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苏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再没说一个字,转身离去。
直到房门被合上,方若好才从僵滞中惊醒过来,分手了?!
真的分了?!
她下意识地打开门,看见门外放着一大束红玫瑰,足足有上百支之多,占据了小半个走廊。花束旁还放着酒和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盒子。
方若好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坠子是花体字雕刻的“11241242”八个数字。
“你所学的应对模式里没有说女朋友生气了要主动请求和好吗?为什么不给我买礼物?为什么不送花过来?为什么要让我自己买酒?”
明明、明明是来请求和好的……
为什么不求我?
为什么?
方若好战栗着,再也承受不住,哭了出来。
颜苏从楼下扛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上楼时,看见颜母和苏姑婆正在收拾他的房间。
她们也拿了个小箱子,里面装着一堆玩偶。
“最近流行这些——”颜母一一向他展示和介绍,“这个叫旅行青蛙,出自一款休闲手游;小猪佩奇手表,社会人必备;还有小兔子气囊帽,一抓下面的小爪子,耳朵就会竖起来……”
年已六旬,因单身
所以住在他们家,偶尔帮忙干点活的苏姑婆在一旁帮腔:“那个发泄葡萄球最好玩!一挤就让人汗毛直立。”
颜苏把大箱子放在楼梯口,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二人。
颜母扬眉:“这眼神是想反抗?有进步。以往你都面无表情的。”
颜苏走进来,双手插兜环视了一圈后,抬起一条腿,将纸箱踢了出去:“有没有更加进步?”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叛逆期迟了二十年终于来了?”
“我需要一个空位摆新欢,把这些碍事的都拿走。”
“那是什么?”颜母看向楼梯口的巨大箱子。
颜苏把它扛进屋,踢飞一堆玩偶抱枕后开始拆箱,从里面搬出了一堆零件。
苏姑婆好奇:“这是啥呀?”
颜母立刻认了出来,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看来是分手了啊……”
苏姑婆没听明白:“分手了?是之前来家里的那个姑娘吗?”
“是啊。那姑娘送了一颗星星给他。他现在弄个天文望远镜回来准备睹星思人了。”
“真的?!这个、这个望远镜,能看见那颗星星?可咱们这儿天天雾霾呀。”
“所以,这真是这个房间里最无用的东西。”
颜苏埋头组装,没有回应她们的话。
“不过,买都买了……”苏姑婆打量着望远镜的筒身和支架,“咱们给望远镜做个套吧?”
“好主意。既然是冬天,就别布艺了,用钩针,加毛边。”
“对对,用我最喜欢的
红色毛线!我去织了!”承包了颜苏从小到大所有毛衣的苏姑婆兴致勃勃地开发新作去了。
颜母双手环胸依旧靠在大白公仔上,收了笑盯着儿子:“痛苦吗?”
“总这样问有意思吗?”
颜母上前帮忙组装:“你们兄弟三个,盖伦稳重踏实从小有主见,缪勒放飞自我活得多姿多彩,只有你……”
“让您一直担心是吗?”
“是啊。小时候怕你不正常,后来又觉得你太正常,正常得像个假人。我一直反省,是不是对你要求太多,修剪太多,反而让你没了自我……你爸爸的一个同事最近在研究‘为什么神童长大后都无法成为革命者’的命题,结论是他们没有尝试离经叛道。”
颜苏没有回答,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遵守人类社会的既定规则,而不发明自己的规则,凡事都往‘大人所期许的方向’去做的后果,就是成了世界上最优秀的绵羊。”颜母注视着颜苏的脸,“我把一只狼,变成了一只羊。这是我在心理学的研究和实践中,得到的最大的成果。”
颜苏有些动容,抬起头回视着母亲。
颜母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所以……妈妈现在有个新实验,把羊变回狼,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颜苏的那丁点动容顿时变成了无语。他一言不发,架着颜母的双臂将她推出了房间。
颜母边退边说:“试试嘛!妈妈为你量身定制的心理复健……”
“你只是想写新书。”颜苏说着,“砰”地关上了门。
听到声响的苏姑婆站在隔壁房间门口看着颜母,好奇地问:“你真的有新实验?”
“有啊。已经开始了呢。”颜母盯着紧闭的房门,意味深长地一笑。
颜苏装完望远镜吃个饭再上楼,已是晚上。
他将镜头对向11241242星所在的方向。
虽然由于雾霾,可见度变低,但凭借高桥TOA150的出色折射,摸索了将近三个小时后,他终于找到了它。
一瞬间,心里涌出许多欢喜,他不由得转身,下意识地掏手机想要告诉某个人。
再然后,手指停在了微信的对话页面上。
“我的主观里没有分享。”他已无须再分享。
“分手,因为‘手’的‘亅’被分开了,所以就‘失’去了。分手,即意味着失去。”他已失去把这个心情分享给某人的资格。
颜苏抬起手轻轻地按在心口上,“扑通扑通”,心脏还在跳动,似乎与平常并无不同。
只是发现星星的欢喜被湮灭了而已。
只是星星被湮灭了而已。
这颗白矮星,不过是千万星辰中的一颗,一边燃烧一边冷却,终将湮灭。
这结局无可更改。
可方若好为它命了名,它就有别于别的星星,有了全新的定义。
现在,方若好不在了,那么,它就不是11241242星了。
而用来观察它的望远镜,也真真应验了颜母的那句话——
这真是这个房
间里最无用的东西。
一楼客厅的纯白色沙发上,苏姑婆正在钩罩子,颜母坐在一旁看书。
突然间,楼上传来巨大的响声,震得天花板都似在抖。
苏姑婆吓了一跳,问颜母:“是从提鱼房间传来的吗?”
颜母埋首书间,不以为意:“嗯。”停一停,又说,“我觉得你可以不必钩了。”
苏姑婆一怔,突然明白过来:“提鱼把望远镜砸了?!”
周一,方若好强打精神站在镜子前,给自己再次画上女王色口红,穿好刀枪不入的盔甲去上班。
走进昭华大厦时,李秘书正在大堂接电话,看见她,立刻挂了电话神色严肃地走过来。
他们相处已久,早有默契。方若好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
“目击者突然反悔,不愿出席做证了。”
方若好一怔:“为什么?”
“她说其实她并没有听到你和江唯唯的对话,之前来昭华,纯粹是粉丝朝圣,看看能不能巧遇唐翎。回去后听说做伪证是要坐牢的,越想越害怕,还是不出庭了。”李秘书叹了口气,“这些疯狂又无知的粉丝啊……”
方若好立刻想到了那个女孩的A货包包:“我觉得另有隐情。你派人去查,江唯唯父母这几天有没有接触过她,她有没有突然的不明收入进账。”
“可明天就要开庭了,我怕来不及……”
“就算来不及,我也不想白白被人摆上一道。”
“好的。那明天的诉讼怎么办?

“医生那边怎么样?”
“那边倒没变故,但他们能起的作用有限。”
方若好沉吟片刻,说:“先这样吧。尽量拖时间找新的证人。”
李秘书欲言又止。
方若好挑眉:“还有什么坏消息吗?一并说了吧。”反正最糟糕的都已经发生完了。
“老爷子调了一笔流动资金出来……跟我说,如有必要,赔钱息事宁人。”
方若好心中顿时一暖,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管如何,她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后盾呢。
她感激地释然一笑,再抬眼时,表情却更加凝重:“谢谢老师。可是——我没有错。李秘书,我想告诉所有人,我没有错。所以,我不赔钱,更不怕事。官司,我要打到底!”
李秘书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最后行了一礼:“是。”
方若好挺直脊背,大步走过大堂。
高跟鞋敲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噔噔噔噔”。
女人都应该喜欢高跟鞋,因为穿上它时,它要求你必须昂首挺胸,不管脚下多少伤痛,都要自信前行。


第二十章
周二早上九点半,方若好从车中走下来,外面已围了一圈记者,“咔咔”的快门声伴随着李秘书和保镖们的警告,在她耳边汇集成通往法院大门的交响曲。
她穿了西装长裤,一身灰蓝,戴了副黑框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活脱脱都市女精英的模样。
律师本建议她穿得低调柔和一些,加重“无辜”色彩,被她拒绝了。
“张律师不看影视剧吧?现在的大众都不喜欢弱者,如果你是个强者,只要你有合理的理由,更能取得他们的信服和认同。”
她说服了律师,她以这个样子坐到了被告席上,接受原告律师的盘问。
而这一幕,被各大媒体实时报道发在了网上。
因为之前营销号带节奏,围观群众对此案格外关注,一看有新进展,立刻蜂拥而至。
“这女人一看面相就不好,真嚣张啊!”
“钱能通神,不看好这场官司。”
“同不看好。”
“只有抵制资本才能打到资本的痛处!我们一起来抵制昭华出品的作品吧!”不知是哪家对头公司的黑子开始浑水摸鱼,兴风作浪。
李秘书问贺豫是否处理,贺豫冷冷一笑:“你觉得他们是正义地只吃这一个瓜吗?所谓吃瓜群众,就是但凡有瓜,都会去吃。而网络最大的好处是,三天之内必有新瓜。”
李秘书想,相比别的喜爱操控舆情的影视老总,贺豫和方若好两人是真的很淡定。

然淡定,却不能改变过程。第一次出庭结果,很不理想。
江家找了一堆江唯唯的同学、老师、邻居,证明江唯唯日常生活中是个多么温柔乖巧的姑娘,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跟人争执”,然后又出示医院证明,证明她的病情在此前已恢复得非常好,起码有一年时间都未再发病。虽然方若好这边,也有医生出庭证明反射性癫痫病因复杂,不可控制,但不能证明“方若好的刺激令江唯唯发病”的同时,也不能证明“江唯唯的发病不是方若好的刺激导致的”,一度陷入僵局。
最后,审判长宣布下周二继续开庭。
回去的车上,律师跟李秘书探讨道:“现在的舆论对我们非常不利,可能会影响到审判长的想法。我们需要更有利的证据。”
刚说到这儿,李秘书一个急刹车,律师手里的资料散了一地。
方若好打量前方,面色微讶:“源西?!”
贺源西站在车的正前方挡道,见车停下了便过来打开后门,硬将自己塞进律师和方若好中间。
方若好问:“你怎么在这里?”
“回来考试。”
原来如此。方若好又问:“考得如何?”
贺源西不答,而是盯着她看:“官司输了的话,会坐牢吗?”
“目前是民事诉讼,只是赔钱。刑事诉讼还没正式开始,如果输了,以方小姐的情况,应该不到三年……”律师插话,却被李秘书一个眼神警告得闭了嘴。
贺源西的目光闪动着,最后“啐”了一声:“真没用!”
方若好笑了笑:“所以你要抓紧拍戏,趁我没进去还能捧你。”
贺源西不说话了,紧抿着双唇面色阴沉。
这时李秘书接了个电话,转头对方若好说:“查到江唯唯的一个表姐确实接触过目击者,目击者没有不明收入进账,但多了一个古驰包,所以才不肯出庭为你做证……要再接触她吗?”
贺源西侧头:“什么目击者?”
“是当时在茶吧的一个客人,叫刘晓珊,唐翎的粉丝,本答应了替方总做证的,结果被包包收买了。”
方若好叹了口气:“算了吧。回去再研究吧。还有一周时间不是吗?”
贺源西睨着她,方若好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考试加油啊,小家伙。”
贺源西拿着手机站在某家外贸公司门外。这是一栋写字楼,出租给不同的公司,一层里大概有七八家之多,因此他往走廊上这么一站,瞬间引起一阵小骚动,为了上厕所而经过此地的女性明显增多。
该外贸公司的前台小姐更是借着电脑遮挡,疯狂往公司群里传八卦:“门口来了个超级帅的男孩子!是谁的弟弟或儿子啊?”
“真的是盛世美颜啊!三分钟内,我要这位美少年的全部资料!”
刘晓珊看到了群里的对话,也跟几个女同事好奇地走到门口。目光刚对上门口那位美少年,美少年便朝她走了过来:“你是刘
晓珊?”
“找——你的?!”同事们拖长了语音。
刘晓珊一颗心顿时“扑扑”直跳,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请问你、你是哪位?”
美少年打量了她一番,忽道:“午饭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
“啊?这个……可我不认识你……”刘晓珊还在犹豫,同事们已起哄:“去呀去呀!去!去!去!”
贺源西挑了挑眉:“不方便?”
刘晓珊咬咬牙,去就去,吃个午饭而已,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有什么好怕:“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她飞快地冲回工位,拿起自己的包,女同事们跟过来继续打趣:“晓珊你可真是会保密啊!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么帅的小朋友啊?姐弟恋啊?”
“别瞎说。”刘晓珊红着脸,拿起古驰包走了出去。
门外,贺源西戴着耳机,靠着墙,双手插兜,曲起一条长腿站着,右肩上还背了一个大背包——活脱脱从韩剧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刘晓珊紧张地咬着下唇走过去:“走、走吧。”
大型商厦的一楼是各大餐厅。刘晓珊心中多少有点警惕,提议就在一楼的某家韩式料理店用餐,美少年答应了。
人头攒动的餐厅,因为他的到来而有刹那的安静。
刘晓珊在这一刻切实体会到了韩剧女主角的待遇。
追星者从骨子里来说都是向往浪漫、憧憬爱情的人。而大部分偶像剧告诉她们——男女主角的相遇,一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
开始。
贺源西拿起菜单:“一份A套餐,你呢?”
“我也一样好了。”刘晓珊拘谨地笑笑。
贺源西看着她包包上的公仔:“喜欢唐翎?”
“啊?啊……是啊!我是糖粉呢,你也是吗?”
贺源西一笑,令刘晓珊在心中尖叫:盛世美颜!盛世美颜啊!
“我不是。不过我是古驰粉。”
“啊?”
贺源西挑眉:“怎么,男人不能喜欢包?”
“哦,不是,当然可以……”刘晓珊打量对方,发现他从头到脚全是价值不菲的名牌,心跳得越发厉害了。
“你这款是二〇一四年春推出的,销量平平,所以不到半年就打折甩卖了。从法国买差不多能半价到手。”贺源西淡淡地说完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刘晓珊的手下意识地抓了抓包,有些自惭形秽,有点羞恼,又不好发作,只好尴尬地笑:“是这样啊,你真懂啊……呵呵……我不懂包的,什么好看背什么。”
“是吗?难怪被骗。”
“什么意思?”
“半价就能买到真包,为何还要花几千买高仿?”
“你的意思是……这个是假的?不可能!”刘晓珊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尖利了起来。
“你可以去实体店验一下,就知道我有没有看错了。”贺源西勾唇,极为自信地一笑。
刘晓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后,抬眼盯着他问:“你是谁?为什么约我吃饭?想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来验我的包吧?”

看我的脸还猜不到吗?”
刘晓珊的瞳孔收缩:“你是……昭华的新艺人?”想来想去,这样的外形,还有对奢侈品的热爱,也只会是娱乐圈的人了。
“你为了江唯唯表姐江小若送你的一个假包,坑了我老板,明明答应替她出庭做证却最终反悔,会不会太傻?”
刘晓珊腾地站了起来。而这时,他们的饭送到了。
“如果我是你,会吃完再走。”贺源西好整以暇地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刘晓珊在马上走人和吃完再走之间犹豫片刻,最后爱占便宜的习惯占了上风,还是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要辣酱吗?”贺源西举起配料瓶。
刘晓珊瞪了他半天,实在没法拒绝这样一张脸,只好说了声“要”。
贺源西为她倒辣酱,倒水,递纸巾。不得不说,虽然她满腹狐疑和怨气,但被这样的美少年伺候着,不但气不起来,还隐隐有种享受的快感。
“我不是被收买,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吃了好几口饭后,忽然开口。
“是吗?”
“我真没怎么听见你老板跟那个江唯唯的对话,你老板从头到尾就没说几句话,全是那个江唯唯在那儿嘚啵嘚,而且我当时心思在刷手机上,就算出庭,也不能改变什么……”
“可收了江小若的包,是真的吧?”
“真的是假的吗?”刘晓珊不由自主地抓起包包看了又看,她没有买过真包,真心看不出区别。
“是假的会
去找对方算账吗?”
刘晓珊纠结了好一会儿,烦躁地说:“我也不知道。这都叫什么事啊?我不过是那天刚好去那儿喝了一杯茶,就被卷入这种麻烦里。我既不想为江唯唯做证,也不想为你老板做证,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继续当我的路人甲啊!”
“大部分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但是——”贺源西的笑意消失了,眼瞳一下子变得极为深邃,“被卷入麻烦的人,该怎么办呢?她也跟你一样,只不过去那儿喝一杯茶,在此之前她都没见过对方,你真觉得她应该为江唯唯的病发负责吗?”
刘晓珊露出些许羞愧之色,抓着那只古驰包,低声问:“你是来说服我出庭的吗?”
“不是。”贺源西忽然笑了,这一笑,竟显得十分阴险。然后,他从放在桌旁的大背包里,拿出插在网状外口袋里的手机,手机背部的摄像头正对准他们两个。
贺源西将手机翻转过来,屏幕是开启着的,一直处于直播中。
刘晓珊惊恐地发现,窗口里此刻正疯狂地刷着字幕。
“我是新艺人嘛。我在做直播呢。今天的直播主题本来是——只要长得帅,就可以随便约陌生女孩吃饭。现在看来……”贺源西瞟了眼直播间的字幕,灿烂一笑,“变成了‘茶吧小三气死原配案’的内幕爆料了呢。”
刘晓珊瞬间面如死灰。
贺源西并没有正式出道,他的微博除了学校及周边的一些狂
热粉丝,本没有什么知名度。
而且根据方若好的策划案,他的第一次亮相非常重要,是有一系列配套准备的。
结果,他擅自来了这么一出。
一开始,因为“只要长得帅,就可以随便约陌生女孩吃饭”这个槽点满满的主题而引起女性不满,进直播间的全是想骂他的,结果看见他的脸后,顿时一半人倒戈。另一半人见情况不妙连忙出去拉人,想要继续唾弃这种物化女性的行为,直播就这样扩散出去了。
等到贺源西真约到刘晓珊吃饭,已经蹲了近千人看直播。
正在屏幕里吵得不可开交时,谁知情况逆流而下,突然跟最近最热的“茶吧小三气死原配案”扯上了关系。惊觉第一时间围观内幕的人激动了,连忙录屏发送。
就这样经过层层扩散,到了晚上,几十万人看到了事件经过。
“盛世美颜+物化女性+热点反转”,最终将此事炒上了热门。
三分之一网友赞美自己:“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网上最火的事件果然都会有反转!”
三分之一网友质疑直播真假:“是方若好为了洗清自己故意炒的吧?等二度反转。”
三分之一网友则在疯狂追问:“这个新艺人是谁啊?三分钟内,我要此人的全部资料啊……”
等到晚上方若好在贺宅一边煎药一边听李秘书的电话时,想要阻止已完全来不及了。
她倒药的手一抖,差点白煎。
“我……我跟老爷
子谈谈,然后再回你电话。”
挂了电话后,方若好扶额,心中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感激。贺源西此举,将她前期所有的造星准备破坏了不说,对案件也没有起到实质性的推动作用。就算证明了江家人收买刘晓珊也没用,刘晓珊的证词能起到的法律作用很小。所以她当时没想再争取。
本以为三天后这个事情热度会自然下降的……
方若好趁着贺豫喝完药心情正佳,把整个事件如实汇报了一番:“对不起,老师。我真没想到源西会这样做……”
贺豫拿起平板电脑点开微博热点看了起来。
这时楼下传来贺小笙的暴怒声,一边接电话一边“噔噔噔”上楼:“都多少天了,你们都是废物吗?!跟踪罗山有个屁用?用脚趾想想都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是如优的男朋友吧?”
方若好回头,正好跟他打了个照面。贺小笙收敛了一点声音:“行了,知道了,你们继续找!”
他挂上电话,大步走进书房来:“爷爷,那个贺源西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在传,说他是我弟弟?!”
方若好想,这位仁兄的消息还真是不灵通啊,这会儿才知道贺源西的存在。
“朋友发他的截图给我,问我他是不是昭华的新艺人。我就想去找严副总问问,结果听一堆人在那儿‘小太孙’‘小太孙’地喊。他谁啊?”
贺豫悠悠道:“他是你堂弟。”
“堂弟?”贺小笙微微松了口气,
“不是我爸的私生子就好。那是咱们要捧的新艺人吗?他的直播怎么搞的?”说着,又转向方若好,“是你安排他这么做的吗?”
方若好笑了笑:“贺总最近工作很不在状态嘛,他的资料早报备给您了。”
贺小笙皱眉,还想说什么,贺豫已放下了平板电:“我有事跟若好说,你十分钟后再进来。”
贺小笙看看他又看看方若好,亲疏如此一目了然,他只好带着嫉妒愤恨离开,“砰”地甩上门。
“不用管他。源西此举虽然破坏了你的计划,但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一般而言,有两种选择:一,随机应变,趁热打铁,立刻开始带节奏推他,找首翻唱让他出道,出现在大众面前;二,不做任何回应,直到电影上映前,绝不让他再出现,保持神秘感,等电影上映后再让他正式亮相。”方若好想了想,“您觉得哪种好?”
“你们看着办,不用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顾忌。按照网络新生代的话说,要是不红,就回来继承家业嘛!”贺豫难得说了句俏皮话,方若好却听得心中一悸——这是有意把贺源西引入贺氏管理层的意思?
“好,我去跟李秘书交代。”
方若好起身走人,到楼下时,看见贺小笙靠墙等着。
“你可以上去了。”正要越过他继续走,贺小笙一抬手臂,将她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