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知时笑了:“我可真是谢谢你们,别人接风都上酒吧KTV,你们几个好学生拉我来打篮球。”
“酒吧KTV?”潘大洲说,“你喝酒吗你,我们这儿谁喝酒啊。”
大壮说:“我不喝。”
潘大洲:“我也不喝。”
廖知时:“我喝啊。”
潘大洲当他胡说:“你喝什么喝呀。”
廖知时道:“国外多无聊,你们在这儿每天过得多姿多彩,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冷冷清清,只能借酒消愁。”
潘大洲信以为真:“你说真的?”
廖知时:“我没事骗你这个?”
潘大洲:“那你平常可以跟我们视频啊。”
“你们都忙着高考,我找你们视频,那多耽误你们。”
“方岳那脑子,早恋也不耽误他高考,你该找他!”
廖知时看向方岳,笑问:“你早恋了?”
方岳接过大壮抛来的篮球,说:“大洲说话,你听一半就行。”
大壮脱了T恤,露出一身比去年更加发达的肌肉,他冲着方岳挤眉弄眼,意有所指:“今天我可以光着打球了吧?”
大壮觉得方岳现在撒谎不眨眼,还说没早恋,他记得方岳高二的时候,有一阵打球特别凶,为情所困的模样当谁看不出来,他那会儿还学了一回雷锋呢。
不过很奇怪,他们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潘大洲瞧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大壮当时还捋了半天,他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大洲啊,待会儿记得问问他。
潘大洲在那对廖知时苦口婆心:“老廖啊,你可不能碰烟酒这玩意儿,女孩子都不爱闻。”
廖知时莫名其妙,问方岳:“他什么毛病?”
方岳投了一个篮,说道:“别搭理他。”
昨天方岳去潘大洲那里买烧烤,水果茶摊前面正好有客人抽烟,张筱夏呛得不行,客人走后,张筱夏就说在公共场合抽烟的人都太没素质。
潘大洲问她:“你讨厌人家抽烟啊?”
张筱夏:“那肯定呀。”
潘大洲:“那别人喝酒呢,你讨厌吗?”
“也不太喜欢,不过偶尔消遣一次无所谓,白芷还说下次等兮兮回来,带我们一块儿去酒吧玩呢。”张筱夏又道,“但是常年喝酒抽烟的人真的很臭,有的人说喝酒是因为工作没办法,我真的不理解什么酒桌文化,难道不喝酒生意就泡汤了,他们是卖酒还是谈生意啊?”
潘大洲附和:“没错,我也不理解。”
张筱夏脸颊微红地说:“我觉得你挺好的,我们学校其实也有不少男生偷偷抽烟,我从来没见过你抽烟喝酒。”
潘大洲说:“我跟你一样,不喜欢那玩意儿,我以后肯定也不会碰。”
当时方岳看得无语,买完烤串立刻就走了。
打篮球中场休息的时候,方岳站在看台旁边,给陈兮发了一条短信,问她在做什么。
陈兮没马上回复,方岳又打了一会儿篮球,再次下场的时候,才收到陈兮的短信,陈兮说她在做饭。
方岳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不早不晚,她做什么饭?
陈兮在网吧里帮人泡了两桶泡面,送到客人电脑旁,她返回收银台。
网吧里乌烟瘴气,陈兮看到方岳的短信,方岳说他在体育馆打篮球。
店内开着空调,但制冷强度不够,陈兮忙来忙去,出了一点汗,刚才帮人泡面的时候,调料包还蹭到了手指,没来得及去洗。
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手上还有一股调料味,混着一股淡淡沐浴露花香。
这款沐浴露香味浓郁,是陈兮在小镇商店里随便买的,昨晚洗过澡,今天这香味还没散,只是浓郁花香变得淡了。
来到这里后,她没再闻见过雪松香。
陈兮在网吧当临时工,工资很少,但苍蝇腿也是肉,昨天她给陈爸买了一部山寨智能机,这几天她得教会陈爸使用微信视频。山上网络不好,陈爸到时也只有偶尔下山的时候才能跟她通视频。
陈兮不知道该回复方岳什么,想了想,她把手机收了起来。
方岳起初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但一两天过去,到了三四天,方岳终于发现了陈兮的冷淡。
陈兮刚回家的几天他们一直有聊天,山上网络不好,方岳给她打过两个电话,后来就是发短信。陈兮下山去网吧的时候,方岳就跟她聊微信,陈兮有问必答,有话必回,但这几天,陈兮回复越来越敷衍,也越来越少。
比如方岳问她在忙什么,陈兮要么说在陪弟弟,要么说在打扫卫生,要么说在做饭。
陪弟弟他理解,他只是不理解陈兮家里吃饭时间有这么混乱?而且老是打扫卫生,她家不大,哪里有这么多的卫生要做?
方岳心头压着块石头,脸色不太好看,这天晚上吃烧烤,他沉默寡言居多。
烧烤摊最近生意火爆,今天晚上却很冷清,南方的黄梅天还没过去,这会儿下着小雨,整个夜市都没见几个客人。
张筱夏的水果茶摊是一张小桌子,她把摆摊工具都收到了一边,腾出桌子,又翻出几张矮塑料凳,让方岳几人坐。
大壮和廖知时都是第一次过来,两人点了一堆吃的,潘大洲彰显大厨风范,刷酱料的时候简直像在写书法,一顿龙飞凤舞,烧烤上了桌。
天空飘着绵绵细雨,几个男人无所谓地共享着一把雨伞,坐在塑料凳上品尝美味。
廖知时吃进第一口,挑眉说:“不错啊,我还以为今天会吃到黑暗料理。”
“那是,”潘大洲昂首扩胸,“你不看看我师父是谁!”
廖知时吃着牛肉串问:“谁?”
“陈兮啊!”潘大洲滔滔不绝,“她烧烤真的有一手,我刚开张的时候你是没见到,那叫一个手忙脚乱,她后来帮我顶了一下,同样是第一次干,她就井井有条,完全不慌不忙,烤出来的东西火候都刚刚好,客人说什么她都能记住,后来她就教了我一通,我真服了,感觉她干什么都厉害。”
张筱夏在做水果茶,听到潘大洲夸自己同桌,骄傲说:“那当然,兮兮无敌!”说完问大壮,“甜度要多少?”
大壮在请张筱夏做两份水果茶,待会儿他给他女朋友送去。
小桌上,廖知时笑着说:“她是聪明。”
提到陈兮,潘大洲不由问方岳:“欸,她什么时候回来?”
方岳垂眸吃着烤串,不咸不淡地说:“你自己去问她。”
潘大洲觉得这两天方岳周围的空气都有点低气压,刚才故意问了这么一句,听到方岳的回答,他确定这两人是吵架了。
潘大洲浑不在意,心里还偷乐,他没再搭理方岳,拿了一串烤青椒,随口对廖知时说:“你还不知道陈兮回老家了吧,她过几天就回来了。”
廖知时已经在吃第三串,他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知道。”
潘大洲刚咬住青椒,牙齿还没完全切下去,他声音含糊,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廖知时看他一眼:“她跟我说的。”
潘大洲这口青椒没能下嘴,“啊?”
方岳捏着竹签,终于掀起眼皮,看向了旁边。
恰好廖知时手机响了一声,他从裤袋里拿出来,因为大家撑伞凑得近,目光又都落在廖知时这边,自然就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的署名为“陈兮”的微信备注。
廖知时点进聊天框,陈兮发来一张摆在货架上的红糖照片,陈兮问:“是这款?”
廖知时回复:“就是这个。”
潘大洲惊呆了,“你、你怎么会有陈兮微信?”
廖知时好笑:“很奇怪?”
潘大洲:“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
“特意跟你们说才奇怪吧,”廖知时放下手机,“我这里有几百近千个好友,你想知道?”
潘大洲急了:“陈兮不一样!”
廖知时拿起一串烧烤,“有什么不一样的?”
潘大洲还没答,方岳终于开腔了,他语气是一贯的平静,“你怎么加的她微信?”
廖知时瞅旁边,“啊,这得从一年前,我俩加上Q|Q说起。”
潘大洲瞠目结舌:“你一年前就跟陈兮加了Q|Q?”
廖知时:“你没她Q|Q?”
潘大洲:“我有啊。”
廖知时:“那我有她Q|Q,有什么奇怪?”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潘大洲正要开口,又被方岳抢先。
“你怎么会想加她?”方岳问。
廖知时笑了笑:“她挺有趣。”
方岳:“这几天一直在跟她聊?”
廖知时:“偶尔吧。”
方岳:“那红糖是怎么回事?”
廖知时真的是有问必答:“哦,她老家不是盛产红糖吗,我让她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几包,我妈要。”
潘大洲在桌子底下不断踢廖知时,廖知时穿着短裤,嫌他鞋脏,在潘大洲又一次踢过来的时候,廖知时明知故问:“大洲,你腿抽筋了?”
潘大洲殷勤道:“来来来,快吃烧烤,再不吃烧烤都凉了。”
方岳说:“等会儿再吃,先聊聊。”
廖知时懒懒地问:“聊什么?”
方岳放下一直捏手里的竹签,看向廖知时:“你是什么意思?”
潘大洲急了,一下把事情摊到了明面上,“你不知道老廖啊,他不会跟兄弟抢的!”
“欸欸欸,”廖知时让潘大洲打住,“大洲,你这话不好听,人家是个独立的个体,别物化女性,什么抢不抢的,像什么样。”
潘大洲气死:“你别玩过火!”
桌子小巧轻薄,潘大洲一下没收住势,肚子往前一顶,桌脚在地面划出一阵刺耳响声。大壮跟张筱夏那边刚泡好两杯水果茶,听见动静,转头一看,潘大洲像火烧屁股,廖知时一如既往笑得漫不经心,方岳脸色冷淡,跟平时似乎差不多,但这气氛显然诡异。
“咋回事啊,”大壮在状况外,“你们吵起来了?”
这顿烧烤最后不欢而散。
回去路上,潘大洲扯着方岳不停劝:“你知道廖知时那性子,他就是整天闲得慌,你忘了初中的时候有一回写作文,命题是希望明天如何如何,大家都希望明天美好,他写的是希望明天是世界末日。”
他们两个班级是同一位语文老师,那位语文老师当初还担心廖知时有心理问题,特意找他谈过话。
“他这人就这样,最喜欢凑热闹不嫌事大,你记不记得你当初在篮球场揍那个老外,我跟楼明理他们都是拉架,就廖知时,还嫌火不够猛,冲下去就帮你打人,拦都拦不住,他就喜欢找刺激!”
方岳面无表情道:“他后来跟陈兮说过,他那架是帮她打的。”
“啊,还有这事儿?”不是,他说了这么多,感情方岳一个字都没听,就听进了那句“冲下去就帮你打人”,还特意给他纠错。
潘大洲说:“可能是你误会了,还有他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都能说上几句花言巧语。”
方岳没再搭理潘大洲,他翻出手机看了一眼,陈兮还没回微信。
他刚才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从烧烤摊离开,他等到现在。
他不知道陈兮跟廖知时是怎么回事,廖知时说他们已经加了一年的Q|Q,而那一年,他在陈兮的生活中是缺席的,他连陈兮晚自修是去自习室都不知道,还一直以为她是去夜跑。
直到方岳到达小区地库,他才收到陈兮一句不咸不淡的回复,方岳盯着那句文字看半天,最后把手机锁屏,用力阖上车门。
他不知道陈兮又在玩什么把戏,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回到高二那一年,成天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高考前他们相安无事,高考后他也遵守约定,并没有主动越界。
接下来几天,方岳没再给陈兮发消息,他想着陈兮或许会主动给他发一条,但没有,陈兮一条消息都没主动给他发过。
方岳有种自己被耍的感觉。
陈兮确实不知道她能跟方岳聊什么,这段时间她努力心无旁骛,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每天都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满,浓郁花香的沐浴露她也逐渐习惯。
方岳没再给她发过消息,陈兮有几次拿起手机,想随便跟他发点什么,但最后她还是克制住了这股淡淡的冲动。
离开老家前,陈兮按照惯例,把自己课余赚的所有钱都留给了陈爸,陈爸依旧是那几句话,让她要听话,记得回报方家,孝顺方老板他们。
陈兮都听了。
来机场接人的是方岳,还有方茉。七月暑假正式开始,方茉已经回来好几天,一见陈兮出来,方茉大喊大叫扑上去就抱人。
陈兮被她抱得差点窒息。
方茉:“回家没有你的日子太不习惯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去你老家把你抢回来了!”
陈兮好笑,憋红了脸说:“你力气好大,松一松!”
方茉把人松开,指使后面的人:“没点眼力劲儿吗,在场唯一的男人,请拿行李!”
方岳淡淡瞥了眼方茉,视线似乎没在陈兮脸上停留,一声不响拉住了行李箱拉杆。
陈兮刚出来的时候有看方岳,但方岳不是在按手机,就是在看路人,于是陈兮也不再看他,她觉得他们或许有种默契。
有些话不必要多说,默认就够了。
只是方岳拉着行李箱转身后,陈兮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到了他的背影上。
她没见过他这身衣服,他今天穿着白衬衫和休闲长裤,肩宽背阔,整个人的线条愈发干净利落,不苟言笑的样子,也更像皎洁明月。
回去路上,陈兮也没能和方岳说上话,因为他们在机场还顺便接了方妈的小姐妹。方妈小姐妹旅游回来了,他们一家七口人,一辆车坐不下,多余两人打车回家不划算,两边凑巧,陈兮航班落地时间正好和方妈小姐妹差不多。
所以陈兮到家后回想,也许方岳接她是顺便,接方妈小姐妹才是他的主要任务。
陈兮到家第二天,就收到了廖知时的微信,廖知时就住附近,约她在锦缘豪庭门口见面,陈兮拎着一大袋子红糖下楼,把红糖交给廖知时。
廖知时掂了掂:“分量不轻啊。”
陈兮:“你要得多。”
廖知时问她:“多少钱?”
陈兮报了数额,廖知时给她现钞,陈兮特意带了零钱下来,数钱给他找零。
廖知时看着陈兮低垂的眉眼,含笑问:“方岳在不在家?”
“嗯,在家。”陈兮头也没抬。
“他知道我来拿红糖吗?”
陈兮奇怪,看向廖知时:“嗯?你要找他吗?”
廖知时说:“算了,还是别跟他说我来了。”
两人银货两讫之时,小区门口正好停下一辆轿车,方茉拎着一大袋子衣服从车上下来,叫了一声:“兮兮!”
陈兮见到那个大黑袋子,就知道那里面都是淘宝店工作室的衣服,陈兮上前帮忙,廖知时跟方茉点了下头,算打声招呼,然后冲陈兮道:“走了,谢了。”
陈兮:“再见。”
方茉累得满头汗,跟陈兮一人提着塑料袋一边,“那不是廖知时吗,你跟他很熟?”
陈兮说:“还行吧。”
方茉问:“他找你干什么?”
陈兮说:“我老家那边不是盛产红糖吗,他找我代购红糖。”
大男人买什么红糖,方茉觉得陈兮太单纯了,原本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陈兮那张莹白坦荡的小脸,方茉又警觉起来,别是陈兮本来没开窍,结果她反而点醒了她。
那不行。
于是回到家里,趁着陈兮进洗手间,方茉叫住方岳:“廖知时什么时候回国了?”
方岳在沙发上看新闻,闻言侧头看她:“前几天,怎么了?”
方岳觉得自己身为姐姐,得替陈兮把好关,“我记得他挺花的吧,身边女孩儿就没断过,刚他来找陈兮,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方岳看回电视,“他找陈兮干什么?”
“说是拿红糖。”
“嗯。”
“啧,”方茉不爽,“你就一个嗯啊,姓廖的可是你朋友,他做朋友我知道是没的说,当初我离家出走他还有份帮忙找我,但一码归一码,你让他离兮兮远点儿。”
廖知时太有资本,他外形痞帅,极吸引女生,方茉怕陈兮涉世未深,招架不住。
方岳淡声说:“我管不着。”
“……你气死我算了!”
方茉觉得方岳最近吃错药,冷得像冰川,却又莫名感觉他压抑的像火山。
没几天,方茉偷偷拉着陈兮去理发店,千叮万嘱她千万不能告诉家里。
方茉不知道她最近是不是乌鸦嘴,当初甜品店倒闭,她说了一句,担心其他充了会员的店也会倒闭,结果一语成谶,理发店发来了短信通知。
她只能安慰自己,理发店也是有良心的,跟甜品店一样,没有卷钱跑路。
可是甜品店倒闭那会儿,方茉已经被方奶奶骂了一顿,甜品店会员卡当初还剩三百多,理发店会员卡,现在还剩两千多。
方茉觉得要是让家里知道了,她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陈兮纠结:“我就这么点头发,怎么剪也剪不了一千块吧。”
方茉说:“那就染发!”
陈兮倒是无所谓,但她不想染得花里胡哨,理发师就建议她染一个黑茶色。
理发师说:“黑茶色染了不太看得出来,得在明亮光线下才能感觉到颜色变化,平常你头发看着还是黑的。”
方茉和陈兮都觉得这颜色不错,陈兮认为够低调,方茉认为这样方便瞒天过海。
理发的时候,方茉还在叮嘱陈兮:“记着,回家一个都别告诉,方岳也不能说!”
陈兮答应:“哦。”
方茉:“最近也不知道方岳怎么搞的,像谁欠了他钱似的,估计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陈兮一愣,耳垂突然发烫。
又听方茉继续道:“你还不知道吧,方岳交了个女朋友,我妈让我谁也别说。”
陈兮:“……阿姨知道?”
方茉:“当然,能瞒得过我妈?人女朋友都找到茶馆去了。”
“……你说什么?”
“我说人女朋友都找到茶馆去了。”方茉说,“听说就是你们学校的,好像姓邵什么的,可漂亮一女的。”
方妈之前问方岳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并非看到方岳买新衣服才无的放矢,方妈有确凿证据,就在前一天,她去茶馆的时候,店里一位女员工说:“老板娘,你来晚一步,不然就能看到方岳的女朋友了。”
方妈诧异:“方岳女朋友?他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女员工:“好像跟他是同学,我记得叫邵落晚,前几天,就方岳跟他们一帮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女朋友也来了,那天下雨,方岳特别贴心,还让我把围裙给她女朋友系了。”
方妈这才知道方岳瞒着家里这件大事,但她也理解,年轻人面嫩,也许才刚交往,不想对外声张,所以方妈也就装傻。
只是她到底是当妈的,藏不住心底的激动,方茉暑假回来后,她就悄悄把这事告诉了方茉。
方茉坐在理发椅上,脑袋被理发师控制着,一动也不能动,自然也看不到隔壁座位陈兮脸上的表情。
方茉说:“我这几天又想起了那回,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钟点工王阿姨?她被开除后,那一阵方岳脸色就老臭,最近方岳脸色又开始发臭了,我这几天得老实点,老虎胡须摸不得,你也是,离他远点。”
陈兮看着清晰明亮的镜子,淡淡说:“哦。”
方茉又说:“不知道他跟他女朋友什么时候和好,这日子可真难熬啊。”
陈兮掐着理发围布,没再说话。


第60章
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 陈兮头发染成黑茶色,发尾还烫了点波浪,走到阳光底下, 她一头茂密长发光泽顺滑。
方茉手痒地摸了摸, 不吝赞美:“这发色真的很适合你啊, 比黑头发显气色多了,又足够低调,我下次也可以尝试染黑茶色。”
陈兮边走边问她:“你卡里还剩下的钱怎么办?”
这家理发店收费不菲,但方茉当初充值金额大,折扣力度足有三八折, 两人今天这一通洗剪烫染,方茉卡里竟然还能剩下小几百,她第一次体会到有钱花不出去的无奈。
方茉说:“我刚问了,他们理发店做完这个月就关门, 月底我们再来剪一次头发吧,现在我们先去服装店。”
方茉接连受到两次教训, 她提高了警惕, 这几天打算把她钱包里所有的会员卡都整理一遍, 看看哪些店有倒闭的风险, 三天两头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就算了, 怕就怕有的店会卷款携逃。
方茉今天锁定了服装店, 带着陈兮进去逛了一圈, 目测这家店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倒闭风险,她购物欲旺盛,忍不住又想买衣服, 还让陈兮也试几件。
陈兮死活不要, 她衣服实在太多。
“你去翻翻我衣柜, 我那些衣服都没法挂起来,空间完全不够用,现在都只能叠放,有两个抽屉还紧巴巴的,打开都费力。现在我找一件衣服都要找半天,我觉得我可以穿一年不重样。”
方茉怀疑:“有这么夸张吗?”
陈兮说:“不信回家我给你数数。”
方茉讪笑,她推卸责任说:“都怪我奶奶,她以前拘我拘太紧了,这不让我买那不让我花,害我现在成天报复性消费。”
陈兮敷衍地点头,方茉刚从衣架上拿下一件衣服,想挂回去,衣服肩膀一直滑落,她眯眼看陈兮:“你这态度很可疑啊,干什么呢,觉得我说的不对?”
陈兮:“也没有吧。”
方茉:“语气不坚定,你给我老实点!”
陈兮抽走方茉手里的衣服,帮她挂回去,笑着说:“我是想起奶奶老说你,拉不出屎怪马桶。”
方奶奶有很多经典口头禅,口头禅基本专人专用,这句拉不出屎怪马桶,就专属方茉。
方茉没好气:“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坏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是不是跟方岳待久了跟他学的?”
陈兮手上顿了顿,那件难挂的衣服肩膀又滑落了,她反问:“跟他学什么?”
“学他不老实呗。”
“他还不老实啊。”
“老实什么呀,”方茉说,“真的老实人,是随便我欺压丝毫不反抗,但你看看,每次他心情真不好的时候,我敢招惹他吗?”
“哦,”陈兮终于把衣服挂好了,放回衣架说,“你直说你欺软怕硬就是了。”
“看看看看,你就是跟他学坏了。”
方茉最后买了两件衣服,两人从服装店出来,又转战炸鸡店。排队的时候他们被两个男生搭讪,一人问方茉要微信,一人问陈兮要微信,两人都拒绝了。
方茉被人搭讪是家常便饭,但她是第一次见陈兮被人搭讪。
方茉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你长大了呀。”
陈兮提醒她:“喂,我就比你小一岁。”
“别小看这一岁的年龄差,这一岁就介于能做和不能做之间。”方茉成熟地说,“你想想,换做一年前,我爸他们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老家?就因为你跨过了这一岁,你才能这么自由好么。现在你只要不违法犯罪,做什么事都没人会拦你,抽烟喝酒自由,网吧自由,夜店自由,纹身自由,恋爱更能光明正大地谈。”
炸鸡好了,两人一人拎一个袋子,顺便又去隔壁奶茶店买饮料,陈兮问她:“你都自由了?”
方茉:“废话。”
陈兮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想寻找纹身,方茉轻轻推开她脑门,“没有纹身,反正我现在是有了自由的权利,但使不使用这权利就是另一码事了。”
陈兮:“那你已经使用了几样?”
方茉:“网吧夜店还有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