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杳惨败于顾赦之手,苍越想通过收徒,让路杳整日面对给予她重击的顾赦,时时刻刻记住那份耻辱,从此奋发图强。
苍越算盘打得啪啪响,然而,路杳压根没被激励。
她因顾赦丢尽颜面,得知对方变成师弟的那刻,想的不是如何变强打败,而是往后顾赦在她眼皮底下,作为师姐,正好名正言顺收拾他。
事实上确实如此。
刚开始,路杳仗着少宗主与师姐的身份,对顾赦各种栽赃陷害,冷眼折磨,飞扬跋扈到极致。
等出宗后,才一下焉了。
悠悠闭目沉思,原著许多剧情,都以顾赦与路杳是师姐师弟关系为基础,若这前提发生改变,后面的情节就难了。
如今大比中,顾赦尚未展露实力便销声匿迹,至今仍是外门弟子,得让苍越收他为徒才行。
几经思索,想好对策后,悠悠进入梦乡。
再醒来时,已是晌午,悠悠起床整理了番,前往苍越住处。
苍越洞府外,立着一个新竖不久的石碑,上面刻着:“第一千零五届宗内大比榜首路杳之师,苍越府。”
悠悠站在碑前,沉默了半晌。
师父,大可不必。
临近冬日,天气越发冷,苍越洞府内却十分温暖,桃花灼灼,一幅春暖花开的景象。
苍越正收集桃花酿酒,听到动静,回头一脸稀罕。
这些天,路杳前所未有的勤苦,隔三差五,就派来小泥人向他请教法术相关,今天竟然真身来了。
“何事?”
悠悠蹲在地上,边帮他拾起桃花,边试探性道:“师父,你有没有再收一个徒弟的打算。”
苍越道:“以前有,不过自从……”
自从摊上路杳,就再没有这方面的念头,一个徒弟够可怕了,再来一个不得要他老命?
“好端端的,问这事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一人在旭日峰太孤零了,每日修行练习,连个对手都没有,想着要不……”
悠悠眨了眨眼,“要不师父再收个徒弟。”
苍越不知想到什么,一下警觉起来,眯眼道:“那收谁呢?”
“顾赦……”
“不行!”苍越吹胡子瞪眼,“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提他,那小子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不收!”
悠悠道:“师父收他做徒弟,不会后悔的。”
原著后期,修仙界与灵魔界大战,诸多大能者战死陨落,苍越却能每次安然无恙,就是顾赦念及当年一点师徒之情的缘故。
“不收不收。”苍越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他若搬来旭日峰,你正好与他卿卿我我!”
悠悠愕然:“师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能误会什么,你和他的事,整个宗门都传遍了!”
悠悠解释道:“师父确实误会了,我不喜欢顾赦,这次让师父收他为徒,也是因为……”
顿了顿,悠悠摆出一脸的苦涩。
“因为想把他放在眼皮底下,来激励自己勿忘当日之耻。”
苍越皱眉:“怎么回事。”
悠悠将预赛时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末了,在苍越惊愕的表情中,缓声道:“靠人相让才获胜,我哪里甘心,所以师父,你把他弄来放在我眼前,正好能刺激我奋发图强!”
苍越面色凝重,没想到顾赦练气期就有打败筑基期的力量,如此,确实不能将其放养在外门了。
收为徒弟,能管束一二也好。
心中有了思量,苍越确认道:“你真不喜欢他。”
悠悠举手:“天地可鉴。”
苍越沉思片刻,妥协地摆摆手:“行行,下午我去趟卧龙峰。”
路悠悠大喜过望:“师父真好。”
苍越笑着哼了声:“才知道。”
苍越说到做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悠悠正吃着芙蓉糕,灵落急匆匆赶来,一脸惊奇道:“路师姐,你要有师弟了!”
悠悠端了杯茶,给气喘吁吁的灵落递去:“嗯,他来了吗?”
灵落见她一幅知道的模样,饮了口茶,平复完心情道:“已经搬来旭日峰了,在乾院。”
乾院与悠悠住的地方,隔了片竹林,那里有阵法凝聚灵气,林间灵气充裕,悠悠经常在里面修行。
将最后一块糕点吃完,悠悠擦拭手掌,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今日任务,请完成对顾赦“威慑”的情节】
原著里,面对让自己丢尽颜面的顾赦,路杳在他来的第一天,就去找麻烦了。
回忆书内描写,悠悠眉梢微微一挑,待灵落走后,在室内桌柜下拿出一条紫光闪烁的长鞭。
书里对这段剧情并不详细,只写听闻顾赦到来,路杳拿上惊雷鞭赶去,朝人挥舞了几鞭,撂下警告话语。
与曾在戒律堂的任务一样,由于没细写,只要她人在,剩下的可自由发挥。
悠悠眼底浮现出笑意。
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
“这是乾院,你的住处。”
领路的弟子带顾赦来到一座院落,推门而入,语气懒洋洋的。
“旭日峰没什么规矩,一切随心,适合修炼的地方很多,都可前去。”
顾赦不紧不慢应了声,跟在后面,到了房间,将少得可怜的包裹放在桌上。
他实在没什么东西。
领路弟子又道:“等安顿下来,你可凭腰牌,前去领亲传弟子每月有的灵石,丹药还有法宝。”
顾赦点头道:“多谢殷师兄。”
姓殷的弟子诧异地望了眼他,少年乌发红唇,神态温和,仿佛没察觉到他的随意懈慢,向他道谢。
殷姓弟子神情复杂,稍稍收敛了散漫。
今日下午,顾赦从外门弟子,一跃成为苍越长老的亲传弟子,消息传出,别管内门还是外门,哪个弟子不心生妒意。
练气期修为,凭什么。
凭与路杳那些不清不楚的传闻吗?
“来时经过的竹林另头,就是路杳住处。”多提了一句,殷姓弟子离开。
在他走后,幽蛟从顾赦袖下探出脑袋,环顾四周:“这地方可比之前的好多了。”
住在卧龙峰的外门弟子,大多几人一间房,顾赦所住的屋子,就住了十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幽蛟在里面连头都不敢探出。
眼下顾赦单独一人一个院子,感受到自由,幽蛟心情愉悦之际,好奇道:“那老头为何收主上为徒,难不成看出主上骨骼惊奇,绝非池中之物。”
顾赦未答,一手推开了沉寂已久的窗户。
外界冷风灌了进来,夹着冰凉雨丝,不远处,站在树上的乌鸦叫了声,察觉到窥探,并不怕生地扭头望来。
清筠宗甚少能见到乌鸦。
或者说,整个修仙界都很少能看到,在灵魔界,倒是随处可见。
顾赦在窗前伫立了许久,回过身,看到门口站了个红衣少女,握着雷光闪烁的鞭子,笑吟吟看着他,带着点来者不善的味道。
外面天已完全黑了,室内没点灯,显得有些昏暗,悠悠孤身一人,气势如虹走了进去。
“她来做什么。”幽蛟说完,被顾赦摁住脑袋按回玄袖下。
“少宗主。”顾赦眉眼平和地唤了声。
他话音刚落,一道紫光从眼前划过,劈了下来。
“砰——”
惊雷鞭是中品法器,这一下,抽在顾赦身旁的桌子上,直接让其四分五裂。
“怎么,难道我担不起你一声师姐吗。”
原著里,路杳一共向顾赦抽了三鞭,随意找了个理由发难,悠悠上前,先往他身旁抽了一鞭。
桌子碎裂迸开的木屑,从顾赦眼前划过。
他眸色微沉,眉眼间的柔和散了些,一言不发地看着悠悠。
“瞅什么,你不服吗?”
悠悠抬手又是一鞭子,擦着顾赦险险落下,抽在窗垣发出“啪——”地一声。
“这里是旭日峰,我的地盘,以后你也归我管,知道吗。”
幽蛟在袖下,看不到外面场景,只听一声声鞭打,气得浑身颤抖。
这女修欺人太甚!
着实可恶!!
“主上,趁着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不如把她解决了,正好她有金乌石,两全其美!”
顾赦并不理它,不过幽蛟的话倒给了他些启发。
他一双黑眸盯着鞭法不太好的悠悠,缓步上前:“我知道了,师姐。”
他语气平静地问:“还有什么事嘛。”
悠悠被问得一下没了话,莫名其妙被人找茬,不该生气吗。
怎么就他顾赦脾气好。
悠悠握着惊雷鞭,绞尽脑汁找理由,再来最后一鞭。
吱唔了会儿,红衣女孩骤然冷哼了声,精致白皙的下颌微抬:“叫得这么不情不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叫魂呢!”
话落,原著里的第三鞭落下。
书里只写朝顾赦抽了三鞭,没写打在了他身上,悠悠钻了个空,朝顾赦身旁空气抽去。
不曾想,顾赦忽然抬手,苍白修长的手指握住长鞭,接住了一记鞭打。
悠悠微微睁大了眼。
怔愣间,一股强大的力道从惊雷鞭另端传来,将她骤然拽了过去。
悠悠脚下踉跄,埋头撞上少年肩膀。
猝不及防撞上,疼得她轻唔了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耳畔传来些许热气。
光线昏暗,看不清顾赦神色,他微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耳朵吐出两字:“师姐——”
悠悠耳朵一麻。
没有灯火的室内,寂静黑暗,少年低着嗓音,一声师姐夹杂着莫名的快意。
看到女孩白嫩耳垂红得滴血,他眸色微深,这点快意更浓了。
“满意了吗,师姐。”
悠悠耳朵烫得厉害,从未与顾赦站得如此之近,她才发现,少年比她高了不止一点。
他低头的时候,充满压迫感温热气息,能将人一下包裹起来。
“够、够了。”悠悠磕绊了下。
她说着,想把惊雷鞭抽回来,谁知鞭子另端一动不动,顾赦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悠悠暗自惊讶。
装了这么久的人畜无害,顾赦难道要现在与她撕破脸面吗,不怕被别人看到……
悠悠一愣,忽然反应过来,目光朝左瞅了下,又朝右瞥了眼。
“……”
糟了,她忘了带人来!
原著里,路杳每次都是带着一群人来。
眼下,这里只有她与顾赦,岂不是她被顾赦干掉都没人知道?!
意识到处境颇有不对,悠悠轻咳一声,边后退边道:“今日先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落下,悠悠不假思索舍下惊雷鞭,转身要溜,悲伤的是没能成功。
她手腕一紧,被抓住了。
室内气氛忽然变得凝滞,悠悠身形微僵,片刻,摸了摸衣襟里的勾莲玉,鼓起勇气道:“还有什么事吗?”
“该你了。”顾赦在她身后,不紧不慢道。
该她什么?
悠悠疑惑地“嗯”了声,回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夜色从顾赦身后窗户,悄无声息透了进来。
他长身而立,扣住悠悠细白的手腕,看着她,低低说了句: “叫师弟。”


第22章
听到顾赦这般的要求, 悠悠愣了下,紧绷心弦一下松了。
还以为什么呢。
睚眦必报的大反派。
“师弟师弟。”
室内响起悦耳的声音, 悠悠不假思索地开口。
见她毫无负担的轻唤,顾赦薄唇微微一抿,有种抓错尾巴的感觉。
果不其然,被他扣着细腕的女孩,眉飞色舞,看起来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模样,反而兴致勃勃。
“师弟~”她娇声。
“师弟!”她冷喝。
“师弟吼——”她压低嗓音装粗旷男声。
顾赦:“……”
满室的“师弟”充斥在耳边, 与想象中的不一样,顾赦现在并不畅快, 反而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叫“师兄”的时候,可不是这般随意散漫。
顾赦垂眼, 松开细瘦的手腕:“好了。”
悠悠遗憾地“啊”了声, 片刻,不放弃地两手挽花, 惟妙惟肖地表演起来。
“其实我还会戏曲的。”
“师——弟——呀~”
还没唱完,她胳膊一紧,被顾赦转瞬带到门外。
惊雷鞭被扔到她怀里,少年进屋, 头也不回地合上门,发出“啪”地一声。
悠悠:“?”
她唱得不好吗?还是哪声师弟喊得不合他心意。
摇头感叹了句顾赦的喜怒无常,悠悠将惊雷鞭缠绕起来, 完成任务后打道回府。
回到房间, 她将长鞭放入红木柜里,拿起柜上的泥人, 准备练会法术,这时,在窝里呼呼大睡的坎坎鼻尖轻嗅,倏地翻坐起来。
“汪!”
它嗅到奇怪的气息。
毛绒雪兽凑到悠悠身前,在她轻笑摸头的时候,细嗅了嗅皓腕。
是上次那抹气息,还夹杂着……蛟族。
坎坎脑袋歪了下,沉思之际,被放下泥人的悠悠抱了起来。
“好像重了点。”悠悠掂了下它,自顾自地嘀咕了句。
坎坎不爱出门,整日就躺在小窝里吃东西睡觉,她抬了抬毛绒小兽脚,教训道:“不能一直待在房间。”
坎坎低“呜”了声,在养精蓄锐呢。
不过它不能告诉面前女孩,毕竟对方把它当成小狗了。
在悠悠看不到的地方,坎坎轻叹口气。
作守护灵真难。
深夜,在悠悠睡着后,坎坎用爪子刨开门,钻出房间。
穿过一片竹林,浑身雪白的灵兽停在乾院,藏在耳边绒毛里的小角,发出细碎光芒。
不一会儿,从顾赦房间半敞的窗户里,爬出一条状似黑蛇的小蛟龙。
感受到似曾相识的气息,幽蛟在窗台蜷着身体,伸长脖子,目光逡巡了圈。
“在这,往下看。”坎坎道。
幽蛟闻声低头,看到窗下毛绒绒的小白团,愣了两秒,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哈哈哈,你太小了。”幽蛟得意地甩起尾巴,“都不够我本体塞牙缝。”
它认得坎坎。
不管神兽还是魔兽,大家曾经都是兽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竟在此相遇,出乎幽蛟的意料,以致十分兴奋。
坎坎抬起爪子,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拍倒在地:“嚣张什么,本体是本体,现在我一巴掌能摁住你。”
被按住的幽蛟目若喷火,虎落平阳被犬欺。
天性武力值不高的坎坎,本来,不可能打得过它。
坎坎威慑够了,松开道:“我来此,是向你请教件事。”
幽蛟冷哼:“六界五行之内,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裹着寒意的秋风吹过,坎坎浑身白色绒毛被吹得东倒西歪,它坐在地上,吱唔了会,边梳理毛绒边道。
“我现在与你一般,是幼年期,哪通晓天地万物,如今就有一两件事弄不清楚,所以前来请教。与你在一起的那人,什么来历,我通过小主人手腕,察觉到你和那人的气息了。”
“小主人?”幽蛟惊愕,脱口而出道,“你主人不是、是……”
名字就在嘴边,但幽蛟吐不出来,努力回忆,也都想不起是谁。
它记忆残缺,对许多事都只有模糊印象。
坎坎见它黝黑的脑袋摇摇晃晃,一幅困惑迷茫的模样,嫌弃地摇摇头:“我已经开始同情顾赦了。”
幽蛟听到“顾赦”两字,眼底迷茫散去,警惕地看向面前小圣兽。
“你既知道,为何问我。”
坎坎头疼道:“我只知道名字,其他都很模糊,所以觉得奇怪来问你。”
幽蛟恍然大悟,得意地笑起来:“厉害吧我主上,连你都不知道他,不过我才不告诉你他的来历。”
其实,它也不知道……
意识到今夜白来了,坎坎抬起毛绒爪子,在半空挥了挥告辞:“既然如此,烦劳你和你的主上离我家小主人远些。”
幽蛟:“路杳?”
坎坎:“路悠悠。”
发现恶人先告状,幽蛟当即愤怒起来:“是她离我主上远些,总来找麻烦,可恶至极!我可一点不想主上靠近她,我更想主上靠近玲珑……”
幽蛟说着,突然一顿,瞥向与他而言,有些高大魁梧的小圣兽。
“你知道玲珑吗?”
它看到白芙雪的第一眼,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冒出玲珑两字,心脏还砰砰直跳,感觉找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坎坎不紧不慢道:“知晓。”
幽蛟大喜。
果然这家伙无所不知!
“她是谁?为何我叫她玲珑,难道我与她前世有缘。”幽蛟纳闷道,“可我明明不喜欢跨蛟族找道侣。”
面对一连串问题,坎坎垂眼,云淡风轻地瞥了眼小蛟龙:“一脉相承,我小主人可恶,我也是。”
说罢,它扭身就走。
刚口不择言的幽蛟傻眼,赶忙追去。
“荒谬!谁说路杳可恶了,她分明是再人美心善的小仙女不过了!今日主上喜迁新居,她特意来贺喜,这份情意感天动地……”
夜凉如水,伴着幽蛟对悠悠的吹捧,一兽一蛟在旭日峰追赶拉扯起来。
次日一早,悠悠醒来,照例去床边摸了会坎坎。
小家伙长肥了些,浑身软嘟嘟的,还很暖和,悠悠纤长如玉的手指埋入白绒,享受地摸了好一会儿,打算收手的时候,发现坎坎脚上的绒毛沾了点泥。
她眉梢微微一挑,欣慰起来。
昨日被她说只待在房间,晚上便偷偷出门溜达了。
“乖狗狗。”悠悠眉眼弯笑,给它端来一盘糕点奖励。
坎坎开口“汪”了声,尾巴微摇。
唉……
它一定是最不容易的守护灵了。
喂完坎坎,悠悠踏出房门,外界天色极好,秋季少见的暖阳悬在天空。
宗门大比后,过不了多久就是仙门大会,诸多仙门弟子将一起去危机四伏的秘境历练,与在宗内小打小闹不同,会遇到真正的危险。
悠悠心中时刻敲着警钟,没有任务的时候,都在修习法术。
尚对所有法术一窍不通的悠悠,选了几个低阶法术,从唤雨术开始。
这种晴朗天气,最能看到效果。
竹林内灵气浓郁,独自待在里面的悠悠,嗅着淡淡竹香,开始练习法决与手势。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清风拂过,翠绿的竹叶从半空洒落,林内一片幽静。
红衣少女倚着青竹,一手执卷,画面宁静而美好。
前来寻她一个小少年,望见这幕,眸光微亮,旋即悄无声息地躲到一块石头后,暗中注视着她,
几许,悠悠放下卷轴,打算试试法术。
听灵落说,像唤雨术这类的低阶法术,第一次施法,能召唤出一片乌云就算成功。
悠悠运起灵力,指尖捏诀。
不远处,发现她在施展唤雨术,躲在石头的小少年眼睛微亮,略一抬手。
“轰——”
一声惊雷响起,晴朗的天空暗下。
悠悠捏完决的手顿住,卷翘的长睫微掀,不可思议地仰头望天。
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落下。
悠悠:“?”
难道藏不住了,她是万年一现天才的事?
第一次施唤雨术,就召唤出漫天大雨,一般人只能召唤出片乌云而已。
正当悠悠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不远处石头后,传来一声轻咳。
她侧头望去,看到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身着法衣,披着红色长发,从石后信步走出。
他抬手一挥,上方乌云消失殆尽,天空重新放晴。
悠悠反应过来,不知她捏诀召来雨,而是这人的本事,她看了看对方标志性的红发,心下了然。
原著前期因与众不同喜欢路杳,而被她唤作摆烂型男配的应烛。
书里,应烛表面是修仙界应家子弟,实则是烛龙族仅剩的独苗,别看人形是个少年了,换成龙族的年岁,也就三、四岁。
故而,不能以外貌对应的智商来要求他,他真的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烛龙。
喜欢路杳,也是因为路杳面容,刚好踩在他的审美上。
他天性喜欢。
“我厉害吗?”应烛走近,看着她,双眼发亮。
悠悠点头:“厉害。”才怪。
身为龙,连这点召雨的本事都没有,还叫龙吗?
“那你与我结为道侣吧,我会保护你的。”
小少年骄傲地仰起头,献宝似的,摸出一枚红色鳞片,递给她。
“我想把你藏起来,然后每天可以看到你。”
悠悠看着红芒闪烁的龙鳞,陷入沉默。
这是应烛的本命鳞,汇聚龙气的珍贵之物,与龙而言,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原著里,他也傻愣地给路杳,不过路杳没认出来,以为是无聊的玩意儿,直接扔在地上。
悠悠揉了揉额角:“我不要,你放好,以后切莫再给旁人看了。”
应烛闻言收起,在喜欢的人面前,他总是十分乖顺听话。
妥帖地放好后,他道:“那我们何时结为道侣。”
悠悠不答,从储物袋翻出糖葫芦:“吃吗?”
应烛皱眉。
悠悠:“甜的。”
他接过:“谢谢。”
撕开糖纸,龙岁为三的少年叼着糖葫芦,含混不清道:“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悠悠:“我这还有糖人。”
应烛不高兴起来:“你把我当小孩吗?”
悠悠:“不是,它是真的甜。”
应烛:“……那我尝尝。”
一手糖人一手糖葫芦,少年挨个尝了尝,被甜得眸光发亮。
随后他不动声色瞅了眼悠悠,之前总一脸凶他,现在竟然给他东西吃。
她真好。
许久不见,他发现女孩眼下,还多了颗红色小痣,应烛心痒痒,感觉这颗红痣长在他心头上了。
“你是我的朱砂痣。”他朗声道。
悠悠:“……”
求求闭嘴,听得她头皮发麻。
见她不回应,露出一脸难色,应烛缓缓放下糖葫芦,哼了声,把头转向一旁。
随后不知看到什么,他眼眸一冷,语气正经地问道:“你是不是倾心于他啊,我都听说了。”
悠悠眨眼:“谁?”
说完她发现自己说了废话,能是谁,肯定问的慕天昭。
然而没等她回话,应烛一脸不忿道:“顾赦。”
悠悠一顿,继而哈哈大笑,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我喜欢坎坎都不会喜欢他。”
应烛不知坎坎是谁,但听到后面的已兴奋不已。
他朝站在碧竹下的少年,得意地仰起下巴,像个争风吃醋的小孩:“听到了吧,她才不喜欢你!”
正在大笑的悠悠一顿,僵着脖子扭头望去。
“……”
应烛另边的修竹下,长身玉立的玄衣少年,不知来了多久,但想来,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顾赦注视着她,神色平静。
只是穿过他身旁的风,好似一下带了冰霜。
一旁死寂中,悠悠短暂沉默了下,继而仰起头,神色真诚道:“其实,坎坎长得眉清目秀,任何人与它相提并论,都不算被折辱,反而是种夸、夸赞……”
四目相对。
看到顾赦越发凉飕的目光,悠悠默了默,如霜打茄子,恹恹地埋下头。
好吧,编不下去……


第23章
藏在顾赦玄袖里的幽蛟, 昨夜才与坎坎打了交道,从它得到振奋人心的信息。
隐约感受到顾赦冷飕飕的神色,它忍不住帮腔道:“主上, 我觉得她说的有理,坎坎是数一数二的俊兽,主上是数一数二的俊人,她在夸你呢。”
话音落下,脖子有点凉,幽蛟往后缩了缩。
顾赦嗓音微冷:“它不是狗吗。”
幽蛟:“狗?”
静默了一瞬,它从袖下看向红衣少女, 半晌,恍然大悟, “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竟然被当狗!当成狗了!
“阿楸~”正躺在窝里吃糕点的坎坎, 毛绒脑袋一侧, 打了三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