起忙。
不过分给她的活不重,她主要就是分发道具、衣服,然后记录好这些东西借出去还回来的时间件数。
除了游行,还有一些庆国庆的节目,表演节目的道具和服装也归初夏管。
初夏请假两天,这个工作需要部长重新安排人。
她把这几天道具、服装记录册交给部长,清点好没什么问题后,后面她就不用管了。
9月29日7点半,初夏来到了九中她班主任的办公室。
上次插班考试领成绩单时,初夏就被主任带着认识了她班主任。
她班主任是个很严肃的中年女人,对初夏不来上课的行为极不赞同,奈何主任答应了,她也没办法。
但是初夏离开前,她还一脸严肃地对初夏说:“你不要觉得你现在成绩不错就骄傲,你不下苦功夫学习,就算你插班考试成绩好,一年后照样考不上大学!”
初夏理解这位班主任,她也是为她好,希望她能在班里好好用功努力。
只是可惜让她失望了。
再次见到班主任,她还是脸上没笑容,眉间有着深深的川字纹。
这次她没多说什么,把考场和考号告诉初夏后,说了句好好考,就让她去考试了。
她被分在10考场17号,是最后一个考场,一进门,初夏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二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小妹一脸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罗初夏大声喊道。
初夏面上带笑,神色自然道:“这是考场,我在这里当然是来考试的。”
说完直接走进去,坐在17号的桌子上。而罗小妹呆愣在那里,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她二姐不是毕业好些年呢?她怎么会来考试呢?
罗小妹频频往后扭头,很想去问问初夏怎么回事。但老师进来了,也没有把初夏赶出去,还照常发了卷子。
罗小妹本来就不会写,现在更没心思写了。
初夏可不管罗小妹的心思,她专心写自己的试卷,屏蔽了周围一切干扰,老师一直站她后面她都没察觉。
罗小妹本想等考试结束问初夏,谁知道初夏提前交卷了,她卷子还有一大半没写呢!
肯定都是胡写的,咋可能写这么快!
后面一场初夏临近时间进来的,罗小妹又没找到机会。而且初夏她又提前交卷了。
等罗小妹写完,初夏早就走了。
而这边的初夏从学校回来时,手里提了一篓子虾,她刚好碰到有人卖,看着还不错,数量也不多,她就都买了。
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她便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她家门口,身姿挺拔,穿着衬衫黑色裤子。
听到动静,他转过了头。


第31章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 眉眼俊秀,初夏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一句话,“立如芝兰玉树, 笑如朗月入怀。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比照片上还要让人惊艳的岑峥年, 出现在她面前了?!
初夏眨眨眼睛,意识到这是真人,她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工作忙吗?
第二个反应:他是她丈夫,要怎么和他相处才自然啊?
她们是夫妻, 不是老板下属单纯的关系,是要睡一张床的!
初夏心里忽然有些慌乱, 虽然她见过很多大体老师的裸*体, 可她没谈过一次恋爱,也没睡过一次男人啊!
她脑子乱轰轰的,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慌什么, 两人睡一起,依岑峥年长相品性,她也不亏。
就在初夏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岑峥年看着眼前的人, 有些不敢认,他迟疑着开口:“初夏?”
“是我。”不管心里怎么想,初夏面上还是正常的, 态度没有很冷,也没有很热情。
今天天气不冷不热, 初夏穿着一件泡泡袖复古红色衬衫,一条宽松牛仔裤, 裤脚往上卷了两圈, 露出点脚踝。脚上穿着一双回力白球鞋, 头发全扎了上去。
她现在整个人看着又活力又时尚,一个多月又养出来不少肉,和上次拍照片比变化就不小,原主的差别就更大了,岑峥年一时之间没认出来也正常。
如果初夏没见过岑峥年的照片,她也不可能一眼认出来他。
岑峥年话说出来就十分懊悔,四年没回来、见过照片没能立马认出来她,她会怎么想?
他真的表现太糟糕了。
初夏此时走到了门前,一手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岑峥年把空着的那只手伸了过去:“东西我来提吧。”
初夏一手开门确认不方便,没有客气,把手中的竹篓子放他手里。
岑峥年悄悄舒了口气。
进到屋里,岑峥年提着那篓子虾,眼睛默默看着房间。
屋里还是他结婚时那个屋子,但是里面的摆设变化了很多。
以前墙上空荡荡的,现在上面挂了好几张照片。细麻绳钉在墙上,照片很随意地夹在上面,没怎么摆形状,却很好看。
窗台上放着一个圆肚土陶罐,随意地插着几朵菊花,还插了几支好像路边随便拔的野草。
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透明平口瓶子,插着一整束的菊花,大的小的,红的黄的,这时候开得正旺盛。
除了这些,屋里还多了很多东西,干净淡雅的窗帘、桌上绿格子的桌布、靠墙放的冰箱、电视机,还有桌上随意放着的课本、资料书、卷子。
这些都让岑峥年感受到了家的味道,是和他冷冰冰的宿舍里不一样的感觉。
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了下来,想起来了以前在这个房里住的记忆。
他把虾篓子放在窗下的墙角,那里还放着其它的一些菜。
放好虾,岑峥年才把手中提着的大皮箱放地上。初夏注意到他回来,手上只有这个皮箱,这应该就是他的全部行李了。
“我给你和安安带了些东西。这本习题集是给你的,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岑峥年半蹲在地上,大开大皮箱,拿起来最上面的放着的一个红棕色软皮笔记本,递给初夏。
初夏看看他,犹豫下接过了那个习题集。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两个字:数学。
再往后翻翻,就都是手写的一道道题了。字迹出自同一个人,整整一本,数学、物理、化学都有。
其中最多的是物理题,初夏只记得,她就在信里提过一句,她物理考得可能不好。
初夏抬眼看向岑峥年,他正拿出来里面的果干肉干,还有两个木头玩具,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木盒子。
初夏看过岑峥年的字帖,习题集上的字和字帖上的一样,这是岑峥年自己写的,但是他并没有准备说出来。
“这是你自己写的?”初夏直接问他。
岑峥年“嗯”了一声,还在从皮箱子里掏东西,都是给她和安安带的,他只有可怜的几件衣服放里面。
初夏翻了翻习题,看到的每一道题都是现在高中要考的经典题型,他哪里来的时间写的?
她这样想的,也这样问出来了。
“坐火车时间长,想着可能对你有用,就写了。”他看向初夏,笑了笑说,语气很自然,并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
可初夏能感受到这个习题集中沉甸甸的分量,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但是对岑峥年这个人,确实增加了很多好感。
初夏继续往后翻了翻,越看对这本习题越喜欢,恨不得马上开始写。
她知道岑峥年天才,可短短几天就能写出来这样一本习题集,她还是很佩服。毕竟他已经离开高中好些年了。
她脑洞大开,将来就是岑峥年科研做不下去了去编写练习题卖,估计也能挣不少钱。
初夏忍住心里的冲动,强制自己把习题放下,去里屋倒了两杯水出来,递给岑峥年一杯。
水里漂浮着两片嫩绿的薄荷叶,凑近喝一口,一股薄荷特有的清凉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让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初夏喝着,问岑峥年:“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打电话提前说?”
岑峥年拿着茶杯,看着水里的薄荷说:“回来得急,没来得及打电话。”
当时岑峥年一听说自己有假期了,立马开始收拾东西。他要买带回家的东西,要给妻子和儿子带礼物,还要去买车票。
等他坐到火车上,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妻子打个电话,也忘了和他爸妈说一声。
他喝了口茶,薄荷的清凉冲淡了坐火车那么久的疲惫,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看他喝了,初夏指着杯子里的薄荷叶,笑容变深了说:“知道这薄荷叶哪里来的吗?”
岑峥年想了想,无果,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不过薄荷叶很新鲜,应该是刚摘下来的。”
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当然新鲜了,安安亲手种的,就在里屋窗台上。不要告诉他我摘了。”
岑峥年怔了下,对上初夏的眼睛,轻声笑了下,低头又喝了口说:“我也喝了,不会告诉他的。”
太犯规了!他用这样一张俊美的脸说着这样的话,初夏都觉得自己有点脸发烫了。
她马上站起来说:“我去做饭。”想立马逃离这个氛围。
她走出去,在煤火炉子旁站了一会儿,脑子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今天要做虾,但是她什么都没拿出来,她有些气恼自己定力不行。
可还是得回去拿。
初夏重新进屋,看到岑峥年正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地喝着薄荷水,翻着她的数学书看。
她心里突然生出来一股子气,她在那里想东想西,这个始作俑者还这么淡定,太不公平了!她没忍住,走过去把书一合。
岑峥年询问的眼神看过来,初夏理直气壮说:“今天要吃虾,你去挑虾线。”
岑峥年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放下杯子,站起来说:“好。”
没有一句推脱拒绝,也没有一丝不情愿,甚至已经站起来走到墙角把虾篓子提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
水房的位置岑峥年记得,初夏给他一个盆子,一把剪刀,让他把挑好虾线的虾放盆子里。
“好。”初夏说话的时候,岑峥年全程都是这样认真听着,点头说“好”,没一点不耐烦。
初夏心里升起来的火气,慢慢就消失不见了。
和岑峥年这样性子的人一起生活,估计连架都吵不起来,他太温和了,完全没有攻击性。
其实初夏错了,如果她见到过他工作时的模样,就不会这样说了。
工作时的岑峥年要求及其严格,不仅对外人严格,对自己也非常严格,数据不对了,就一遍遍算,一遍遍实验,直到对为止。
工作人员如果因为粗心犯错了,他会很严厉地批评,不管男女,一点不心软,把人训哭也是常事。
对待对他有好感的女同事,只要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就是非常坚定地疏离拒绝,不给人留一点念想。
基地的人,对岑峥年是又敬又怕。
脱离了工作,岑峥年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只是那些人看到他就怕就躲,根本不敢和他多说话。
水房里,岑峥年从篓子里拿出来第一只虾,他按初夏说的,用剪刀剪掉虾头,看到黑色的线,轻轻把它抽出来。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一开始他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做得不对毁了虾。
后来他的手法越来越熟练,还掌握了怎么让虾线不断,快速抽出来的方法。
今天在二楼水房洗菜洗衣服的大姐婶子们,到水房门口,看到里面容貌出众的岑峥年,全都愣了下神。
“这是谁啊?感觉样子有点熟悉。”
“这么好看的人,我印象里好像只有初夏的丈夫长这样。”
“对对对,我也觉得像初夏的丈夫,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呢。”
虽然大家都这样说,但是这些人还是不敢认。她们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小,以前的调笑吵闹也没了,洗着东西,还会时不时看岑峥年一眼。
年轻的闺女媳妇不好意思直接看,就是偷偷瞄两眼,年纪大的婶子奶奶不羞涩,是光明正大的看。
这样好看的人,在家属院可不多见。
“小岑?”直到李大姐进来,看到岑峥年,一眼认出来了他。
以前李大姐就经常帮原主,安安一岁时岑峥年回来,原主不太会照顾孩子,李大姐那会儿天天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对岑峥年印象比较深刻。
“是我,李大姐。”岑峥年也记得李大姐,他和岑淮安一样,都是过目不忘。
他对李大姐是感谢的。岑峥年还记得李大姐帮过他们家很多,所以他对李大姐的态度没有了对别人的那种疏离,是带着亲近的。
“哎呀,真的是小岑啊!初夏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回来了!我说今天怎么听见喜鹊叫呢,你回来可不是是个大好事!”
李大姐说话也很让人喜欢,不带任何恭维,她就是真心为岑峥年回来高兴,为初夏赶到高兴。
岑峥年脸上的笑容更真心了:“谢谢,李大姐。初夏都和我说了,这些年多亏了你的照顾她和安安。”
岑峥年说话不疾不徐,语气真诚,任何人听着他说话,都觉得舒心,李大姐也不例外。
她的脸一下子笑成了向日葵,连眼睛都要笑没了:“都是邻里邻居的,大家互相帮忙,谢什么呀!”
“好。”岑峥年点头,正好虾已经处理好了,他让开位置,有礼地对李大姐点了下头说:“我这几天都在家,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好好好!”李大姐朗声应着,看着岑峥年离开的背影,和家属院的那些男人一点都不一样,挺拔高大温文儒雅,提着虾篓子、端着盆子都不损害他一丁点的气质。
她忍不住和旁边人感叹一句说:“初夏真的嫁了个好男人啊!”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是啊,像我家那口子,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更别说帮我洗菜做饭了。”
“就是,说他一句他还生气,说扫地做饭就不是男人干的活!”
“小岑比他们有本事多了,人不也在洗虾,咋就不是男人干的活了。”
……
岑峥年端着虾回来,初夏已经快把米饭蒸好了,而这时候,岑淮安也放学回家了。
所以岑峥年一进屋,刚要和初夏说他挑好虾线了,抬头便看到了背对着他坐着的岑淮安。
他坐得很板正,背挺得直直的,手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写着东西。在他的左手边,放着一个长30厘米左右的正方形木箱子,而木箱子里放着各种各样颜色的钱。
岑峥年一瞬间站在门口不敢动了,近乡情怯。
他在电话里就知道安安对他的态度,他很想念安安,他想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像正常的父子一样问问他在写什么?箱子里的钱是不是他今天刚刚挣的?
但是他不敢,他怕看到岑淮安怨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