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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附近就有不少餐饮店,问了陈兮意见,方岳就近找了一家,在店门口恰巧碰到潘大洲。
潘大洲刚起床,家里没人,他出来找吃的,见到方岳他眼睛一亮,“你怎么在这儿?”
方岳说:“我们小区停电,我出来打包点吃的,你呢?”
“也找吃的,不过我们小区没停电。”潘大洲本来想吃炒面,见方岳进了汉堡店,他干脆跟着他,“我说你忙什么呢,都不看手机?”
“你给我发微信了?”方岳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未读消息。
“没有,我发了朋友圈,昨晚发的,你还没给我点赞。”
方岳:“……”
潘大洲所说的朋友圈就是他跟张筱夏的合照,因为他跟张筱夏异地,所以这合照是他们各自拍摄,然后拼接而成。
潘大洲谈恋爱这事惊掉一群人下巴,隐村旅游那天,潘大洲正式发送了一条官宣的朋友圈,照片上,他和张筱夏身穿同色系汉服,站在一座建于宋朝的两墩三孔石拱桥上。之前张筱夏只跟陈兮说了他们的事,潘大洲也只跟方岳说了,所以这张照片一经发布,白芷和楼明理几人的留言就刷了满屏。
大家都以为潘大洲童心未泯,整天沉迷奇趣蛋,谁知道他竟然捷足先登,冷不丁扔出了这么一枚炸|弹。
不过他们还是高看了潘大洲,他现在奇趣蛋照买不误,又多了一项幼稚把戏,就是成天发朋友圈秀恩爱,也不是发什么肉麻的文字,就是发一张拼接照片,比如他吃饭,拍半张饭桌,张筱夏也吃饭,拍半张饭桌,两张照片合成一张,异地情侣寄情于此。
大家平常都会点赞,方岳要是不点,潘大洲还会追着他问。
方岳顺手给他照片点了一个赞。
潘大洲说:“陈兮也没点赞,你们俩干吗呢,都不刷朋友圈了吗?”
方岳收好手机,排队等点餐,说:“你够了,也别太幼稚。”
“这能叫幼稚?你问问陈兮,她要是穿了漂亮衣服喜不喜欢被人夸?”
“你当她是你?”
“她当然不是我,不然你多变态。”潘大洲煞有其事地啧啧两声,意味深长,“你那点心思……”
方岳无语了,“你讲话别恶心。”
潘大洲就是故意的,他笑了会儿,撞方岳胳膊,“欸,你还想着她吗?前两天吃饭的时候,我都当她面说有不少女生找你加微信了,她都没半点反应。”
方岳:“原来你在帮我试探?”
潘大洲:“不用谢我,兄弟嘛,不过你到底死没死心啊?”
方岳没理他,手机来了微信,是陈兮,问他打包了没。
方岳回复说还没有,他碰到了潘大洲,正在排队。
陈兮发来:“别打包了,我过来找你。”
方岳出门后,陈兮跑到了阳台,等了一会儿,看到楼下出现高大的身影,陈兮趴着栏杆看着身影渐行渐远,然后听到了楼下的说话声,说停电了,爬楼梯累死人。
他们住在二十八楼,这楼梯陈兮也爬过,太长了。
陈兮想了想,就换了衣服,给方岳发了微信,她进了楼道门,脚步声噔噔噔,昏暗的楼梯里声音孤独空洞,跑到一楼,重见阳光,陈兮快步走到了那家汉堡店,进门看见了队伍前端,最为高大挺拔的那道身影。
她朝人走了过去,餐台上推来一只托盘,方岳一手拿过托盘,看到陈兮,他嘴角微扬,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搂了下她的腰,然后蜻蜓点水地松开,两人视线瞧着彼此,方岳说:“去那边,大洲找了座位。”
“哦。”
两人找到潘大洲的座位,潘大洲跟陈兮打了声招呼,低头边啃汉堡,边跟张筱夏聊微信。
方岳给陈兮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把吃的都摆开,又打开包裹着汉堡的包装纸,把汉堡递给陈兮。
三人边吃边聊,方岳吃得口干,顺手就拿起了桌上的百香果柠檬水吸了两口,腿上突然被人戳了戳,方岳朝旁边看,陈兮瞧一眼百香果柠檬水,再瞧一眼对面的潘大洲,方岳松开吸管,这饮料是陈兮的。
但显然潘大洲全然没留意,他心思都在手机上。
方岳顺势捉住戳他腿的那根手指,陈兮没动,任由他牵着自己,她单手吃汉堡。
一顿午饭吃完,他们的手才松开。
第75章
牵手的时候热量互相传递, 两人的手都热乎乎的,一松开,手孤零零地晾在了冷风中,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们莫名感到些意犹未尽。
几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潘大洲一边按着手机, 一边吸干净最后一点可乐,咬着吸管在那儿说话:“你们接下来去哪儿?”
陈兮和方岳的手都垂在腿边,被面前桌子和桌上一堆凌乱的食物包装挡着,不记得是谁先起的头,他们的手又藕断丝连地扯在了一起, 食指勾缠食指,中指勾缠中指,几根手指悄无声息地翻飞,又顺其自然地分开, 没人发现他们默契的小动作。
两人走出餐桌,和潘大洲一块儿朝店门口走, 方岳回答说:“回家。”
潘大洲道:“你们小区不是停电了吗, 回家干啥, 咱们要不去哪儿逛逛吧。”
周末人多, 一群学生样的人进入汉堡店, 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三人都往旁边让了让, 方岳问:“逛哪儿?”
男生哪会逛街,潘大洲还真不知道,他以前只会被迫陪他妈瞎逛, 后来就是跟张筱夏约会, 可是他和方岳陈兮又不是要约会。
潘大洲看向陈兮, 征询专业意见:“你说呢,有什么好逛的地方?”
陈兮茫然:“我不知道啊。”
潘大洲说:“女孩子一般不都很懂逛街?”
陈兮自吹自擂:“那我就是不太一般的那个。”
潘大洲:“……”
方岳站在陈兮边上笑了下,前面道路通了,他手放到陈兮背后,轻轻推了推她,陈兮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潘大洲也在前面走着,推开玻璃门说:“我就不该问你,要不然你们去我家玩?”
“快要期中考试了,你微积分搞定了吗?”陈兮问。
“去你家给你补课?”方岳紧接着。
“……滚啊!”潘大洲叫起来,“你们能不能有个人样,疯了吧,我要跟你们绝交,马上绝交!”
他站在汉堡店门口,愤愤地给张筱夏发语音,当着方岳和陈兮的面,说他们俩太缺德,刚专业分流完又开始想着期中考了,还来刺激他,简直不是人。
陈兮笑着,跟方岳小声交流。
“要不我们陪他逛逛?”陈兮心软。
方岳问:“你想逛街?”
“我没什么兴趣,”陈兮道,“不过大洲好像快无聊死了。”
“他能无聊?”方岳揭穿他,“前几天我跟他在学校打篮球,打一半他就跑了,说张筱夏有事,他要回去跟她视频,你要是现在信他无聊,到时候无聊的就是你。”
陈兮好笑:“大洲现在在你心里就这形象?”
“算了,”方岳觉得潘大洲这会儿真能吐槽,毕竟是兄弟,“那你想去哪儿玩,我们带上他。”
不是陪潘大洲,而是顺带上潘大洲。
陈兮说:“那问问他。”
等潘大洲讲完语音,方岳问他:“想去哪儿,你想个地方。”
潘大洲却是一脸不屑:“不去,我要回家复习微积分!”
方岳陈兮:“……”
潘大洲瞧着他们,乐不可支地晃晃手机:“哈哈哈,我要回家跟夏夏视频,走吧走吧,我都懒得看你们!”
方岳对陈兮说:“看到了?”
陈兮绝情道:“以后我们做什么都不带他!”
潘大洲没听清他俩的对话,他倒退着走了几步,朝着体育馆的方向感慨:“如果他们都还在,这会儿咱们应该在体育馆打篮球,”也不用想着能去哪儿逛,潘大洲多愁善感说,“他们全都跑了,现在打球都没劲,哎,走了走了!”潘大洲跟他俩挥挥手,活蹦乱跳地跑远了。
他们这帮人一块儿打球打了几年,培养出了十足的默契,八月底的时候,大壮几人都提前去了他们大学所在的城市,方岳和潘大洲后来去过两次体育馆,球场上临时找的伙伴总不是那么合拍,当时潘大洲还睹物思人,他看着液压篮球架,说这玩意儿不吉利,自从换了这个篮球架,室内体育馆开始收费,他们去的次数就少了,现在兄弟们各奔东西,他和方岳成留守大学生了。
那两次之后,他们都没再去体育馆,开学后只在荷大打篮球。
陈兮听着好笑,她和方岳走在去便利店的路上。家里停电,饮用水只剩小半壶,下午总不能光喝饮料,他们准备去买点矿泉水。
陈兮说:“我居然能理解大洲的感受,我也很想夏夏和白芷她们。”
几个月前她们还在拼命刷题,耳边全是叽叽喳喳,现在突然冷清下来,陈兮偶尔会感到失落,她一直很期待晚上寝室夜聊,现在期待实现了,却跟她的预期有所不同,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张筱夏和白芷也在这里该多好。
“你怎么还想着跟她们夜聊?”方岳说,“我跟你聊得还不够?”
陈兮想到今天早晨,方岳说的那句“你现在还以为,我晚上关门是不想跟你聊天吗”,陈兮难免想歪,“方岳!”
方岳笑了笑,不逗她了,两人进了便利店,方岳问:“你现在的室友不好?”
“当然不是,她们都挺好的。”
寝室三人,一人喜欢编织,一人喜欢黏土,一人沉迷美食,她们性格都挺开朗大方,陈兮也清楚人无完人,她自己也一堆缺点。
“有一回我们捡到了一百块钱。”陈兮说。
学校宿舍楼共六层楼,没有安装电梯,陈兮寝室在六楼,有一回,她们四人一块儿回宿舍,陈兮走在最前面,步行到四楼的时候,陈兮在楼梯上捡到一张百元大钞,她刚做完捡钱的动作,脑子里还什么都没想,沉迷美食的那位室友风驰电掣地来了句:“哇,居然捡到了一百块,见者有份见者有份,我们去吃大餐啊!”
陈兮当时诧异了一下,后来她下楼将钱交给了宿管,宿管在大堂黑板上写了失物招领的启示。
陈兮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随意评价一个人,她这位室友平常也很热心善良,只是她没法跟对方交心。
“其实我的道德水平并不高,我想过,如果我捡到的是一两块,甚至五块十块,我肯定就自己要了,一百块太多了,”陈兮摇摇头,自我评价说,“看来我的道德水平就取决于失物价值的多少啊。”
两人买完水,已经进了单元楼,方岳听到这里,笑着按住陈兮在那儿摇摆的脑袋,陈兮被他定住,对抗着脑袋顶的力量,僵硬地扬起脖子,问他:“如果你看到地上有五块钱,你会怎么做?”
“小时候的话,视而不见。”这事方岳经历过,他不可能为了五块钱去大费周折寻找失主,他也不会去捡地上的钱,这样失主回头发现丢钱了,还能回来找到。
但方岳接着说:“后来的话,我跟你一样,也会把钱捡了。”
陈兮好奇:“为什么?”
方岳说:“因为我意识到,一般人丢了五块钱,不会马上发现,所以这钱我不捡,捡回它的人也不可能是失主。”
陈兮稀奇地瞧着方岳,方岳手还按在她脑袋上,只是力道放得很轻,“看什么?”他问。
陈兮笑说:“还真是你的性格!”
进了楼梯间,方岳扣着陈兮脑袋,低下头,终于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你干吗?”
“刚才就想亲你。”陈兮摇头自我评价的时候,方岳就想亲她了,一路按着她的脑袋,就等着这会儿进楼道。
一楼的楼梯间有个通往花园的小门,阳光落在草坪上,画面美轮美奂,陈兮背后就是这景色,方岳搂着她的腰,温柔挑|弄着她的唇。
亲了一会儿,两人额头贴额头地看着彼此,陈兮问:“还不上楼吗?”
方岳:“二十八楼,你能爬吗?”
“没问题啊,又不是没爬过。”
“除了中考那次爬楼,你还爬过?”
“没有,就那一回,”陈兮问,“你还记得那回啊?”
“当然记得。”
那次两部电梯都坏了,陈兮中考结束,从新洛镇回到这里,方岳和她扛着行李爬了三十层楼。
两人都想到了这件傻事,方岳放开人,牵着她手爬楼梯,“说起来,你没怎么聊过你初中的事,你初中有要好的朋友吗?”
“有啊,”陈兮边走边说,“我初中最好的朋友就是我们班班长。”
方岳皱眉:“你最好的朋友是男生?”
“是啊,”不对,陈兮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们班长是男生?”
“保送生考试那天,我爸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记不记得?”方岳说,“当时你说你跟你们班班长在一块儿吃饭,那会儿我在我爸边上。”
陈兮回忆了一下,勉强翻出点印象,方岳提醒她:“你们吃蛋炒饭,他帮你加小咸菜,还帮你盛汤。”顿了顿,方岳问,“你现在还有没有跟你那班长联系,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他?”
陈兮只关注方岳前面几句话,“你这都记得?”
方岳缓步走着,“嗯”了声,侧头看她说:“你身边出现的男的,我应该都记得。”
“你变态啊,”陈兮当他开玩笑,“难道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方岳答得快:“谁知道。”
“你别当我不记仇,你那个时候嫌弃着我呢,让我离你远点。”
两人并排走着楼梯,也不嫌楼道狭窄,因为走得慢,他们脚步声极轻,方岳沉默片刻,然后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我那个时候就有预感,我会很喜欢你,所以提前提防了。”
陈兮看向他:“我该信吗?”
方岳建议:“嗯,信一下。”
陈兮笑出声,往上踩了一级台阶,抽出被方岳牵着的手,双手扶着方岳肩膀,像在一楼的时候,他突然亲她那样,她也重重地亲了他一下。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方岳怕她摔,搂了下她的腰。
“你之前不是说过,潘大洲高一的时候就发现你喜欢我了吗,”这事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方岳闲聊时说起的,“刚才在汉堡店,你喝了我大半杯饮料,他居然完全没发现?”
方岳说:“你没看见他成天谈恋爱?”
“所以呢?”
“降智了。”
陈兮想到潘大洲这两个月的言行,还有方茉跟男友吵架后的种种表现,认同点头:“好像谈恋爱是会让人降智。”
他也做过一堆蠢事,方岳想到这,似笑非笑看着陈兮:“你例外。”
只有陈兮,除了最初的那点不理智的冲动,后来她似乎永远是理智占上风。
这点在这个周末结束之后,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这个周末他们基本没出门。
因为边爬楼梯边说话,后半程楼梯,陈兮体力没能跟上,方岳干脆把她抱了起来,扛米袋似的,陈兮趴在他肩头,起初还别扭,后来适应了这个姿势,她搂着方岳的脖子,心安理得享受对方付出的劳动。
方岳把她扛回了家,两人圈定了周末的活动范围,家里没电,他们坐在沙发上聊天,话题源源不断,他们从分开坐,到方岳抱着她坐,来电后他们看电视,又变成了分开坐,手却还牵着彼此。
晚上两人没同床,小门开着,方岳终于满足了陈兮的夜聊欲|望,两人聊了大半夜,第二天白天,他们在床上度过了半下午。
返校前,方岳和陈兮仔细检查了一遍家里,拎着装有空盒子的垃圾袋,他们结束了周末。
第76章
方岳之前就说过, 恋爱可能让人降智,但陈兮是例外,在她身上, 理智更占上风。
两人专业分流顺利, 都进入了自己理想的专业, 文科类专业需要大量的阅读和记忆,对他们这两位从前的理科生来说,算是一种挑战。返校后,陈兮迫不及待地扎回了书堆里,不光是为了期中考, 她一心要冲奖学金。
方岳也想冲奖学金,两人约会的活动地点基本固定在荷大的图书馆,和方岳不同的是,陈兮拼学习的同时, 还在拼兼职。
吃午饭的时候,方岳听她说这事, 问道:“家教呢, 你不是说那学生家长想让你一直做下去吗, 你不做了?”
“做啊, 但家教都在周末, 平常我也有点时间。”刚开学的时候陈兮暂停了一个多月的家教, 她分得清主次, 专业分流比赚钱重要得多,现在专业分流结束,她顺利进入法学院, 家教工作自然重新拾起, 另外她还想再找其他兼职。
方岳说:“你应该知道, 大一不适合做太多兼职,能兼顾吗?”
陈兮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嚼着腮帮子,稳操胜券地说:“没问题的,我做了计划。”
陈兮是真写了详细计划,方岳后来看到了她手写的计划表。
大一开学后,陈兮重新恢复到每天五点起床的作息,高中时她每晚十二点睡,现在她每晚十一点半睡,因为荷大寝室的熄灯时间是十一点半。执行了计划表之后,除了作息时间上的相近,她整个人的忙碌状态比高中更甚,学习和兼职几乎将她睡眠以外的时间都挤满了。
计划表写在她某个记事本的最后两页,看得出来,应该是她想事的时候兴起了记一笔的念头,随手翻开本子开始写,开头几个字很潦草,下一行才变得端正,并且内容条理分明,哪一个时间段完成多少学习任务,哪一个时间段赚到多少钱,满满当当两张纸,详略得当,计划一直写到了寒假。
陈兮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几乎没让自己停下来过,好像她在给自己甩鞭子,施加了层层叠叠的紧迫感,整个人都带了种匹马一麾,一往无前的锐劲。
那天方岳翻着这两页纸,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合上记事本之后,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加干涉,最多每天盯一盯陈兮的饮食,怕她三餐不规律。
但方岳的担心是多余,陈兮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高三那一年她刷题刷得那样疯,最后体重还涨到了一百斤,一段时间没见她的方妈,看到她就说她胖了。
所以在连轴转了两个月后的十二月底,陈兮一称体重,发现自己竟然重了两斤,体重涨至一百零二斤的时候,陈兮有点懵。
药店里的体重秤还带了测身高的功能,陈兮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感觉也没长什么肉,她按了一下侧面的开关,在体重秤上站得笔挺,等测量板往下降,头顶传来重压后,陈兮问方岳:“多少?”
她自己看不到读数。
方岳看了看体重秤侧面的数字,报给她:“一米六三。”
“什么?!”陈兮走下|体重秤,想要自己看,数字已经灭了。陈兮重新站回体重秤,又测一遍身高,这次没让方岳读数,她飞快下了秤,看向侧面的数字,果然是一米六三。
“这秤不准,”陈兮盖棺定论,“我以前测得都是一米六三点五。”
“是不准,”这点方岳认同,但方岳又明知故问了一句,“你量身高干什么?”
陈兮没吭声,她刚看到体重上涨的一瞬间,无厘头地怀疑自己可能是长高了,所以她体重才会无故上涨。
方岳知道陈兮从小就对自己身高有执念,她初三开始拼命吃饭就为了长个子,但他不知道现在都大一了,陈兮这份执念竟然还没断。
她有时候真是天真幼稚的可以,方岳笑得不行,他穿着冬季的运动外套,一手插着兜,另一只胳膊挂着陈兮为了称体重而脱下的羽绒服,眉眼间全是对着她才会有的肆无忌惮的情绪。
陈兮没好气地转身离店:“回去了!”他们是来药店买体温计和感冒药的,最近降温多,学校里不少人感冒发烧,潘大洲今天差点咳出肺,他们前两天还和潘大洲一块儿吃过饭,以防万一,他们今天刚从学校回来,就到小区附近的药店先备一些常备药品。
方岳一步就追了上去,展开羽绒衣往她身上一裹,唇边笑容依旧挂着。
他们今天回来晚,因为陈兮还要兼职,方岳等她兼职完,才开车带她返家,现在已经快九点,药店旁边是一条小巷,冬夜的九点,寒风瑟瑟,人烟稀少,走到了小巷口,方岳拎起陈兮的羽绒衣帽子,一把盖住她的脑袋,帽子宽大,方岳站在陈兮侧边,大手托着她后脑勺,低下头含咬她嘴唇。
入冬后他们时常这样接吻,平常在学校,没什么私密空间,他们很少亲近,某天陈兮换了冬季外套,夜里走在校园,她怕冷就戴上了帽子,帽子挡住她大半张脸,帽檐一耷,连眼睛都遮住了。方岳当时立在她对面,替她把帽檐往上扯,他们站在路灯余光才能照见的昏暗角落,远处零星走过几个学生,再往前是宿舍楼,方岳手按着陈兮的帽子,看着她的眼睛,然后第一次,他在这人来人往的小路上,明目张胆地吻了她。
他们在帽子底下短暂接吻,没人发现这一幕,后来这就成了他们的新习惯。
寒风吹不到陈兮的身上,方岳背对风口,宽肩阔背将风挡住。陈兮主动缠他舌尖,方岳呼吸一滞,放开她嘴唇,低声警告说:“别闹。”
“嗯?”
“今天不做。”方岳说。
这段时间,陈兮拼学业和兼职,有时候吃饭散步,她眼珠子还在那转着,脑子里默背着专业书,两人相处时间其实并不多,聊天也有些少。
上一次尽情聊天,还是在上个月期中考结束后,陈兮精神放松了一些,那天她不看书不工作,不知上进,拉着方岳侃侃而谈,嘴巴一直闲不下来,聊天中途方岳评价她,说她怪不得跟方茉这么要好,他爸和他奶奶也这么稀罕她,陈兮说:“哦,你嫌我烦了。”
他把陈兮往床上一扔,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他到底有没有嫌她烦。
那个周末之后,他们又衣冠楚楚,严以律己,平常只有接吻。
他们两人说话已经没什么顾忌,所以陈兮直白地问:“为什么?”
方岳:“……你想做?”
当然不是!
“我只是基于你的话而产生了这个疑问!”陈兮自认自己不是封建余孽,在和方岳的交往中,她坚决不羞涩不扭捏,回以方岳最大的热情,但她暂时还没到这程度,被方岳这样一质疑,陈兮没好气,脸都烧了起来。
方岳笑了笑,摆正她脑袋上的帽子,说:“我怕你累。”整天跟个陀螺似的,就没好好休息过,他今天不想碰她,“明天还要去看影展,你今天好好睡一觉。”
白芷和楼明理参加的省微电影节,前不久已经公布了入围名单,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他们暑期拍摄的微电影成功入围,明后两天,主办方会在荷川的两处影城组织五场影展,到时候会播放这次微电影节的参赛作品,还有一些国外选送的短片。
白芷和楼明理的微电影明天会在影城播放,他们俩没法从外地赶回来,周一的时候,白芷给陈兮打了电话,激昂澎湃,千叮万嘱,“你们一定要去看,这可是我跟楼明理暑假花费了三个月,黑了八个度,瘦了二十斤的成果!”
陈兮就好奇:“你瘦二十斤不就成骷髅了?”
“加起来,加起来瘦了二十斤!你别给我皮,听到没有,一定要去看啊,给我现场直播!”
陈兮满口答应,所以他们明天的行程已经定了。
回到家,方岳果然没碰她,还无情地让陈兮洗完澡就回自己房间。
陈兮说:“我房间床还没铺。”她习惯每次返校都把床品收进衣柜。
方岳说:“我帮你铺,你去洗澡吧。”
陈兮洗漱完走进自己房间,床单被套果然已经铺好,方岳行事严谨讲究,边角褶皱都被他捋得极其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