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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奶奶前几天刚给茶几铺上蕾丝巾,禁止众人玷污她的心头爱,餐桌又被方岳占了,陈兮只好站厨房里,一边吃午饭,一边光明正大地偷听。
他们的对话虽然没头没尾,但陈兮显然已经明白事情原委。
就在这月初,方老板被方岳告知要去参加家长会。本来他以为是全初三生的家长会,后来跟左邻右里随口提起,才知道他们没收到通知。
方老板怀疑方岳在学校闯了祸,去后才知道,这是学校专为保送生家长召开的会。
方老板听得稀里糊涂,最后他自己简单总结了一下,就是他儿子成绩很好,中考大约不用参加,直接就能保送荷川的重点高中。
那天方岳在外有事还没回,方老板回来一说,老中青三双茫然的眼睛一齐望向陈兮。
陈兮回以短暂的茫然后,试探着问当中最年轻的茫然眼睛:“你不是中考过了吗?”
方茉很是无辜:“但我是学渣啊,我是花钱进的普高。”
陈兮也是有点震惊方家众人的一无所知,于是她正襟危坐给他们普及知识盲区。
“荷川的几所重高是有保送生名额的,普高就没有。比如八中是重高,今年会招两百多名保送生。保送生资格的获取是要看他们初中阶段的五次期末考试还有一次一模考试成绩,当然也要看他们的综合素质。前期他们获得考试资格,后期只要通过了保送生考试,今年他们就不用参加中考了。”
方老板好奇:“那你当初怎么不去考这个保送生?”
陈兮说:“因为我不是荷川的学籍啊,荷川本地学籍才有这个资格。”
方老板:“所以我儿子是学霸啊?”
陈兮点头:“是啊。”所以您儿子之前让我给他讲题,是在耍我吗?
那几天乘公交车,陈兮站得离方岳更远了。
如今方岳他们已经提交过保送生的申请报告和材料证书,也择定了学校,方岳获得了八中的保送生考试资格,而潘大洲则要去附中。
现在潘大洲要是想去八中,唯一途径就是放弃保送,参加普通中考。但中考有风险,八中录取线历年都是荷川最高的,他怕考不上八中还好,万一考试发挥失常,连排名第二的附中都抓不住,再甚者他要是连另外几所重高的分数线都没过,那他一定就含恨而终,享年十六岁了。
餐厅里,潘大洲问完方岳,不等回答,他朝厨房大喊:“陈兮,你和方岳双剑合璧一下一块儿帮我补课吧,我能不能活过十六岁就看你们的了!”
陈兮捧着大碗慢慢转身。
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前几年缺吃少穿人看着单薄,这几个月吃好喝好,模样跟刚来时很不同,脸圆润不少,高原红也消失了,皮肤白净清透,这是含苞待放的预兆。
潘大洲最近常睡懒觉,已经有一阵没和方岳陈兮坐同班公车,所以这会儿看到陈兮,潘大洲轻易就发现她有点变样,不由伸长脖子看直眼。
“我下个月就要回新洛镇了,没法帮你补课。”陈兮说完这句,又吃了一口饭,边嚼边说,“但我还是祝你能长命百岁。”
潘大洲不知听没听进,方岳没听到他声音,收回目光转向他,顿了顿,桌底下给了他一脚。
“哎哟——”潘大洲叫着疼,摔回椅子,气呼呼嚷,“你有病啊没事儿踹我!”
方岳继续低头研究小音箱,跟他说:“贪多嚼不烂,你先把作业都老实做完。”
潘大洲做题跳跃,一张卷子他只挑自己感兴趣并且没见过的题做,但假如难度太大,比如试卷最后两题,他又不肯多动脑,说太耗精力,他年纪还小得养精蓄锐。
不像方岳,就算这些题方岳已经刷过好几遍,但老师作业布置下来,他照旧会按部就班从头做到尾,即使这些题已经让他感觉枯燥乏味。
这边吵吵闹闹,影响了躺在沙发上午睡的方茉。方茉掐着腰,趿着拖鞋走过来,烦躁道:“你们能不能外边玩儿去,礼拜六还宅着像什么男人,快出去给我野!”
“姐姐有见地!”潘大洲冲方岳道,“你能不能修?先别修了,赶紧跟我去体育馆,廖知时他们几个肯定已经在了!”
方茉训完不管他们,进厨房拿冰激凌,边撕包装边看向料理台上的饭菜,惊叹:“乖宝,你这些都快干完了?”
陈兮碗里还剩半拳头米饭,点头说:“快了快了。”
方茉看向她捧着的那只碗,碗口快要有她的脸大,方茉稀奇:“你最近食量怎么这么猛啊,肚子真能撑下?”
方茉说着,摸摸陈兮的小肚子,小肚子果然已经凸起来。
陈兮说:“多吃点看看我还能不能长高。”
方茉:“谁嫌你矮了?”
陈兮:“公车吊环嫌我矮。”
方茉:“啥玩意儿?”
陈兮仰望方茉身高,说:“你不会懂的。”
“好吧。”
陈兮吃完饭把碗洗了,方茉坐在沙发上看电影,那两个男人已经出门,方茉叫陈兮过来陪她。
两个女孩儿一心两用,边看电影边聊天。
方茉问陈兮:“方岳是不是还欺负你?”
“嗯?”这话方茉过年的时候问过。
方茉一脸了然:“其实我都知道。”
昨天早晨上学,方茉往公交站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这月钱包见底了,怕被奶奶批,她赶紧跑回小区正门找陈兮和方岳江湖救急。
结果刚要追上他俩,方茉意外发现走在路上的陈兮和方岳中间可以再隔个撒哈拉,显然方岳还在讨厌陈兮,而陈兮只能默默忍受。
方茉想了又想,觉得方岳是硬茬,她不好下手,还是先安慰一下弱小的陈兮,不能让她以为她真是被厌恶的不速之客。
方茉真诚道:“方岳针对的不是你,他针对的其实是一类人,过年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也跟你说过我们家之前的情况,还有很多事都是你不知道的。”
金钱无疑是样好东西,但万事都有利弊,它让方家生活富足,它也是面极佳的照妖镜。
有人生病求助,自家的房子车子不舍得卖,就想问他们家要钱。
有对夫妻老实巴交,家里是真穷,孩子乖巧懂事,方家帮他们出了两个孩子的学费。谁知道转过年,这对夫妻又怀上孩子,面红耳赤向方家借奶粉钱。
方岳心智早熟,什么都看进眼里,记在心里。人|性|欲壑难填,有些人擅于勒索善意。
方茉道:“所以我说,方岳针对的是一类人,你不要往心里去。他这人特别死脑筋,很难说得通。你看他小小年纪生活这么自律就知道了,我以前就跟我爸妈说,方岳太适合出家当和尚了,谁能有他六根清净。”
正巧,电影里刚好出现一个和尚。
陈兮从前没完整看过一部电影,因为她家没电视机。
电影频道这会儿在放的电影叫《青蛇》,陈兮觉得画面好诡异。
陈兮没想到法海和尚竟然能这么英俊,英俊且肃穆,让她想到寺庙里垂目的怒相佛陀。
电影里,修为仅二十年的法海要收服一只修为两百年的妖。妖求饶:“我拜父灵台寺大金佛脚下,常年吸收佛荫,性情和祥,法师饶我一命!”
法海庄严冷肃斥道:“妖就是妖!”他一意孤行,将这只妖的道行尽毁。
后来青蛇似乎看上了法海,白蛇警告青蛇:“他不是许仙,他没有凡人的感情。”
陈兮觉得白蛇说得真对,法海是斩妖的佛,他没有凡人的感情。
后来这部电影看了小半,方奶奶从外面回来了,两人就没继续往下看。
又过了一周,周六的上午只有方茉不用上课,但方奶奶看她懒,硬把她早早拖起,不让她睡。
方茉陪大家吃完早饭,又回卧室补眠。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她想起上周没看完的那部电影,打开电脑重新看起来。
公交车上没工作日时那么拥挤,但方岳和陈兮仍旧没占到座位。
两人一头一尾站着,中途车上广播:“请给有需要的乘客让座,请大家看好自己的手机和钱包。”
广播反复播了几遍,陈兮不懂这是司机提醒车上有扒手,很多乘客也并不知道,扒手就混迹在他们中间。
快到八中门口的时候,陈兮提前转身往后车门挤,意外发现方岳竟然错过了“湖山南路站”,他还没下车。
车停门开,陈兮来不及多想,跟着前面的乘客下去了。
方岳最后一个走下车,他不紧不慢穿过斑马线,到马路对面的站台重新搭车。
电影情节慢慢展开,方茉躺床上,越看越精神。
哎哟哟,原来法海有了心魔。
哎呀呀,法海居然找青蛇帮他消除心魔!
啧啧啧,法海最后结尾居然管青蛇叫了一声“小青”,不会是对青蛇动了情吧?
第12章
春夏交接之际,万木争荣,连花都开始娇红嫩紫斗妍蚩,人自然不甘于后,扬帆追风。
中高考倒计时还剩紧张的一个月,五月八日这天,荷川八中的保送生考试正式敲响锣鼓。
方老板极力自荐送方岳奔赴考场,他主要是想在考场外跟其他家长漫不经心地闲聊——
“你家孩子是哪个学校的?”
“我家孩子是文启的。嗐,一般般,我孩子平常不用我操心,我也向来不管他学习,全靠他自觉。”
“他平常就喜欢打个篮球游个泳,在家也没怎么看他翻课本,可能这年纪的孩子就是脑子好,学东西快吧。”
这一幕在他脑中蠢蠢欲动了好久。
“兮兮考试那会儿你怎么不去实践,她不够你炫的啊?”方茉嘎嘣咬着苹果问老父亲。
这小半年方妈一直跟方茉舅妈四处旅游,舅舅又一直劝她事已至此顺其自然,也许父母间矛盾激发并不是一件坏事。天长日久,方茉气渐渐消了,看方老板和方岳也顺眼许多。
上个月她见方岳左手手背还有淡淡的疤痕印,知道是元旦那天争执时,她害方岳受伤的结果。她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印记竟然还没完全消退,所以她特意买了一支祛疤膏送给方岳。方岳一声不响收下,方茉单方面认为她自己不计前嫌,给了方岳一个台阶,姐弟俩重归于好。
此时方老板听到方茉问,很是可惜地说:“我那时候不是没搞明白吗,我要早知道兮兮这么厉害,那天她考试的时候我就立马去实践了。”幸好他儿子够争气,他还有实践机会。
方岳本来想提醒今天去考试的人成绩都不会差,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穿戴整齐,检查一遍书包,然后拿上一瓶水,给了方老板这个实践机会,“走吧。”他说。
荷川八中的保送生考试上午八点正式进行。先考文综,文综考完后休息二十分钟,接下来考理综,理综结束后将进行六人群面。群面时间很短,老师提问五花八门,有问科技发展的,有问外星人的,有问假如你只剩三天光明的。
考试全部结束时已经中午,方岳走出校门,看到方老板手插着腰,一脸不痛快。
方老板见到方岳出来,脸色缓和几分,“儿子,考得怎么样,累坏了吧?”
方岳说:“还行。”
方老板音量徒增:“这有什么好谦虚的,我们家里还有一个省招生呢,八中在全省范围内只招三十个的省招生!所以你这成绩,板上钉钉啊,谁叫咱家学习氛围好!”
说完方老板搭着方岳肩膀走向车子,眼神傲娇扫过边上几名嘀嘀咕咕的家长。
坐进车里,方老板跟方岳吐槽:“我说我从来不操心你学习,那几个家长就说他们孩子这里拿过金牌,那里上过报纸,我说一句他们杠十句。儿子,你拿没拿过什么金牌?”
方岳淡定说没有。
方老板一拍方向盘:“幸好我们家里有个省招生,我后来就冲他们说了,我家还有个全省只招三十个人的省招生,你家有吗有吗有吗?哼,跟我斗,我炫死他们!”
方岳对方老板的无厘头不做表示,他安全带已经系好有一会儿,不由催促正事:“爸,还不开车?”
“你等会儿,说到兮兮,我这一个礼拜忙东忙西也没怎么关心她,我先给她打个电话,也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学校里住得怎么样,习不习惯。”
方岳没再做声。
陈兮一周前已经返回新洛镇,出租房早就到期,方老板给她办理住校。宿舍六人间,周末室友都回家了,只有陈兮待学校。
学校食堂不开,陈兮在校门口的小炒摊点了一份五块钱的蛋炒饭,现场还有免费汤和小咸菜任吃。
方老板电话打来时她的饭还在炒,陈兮坐在露天的简易餐桌上,告诉方老板她待会儿的午饭。
方老板不太高兴:“怎么就吃蛋炒饭,蛋炒饭能有什么营养,你再去点几个小菜。”
陈兮说:“小摊上没有炒菜。”
“你学校边上没有饭店?”
“有是有,但饭店今天关门,贴了告示说东主有喜。”
正说着话,陈兮听到有人叫她:“陈兮,你的炒饭好了。”是她同班同学王海涛。
陈兮起身过去,王海涛说:“我帮你端吧,你打电话不方便。”
“好,谢谢。”陈兮说。
“你要加小咸菜吗?”
“要,我自己来吧。”
“我来吧,你要哪种?”
“萝卜还有那个。”陈兮指给对方。
“汤要不要?我顺便也帮你盛一碗。”
“要的,谢谢。”
车上,方老板手机一直开着扩音,这样听电话不费力。他问:“你跟同学一起吃饭啊?”
“是啊,我们班同学,这个礼拜他也没回家。”
“好像是个男同学?”
“他是我们班班长。”
“哦哦,那你先跟你同学好好吃饭,我不跟你打了。记得晚饭得吃好点儿,别光吃炒饭。”
方老板关心完陈兮,刚摁掉电话就发现副驾上的方岳正看着他,然后他听见方岳开口:“这样就打完了?”
“啊,打完了啊。”方老板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事。”方岳转回头,目视挡风玻璃道,“开车吧,我饿了。”
保送生考试结果没几天就出来,方岳顺利通过。潘大洲则放弃保送附中,决定中考拼一把八中。潘爸潘妈对此勉强支持,于是潘大洲这些日子经常往方岳家里跑。
方岳已经是闲人,不需要再应付中考,他答应潘大洲帮他补课,补课正式开始前,方岳问潘大洲:“能不能对你体罚?”
“什么?”潘大洲瞪大自己的小眼睛,“教导主任现在都不敢这么干,不怕教育局找上门啊!”
方岳道:“那你说有什么法子能管住你?”
“我都这么自觉来找你补课了,哪里还需要别人来管?”
“既然你这么自觉了,那还怕什么被罚?”
“……这还没开始你就想着怎么罚我,我严重怀疑你是假公济私!”
方岳不为所动:“嗯,所以呢?”
“……你就趁火打劫吧!”潘大洲屈辱道,“方主任,您请!”
潘大洲信誓旦旦自己要头悬梁锥刺股,开始几天他确实做到了,但还是方岳了解他,三天一过,潘大洲就要偷懒耍滑。
方岳对他实行严酷策略,周六晚上将近十一点,潘大洲磨磨蹭蹭还没刷完题,方岳不放他回家。
潘大洲坐在电脑椅上,方岳坐在床尾看民国外交史。书是方岳随便买的,书里讲民国时期的二十位外交名人,他现在才看到第三人。
潘大洲屁股一动,方岳头也不抬地就往椅背狠踹一脚。
潘大洲往前扑,哭嚎:“我不干了呜呜呜……”
方岳又踹一脚:“轻点儿,都睡了。”
“你也知道你家里人都睡了!”潘大洲抗议,“我也要睡!”
方岳冷酷道:“说好了的,不刷完这些题你别想走。”
“那我在你床上睡会儿。”
“想什么呢?”方岳没有洁癖,但他对床例外,他的床向来不让别人坐,更别说让人躺。
潘大洲知道他这毛病,于是又说:“那我去隔壁睡会儿。”
“隔壁是陈兮的房间。”
“我知道啊,但陈兮现在不是不在么。”
“人不在你就能随便进人房间?”
“她肯定不会介意,我又不乱翻她东西,不信你等我问她!”
潘大洲也不管现在几点,他摸出手机就给陈兮发了一条Q|Q。陈兮没睡,并且秒回:“可以。”
潘大洲把手机屏幕怼到方岳面前:“看到没有方主任?”
方岳也有陈兮Q|Q,那是春节时候加的。
潘大洲从椅子上起来:“那我去睡了。”
方岳看着潘大洲直接去开卧室里的小门,他手上捏着书没动。
潘大洲压下门把手,随即“咦”了声:“反锁了?”
门正面朝着方岳卧室,现在背面反锁,正面门锁也没插钥匙,潘大洲打不开门,“那我走正门了。”说着就朝卧室外走。
“行了,”方岳撂下书开口,“你滚回去吧。”
这晚方岳大发慈悲,潘大洲喜出望外撒腿就跑。第二天潘大洲深觉不能这样继续下去,补课是得补,但方岳简直不是人,方岳这家伙要是生在古代,做平头百姓的话一定是冷面屠夫,当官的话一定是无情的刑部侍郎。
潘大洲深思熟虑,觉得还是自己原计划靠谱。他果断建了一个Q|Q群,邀请人入内。
潘大洲拒绝再涉险踏入方岳家,他希望群里的另外两位能人可以远程教习,而他则可以轻轻松松,取各家之所长,事半但功倍。
方岳看着这个三人小群信息不断,屏幕简直瞬息万变。
潘大洲废话连篇,陈兮回复简短,后来陈兮又拍了几道题给潘大洲。
陈兮:“你先做,我下午要去机房,到时再传点题给你。”
潘大洲:“大神,将来我办百岁宴的时候,你一定是我的座上宾!”
陈兮:“好说。”
周日休息,看来陈兮闲得很,方岳撂开手机,继续看自己的书。
过了一会儿,潘大洲发来解题图片,陈兮一直没回。潘大洲在群里反复叫:“大神?学霸?小兮兮?”
还是没人回复。
潘大洲锲而不舍,就像当初他向方岳追问陈兮长什么样的时候,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再一次呈现。
方岳被吵得没法看书,顺手就在草稿纸上写出解题步骤,圈出潘大洲的错误。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陈兮回复了一条:“真棒!”
方岳盯着这两个字看,紧接着潘大洲回复:“过奖过奖!”
方岳撇开视线。
学校宿舍里,陈兮舒口气。她看消息看错,还以为第二张图的解题步骤是潘大洲发的,因为方岳进群后一直没说过话。
“真棒”两个字是回复给潘大洲的,但字面上看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回复对象,发送的内容又不能撤回。
幸好对面两人没有误解。
陈兮平常要上课以及晚自修,她发送学习任务后不能及时回复潘大洲,后来就变成了她发任务,潘大洲做题,方岳及时批改,陈兮偶尔补充讲解。
补课进度条拉足了一个月,中考开始了,夏天也来临了。
方岳一身短袖T恤和运动短裤,和同校保送生一起站在文启中学的考场门口,目送潘大洲进考场。
潘大洲进校前,拿出手机发了一条Q|Q,然后他把自己手机塞给方岳保管。
屏幕还没熄灭,方岳看到潘大洲在小群里发了“中考加油”四个字。
另一个备注为“陈兮”的名字并没有回复。
方岳想起他手机里的备注,他起初以为她叫“陈西”,方老板把她手机号发来时,他记在电话簿里的名字就是“陈西”。
后来知道她是陈兮,有一回方茉好奇她父母明明不识字,怎么会给她取“兮”这个字。
陈兮就回答,名字是她出生时,她爸妈请一位小学老师帮忙取的。
陈兮的爸妈是聋人,他们希望他们的女儿能说话,兮是语气助词“啊”,他们把最好的祝福给了她。
学校大门口的花坛里有凌霄、月季、绣球和鸡蛋花,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这时节都已经盛开。万木争荣,争在当下。
考试结束铃响,高中生涯也即将来临。
第13章
时间是把刻刀,攥不住它的人,只能被它潦草打磨;能攥紧它的人,就能让它悉心雕琢。
成长期的少女用不着一年半载,她一天就能一个样。
方岳时隔一月再见到陈兮,是在中考结束的当晚。方老板把陈兮从新洛镇接回来,车到地库时他给方岳打电话。
“崽,你现在人在哪?在不在家?”
“在家。”
“那你赶紧到地下车库,两部电梯都坏了,你下来帮忙把兮兮的行李搬上去,赶紧的啊,我们就在电梯门口。”
方岳刚洗过澡,出浴室接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擦头。挂断电话,方岳随手再抹了两下头发,把毛巾挂回卫生间,他穿上外出的拖鞋就出门了。
方家所在这层是这栋楼唯一的复式户型楼层,位于二十八楼,是次顶楼,其余楼层的房子都是平层。地下车库在负二层,方岳走了三十层楼梯才到地库。
从楼梯间拐弯出来,地库电梯口站着的小少女自然而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她穿着米白色短袖T恤,淡蓝色直筒牛仔长裤,一根黑色皮带勒着细细的腰肢,马尾辫扎得松,耳边垂落几绺碎发,明亮灯光下,她完整露出的脸蛋带点圆润润,蜜唇翘鼻之上是一双亮闪明眸。
“嗨,方叔去找物业了。”陈兮见到方岳,落落大方先跟人打招呼。
方岳就偏了下头,视线在虚空停留一瞬,然后才转回来,如常地目视前方。
方家的停车位远离电梯口,之前方老板把车开到电梯口附近,先把行李搬过来,一来才知道电梯都坏了。一部电梯坏的早,已经围住护栏并贴了维修告示,另一部电梯卡在中间楼层迟迟不动,后来干脆出现了故障警报。
有两个住户也在等电梯,见状骂骂咧咧,指责物业尸位素餐,只有年底催缴物业费的时候才积极。
方老板给方岳打完电话,加入到住户声讨物业的队伍中。这栋楼电梯三天两头坏,物业找人维修倒也积极,只是从来没真正修好过,电梯最多稳当半个月就又要坏。
三人几句话一聊来了劲,气势汹汹决定去物业处当面质问,顺路再召集一些住户朋友,人多力量大。方老板走前把车上剩余的行李都搬了过来,叮嘱陈兮说:“等你大哥下来啊,跟他说声我去趟物业。”
“他说物业不干事,他要去摇人一块儿投诉,让我们先回家。”陈兮把方老板的去处交代清楚。
方岳听到“摇人”两个字,忍不住看了眼照搬原话搬得顺顺溜溜的陈兮。
“……知道了。”他克制地应了声,终于又看向地面的行李堆。
陈兮虽然才返校一个月,但又住宿又学习,东西必定不会少。这趟彻底清空了学校里的东西,带回来一箱衣物,一袋子零碎物品和两布袋的书本试卷,一床棉被和一床垫被都装在一个大包里,被子是方奶奶给陈兮准备的,她说五月气温多变,降温就盖严实,天热就把垫被掀了躺凉席,所以另外还有一张只能卷不能折的凉席。
现在电梯坏了,要徒步把所有东西背上楼。方岳上前,拎起行李箱、棉被包和两布袋书,“剩下的你自己来。”
“你会不会太重?”陈兮说,“书还是我来拎吧。”
“不用。”方岳转身进楼梯间。
陈兮抱起凉席,再拎上那袋零碎杂物,跟着方岳去走楼梯。
楼梯空空荡荡有回音,负一楼是储藏室,楼道灯没亮,转到一楼时光线充足,一楼处敞开的玻璃门外就是个小花园,夏夜清风徐徐,空气带着淡淡青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