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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说亲事
傍晚的靖海侯府, 主屋已经全部亮灯。
谢玄英走在正中的青石路上,两旁连廊行走的丫鬟们纷纷避让屈膝, 母亲的心腹仆妇已经迎上来, 笑容满满地打起帘子:“三少爷来了。”
柳氏正坐堂中,看见数月不见的儿子,也是微微一愣, 忙道:“瘦了。”
谢玄英熟练地请安, 坐在下首。
丫鬟送上茶点。
柳氏问:“吃过没有?”
“先垫垫,一会儿……”他喝了口茶, 语气稍沉, “父亲恐怕要找我。”
柳氏吃了惊, 反应也不慢, 立即屏退左右:“陛下有什么旨意?”
谢玄英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家里, 最为他考虑的就是母亲,哪怕她的一些想法与他背道而驰,可终究是为了他。
为了让他不低二哥一头, 为了让他过得更好, 她煞费苦心。
“母亲,这些年……”他抿抿唇, “您替我考虑良多,儿子却不曾孝顺你。”
柳氏更吃惊了。她来不及欣慰儿子的体谅,不祥的预感更甚:“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玄英道:“母亲不要担心, 我无事。”他斟字酌句,“只是有些事必须和父亲谈谈。”
柳氏敏锐道:“和你二哥有关?”
“母亲。”他加重语气,“儿子心里有数, 你不要担心。”
柳氏没好气:“你这般姿态,我能不担心吗?”
他笑了笑, 正色道:“倘若一切顺利,自然不必让母亲操心。若不顺利,我也有办法。”
柳氏欲言又止。
“儿子唯一的请求,就是您能支持我的决定。”谢玄英恳切道,“母亲一定要帮我。”
“这是什么话?”柳氏好气又好笑,“我是你娘,不帮你,还能帮人家肚子里爬出来的种?”
最后一句话难掩讽刺。
谢玄英想再说什么,丫头在帘外回禀:“侯爷派人来了,请三少爷过去说话。”
他便住口,慢慢喝了口茶,这才对柳氏道:“母亲,儿子先过去了,明天再来和您说话。”
柳氏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
谢玄英起身,大步走到屋外。
起风了。
但他心里无比平静。
书房里点满了灯,亮如白昼。
靖海侯坐在书案后面,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儿子。相较于前两年的稚嫩,军中历练一趟,便多了行伍人特有的血气。
成长得真快啊。
太快了。
比起带在身边三年的长子,一直放在军中锤炼的嫡子,老三独自带兵,什么都不懂就去了战场,理论上应该只是去混个功劳便罢。
可偏偏独自带兵,就斩掉叛军的左膀右臂,又被昌平侯叫去调教了数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一昧威严呵斥,已经无法动摇他。
靖海侯心念电转,口气松弛:“见过你母亲了?”
“是。”
“她很担心你。”靖海侯温和道,“这次去山东,吃了不少苦吧。”
谢玄英言简意赅:“为君分忧,不敢说苦。”
“你这份忠心,一向是陛下最看重的。”靖海侯客观点评,“我们家就是对陛下忠诚,才有今日的一切。”
谢玄英肃然:“是。”
靖海侯笑了笑,端起茶碗。
空气陡然安静。
谢玄英眼观鼻鼻观心,等着下文。
“三郎,你在宫里长大,很多事心里也有数。”果不其然,靖海侯开口了,“陛下看在你姑姑的份上,待我们家一向宽和,但为人臣子须恪守本分,不能恃宠而骄。”
谢玄英重复:“是,儿子铭记在心。”
敲打得差不多了,靖海侯才道:“你这次立下大功,陛下可有安排?”
谢玄英如实说:“应该有,但儿子并不清楚。”
靖海侯沉吟片时,道:“年初,户部核算军费,增减了一笔支出,听陛下的意思,是想募兵抗倭。”
谢玄英道:“倭寇背靠巨寇,军火、人马齐备,若非精兵,确实难以应付。”
他好像对此很有兴趣,主动道:“我在山东时,见过昌平侯的兵马,比卫所勇悍甚多,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靖海侯单刀直入:“你很有兴趣?”
“祖父因抗倭而封侯,儿子不才,愿效之。”谢玄英回答。
靖海侯沉默了会儿,也十分果决地否认:“不成。”
尽管早有预料,谢玄英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为何?”
靖海侯语带安抚:“你还太年轻了,骤然担此重责,是祸非福。”
谢玄英不接话。
“三郎,别以为我总是偏心你二哥。”靖海侯道,“今非昔比,这会儿已经不是打江山时的光景了。打天下靠兵马,治天下看《论语》,我送你读书,也是为了你好。”
顿了顿,又道,“我们家以军功起家,你二哥是嫡长,须守家业,你却不然。既已考中进士,不如做个文臣。”
谢玄英道:“若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器重你。”靖海侯慢慢道,“你更不该辜负陛下的恩典,勉强去做办不到的事。”
谢玄英道:“朝中人才济济,陛下圣明,岂会对军国大事儿戏?”
靖海侯放下茶碗,瓷碟扣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加重语气:“三郎,你不可因一己之私,枉顾兄弟人伦。”
“儿子不明白。”谢玄英淡淡道,“父亲不妨明言。”
靖海侯瞥他一眼,开门见山:“陛下问我,调你二哥去金吾卫如何。”
谢玄英一怔,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金吾卫是上十二卫之一,属于亲军之一,负责皇帝出行时的安全,非亲信不可担任。但从水军卫调任亲军,除非皇帝今后另有安排,否则看似尊荣恩宠,其实已经断了前程。
所以,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会继续重用谢家,信任谢家,却不允许谢家兄弟都执掌兵权。
选中了谢玄英,谢承荣就只能任闲职,安享富贵。
“这样不好吗?”谢玄英问,“今后家业、爵位都是二哥的,他可以做一辈子富贵闲人。”
靖海侯淡淡道:“一个空头爵位有什么用?京城里空有爵位的纨绔还少吗?不出三代,家业必败。”
他叹口气,真心诚意道:“你二哥虽不如你出挑,但守成有余,你既有志气,何必走家里的老路?”
谢玄英面无表情:“父亲的意思是,即便陛下要用我,您也会替我辞谢恩典?”
“你太年轻了。”靖海侯不咸不淡道,“难以服众。”
意思是,不管是五军都督府,还是兵部,都不会支持他掌兵。
谢玄英缄默一刹,忽而道:“我在昌平侯身边,碰见了他家的小公子。”
“冯四郎?”靖海侯记得昌平侯的幼子,“那孩子锋芒毕露,骄气太盛了。”
谢玄英道:“他有父亲做靠山,自然可以骄气。”
靖海侯顿住,半晌,无奈道:“爹不是不为你着想。我已经为你物色了一门好亲事,不比许家差。”
谢玄英:“噢?”
“两广总督张文华的嫡幼女,如何?”
两广总督不止管两广之地的军务、粮饷,还兼理粮饷,带管盐法,绝对的封疆大吏,家底殷实。
他家的嫡幼女出嫁,恐怕是真的十里红妆,家财万贯。
靖海侯笑道:“去年我就替你打听了,人品样貌都是好的,在家很受宠,配你也不算辱没。”
“两广总督……”谢玄英品着这个官职背后的意思,抬起眼眸,“父亲既想我为家族牺牲,又要我为家里联姻,也太令人寒心了。”
靖海侯道:“这门婚事,不比你二哥的差。”
谢玄英微嘲:“先夫人为二哥说的亲事,自然是好的,儿子不敢比及。”
荣二奶奶姓刘,祖上是世袭伯爵,当祖父这辈没了,便立志读书,父亲是正经的二甲进士,如今位任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母亲是寿阳县主。
虽然眼下看起来不显眼,但却十足十得殷实——湖广(即两湖)富饶,为天下粮仓,巡抚的日子当然好过,过些年攒够资历,入主中枢也顺理成章。
而寿阳县主是寿郡王唯一的女儿,他家无嗣除国,郡王府大半家业,全都给了寿阳县主做嫁妆,家底丰厚。
荣二奶奶是嫡长女,当初进门时,十里红妆,运嫁妆的船望不到尽头。
先夫人能为儿子说成这门亲事,全靠谢皇后穿针引线。她和寿阳县主是闺中相识的手帕交,亲自做媒,方才能成。
两广总督的管辖范畴虽比巡抚大,可他祖上是白丁,中进士后,从最底层的县令做起,一路爬到总督的位置。
可以说,刘家世代积累,加上县主的嫁妆,家底殷实,厚积薄发。
而张家白手起家,底蕴人脉皆有不足,光有钱又有什么用?这门亲事,就是冲着和靖海侯府联姻来的。
靖海侯道:“张文华的差事办得不错,早晚更进一步。他是有本事的人,你有这样一个岳父,助益良多。”
谢玄英同意父亲的判断,但道:“请恕儿子不能从命。”
靖海侯薄怒:“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门婚事,对家里的好处有九分的话,儿子最多占六分。”谢玄英道,“家业是二哥的,兵权是二哥的,连我的婚事也要让他三分?”
“混账!”靖海侯忍无可忍,抄起茶杯砸在地上,“逆子!你以为你有今天是靠谁?婚事我已经定了,由不得你不同意。”
谢玄英擦掉溅在脸颊边的茶水,慢慢道:“是啊,父亲做了决定,我当然不能不同意。儿子可以同张家结亲,也可以不要这次掌兵的机会,但二哥——一定会去金吾卫。”
他说:“反正还有大哥,我也能等。”
“你!”靖海侯深吸口气,“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就是你的道理?”
谢玄英不动声色:“父亲恕罪,儿子不过随口一说。”
靖海侯盯着他的脸,满脸愠怒,心中十分冷静,迅速盘算着:看来,这次真的激怒了老三。也是,到嘴里的肉非要他吐出来,确实为难人。
本以为张家的亲事能安抚他,没想到他这般多疑,竟以为他是想借张家,为老二谋好处。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靖海侯心里清楚,老大虽庶出,却有傲气,给他机会夺取军功,他就宁可自己挣前途,这些年也因此和老二关系转缓,老二呢,心思细了些,没办法,从小在继母手上过活,不多点心不行,偏偏又是嫡长,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还总被拿来和老三比。
三子是最出乎预料的,他一出生,未免同室操戈,他就决定令他从文。唯恐师长身居高位,反过来增添助力,专门挑了晏鸿之这样的清流。
原本,家里因为这样的安排,倒也勉强和谐。谁想老三越长大,天赋越出众,竟然引来陛下伸手。
十根手指有长短,嫡长继承家业,天经地义,他不能不为老二打算,多为他增添筹码,以免百年后,谢家在他手上没落。
可独木不成林,他不得不打压老三,却也没有废掉他的打算。
张家的婚事,乃是真心为他着想。
唉,还是时机不对。原以为能够安抚他,没想到,反而引来他的猜疑。
但无论如何,兄弟有矛盾很正常,谢家却不能为此内耗。
第148章 步步营
和靖海侯谈完, 已是深夜。
谢玄英回到霜露院,略微洗漱便睡下。第二天醒来, 好似一夜未睡, 只不过短暂地闭了闭眼。
他强撑着疲惫,吃过早点才去和柳氏请安。
柳氏也没睡好,见到他来, 屏退左右, 忧心忡忡地问:“昨晚怎么回事,侯爷发火了?”
谢玄英说:“陛下有意让我掌兵, 让二哥进上直卫。”
柳氏的眉间顿时浮上喜色, 但很快又皱起眉:“侯爷不同意?”
他点了点头。
柳氏咬牙:“敢情就谢承荣是他儿子, 你不是?”
“父亲还有意为我说张家的亲事。”谢玄英抿口浓茶, 慢慢道, “我也没同意。”
“张家……”柳氏却迟疑,“你爹和我提过,我见过张家的小娘子, 她出生的时候, 张家已经起来了,生得温柔秀美, 倒也不是不行。”
谢玄英紧紧心弦,耐心道:“母亲,张家想和我结亲, 是想同侯府联姻。若我是二哥,自无不可,但我不是, 张家岂会向着我?”
柳氏并非不明白这道理。
和谢二结亲,等于是和侯府结亲, 没问题,但和谢玄英联姻,将来分家出去,张家真的会竭力为儿子谋划吗?
柳氏沉思片时,道:“张文华不到五十,日子长着呢。倘若你能借张家立足,未尝不可。”
靖海侯一日不死,谢玄英就是侯府公子,张家就会为他助力。
“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立起来。”柳氏这方面颇有眼光,“以后的事,可说不准。”
“母亲说的是。”谢玄英口头上附和,“但张家不行,父亲挑张家……”
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反而问:“还有别人吗?要快。”
柳氏没好气:“你当挑萝卜呢?是你说的,给你一年之期,这会儿急了?”
“我本以为这次回来会好很多。”谢玄英叹气,“可陛下那里拖不得。一旦我回绝陛下,又未曾使父亲让步,接下来可就由不得我们了。”
柳氏听懂了,不无失望:“又不是爵位,侯爷真的不肯松口吗?”
“陛下不会准许我与二哥同时掌兵。”谢玄英道,“二哥一旦没了兵权,空有爵位何用?三代以后,又湮没于众。”
柳氏拧起细眉,半晌,恨恨道:“侯爷实在太过偏心。”又酸涩自责,“都是娘耽搁了你,谁让我是继室呢,硬是让你矮他一头。”
“母亲切莫如此,人各有命。”谢玄英劝了两声,转开话题,“陛下最多三五日就会召见我。”
柳氏愕然:“三五天,我从哪里给你找个媳妇?”
谢玄英沉吟:“总有能试试的,和许家议亲的时候,采择之礼都是备好的吧?”
柳氏微微点头。和许家都开始正式走六礼了,纳彩也好,聘礼也罢,其实全都已备齐,此时就算提亲也不仓促。
可问题是,人呢?
她思来想去,只能把主意打到亲戚身上:“你顾家表妹如何?让你姨母问问。”
“顾家……”谢玄英佯装思索,“我记得,姨夫的亲兄长官任少冢宰?”
柳氏道:“他从前得罪过杨首辅,调去都察院了,不久便要离京,巡抚一方。”
他问:“来得及吗?”
柳氏道:“遣人去打听一二倒也不难,但这也太急了。”她估算下时间,“至少要半个月,才有音讯。”
谢玄英踟蹰道:“论人,当然是姨母家的好,必不会离心。”
柳氏也是这么想的,这方面肯定是自己的亲外甥女靠谱。
先前没有说顾家,主要还是觉得,顾兰娘与顾莲娘不在京中长大,待人接物不如京中贵女,而顾家二房虽为官,却毕竟隔了一层。
“来不及。我一旦向陛下辞请,陛下必会对我失望,届时父亲再拿我的亲事作筹码,恐怕连张家也说不上。”他分析,“张家的婚事,二哥恐怕都不知道。”
柳氏缓缓点头。
她多少还信任丈夫,却从来不信继子。
谢玄英问:“还有吗?”
柳氏反问:“你怎么想?我看你似乎并不着急。”
他点头,坦然承认:“最不济,儿子还有一个选择。”
柳氏狐疑道:“谁?”
“我去求老师。”谢玄英说,“只要把利害分说明白,老师会帮我的。”
犹豫下,又苦笑,“就是师母不易松口,必要责问。”
柳氏纳闷:“我记得晏家小娘子今年才十岁,又体弱多病,辈分也不对。”
谢玄英端起茶盏,掩饰心中的紧张:“老师有个义女。”
“义女?不行。”柳氏想也不想就否认,“身份也太低了。”
谢玄英平静道:“是啊,但许家都能反悔,空头承诺无用,过文定才行。世妹再不好,有一点却很好。”
柳氏不以为意:“即便子真先生不反悔,这门亲事也万不能成。”
“不。”谢玄英看着母亲,“母亲或许不知道,世妹在宫里做女官。”
柳氏一怔。
谢玄英解释:“您也知道,女官任满五年,方可出宫婚配。”
柳氏恍然:“那就是去年进宫的了,和王三娘一个时候。”
谢玄英点点头:“三年足矣。”
柳氏却迟疑起来:“你是想先订约,不下聘书?这可不太厚道。”
怪不得说洪氏不同意,借人家姑娘名头一用,回头又反复,也太欺负人了。
“母亲说的是。”谢玄英没再坚持,“我再想想办法,也问问师母。”他暂时结束话题,“下午我出去一趟。”
柳氏被儿子和丈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满心想着儿媳人选,倒也没说什么。
谢玄英回到书房,叫来柏木,吩咐他两件事:“去打听一下顾家,再把这事透露给二房的人。”
柏木心领神会:“小的明白。”
下午,谢玄英果真出去了一趟,先去燕子胡同,正式问候老师,接着,约了几个朋友在酒楼喝酒。
常平长公主的儿子,永春侯的儿子,承恩公的孙子,曹阁老家的公子。
京中通行的规则,继承家业的一起玩,上进奋斗的一起玩,混吃等死的一起玩,特别牛X的不算。
谢玄英的朋友就比较特别了,都是被逼读书的。
除了谢玄英上岸,曹郎中了武进士,其他三个还在苦苦挣扎。
长公主的长子,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抱怨今年秋闱,他连举人都没考中,只是个秀才,偏偏老爹严厉,老娘因为今上不是亲侄子,安分守己,也逼他读书。
“三郎,都是你。”他喋喋不休,“我爹恨不得认你当干儿子。”
谢玄英给他斟酒,不为所动。
从小到大,长辈们不是想做他干爹,就是想做他岳父。
习惯了。
对方喝口闷酒,瞅眼大美人,消气了,提供一个消息:“荣安和嘉宁的婚礼,你都没赶上。”
谢玄英不动声色:“实在脱不开身。”
“幸好没来。”永春侯也是勋贵,也在五军都督府任职,但完全不会掌兵,属于吉祥物,真正管的是宗人府。
他家对这个消息灵通,小声出卖了一个重磅消息:“荣安不肯让驸马进府,听说大婚之日,也……”
谢玄英吃了惊:“驸马怎么说?”
“别的不说,荣安驸马是个聪明的,也没对外声张。”永春侯的儿子说,“最近回乡祭祖去了,荣安也没跟去。”
谢玄英微微蹙眉,却没多问。
承恩公是太后的兄弟,他这大孙子读书也一般,最近过得生无可恋,实在不想听家长里短:“三郎,说点山东的事给咱们听,别老讲这种婆婆妈妈的破事。”
谢玄英很配合,简单说了平叛和抗倭的经历,听得他们啧啧称奇。
曹阁老家的三子感慨:“你可算混出头了。”
他爹是阁老兼任兵部尚书,自小便爱读兵书,弓马娴熟,曾和谢玄英赛马,不打不相识。因两人都读书习武,很有共同话题,算是好朋友。
他真心为谢玄英高兴,忍不住多说两句:“甭理谢二,他不如你。”
谢玄英举杯,两人对饮一盅,才道:“多谢你好意,但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曹郎一愣,惊讶道:“什么意思?”
谢玄英没有回答,只和他说:“有件事想和你打听,却实在冒昧。”
曹郎立即道:“这算什么话,你只管说。”
竖起耳朵吃瓜的三人,也纷纷表示一定守口如瓶。
谢玄英这才问:“两广总督张督宪,你可了解?”
曹郎道:“张家和我家有些人情往来,人却是没见过。”想了想,道,“听说是个极其能干的人。”
谢玄英点了点头,没再问。
接下来就是喝酒聊天,互相倒苦水,通通情报。
谢玄英灌得有点多,回去的时候已经醉了。
曹郎一身酒气回家,遭到妻子质疑:“这是同谁喝酒去了?好浓的酒气。”
“能谁啊?谢郎。”曹郎漱漱口,“我还算好的,他回去的时候人都站不稳。”
想了想,琢磨出意思了,“看着像顿闷酒,也不说话。”
曹少奶奶是丈夫的姨表姐,两人青梅竹马,虽新婚,倒也不生疏,奇怪道:“他这回立了大功,哪来的苦闷?”
曹郎说:“确实闷得很,而且听话音,谢侯有别的意思,对了,还和我打听张家的事。”
“张家?”曹少奶奶转动脑筋,“这是要和张家结亲?”
曹郎转过弯来,笑道:“这就对了,不然好好的,同我打听张家干什么?”他随口问妻子,“张家怎么样?”
曹少奶奶犹豫:“人是好的,我先前见过。她们家进京奔丧,好像是隔房的伯叔祖过世了。”
“那得服小功啊。”曹郎随口道,“明儿我和谢郎说一声。”
曹少奶奶感慨:“谢郎什么都好,唯独婚事坎坷了些。”
“可不是,人的福气有定数,这边多了,那边就要少。”曹郎洗过脸,往床上一躺,靠着妻子,笑道,“我虽样样不如他,可这会儿高床软枕,娇妻在侧,可比他衾寒枕冷有福气。”
第149章 定心意
醉酒一夜的人, 第二天的脾气都不会太好。
大清早,谢玄英对着面前的清粥, 食难下咽。但梅韵劝个不住:“少爷好歹用一些, 别把胃饿坏了。”
他勉为其难喝了两口,忽然看见松木进来,转达曹郎递来的消息。
张家进京是奔丧?真是老天爷帮忙。
谢玄英放下筷子, 和长随说:“去打听一下, 张督宪家的人如今在哪儿?是哪个亲戚,什么时候过世的。”
松木应下。
梅蕊执筷布菜, 小心问:“少爷, 为何要打探张家?”听松木的口气, 似乎还是女眷。
谢玄英瞥她们一眼:“自然有缘故。”
梅韵大胆些, 直接道:“少爷也该定亲了。”
谢玄英没有反驳这句话。
丫鬟们心里有数了, 彼此对视一眼,均有些担忧。许家姑娘她们是见过的,为人端方和气, 张家姑娘却不知是什么脾性。
谢玄英放下筷子, 完全吃不进,干脆直接去前院寻李伯武。
“你去打听打听, 张家有没有和昌平侯府接触过。”他吩咐。
李伯武已完全投靠他,干脆抱拳:“属下明白。”
下午,谢玄英没有再出门。
傍晚时分, 他找到柳氏,问道:“母亲可有消息了?”
柳氏一早出门,这会儿才回来, 茶都没喝:“你要结亲,乐意的人家不少。只是再高兴, 家里也得合计一二。”
谢玄英说:“张家我打听过了,她们二月进京,送隔房的长辈一程,人是三月初刚没的,要服小功。等出孝,人都回广州了。”
“是了,那会儿是在惠元寺见着的。”柳氏立刻想通前因后果,“回了广东,这一来一去的,怕是费时良多。”
谢玄英看着母亲:“不止如此。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听说,昌平侯府也同他们有所往来。”
柳氏在这方面极其敏感:“冯四还未定亲吧?”
“他比我小一岁。”谢玄英道,“张家,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