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它轻耸鼻尖, 闭目凝神片刻。
小主人说喜欢它,嘿。夸它眉清目秀,嘿嘿。
狗?
那人为何知道它?
……被魔蛟知道了……嘴里的糕点突然不香了。
离开竹林,悠悠蔫蔫地回到房间, 看到同样蔫巴巴的坎坎。
对视一眼,悠悠从未有如此与守护灵心意相通的一刻,她抱起坎坎, 上床掀被子睡觉。
不管什么事, 睡一觉就好了!
果不其然,等悠悠再醒来, 选择性失忆后,她满血复活。
系统大概感受到她抖擞的精神,提前发布任务。
【请在明晚,完成‘路杳的嫉妒’这一情节】
悠悠脑海中浮现起这段情节。
原著里,在宗内大比到仙门大会期间,是男女主对彼此好感剧增的时候。
明晚,就是一个重要节点。
这些时日,慕天昭被当年灭门的梦魇困扰,于是下山买了些祭奠之物,准备祭拜亡魂。
这时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冷。
直到一袭白衣的倩影走来,与他相伴,女孩的温声细语,抚平了他所有烦躁不安的情绪。
书里一段描写——
【月色皎皎,两人凑得极近,慕天昭侧过脸,发现白芙雪发间有片落花,抬手将其捻去。
本是随意一捻,指尖触碰到青丝的那刻,柔软的触感却让慕天昭心神微动。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怔愣了下。
少女双颊泛红,少年仓促地移开视线,极美的月色里,微妙的气氛笼罩着两人。
不远处,躲在树后的路杳,涂满蔻丹的指甲狠狠嵌入树皮里,嫉妒阴狠的目光落在白芙雪身上。
师兄是她的,谁抢都得死!
她目光流转,深深地望向青衣少年,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委屈,眼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没有白芙雪之前,师兄对她是最好的。
都是白芙雪。
哭过后,路杳又笑了起来,嵌入树皮的指甲流着血,她死死盯着慕天昭的背影,心中有了伎俩。
师兄,是你逼我的……
路杳志在必得地笑了声,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意外看到个身影。
她的‘好师弟’竟不知何时来了,望着并肩而坐的两人,少年神色间,透着若有若无的不悦。
路杳恍然大悟,嘴角弯了起来。
原来。
他也喜欢白芙雪……】
悠悠垂眸,扫了眼自己微粉的指甲,坐在台阶上,托腮沉思。
这段情节与路杳角度而言,是重要的铺垫。
正是眼前那幕,让她嫉妒得发狂,知道自己再不做什么,师兄就要被白芙雪夺走了。
于是,诞生了她给慕天昭下情丝蛊的情节,关键是,蛊还下错了人……
而眼下这个,悠悠嘀咕道:“若顾赦不来怎么办。”
因为主要任务是阻止顾赦从慕天昭手中夺走白芙雪,所以,她时刻注意着顾赦对白芙雪感情的变化。
一番观察下来,她发现目前顾赦对女主好像没有那方面心思。
既然如此,他若不来,她是不是又听不到“叮——”的悦耳提示音了。
除此之外,自从大比决赛,白芙雪身体不适弃权后,再没出过明月峰。
男女主的感情线,也毫无进展。
悠悠有点儿担忧,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下午,她找到应烛,将从一个话本递给他。
这话本是她专场下山,从书铺里精挑细选,传说中最能让万千少女情窦初开的神作。
“给你阿姐带去,让她打发时间的时候看,莫说是我给的。”
“不是专场来找我的吗。”
原本兴高采烈的应烛,一下垮了脸。
“还有,她不是我阿姐。”
天空闷雷阵阵,仿佛在与应烛的心情相映,悠悠听到这种雷声,不由自主联想起天雷,头皮发麻。
应烛火红的长发散开,为了遮住头顶两个小龙角,发丝蓬松了起来。
悠悠抬手摸了摸他发顶:“其实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让你送话本只是个幌子,你看。”
她摸出一串糖葫芦:“其实我是想把这个送给你,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让你帮我完成这事,好把它名正言顺给你。”
应烛愕然,呆呆地看着糖葫芦,旋即化作一阵红色小旋风消失不见。
“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天空重新放晴,悠悠不紧不慢点头:“嗯。”真好骗。
明月峰。
白芙雪坐在茶几前,玉手摇着茶壶,慢条斯理地沏茶。
这是她从小的习惯,只要心境一乱,就用沏茶来调整,自从弃赛后,这已是她沏茶的第十七天了。
青鸟在茶几另边,面前摆着精致茶杯。
它双目无神,看起来颇为麻木,直到茶杯再次被倒满,才委屈地鸣叫了声。
喝不下了。
都喝了大半月的茶了!
白芙雪见状,叹了声。
她装身体不适,总不能出门,被人发现她其实担心输给路杳,怯战了怎么办,只能待在房间。
可待在房间,除了沏茶她不知该做什么。
惆怅之际,白芙雪听到房门响起,外面响起少年无礼的喊叫:“喂,还活着吗?”
白芙雪听到声音,瞬间警觉,赶忙收拾好茶具,往脸上抹了点白色粉末。
应烛在门口等了半晌,眉眼露出不耐。
他想转身就走,但念及糖葫芦,忍了忍,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
白芙雪长发散着,脸色惨白,浑身上下透着股虚弱至极的模样。
见她如此,应烛眼里的厌意淡去了些,望向她光洁的额头,心道竟然不画花钿了。
他把话本递去:“这个给你,养病的时候可以看。”
说完,他便脚步匆匆走了,留下怔愣的白芙雪。
应烛何时会体贴人了。
当年她在应家,谁都对她很和善,唯独这个名义上的阿弟,对她展现出强烈的敌意。
热脸贴了好几次冷屁股,白芙雪也怒了,内心已用小针扎了他无数回。
今日,竟收到这东西。
白芙雪从未看到话本,这种俗人之乐,如天边皎月一般的人儿,是不会看的。
不过她见青鸟实在不想饮茶,又闲来无事,只好翻看起来。
这一看,她抓耳挠腮。
一口气看到最后一页,白芙雪心头一梗。
只见最后一行写着:欲知《风花》后续详情,请看下本《雪月》。
没了?
这只是上篇!
白芙雪忍不住召来青鸟,去问应烛要下篇。
应烛房间堆满晶莹剔透的灵石,不仅白天闪亮,夜晚点了灯火,折射出的光芒更为耀眼。
深夜,他坐在一堆金银珠宝上,准备开始吃看了一下午的糖葫芦。
咚。
敲门声响起,伴着青鸟的鸣叫。
应烛沉下脸,小心放好糖葫芦后,起身打开房门。
青鸟立在他门外,嘴里叼着封信。
应烛打开,信纸上写满秀美小字,其中问候占了大半篇章,他目光直接掠到最后。
“话本是上篇,能否借下篇一阅?”
应烛:“……”
他将信封揉碎,扔到地上:“这是悠悠给我的,担心她烦闷,给她解闷用,让我转交。”
悠悠是路杳的字,他一惯这般喊。
青鸟带话回去,意识到“悠悠”指的是谁后,白芙雪大惊失色,从榻上起身。
她赶忙放下手中话本,一脸惊魂未定。
路杳担心她烦闷,好心送来话本解闷,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话本多半有毒,抑或其他……
白芙雪轻咬丹唇,一番思索。
对了!
路杳一定想要她沉迷话本,从此无心修行,日渐颓废。
她不会让她如意的。
白芙雪急急打坐,但片刻,忍不住睁开了眼。
《风花》结尾,花花刚发现自己其实是替身,还没做出反应,就在关键时候没了下文。还有风风郎君,到底知不知道,其实他已爱上身为替身的花花了,他们到底能不能解开误会。
意识到自己满脑子是这个,白芙雪心道不妙,她完完全全落入路杳奸计中了。
可是……她真的想知道后续。
偶尔看看话本,竟比沏茶好玩多了。
白芙雪心里急得像有蚂蚁在爬:“青尔,明日我们去下山,去书铺买些回来。”
她自己去买,才不找路杳要,向其低头!
将话本重新拿到手中,白芙雪又翻看了遍,才有了睡意。
她迷迷糊糊中,思索着话本里的剧情,这时候,脑海里响起另个声音。
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
女子冷斥道:“废物。”
白芙雪意识昏沉,仿佛溺水般,而与她几乎完全相同的面容,如九天玄女般的耀眼美丽,眼里带着倨傲。
次日一早,白芙雪门外,响起敲门声。
拿着《雪月》话本的小少年,立在门外。
应烛本不想搭理,但想到能名正言顺去寻悠悠,便天还没亮就去了。
回来的路上,顺手把话本给白芙雪。
这次,没让他等多久,门从里面打开了。
白衣一尘不染的少女,眉眼透着柔意,额头画着新的金色花钿。
“话本?”她嫣然一笑,推开道,“阿烛,我不想看了。”
应烛面色一冷。
烦死了。
三更半夜来要,这会又不要,把龙当猴耍呢。
他收回话本,一脸不高兴地离开。
在他走后,白芙雪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地召来青鸟,去的地方却不是昨夜说好的山下书铺。
*
顾赦领完宗内给予亲传弟子的东西,路过红枫亭的时候,看到前方走来的身影,脚步微停。
“玲珑——!”
看清是谁,袖下的幽蛟激动得浑身颤抖。
一袭白衣的少女迎面走来。
晴空之下,她衣带风中飘动,肌肤雪白,额头画着金色花钿,犹如下凡的九天玄女。
看到顾赦,白芙雪朝他微微颔首,温婉地笑了下,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柔美姿态,仿佛能触及人心底最软的地方。
“她真好看。”幽蛟感叹道,“不过主上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得到玲珑。”
顾赦眉眼淡漠,并不理它。
自从前夜见了坎坎一面,听它关于“玲珑”的三言两语,幽蛟茅塞顿开。
从昨儿一早,幽蛟就兴奋不已,带着邀功的语气对顾赦道:“我终于找到让主上力量恢复的办法了,玲珑,只要主上得到玲珑就可以!”
顾赦听完他说的方法,不置一词,并未表态,于是昨日一整天,幽蛟念叨了不下百遍。
“绝不能把玲珑让给别人,主上一定要得到她的心。”
这会,见到白芙雪,它又开始嚷嚷。
顾赦手指掐住它脑袋,无声警告,幽蛟才安静下来。
它缩着脖子,有点惆怅。
作守护灵真难。
顾赦朝对他轻笑的白芙雪微微颔首,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草丛里,鬼鬼祟祟的小泥人。
正在跟踪白芙雪的悠悠,见被他发现,不假思索地操控泥人转身跑了。
顾赦黑眸微眯起来。
今夜是男女主感情线的进展点,担心白芙雪依旧足不出户,悠悠派替身泥人去察看。
还没到明月峰,她就看到白芙雪身影,顺势跟了两步,没想到中途会撞见顾赦,还被发现了。
选择性失忆的悠悠,面对正主,记忆多少会浮现出来些。
想到竹林随口一言被听到,悠悠控制着小泥人,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回房。
下午她练习用泥人发动攻击,练到傍晚,她起身稍作整理,推门而去。
*
是夜。
秋风萧瑟,冷月高悬。
慕天昭带上香蜡,来到青云峰山底一片荒芜之地。
他蹲下来,点蜡焚香,浅色眼眸注视微弱的星火,四周一片寂静,直到雪白裙摆出现在他视线中。
慕天昭抬头,立在他身前的白衣女孩,额头画着漂亮的金色花钿。
慕天昭看到她额间金缕,有片刻的失神。
荒地斜上方,悠悠躲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望见这幕,特意染了蔻丹的指甲,装模作样地抓了抓树皮。
虽然细节不会考究,但她力求万无一失,以免天道再临。
望着并肩而坐的两人,悠悠摆出一脸的嫉妒,指甲用力划破树皮。
“她在做什么,给树挠痒痒吗?”
在袖下的幽蛟,远远看到树后红衣身影的动作,一脸疑惑。
随着顾赦的移动,它才看到悠悠脸上的神情,与平日完全不同,此时那精致白皙的脸颊,竟满是嫉妒,甚至带着几分狰狞。
幽蛟吓得吸了口凉气。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太沉不住气了,这般情绪外泄,是种十分不成熟的做法,得像他这样的,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才行。
幽蛟不甚赞同地摇摇头,伴着顾赦止步,目光随意一瞥。
只见斜下方的荒地,并肩坐着两个少年少女,其中一个,瞧着眼熟,是下午才见过的白芙雪……
一瞬间,幽蛟仿佛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那男修是谁?!”
它迅速从顾赦手腕跃下,爬上树枝。
待目光望去,看到慕天昭帮白芙雪捻去发间桃花的时候,幽蛟尾巴甩在枝叶上,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
“主上,他一定想与你抢,你不能将玲珑让给他!”
“主上!主……”
一扭头,幽蛟发现少年朝树后的身影走了去。
月光如银色轻纱,柔和地落在慕天昭与白芙雪身上,他拂去她发间落花,再美好不过的画面。
悠悠望着这幕,知道时机来了。
她染了蔻丹的鲜红指甲,嵌入树皮,迎风睁眼酝酿出的泪珠,就要夺眶而出,完美地契合原著里的路杳。
这时,旁边一道目光扫来。
顾赦斜倚在树下,抱臂看着她。
少年平日淡漠的眉眼,不知是不是刻意地,竟透出几分饶有兴致。
仿佛在说:
你哭,我等着。
悠悠:“……”
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悠悠,轻耸鼻尖,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憋得脸颊绯红,从怀里摸出圆润的小泥人。
片刻。
四个泥人拽住顾赦衣摆,仰起小脑袋,对上漆黑错愕的眼眸,腮帮微微鼓起,替她轻声抽泣起来。
“呜、呜哇。”
“呜呜哇。”
想看?
看个够!


第24章
宽大的衣摆传来微弱坠力, 顾赦垂着眼,几个泥人对着他呜呜咽咽。
他默了默:“走开。”
然而,并没有泥人理他。
其中腮帮最涨鼓的泥人, 熟练地挂在他衣摆,荡来荡去,把圆润脸蛋埋入衣缎中,一幅埋头痛哭的模样。
一丈之外的悠悠,眼眸睁着,眉梢缓缓一挑。
以前闭目是为了凝神,免去外界打扰, 将泥人术练到炉火纯青后,外界干扰对她效果微弱。
悠悠能一心两用, 只是分了神,反应会慢许多。
她学顾赦之前的模样, 抱臂斜倚着树, 带着好整以暇的姿态。
顾赦黑眸微眯起来。
让泥人来烦他,是觉得他下不了手吗。
他垂手打算挥开身边的小身影, 然而没等他动作,拽住衣摆的泥人们,纷纷撒手跑了,只剩下挂在衣摆上的小泥人。
它脸蛋圆润, 瞧着憨态可掬。
这是在戒律堂,被窗撞扁后,经他之手捏成的。
顾赦认得出, 悠悠知道, 所以控制其他泥人都跑了,只留下它当挂件一般坠着。
“呜呜。”
仿佛受了极大委屈, 它把脸蛋埋进顾赦衣摆里,哭得伤心极了。
顾赦凝视半晌,弯腰从衣摆摘下它,他苍白的指尖,捏住充满弹性的脸腮,拿捏起来。
“连滴泪都没有。”
他把泥人还给悠悠,看着她,冷飕飕地说了句。
悠悠收起泥人:“以后会有的。”
现在她学的是最基础的法术,等泥人进化,不仅能发动攻击,掉掉眼泪,流几滴血都能实现。
被顾赦一搅合,完美无缺的情节重现告吹,好在无伤大雅。
悠悠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顾赦视线落回荒地里的两人,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刚才红着眼眶,泫然欲泣的悠悠。
她盯着这幕,手紧紧抓着树,用力到指腹磨破都不知。
看起来,正吃着求而不得的苦。
眼瞧她泪珠要落下,顾赦心底冷然,鬼使神差地过去打断了。
顾赦低头看指尖,泥人的脸圆润涨鼓,触感极好。
若没看错的话,他捏上去的那刻,女孩卷长的睫毛微扇,白皙脸颊不自觉侧了侧,像在闪躲触碰般。
通感到这程度了么。
“主上!”幽蛟回来,“玲珑要被抢了,主上快去拆散他们。”
“不去,走了。”顾赦淡声。
幽蛟一噎,头一次感受到皇帝不急太监急。
冷风从林间呼啸而过,少年玄袖翻飞,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一片荒地中,香蜡燃烧干净。
最后一缕烟消散,慕天昭温俊的眉眼,流露出几分黯然与惆怅,但他很快振作起来,朝身旁女孩浅笑。
“今夜多谢相伴,夜深,我送你回明月峰。”
白芙雪眉间花钿在月色下,耀着金辉,闻言脸颊微红,带着几分羞涩颔首应了。
待身影尽数消失,山底归于宁静。
夜色如墨。
悠悠回到房间,用火折点灯的时候,想起还未学习火术。
她坐在书案前,翻开记载火术的卷轴。
几个小泥人围坐在卷轴四周,手里开始比划,练习捏诀。
坎坎趴在窝里,一眨不眨地望着伏案身影,还有努力的泥人们,点点星光,从它藏在雪绒里的小角冒出,不动声色地将悠悠包裹起来。
悠悠修习一夜,不知不觉,窗外天亮了。
她竟半点不觉得累。
捏诀点燃烛台灯芯,将其又打灭,悠悠合上卷轴,回头望了眼。
坎坎蜷在窝里,睡得很沉,好似精疲力尽。
天气越发冷了,悠悠起身寻了个小绒毯,给它盖好后,带上灵剑出了门。
昨夜情节是铺垫。
原著里,目睹男女主关系越发亲密,路杳嫉妒得一夜未眠,不到天亮,便下山去暗市买了一物。
情丝蛊。
这蛊是情蛊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它与单纯要中蛊之人心生爱慕的情花蛊不同,中了情丝蛊的人,会陷入意识清醒而身体沉沦的状态。
通俗来讲,施蛊之人对中蛊之人而言,就是行走的春药。
看到对方,就遏制不住心底的情欲。
然而避开对方,一旦蛊毒发作,没有对方的安抚,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故而,用情丝蛊的人,多是对倾心之人带着怨意与报复的心思。
不是要对方单纯地爱上自己,而是,带着折磨的意味,让对方痛苦地沉沦,即便心里厌恶,也再离不开自己。
路杳此刻心里,已对慕天昭又爱又恨,故而选了情丝蛊。
当然,如此恐怖的蛊术,她自然没能成功。
一番阴差阳错,慕天昭躲过一劫,最后是个倒霉的内门弟子中了招。
书内,路杳发现慕天昭并无异样,气得跺脚,怒气冲冲回房的路上,被蛊毒发作的那弟子拦住,若非路杳修为高于对方,挣脱出来,当夜便清白受损。
事情败露,为了路杳的名誉,知晓此事的人被扼令闭嘴,不过依旧有风声流传出来。
而那倒霉的弟子被解蛊后,书内就再未给过笔墨,不知是不是作者偷懒,整段情节,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不知对方是谁,悠悠只好将其称为:倒霉的路人。
情丝蛊发作无规律,且一次比一次难熬,有的人能凭修为与意志力,熬过第一次,以致于后面放松警惕,酿成恶果。
那个倒霉的路人,依原著来看,意志力尔尔,第一次便控制不住自己。
路杳修为高,能从对方手中挣脱,悠悠掂量自己的实力,决定到时候,还是多带些厉害的法器。
思忖间,悠悠来到路杳上次买合欢散的地方。
一进门,店家便认出她来,悠悠说明来意,那人效率极高地取来情丝蛊。
悠悠按他所说,划破指尖,凝了滴血,将原本沉眠的白蛊,唤醒成红蛊。
“接下来,姑娘可将情丝蛊混入吃食中,让那人吃下便可。”
悠悠将装着红蛊的盒子放入储物袋,转而道:“我还要一物,黑蛊。”
店家神色一变,眼睛微眯起来:“姑娘还是行家。”
悠悠微微颔首。
黑蛊之事,少有人知晓。
原著里,路杳以为没有解药,宗内长老出手,才知道,原来这些商家卖情丝蛊时,宣称没解药,其实背地是有的。
他们养每只白色情丝蛊的同时,会养只对应的黑蛊。
黑蛊又名杀蛊。
可以将中蛊之人体内蛊虫吞噬的同时,不伤害到对方,以此达到解蛊的效果。
这些店家准备黑蛊,是为了等中蛊之人来求解药,因为每个白蛊对应的黑蛊独一无二,所以,他们能狠敲一笔大的。
书里,长老将黑蛊买走,才解了倒霉路人的蛊毒。
但彼时,由于路杳的隐瞒,事情许久未败露,那路人弟子已蛊毒已发作了数次,人都半废了。
念及此,悠悠索性一起买了,等任务完成,就帮对方解蛊。
黑蛊价格比白蛊贵了十倍,悠悠肉疼地给了十万灵石,店家将一个完全封死的黑色盒子交给她。
悠悠带上东西回到清筠宗,等待时机。
几日后的清晨,悠悠被系统叫醒。
【请在今日论道会上,完成“下蛊”情节】
清筠宗每月都有长老进行论道,给弟子们解答修行上的困惑。
这月正好轮到苍越,论道地方在旭日峰。
与路杳而言,天时地利都在,只可惜缺了人和。
论道本身是件严肃之事,在长老阐道的时候,所有弟子应不苟言笑,洗耳恭听,但苍越不同,他不喜欢沉闷的气氛。
于是每次轮到他,不仅让大家随意,而且给每个弟子准备糕点茶水,仿佛在办宴席一般。
原著里,路杳在这次论道中,趁慕天昭不备,将情丝蛊放入他茶几上的糕点中。
看到慕天昭吃了块芙蓉糕,她兴奋不已,以为胜卷在握。
却不想,蛊虫其实早跑了……
所以有人说,她又蠢又毒。
论道从午后开始,上午时候,陆陆续续有弟子赶到旭日峰,临近晌午,圆形的论道台下,已坐满了人。
亲传弟子在离道台最近的位置,往外是内门弟子,最外层是外门弟子。
悠悠到的时候,台下乌央央都是人,她钻入其中,一路走到台下,才有喘息的空间。
看到一袭青衣,悠悠不假思索,在挨着他的地方坐下。
“师兄。”
身旁响起清脆的铃铛声,慕天昭侧过头,看着眉眼精致的女孩,唇角微勾:“来得比以前早,很好。”
往日论道会,路杳甚少到场。
悠悠轻笑了下,目光落在他身前茶几上的芙蓉糕。
论道大会还未开始,不少人前来与慕天昭寒暄。
趁他扭头与其余弟子说话,悠悠红袖一挥,放蛊动作快如闪电,几乎无人看到。
“叮——”系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悠悠如释重负,旋即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芙蓉糕,事实上,她十分好奇,蛊虫是怎么跑到的。
实在匪夷所思。
盯了半晌,没发现蛊虫的影子,悠悠收回视线,环顾四周,并没看到顾赦的身影。
他应当来了。
只不过,有人忘了他亲传弟子的身份,将他安置在了别处。
“对不住了,顾师弟。”前几日,曾带顾赦去乾院的殷师兄,一脸歉意,他是此次负责安排座位的人,一时疏忽,把顾赦这个刚晋升为亲传弟子的人忘了,“只能委屈你坐在内门弟子间内。”
顾赦神色平和:“无事,殷师兄不必挂在心上。”
他现在的位置,离亲传弟子所在处不远,一抬眸,正巧看到红衣身影不假思索坐到慕天昭身旁,随后目光时不时瞅向慕天昭身前的茶几。
顾赦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糕点茶水。
有什么好看的。
*
午后,苍越穿着法衣现身论道台,清了清嗓子。
原本闹哄哄的场地,一下安静了,不一会儿,苍越洪亮沉稳的嗓音响彻在这片天地。
及至暮色降临,他起身道:“到这了,散去吧。”
落日余晖洒下,众子弟陆陆续续离开,悠悠却不着急,怀里揣着黑色盒子,在场内四处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