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故人,真阳公主不由得道:“母后想让婉婉陪伴膝下,我也愿意,我们婉婉和黄家姑娘玩的很好,到时候我就想让那孩子也和你当初做我的伴读似的,若能陪着婉婉在宫里读书就好。”
“这当然可以。”瑶娘笑着,又同洪皇后说了一遍,洪皇后又听说庄令仪立志守寡,替黄家抚养子女,倒是高看一眼,又有真阳公主和瑶娘共同提起,她就顺势答应了。
当然,她们现在都知道黄如霜只是个略聪明的小姑娘,可没想到她能搅起不少风波来。
此时,瑶娘回来,自然是把这些告诉高玄策,高玄策却皱眉:“你既然已经是太子妃了,真阳怎么还这么没眼色提起你做她伴读的事情?”
瑶娘道:“这也没什么,我也的确是她的伴读出身啊。”
“就怕她是没什么心思,我们都知晓她是个直肠子,但她被人利用的事情也不少,洪淑怡当年就利用过她,那是个棒槌。”高玄策要出征了,总放不下妻子。
瑶娘听了只觉得好笑:“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妹妹的,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你既然有分寸,那今日我们不如……只是你别绞的太紧了……”高玄策有些猴急起来。
自己就要去东征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体会如此极致快乐之事。
瑶娘正在用膳,听到如此虎狼之词,气的她不行:“我看你才像棒槌,该说的时候扭扭捏捏,不该说的时候胡乱说什么呢。”


第116章
这已经是瑶娘嫁过来的第九个年头,但丈夫又要出门了,这次又是他领兵过去的,作为太子,他背负的期望是很大的,高玄策在外向来不说家里任何事,因此还是一如往年,收拾好之后就大步流星的离开,并不作女儿状。
瑶娘也是习惯和高玄策如此相处,还好,他这里一走,真阳公主带着女儿进宫了,再有兴安公主的女儿,皇上直接交给瑶娘照顾,得了,这里又多了件差事。
说是照看,其实就是让她住在某处宫殿,平日多照顾些就是了。
她是先来的坤宁宫,此处莫女官已经指挥人在搬真阳公主母女的箱笼,她们直接住坤宁宫偏殿,真阳公主正手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那狗儿身上穿着胭脂红的锦袍,狗鼻子两边特地点了红红的胭脂,很是可爱。
“公主。”瑶娘笑着走过来。
“哎呀,三嫂你来了。看看我养的这条狗儿,他通灵性的,你知道吗?可厉害了。”
真阳公主的性子并未怎么变,还是那样活泼自然。
瑶娘也摸了摸小狗:“真是很可爱,怎么想出来的,还给这小狗儿上了胭脂。”
“它名儿就叫胭脂,你看我每次替它妆扮好,它就很可爱呢。”真阳公主笑嘻嘻的道。
无论世事怎么变幻,真阳公主依旧活泼的仿佛从未出阁,这也是好事,同样的天之娇女昭平长公主就过的不如她了,也不是境遇不同,实实在在的是每个人的性子不同。
二人虽然以前十分亲密,但近些年,真阳公主不在京中,她性子极好,又交了不少好友,再者,瑶娘身份不同,就连洪皇后现在提起来都是称“太子妃”,并不如往常那般。
这就拉开了距离,公主固然金枝玉叶十分尊贵,但太子妃是未来国母,就不能等闲视之,亲热中更应该透着尊卑才对。
洪皇后在宫中生活多年,深谙生存之道。
等瑶娘请完安后,她就指点真阳公主:“太子妃虽然不计较,可你哥哥会计较,既然如今她已经是太子妃,你就不要提以前做伴读的事情了。”
真阳公主不解:“母后您这是说哪里话,我不过随口一句,又不是编成歌儿唱。您且放心吧。”
见女儿知晓分寸,洪皇后也放心了。
这宫里就是如此,随处都可见等级之分,就像真阳公主是公主之尊,但是女儿没有任何封赏,在宫中行走就很是不便了。
洪皇后圣宠不在,但为外孙女讨封的事情她也知晓急不得,因此对真阳公主道:“你让婉婉先在宫中住着,你父皇总会见到,陛下总是很顾念儿女亲情,兴许高兴就封个郡主县主的,这样也有了身份。”
真阳公主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连忙道:“那我就多谢您了。”
“错了,你也要拜拜真佛,我老了,年纪大了,将来你哥哥嫂子才是作主的人,要我说你也该往她那里坐坐,我怎么看你现下和她生分了许多。”洪皇后也觉得奇怪。
看似热情,其实没有以往亲近了,要知道她们以前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殊不知真阳公主也因为在外面和庄令仪碰面后,深入接触,才知晓庄令仪品行高洁,实在是个持身清白的人,她即便是被曾经的妾室白姨娘夺宠多年,也不刻意针对白氏,在黄家守寡也清心寡欲。
只是她不喜说好听的,同自己见面时曾经说了不少当年在做伴读时候的事情,二人冰释前嫌,真阳公主才知晓庄令仪性子耿直。
再见瑶娘时,她已着凤袍在身上,再母后这里体面也多,甚至这么多年,三哥一个妾侍也没有,这固然是她的本事。
但同样是伴读,一个过的凄惨无比,一个却风光无限,人都有怜贫惜弱的心理,真阳公主也不例外。
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当年哥哥娶的是庄令仪,庄令仪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惨了?还有瑶娘,她本来就生的美,人也聪明伶俐,即便不嫁三哥,那也妥妥的过的很好。
因此,她心中很有些别扭。
殊不知庄令仪正嘱咐女儿:“真阳公主很喜欢你,我有些脸面,可也当不得什么用,日后你进宫陪景小姐时,一定要记得,这是你的机会,我还年轻时,不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而有的我却比我懂。因此,现在她尊贵无比,我却是个孀妇。”
“那是娘亲你有情有义,舍不得女儿和哥哥,才不愿意改嫁。”黄如霜早慧,当然知晓这些。
庄令仪苦笑,她现在才明白谁是真的惊艳之人,只可惜够也够不上,如此嫁不到什么好人,还不如守着儿女过日子,总得一个清静。
但她要女儿明白一个道理:“宫中多贵人,我会好好教导你哥哥,他们出息了,你也有依靠,但路是自己挣的,只是一条,妾侍不要做。”
她容许女儿去找权势富贵,但不能没有底线。
黄如霜听了缓缓点头。
其实跟一个小女孩说这些为时过早,可她马上要回黄家了,女儿一个人在京里,她不得不多说几句。
最后,庄令仪搂着女儿道:“真阳公主曾经对那位好,就是因为我气势强,她势弱,如今,我示弱,真阳公主必定偏向我,你有公主的喜爱,何愁没有前程呢?”
要知道真阳公主在洪皇后那里是很有分量的。
她不知道女儿会有什么样的前程,但只要真阳公主偏向她,那她的女儿就肯定有提携。
可她没想到瑶娘三言两语就和真阳公主关系亲密无间了。
“公主怎么也叫起太子妃来,其实你也不必称我三嫂,叫我瑶娘就好。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我都不在意,只要公主你不真把我看成沽名钓誉的人就好,否则,坐在这个位置上,越是身份高,越孤单……如今,我想找个说话多的人都找不到了。”瑶娘说完,还露出几分伤感。
这样的话很令真阳公主动容,她曾经和瑶娘关系那么好,只是因为人家是太子妃,她就生疏了,她也太小心眼小肚量了。
真阳公主见瑶娘的大眼睛里满是伤神,仿佛月宫嫦娥一般,她咬唇:“瑶娘,你有什么话只管和我说,我什么都听。”
瑶娘低垂臻首,语气轻柔道:“太子常年不在家中,以往我就这么拣豆子似的这般日复一日,公主来我这里,才多了一丝人气。”
她和真阳公主交往多年,太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了,果然,真阳公主又陪了她一下午,至晚上还要搬铺盖来和瑶娘睡。
洪皇后还讶异:“这孩子,怎么又和她三嫂这么亲近?”
莫女官笑道:“大抵是投缘了吧,您忘记了,以前太子妃做伴读的时候,她们的关系比谁都好。”
洪皇后在心里吐槽,那是,这姑娘想拿下谁,没有拿不下的。
那个时候她才八,九岁的样子就把滴水不漏的侄女儿洪淑怡挤到一边,更是让汤慧君庄令仪灰头土脸,更何况如今——
太凶残了,没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第117章
东宫虽然并不大,但是修建的很精巧,瑶娘在屋外放了一个青花瓷缸,里面养着几条锦鲤,游来游去的煞是灵动。
瑶娘摆了一条几案在院子里,正在调水粉的颜色,准备画这几尾锦鲤,这些年她为了保持眼睛有神,发现可以观鱼让眼睛更亮,因此她对这几尾锦鲤还是很有感情的。
这点就和真阳公主不同,她有自己热爱的东西,平日除了画画之外就是看书,她房里唯一多的就是书,所以,就是她一个人待在一起,她也不会觉得无聊寂寞。
真阳公主带婉婉过来后,正好看到她的画作完毕了,瑶娘仿佛一直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做什么事情就全神贯注。
“公主和婉婉过来了,等我一会儿,洗手完再同你们说话。”瑶娘笑着吩咐人把画放书房,她自己则让人打了水来洗手,才招呼真阳公主母女。
婉婉和真阳公主不同,她年纪虽然小,但很懂事,性子更文静些,瑶娘让人上了点心,小姑娘也是乖巧的样子。
“公主,我真是羡慕你,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人是缺什么就羡慕什么,她自己三个儿子,小时候都分外可爱,到了读书的年纪,都有各自的朋友,有自己的交际圈,和亲娘在一起的少。
也难怪洪皇后喜欢高玄策,那时高玄策还是临江王,虽然学业繁忙,但是他很了解的女人的心思,简直可以称为妇女之友,深宫寂寞,有这样的儿子,比女儿更贴心。
周王和真阳公主这点就不够高玄策讨巧,但和高玄策在一起久了,再和别人相处,就总觉得别人不够伶俐。
真阳公主也得意自己女儿小小年纪,如此识大体,旁人多有不如,但她也不是真的嘴没遮拦,反而笑道:“三嫂你若喜欢,等三皇兄回来再生一个就是了。”
“这孩子都是缘分,我不强求。”她不可能为了再生个女儿再生育了。
反正她和高玄策达成一致了,虽然她喜欢女孩子,但是有孩子还是耗费不少心神,尤其是现在作为太子的高玄策有了三个嫡子,承运承泽已经长成,瑶娘不必催命似的生了。
真阳公主是满嘴的儿女经,她虽然现下膝下只有婉婉一个女儿了,但是提到谁家小子如何,谁家姑娘如何,简直是门儿清,她说完后,见瑶娘似乎对这些话题不太感兴趣,只是因着自己说附和几句,不免觉得奇怪。
回坤宁宫后,她就和洪皇后提及瑶娘:“她也不怎么同我说起承运承泽,我怎么觉得瑶娘还跟未出阁似的,成日不是作画看书就是抄抄经文。”
就是身上没有妇人的特征,但真阳公主又不好形容。
洪皇后倒是能理解:“在宫中的女人,若是成日似你这般,那就不可能受宠了。在她心里,你三哥哥是尤其重要的,其余的事情她是个谨慎人,和你在一处自然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虽然没见她忙俗务,可太子妃待东宫属官可是人人称道的,再有她那几个孩子养的可比那些成日夸夸其谈的教养的好多了。”
还有,洪皇后没说出来的是,承运都已经被建章帝亲自教养,比自己这个皇后都能常常见皇帝,这个时候还炫耀,那又何必呢。
况且,自己女儿丧子了,若瑶娘还把三个儿子挂嘴边,真阳公主又怎么想呢?
“这倒也是,莫说是稷儿欢儿,就是训哥儿,一岁就会自己吃饭了。”真阳公主听了还是很佩服的。
下一次,瑶娘过来洪皇后这里时,亲手把绣的锦鲤香囊送给洪皇后时,真阳公主才明白人家的孝心。
洪皇后很是喜欢,瑶娘解释道:“这是媳妇儿用刻鳞针法绣的,母后看的上眼就好。”
“说哪里话,没有我不喜欢的。”
“那就好。”
……
再之后,就是瑶娘的生辰,正是天热的时候,东宫的冰放的多,但人多了,这里很是热。
一大早,承运就从福宁殿回来,瑶娘许久没见儿子,承运跪下来磕头祝寿:“恭祝母妃仙龄永驻。”
“真会说话,快起来吧,让母妃好好见你。”她只是想看一看承运,他一个人在皇上那里,一个小孩子天天被注视,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人记仇自己都不知晓。
承运虽然年纪小,但因为长在建章帝膝下,人非比寻常,小小年纪已经能藏住许多事情了,就比如瑶娘教他的,臣不密君失,无论皇帝的事情是对还是错,都不是臣子能够讨论的,尤其是君主的过失。
只是母子二人私下说话,承运才道:“皇祖父一直让我和五叔亲近呢。”
五皇子和六皇子是丽贵妃的儿子,也是皇上的幼子,建章帝现在对这两个小的很是疼爱。
瑶娘心道,推算前世皇帝的年纪,寿数应该没几年了,这辈子,建章帝也并非是一个身体很好的皇帝,这么快安排承运和五皇子交好,大抵也是有一等托孤之意。
故而,她笑着对对承运道:“既然是你皇祖父如此说,那你就听他老人家的。是了,今日你外祖母她们也要进宫给母妃我祝寿,到时候你也出来见上一面。”
“嗯,儿子记得外祖母她们呢。”承运记性很好。
瑶娘讶异:“你都记得吗?”
承运点头:“外祖母说话很是和气,大舅母很瘦,二舅母倒是不怎么记得了,三舅母肚子大,对不对?”
“全对,我儿子真棒。”瑶娘竖起大拇指。
承运只有在亲娘面前才露出小孩子小骄傲,“那是,儿子还记得表嫂长的和您有点相似呢。”
这个表嫂说的是罗敬柔的女儿王颂,说来奇怪,她长大了,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其实瑶娘相貌和郁氏相似,但有些地方像罗至正。
提起这个王颂,瑶娘因为她母亲对她始终有些戒心,前世还有个林朝颜,这辈子的王颂也不知道如何?
但她常居宫中,娘家很多事情也不知晓了。
不过,让瑶娘意外的是这次进宫祝寿的人中还有郁嫣,她有些意外,郁氏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方便解释。
小蒋氏过世后,郁嫣本是姨娘扶正,此事郁氏觉得不妥当,但窦老太君已经去世,隔房的蒋氏已经和蒋家人说好了,毕竟她生了罗敬法长子。
罗敬法如今也是不惑之年,不过是仰仗家族余荫,举人出仕,官位也并不高,他本人花心的很,再不想别人管束,扶正郁嫣,也能和大房拉拢关系,又有何不可?
所以,现在郁嫣能够过来,连蒋氏和罗敬法原配多的娘家都不说什么了,她一个姑姑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瑶娘言笑晏晏:“倒是难为你们费心了,送了这么多礼来。”
“太子妃哪里话,能让我们进宫拜寿,那是我们的福气。”郁氏也笑。
范氏也多有奉承,唯独朱氏忐忑不安。
朱氏的丈夫罗敬渊当年可是投靠周王,虽然高玄策没有计较,也是来不及计较,就上了战场,但郁氏等人也不好不带她来。
可瑶娘的神情就明显冷淡太多了,身处其中,细微差别大家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王颂当然也看的很清楚,她有两层婆婆在,不敢随意插话,瑶娘也并不多和她们说话,只问家中有无什么事情,要不就说些戏班子等等。
最后她们走的时候,瑶娘看了郁嫣一眼,意有所指道:“前些年因为二姐姐的事情,父亲被迫辞相,如今父亲身居高位,也更要留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郁氏听了不敢马虎。
回家之后,立马就同罗至正说了瑶娘所说的话:“我看她神情严肃,也不是开玩笑的。依我的看法,她大概是看到郁嫣了。”
一听说郁嫣,罗至正反而松了一口气:“你那侄女儿的事情也不是大事,敬法后院的女人,只有她生了长子,又是郁家女,扶正也正常。”
也没什么替小蒋氏不值得的,那些被小蒋氏发卖的女子,打死多的女人,又找谁去伸冤去?当年,小蒋氏仗着蒋家多的势头,如今郁嫣仗着郁氏的势头,也没什么不可。
罗至正本来就不是什么太过于拘礼法的人。
“老爷这么说,我也放心了。”郁氏笑道。
罗至正点头:“瑶娘她在宫中,行事十分谨慎,这是好事。”
只是朱氏那里,郁氏直接道:“下次就不让她进宫了,我见瑶娘对她很是冷淡,虽说都是一家人,但老二当时和周王往来频繁,瑶娘应该是知晓,所以不喜。”
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
对于朱氏,瑶娘是这么对承运说的:“她是你二舅母没错,以前也和我关系还好,可他们是我的娘家人,当初你二舅舅公开站周王,这样我若是没反应,还真当我是泥菩萨了。”
罗敬渊觉得人要审时度势,今日投靠这个,明日投靠那个,只要有利就没什么,大势所趋。可即便是高简,都是后来不停的上门,甚至高玄策对他还有戒心在,而罗敬渊以前也没有帮过她们,那么,她又何必给这个脸呢?
时雨很快就被秦姨娘喊回去了,秦姨娘也是替罗敬渊夫妻说情的:“太子妃区别对待,以后,你二哥二嫂怎么在家中做人?其实你二哥也是为了家族啊,当年局势未明,我们总不能把鸡蛋投在一个篮子里吧。”
“再说了,当时谁都看好周王,就是洪皇后也是如此啊,太子妃还不是照样对洪皇后恭恭敬敬的。”
秦姨娘一辈子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只有儿媳出息了,她才能在罗家有立足之地。
“姨娘……”时雨也没办法。
……
到瑶娘这里,她正带着小儿子读书,府上是越安静越好,真阳公主出宫了,瑶娘这里十分清静。
安静才能学好东西,训哥儿年纪小小,喜欢拆机关玩意儿,甚至拆了之后可以重装,瑶娘不以这是奇淫巧技觉得不行,反而让人搜罗了过来,每天固定有一个半时辰专门陪儿子拆机关,拆了再安上去。
她自己不懂特别难得筹算,就抱着书本啃,自己琢磨,最后是儿子动手能力变强了,她居然也是突飞猛进。
“真是世事洞明皆学问呢。”
白芷过来道:“太子妃,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呢。”
瑶娘不知是何事?但她对洪皇后过河拆桥的行为,一直膈应,即便现在看似和乐融融,也不能完全相信。
此时,洪皇后正笑着同黄如霜道:“之后,你就同婉婉一起住,就一同住东宫吧,等会儿太子妃过来,你在家学过规矩吗?”
黄如霜连忙点头。
太子妃罗氏,据说是个大美人。
在黄如霜心目中,自己的娘出身高贵,品行高洁,为人正直,她所见之人中,真阳公主天真烂漫,待人热诚,也不愧是娘的闺中密友,那么这位传说中抢了娘太子妃之位的罗氏,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太子妃肩舆到坤宁宫门口时,太监宫女已经跪了一地,门口很快出现一年轻女郎,黄如霜几乎是呆住了。
她身披轻绡,身姿显得格外窈窕,却又并非弱风扶柳之感,反而觉得她姿态曼妙,未语先笑,眼波盈盈,风姿端丽,明艳无俦。
“奴婢给太子妃请安。”黄如霜跪下来叩头,心道,母亲说她也只比太子妃大几岁,但看容颜,母亲似乎比她大十几岁是有的,这也太年轻了。
瑶娘不意在此见到黄如霜,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还梳着丫髻,容貌清丽,举止端雅,很是沉稳,倒是个知礼的,她不由笑道:“快请起,怎么自称奴婢,你也是官家千金啊。”
“多谢太子妃。”黄如霜松了一口气。
又听洪皇后说起:“我这里皇上让新进宫的几位嫔妾住了进来学规矩,你是婉婉嫡亲的舅母,我想让她们去你那儿住下,正好,太子东征,你一个人也寂寞,让她陪你作伴,这就再好不过了。”
这亲舅母照拂亲外甥女,也并非大事。
婉婉是无所谓,她母亲和太子妃舅母关系好,可黄如霜却听她娘提起过太子妃和她有些恩怨,心中不免紧张。


第118章
搬家对于两个小姑娘很容易,也不用瑶娘动手,指挥下人就成,她则先让她们到东宫略坐一会儿,让她们和训哥儿一起玩儿。
黄如霜明显照顾孩子很有经验,她一直盯着训哥儿,在炕边坐着,就是防止他掉下来。
“黄姑娘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瑶娘笑吟吟的问起。
黄如霜认真道:“平日在家中做针线,同表姐妹们一起读书。”
自从庄令仪带她回到宪国公府,宪国公府固然大不如前,但是不似别家,对姑娘们也还算用心培养。
瑶娘点头:“既然如此,你在我这里也是一样的。现下书斋还未开始,你们一样可以读书写字,我安排几个宫女过去服侍。当年你母亲和我同住一室,一起读书,现下你能来我这里,也是缘分,你就当成自己家一样。”
没想到太子妃这样和气,绝口不提她娘和她的恩怨,也不给嘴脸她看,甚至安排她住的地方和真阳公主的女儿景婉一样,并无太大区别。
黄如霜表示疑惑,过来服侍的宫女解释道:“在宫里许多规矩是不能僭越的。”
景婉一日不封郡主,那她也只是景驸马的千金,没有品级,黄如霜也是官家千金,虽然是伴读,却并非奴婢之身,若区别对待反而是让两个女孩子尊卑立现。
这让黄如霜心底还是有些受用的,她的房间薰的香也很宜人,床前是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东边摆着一张梳妆台,香膏胭脂都摆的整整齐齐。屏风两边各有一盏卧鸟样式的灯。屏风外一射之地,就是几案和方桌圆凳。
桌上摆着美人觚,插着新鲜的海棠花,煞是好看。
这屋子里所有的物件按照娘教她的,都是上乘用品,这些宫女也很守规矩,并不多事,也不问什么。
一切好像比她想象中的好多了。
此时,瑶娘提着灯笼去看了婉婉,婉婉新到这里,有些害怕,但依旧很懂事。瑶娘特地来她床边,看着她睡着了,自己才离去。
婉婉的乳母走出门道:“真是劳烦太子妃您,还要您亲自照看我们小姐。”
“她是我的外甥女,又新来这里,也是应该的。你们也辛苦了,如若有事,只需派人找我身边的白英就是了。”瑶娘嘱咐。
不是她要这样周到,而是多年的宫廷生活告诉她,但凡人做事,就须样样做到前面,否则就会授人把柄。
显然她这般,洪皇后是很满意的,她对莫女官赞叹:“有什么事情交给太子妃,我总是很放心的。”
景婉和黄如霜一起在东宫住下,平日东宫自有一套规矩,就比如太子妃每日都要请安,请完安后,她一般会看书处理内务,中午会用膳后休息一下,不许任何人打搅,到了下午就专门陪训哥儿玩,玩了之后她会作画写字,甚至时常还弹琴,晚上时常找她们一起来用膳,之后就睡觉。
不会特地对她们说什么规矩,但何时做什么不做什么,几天两个小姑娘都已经习惯了。
婉婉和瑶娘关系更亲近点,因此在瑶娘问起她现在学针线没有,婉婉就脸一红,很不好意思:“上回搓线,手搓红了,娘就说不必学了。”
“嗯,你年纪还小,手还嫩,等你长大再学也不迟。”瑶娘并不喜欢教育别人,反正将来婉婉封个郡主了,陪嫁的人不少,自己动手的都少,也不必如此。
不过,她也给这个外甥女找点事情做,遂笑道:“你明年要入学,你娘说你在家念过半年书,不如我找一本蒙书给你,还有描红的大字,你若有空,只管在我这里写,若是想看小人书和画册,我这里也有。”
婉婉果然说自己要描红,写大字,还有看书多认字。
“好,不懂的,只管问我就是。”瑶娘呷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