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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芙雪颔首,光洁的额头间点缀着金色花钿,她轻咬丹唇,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回师父,弟子来时,他倒在地上,唤着已无反应,将他扶到床上后,便向师父发了传音符。”
正巧宇文离到来,看到这幕:“纵使有心魔,以他的意志,不该陷得如此深,有些古怪。”
白芙雪宛如沾了灰的手指微紧,悄无声息蜷缩起来。
“许是昨夜被魔气刺激的缘故。”夜明子沉吟道,“当务之急,先把人唤醒。”
宇文离点头:“需要一人,把他从梦魇里带回来。”
说着,他回头看向身后的红衣身影。
悠悠察觉到目光,浑身一激灵,往后倒退了步。
看恶毒女配做什么,这是男女主加深感情的重要剧情,她才不掺合。
宇文离见她退步,冷厉神色间,透出点一言难尽,仿佛在说‘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宇文离一向不理睬小辈们的情情爱爱,但因与苍越达成共识,未免路悠悠在顾赦这条歪路上越走越远,有机会便撮合她与慕天昭,至少后者,他们完全放心。
念及是个好机会,宇文离不容置疑道:“你师兄有难,过来帮他。”
夜明子在旁没说话,白芙雪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瞥了眼宇文离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悠悠,透着灰色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不帮。”悠悠瞥了眼白衣身影,随后顶着宇文离冷锐的目光。
“有危险,我怕死。”
此言一出,大概觉得她坦诚得可怕,室内寂静了瞬,接着夜明长老大笑出声。
宇文离陷入沉默,原本想要把她拎过来的手放下,又隐隐抬起,像恨铁不成钢到想把她掐死算了。
这时候,白芙雪出声:“弟子愿意一试。”
宇文离手彻底放下,“嗯”了声,道:“闲杂人等,可以走了。”
被不点名赶走的悠悠,顺水推舟离开房间。
合上房门,她没急着离开,坐在廊边护栏上,观赏庭院的风景。
她倒不是真怕,只不过这剧情对男女主太重要了,她若擅改,把两人的姻缘破坏了怎么办。
悠悠倚着廊柱,回忆原著里,白芙雪进入困住慕天昭的梦魇,见到他幼时灭门的场景,心疼极了,将那个小孩带出心魔化成的梦魇。
此后,白芙雪成了唯一能化解慕天昭心魔的人。
多好的羁绊。
等了一个时辰,悠悠险些睡着了,秋风凉飕飕吹来,才清醒过来。
她揉了揉眼,从护栏跃下,房门仍紧闭着,从门缝间传来灵力波动,两位长老在里面施法。
又等了小半时辰,里面仍没动静,悠悠隐约察觉到不对。
按理,不需要如此之久。
施法时不易打扰,房门紧闭,悠悠摸出泥人,操控它去窗前瞅瞅里面什么情况。
泥人绕房间走了半圈,穿梭在草木中。
还没到窗处,泥人脚步一停,掀起身前一片草叶,发现底下燃着,半截指甲盖大小的香。
灰色,一点星火几不可闻。
悠悠沉默半晌,亲自走到墙边,一手收回泥人,一手运转灵力朝燃香伸去。
与此同时,室内,宇文离与夜明长老脸色皆有些难看。
事情有些不对,无论是床榻上的慕天昭,还是进入他梦魇的白芙雪,都迟迟没能醒来。
继续下去,两人都会有危险,他们正打算施法将白芙雪强行拉回来时,慕天昭手指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白芙雪紧随其后,醒后心有余悸般,轻抚胸口。
室外,悠悠带着熄灭的香,脸色微沉地离开。
回到房间,悠悠将小半截灰香放在桌面,反复打量其上的铭纹,确认无误后,神色越发古怪。
这是梦魇香,原著里出现过,是能让人深陷梦魇的东西。
出现在慕天昭靠床的墙外草丛里,显然有人故意让他被困心魔化成的梦魇之中。
正常的梦魇香,不是这般小,她手中这根只有指甲大小,应该被只巧手磨过,此番若非她恰巧用泥人走过草丛,根本没人会发现。
本该将此事告知长老,但悠悠没说。
之前在室内,她看到白芙雪指尖有点灰,本以为是灰尘,但如今回忆起来,事情有些微妙。
这不是女主会做的事。
或许是巧合,而且此事与白芙雪,又有何好处呢。
悠悠沉思间,左手泛疼。
她抬手看了眼,掌心一小块肉变灰了。
熄灭梦魇香并不容易,她耗费了不少灵力,最后强行将香熄灭,手不小心被烫到了。
悠悠轻吹了吹疼的地方。
与此同时,在顾赦桌案上的小泥人,学着她的模样,抬手吹吹。
悠悠的替身术已小有成就,如今替身泥人能反应出她原身状态,受伤时,泥人也跟着浮现伤口。
擦完药,伤口疼痛不减。
下午时候,悠悠一边翻阅梦魇香相关的卷轴,一边时不时吹下手。
桌角泥人吹了一下午的手,黄昏时候,顾赦摁住它,眸光落在左手掌心。
看清伤口痕迹时,他狭长眼眸微微眯起。
灰色的铭纹。
看其纹路,是梦魇香上所有。
悠悠感觉到泥人手被拉住,匆匆察看情况,透过泥人,抬眸便对上漆黑的眼睛。
她默了一默,眨眼道:“做什么。”
悠悠本想将手缩回来,担心一拉一扯,泥人手臂被扯坏,只好让顾赦两个手指捏着。
小泥手摊开,掌心的灰色伤口尤其明显。
顾赦看了半晌,放开它:“药物无用。”
悠悠心下一惊:“你认得?”
“很奇怪?”顾赦重新坐回木椅上。
悠悠赶忙摇摇头,期待道:“你知道怎么疗伤吗?”她翻完卷轴,对梦魇香的记载极少,没写被烫伤该如何。
“谁点的梦魇香,谁的梦魇。”
悠悠目光闪躲:“与伤有关系吗。”
“有。”顾赦一字一顿道,“已诞生的梦魇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悠悠一愣,熟地瞪大眼睛。
半柱香后,秋风穿过竹林,在沉沉暮色中,掀起簌簌声响。
碧竹下,红衣女孩伸出手,小声道:“蛊毒如何了。”
少年打量她掌心的铭纹,淡淡道:“怕了。”
“我怕什么,我叫你出来的,何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悠悠见他神色如常,悬着的心放下,接着问,“这伤还有救吗,不会跟着我一辈子吧。”
顾赦凉飕飕道:“有可能。”
悠悠沮丧地埋下头。
她只知道点梦魇香很复杂,香上的铭纹便是中香之人的生辰八字,以及一些特殊的咒纹,不是随便就能点,就能让人中招的。
但她不知道,熄灭梦魇香也如此麻烦,还被缠上了。
“谁点的香,谁的梦魇。”顾赦又问了遍。
悠悠犹豫片刻:“师兄的梦……唔。”
少年指腹在她掌心伤口按了下,悠悠一抬头,疼得泪花闪烁。
“你捏我做什么。”
顾赦:“试探伤口深度。”
悠悠:“……”比破皮严重一点点的伤口,有什么深度可试的?
见她吃痛,顾赦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师姐先用药物擦着,这梦魇纹,一时半会除不了。”
悠悠愕然:“就这?”
是顾赦说他知道如何消除梦魇纹,她才邀他来竹林细谈,结果就这?
顾赦望了眼她掌心,正要解释,一声怒吼从天而降。
“凑这么近做什么!给我分开!”
悠悠一听声音,面露喜色地站起身:“师父。”
苍越现身,黑着脸把她撇到身后,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么答应我的,天都暗了,不回房来这……”
悠悠果断低头认错:“师父,我错了。”
苍越剩下的话一噎,堵在喉间,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的大徒儿也太乖了,一点不像其他人的徒弟喜欢狡辩,老老实实就承认了错误,简直是神仙徒弟。
“咳……罢了,无事就好。”
悠悠眨了眨眼:“师父,可找到解蛊之法了。”
苍越哼声,瞥了眼面前的两徒弟:“为师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
悠悠大松口气,喜笑颜开:“师父真厉害。”
苍越捋着胡子,得意地笑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
“黑蛊消失,解情丝蛊的方法确实没了,不过我那十万大山的老朋友,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告诉了我一个万能的解蛊之法。无论多厉害的蛊,把它从体内引出来,就不攻自破了。”
“如何引?”
“我答应了老朋友,不能告诉别人。”苍越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个晶莹剔透的糖块,“这是他养出的巫蛊,让中情丝蛊的顾赦滴血唤醒,路丫头你吞下就行,把蛊养一晚上,明日我用这蛊把顾赦体内的情丝蛊引出。”
悠悠“哦”了声,正要拿起,旁侧伸来只手按住她:“师父,这蛊的毒性是什么。”
悠悠愣了下。
拿着盒子的苍越,脸上露出意外之色,看着顾赦,几许轻笑了下。
“它是情丝蛊的翻版,不过蛊毒极浅,几乎不会有反应。”苍越转而看向悠悠,“放心吧,我来之前,先暗中让苍柏那小子吃下了一个,观察许久,他血气方刚的,半点反应都没有,这蛊的蛊毒很浅。”
悠悠愕然,默默为遭到无妄之灾的发小点了根蜡烛。
牺牲太大了,吾友苍柏。
苍越说着,摸出另个黑色盒子:“不过以防万一,这有黑蛊,若有不适你便吞下。”
悠悠点头,握着她细腕的手缓缓松开。
苍越让顾赦凝了滴血,沁入糖块中,唤醒其中巫蛊。
悠悠望着这幕,下意识张了张嘴,又想不到要说什么。
她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接着拿过当糖吃了,对上苍越一脸关切,眉眼弯笑:“无事。”
“先观察会,今夜我便在此守着,以免出意外。”苍越说着,拢袖打算找地方坐下,这时候,一道冷光骤然朝他袭来。
“臭、老、头——”
竹声潇潇,腰间别着折扇的少年现身,狐狸眼睛微微眯起。
“你再说一遍,让我暗中吃了什么。”
苍越躲过一击,瞪圆双目:“你怎么听到的。”
说罢,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在身后一摸,一张纸片人不知何时贴在他背后。
苍越吹胡瞪眼:“你竟然监视祖父,没大没小。”
苍柏深吸口气。
这臭老头一回宗,一脸慈祥地找他,问东问西,一副关切孙儿的模样。
他就知道不对,往苍越身上贴了张纸片人,果然,竟然暗中给他下蛊当试验品。
“看来今日,苍家总得少一个。”
多少有点理亏,苍越轻咳了声:“一点小事而已,至于嘛。”
苍柏拿出折扇,在手中转了转,冷静过后,笑颜:“祖父说的不错,一点小事,正巧,孙儿有些口渴,那桃花树下的三坛酒酿,就不客气地收了。”
话落,他身形一闪,御剑而去。
苍越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在哪?站住!住手小混蛋!那是我最后的存货!”
他匆匆踏步,拂袖消失在原地。
吵闹的竹林,一下安静起来。
四目相对。
顾赦默了默:“在此等师父回来。”
悠悠赞同地“嗯”了声,拿出泥人,这才发现泥人掌心也有梦魇纹,她正想询问,忽然一抹酥麻之感弥漫全身。
她顿了顿,以为是错觉,下刻那感觉加倍地袭来。
悠悠握泥人的手有些发软,浑身一下热得厉害。
她忍不住丹唇微启,轻轻喘息起来,白皙的肌肤迅速浮起一层惹眼的薄红。
几乎霎那间,顾赦注意到她的异样。
女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浮起朦胧水雾,神色显得茫然与无措,好似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这蛊……”
顾赦目光无意落在她泛红的眼尾,顿了顿,移开视线道。
“这蛊可能有问题。”
悠悠浑身热得厉害,头晕脑胀,她轻咬舌尖,才清醒了些,抱紧手中的黑盒子。
她是信苍越的,不过这蛊毒威力确实大了些。
苍越说要养一夜巫蛊才行,她现在用黑蛊解的话,等于白忙活了。
悠悠慢吞吞起身:“我回房。”
她先忍耐片刻,实在不行,再用黑蛊解。
顾赦明白了她的意思,薄唇紧抿,神情有些复杂,不过很快收敛干净。
“我送师姐回去。”
悠悠“嗯”了声,转身朝回房的路走去。
随着时间流逝,不止是手,她双腿也开始发软,步伐紊乱,险些跌倒的时候,被顾赦上前一把扶住。
顷刻,少年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仿佛是世间最令人舒坦的归处。
悠悠脸颊红了红,忍住往顾赦身上扑的念头,拂开他的手,望向前方住处,匆匆回了房。
房门合上的那刻,悠悠长松口气。
她撑着门,腿脚软得几乎站不稳,索性抱着盒子靠门坐下。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她轻喘的声音,悠悠努力保持清醒。
这蛊确实不对劲。
她脑海中回放着整个过程,之前在顾赦滴血时,她心头隐隐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不过没等她细思,就散去了。
如今回想,那时候顾赦滴血,她……
等等……
滴血,顾赦的血?
悠悠心头一咯噔,终于知道自己当时潜意识在想什么了。
大魔物的血是能震慑一切魔物的存在,与众不同,谁知对蛊有没有其他特别的作用……
应当是有的,她现在就很不正常!
“师姐。”门外忽然传来顾赦的声音。
他淡声道:“你把黑蛊吞了,别等了。”
悠悠十分同意。
原本她打算坚持会,但此刻,想到顾赦那非同一般的血,不假思索打开黑盒子。
不妙的是,她浑身发软,双手使不上力。
掀了半晌的盒扣,悠悠长睫微湿,头一次恼得没了脾气。
似有若无的轻喘,不断从门缝传来,站在门外的顾赦默了默,等了半晌,等到女孩一声急促难耐的轻哼。
他深吸了口气:“师姐,你吃下了吗。”
“没有。”
门后传来细微动静,女孩绵软的嗓音响起,带着点儿委屈。
“我打不开盒子。”
大概觉得丢人,她极小声道:“没力气了。”
三言两语,顾赦心头像被什么挠了下,浮起一种陌生的感觉,有些痒,又混杂着兴奋的悸动……
他眸色晦暗,定了定神:“师姐,把木盒给我。”
片刻,房门响起“吱”的一声。
在顾赦的注视下,从内探出一只纤细漂亮的手,握着的黑色木盒,将五根手指衬得越发白皙。
因巫毒的缘故,女孩透着粉色的指尖,泛起细颤。
顾赦眸色一暗,错开视线,接过木盒。
苍越为了避免黑蛊见光灰飞烟灭,除了盒子,还用糖纸将黑蛊严密裹着,看起来像块黑糖。
顾赦正要递回去,不知想到什么,动作一顿,眼神幽深地看着这个脆弱无比的黑蛊。
这解蛊之法,是唯一么……
顾赦眼神微微一变,这时,门后响起悠悠轻颤的声音。
“师弟,你快点……”
她像难受极了,嗓音透着十足的软意,只听声音,仿佛下刻就要哭出来。
顾赦尚未见光的恶念烟消云散,喉结上下滚了滚,觉得有些不妙。
“伸手。”他低哑着嗓音。
悠悠在门后,听到少年的嗓音,耳朵便一阵酥痒。
她忍住出门扑倒对方的冲动,咬了咬舌尖,赶忙伸出手。
她伸得匆忙,不小心与顾赦的手撞上,两手相触的那刻,时间静止了瞬,极妙的触感,在悠悠指尖绽开。
顾赦怔了怔:“师姐。”
这声让里面的悠悠清醒过来。
她缓缓拿走盒子,顾赦正打算收回手,女孩纤细的小指,在他温热的掌心,肆意地轻轻一勾。
荡起一片酥麻。
顾赦浑身一僵,门后响起低弱的声音,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没忍住,你的手摸着很舒服,它、它还勾我。”
顾赦:“……”
到底谁勾谁。
第28章
傍晚天色昏暗, 乌云之下,空中飘落起冰凉的雨丝。
苍越抱着从苍柏手中抢下的最后一坛酒,心疼地抹去坛边污渍, 打算给酒坛重新找个容身之处。
寻风水宝地的途中,不仅意,他看到九曲桥上,两个少年少女缓步行着。
苍越脚步一顿,眯眼靠了过去。
慕天昭从梦魇中醒来已有数时辰,脸色早已恢复如常。
他撑着伞,挡下飘向身旁白芙雪的雨丝, 一手负在身后,清润的嗓音在雨幕中响起。
“白日梦魇之事, 劳烦了,天昭感激不尽。”
共撑一伞, 距离难免有些近。
细肩不经意蹭到少年, 白衣女孩脸颊泛红,额间花钿金芒微闪, 敛去眼底的喜色。
“能帮到你就好。”白芙雪轻笑,暗中握紧垂在身侧的手。
她是如愿进入了慕天昭的梦魇,但不知为何, 竟然无法将其带回,反而沉陷其中。
想到窗外点燃的梦魇香,白芙雪心有余悸, 险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幸而危机关头,慕天昭自己醒来了。
虽然过程曲折, 结局没有尽善尽美,不过经此一役,慕天昭对她亲近了许多,便是可喜的。
思及此,白芙雪斜望了眼,正巧与慕天昭一双浅眸对上。
她微愣了下。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刚才在慕天昭眼眸中,她竟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审视与冷色。
“怎么了。”慕天昭驻足。
他见她失神,神色温柔地问。
白芙雪恍然回过神,再望去,少年眉目柔和,浅眸透着令人舒适的笑意,哪有方才的疏离。
她轻扶额角: “许是被梦魇困久了,泛头晕,并无大碍。”
“可是梦魇里,我吓到你了。”慕天昭侧脸看她。
白芙雪不知他为何如此问,摇了摇头。
梦魇是慕天昭心魔所化,她进去后,对于慕家那场灭门之灾,身临其境。
梦魇里,难以窥见光亮的黑夜,尚只有四五岁的慕天昭,缩在狭小阴暗的角落,无助地瑟缩着,只能透过木缝,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被魔修屠杀。
黑雾漫天,令人绝望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
“你哪会吓到我,是那些魔修,我看到你躲在角落……我。”白芙雪眼睛微红,哽咽了下,“我只会觉得难过。”
慕天昭一顿,不知想到什么,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望着白芙雪,正要说话,前方传来一声轻咳。
苍越拂袖立在桥头:“天昭,你过来。”
慕天昭道了声“是”,将伞递给白芙雪:“看来不能送你回明月峰了。”
白芙雪睫毛垂下,遮住对苍越这个不速之客的冷意,表面温和地笑笑:“无妨,长老应有要事交代。”
她抬起手,刚触碰到伞柄,突然想起什么,泛灰的手指慌忙蜷了蜷。
她紧张抬头,慕天昭刚朝从她手中错开视线。
白芙雪心跳如擂鼓,等了半晌,发现他神色淡然,没有任何反应,多半没看到,这才放心。
沉默地将伞给她后,慕天昭敛下眼底情绪,走到苍越面前行礼:“苍越长老。”
苍越上下打量他:“听闻你被梦魇困住,如何了?”
“回长老,并无大碍。”
苍越不紧不慢地“嗯”了声,随口胡扯了两句,待白芙雪消失身影,脸上露出棒打鸳鸯的欢喜。
“好了,你走吧。”
说完,他留下愕然的慕天昭,拂袖离开。
找了个地方将酒坛藏下,苍越返回竹林。
“路丫头,为师回来了。”他现身林间,高喝一声。
一滴雨珠从叶尖砸落,四下无人。
之前路悠悠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苍越静了两秒,脸上一变,转眼出现在悠悠门前。
“你……”他紧张地打量门口的顾赦,衣裳整齐,并无任何不妥的模样。
“怎么回事。”苍越松口气。
他话音刚落,门“吱”地一声开了,悠悠从屋内出来,揉了揉恢复力气的手,雪白肌肤残留着些许红意。
“师父,我把黑蛊吃了。”
“可是你体内的蛊出问题了,解就解了,顾赦体内的情丝蛊再想办法,幸好,提前准备了黑蛊。”
苍越带着后怕,拍了拍胸口。
若为了解情丝蛊,把路杳搭进去,他是万万不许的。
“你现在感觉如何。”
“不太好。”吞下黑蛊后,悠悠身上的热意已退去,但心头的燥热迟迟未消。
“师父,会不会有黑蛊被反杀的可能性。”
“怎么可能,黑蛊是杀蛊,天生……”苍越解释到一半,面色僵硬地看向她,“你该不会……”
悠悠不确定道:“似乎是。”
苍越心间一梗,从怀里摸出张纸片人,匆匆离开。
片刻,他又回来了。
“还有救!”
十万大山的老朋友道,黑蛊被吞并不影响,他们的目的,本就是让两人体内的蛊虫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互相靠近,最后被诱导脱离宿主。
“还是等天亮,路丫头体内的蛊虫成型后,让两个蛊虫互相勾引。”苍越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堆草药,“帮我铺在地上,到时候需要。”
待天亮,算时间差不多了。
苍越让悠悠与顾赦坐在药草之中,一人喝了一碗刚煎好的药,而后划破两人的掌心,留了一模一样的伤口,作为蛊虫离开体内的地方。
他指尖捏诀,将两人手掌按在一起,让他们伤口贴合,鲜血交织。
“等半个时辰,在此之前,莫要分开手。”苍越撂下话,担心药效不够,出门继续熬药。
转瞬,室内只剩对坐的两人。
四目相对。
悠悠眨了眨眼,看到顾赦把眼闭上了。
刚喝了药,她齿间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舌头微涩,被周围刺鼻的草药熏得头晕眼花,原本泛起燥热的身体,也被药性冲击得平静下来,整个人,仿佛踏入了无欲无求的境界。
顾赦的手贴着她,掌心重叠。
不比不知道,他手掌比她大了不少,少年冷白皮肤下,修长清瘦的指骨轮廓清晰,紧挨着,能轻易感受到,凭肉眼永远无法察觉的力道。
窗外响起声声鸟鸣,晨风从门口吹入。
悠悠青丝散在肩头,被风吹动,荡起轻柔的涟漪,手臂悬空伸久了,涌起酸疼之感。
她正打算用左手托,手指忽然被扣住了。
顾赦刚被她打量的修长手指,缓缓蜷起,挤入她右手的指缝。
十指相扣。
清晰的硌人感从指间传来,顾赦握住她的手,力道忽轻忽重,像节奏乱成一片的心跳。
悠悠愣了下,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年。
他闭眼未睁开,鸦羽般的睫毛垂着,整个人不似初见时的病态羸弱,如今眉间的阴郁之色淡了,乌发红唇,气色好到出门逛一圈,能引得一群小姑娘脸红。
比起原著,日子过得舒坦多了。
不管怎么说,有她二分之一的功劳吧,至少她给的金乌石,能遏制他体内的奇毒。
悠悠暗自揽功,目光在顾赦脸上徘徊,甚是满意。
一只手任他扣着。
顾赦掌心温度烫人,闭目陷入一片黑暗,其余感知却增强了数倍。
他没想到贴紧的那只手,瞧着纤瘦漂亮,握起来却一点不硌人,反而透着柔软,不知是对方的温度还是他的,有些烫人。
时间缓缓流逝,五指扣下的那刻,顾赦怀疑自己中邪了。
扣完后,他估量自己中邪程度不浅,不然怎么迟迟没松开。
察觉到一缕目光在脸上徘徊,顾赦身体微僵,正打算松开,原本一动不动被他握着的手,突然蜷起指节,配合地与他十指相扣。
顾赦长睫微颤了颤,几乎控制不住要睁开眼。
搭在他手背的指尖,却突然灵活地点动起来,像跳舞般,把他的手背当踏板,点来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