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婷数钱的动作顿住,低着头眨了眨眼睛,语气平淡问:“差别很大吗?”
贺东川沉吟道:“粗看上去不太一样,细看的话写字习惯差不多,不过账本上的字看着更整洁,看得出有意练习的痕迹。”
苏婷听着松了口气,她的确在有意练习,但不是练之前的字体,而是将自己的写字习惯和原身融合起来,否则两种字体完全不搭边,容易引起怀疑。
不过她寄回去的信里的字和原身更像,而账本上的字更偏向她本身的写字习惯,所以粗看上去才会不太一样。
苏婷笑着说:“我是在练字,刚开始好像有点别着,你看我最近写的,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贺东川低头看账本,她最开始写的字的确跟信上的差不多,但几乎每天都会有变化,只看账本,她才练了不到一个月就有现在的字,的确很有进步。
贺东川点头,随口问:“你寄回去的信怎么写以前的字?”
“变化太大了嘛,怕我哥认不出来,以为我找人代笔写的,误会我在这里过得不好。”
“你在岛上过得不好,跟代笔有什么关系?”贺东川不太理解其中的逻辑关系。
苏婷理直气壮道:“你想啊,我又不是不会写字,为什么写封信还要找人代笔?他们有没有可能觉得这封信根本不是我本意,而是你找人写的,因为你怕我跟他们诉苦,所以故意切断我和家里人之间的联系……”
“等等。”
贺东川打断苏婷的话,揉着脑袋说:“你的思维是不是太发散了吗?”
苏婷想她为了合理解释字体变化,想了那么多天,脑洞不大点,能对得起她目前的本职工作吗?
面上却仍一脸无辜:“我想的不对吗?”
不能说不对,只能说离谱。
但想想这事也怪他,刚开始对她的确不够好,她胡思乱想也正常,因此沉思过后,贺东川摇头说:“没有,挺好。”
苏婷眉眼弯弯:“是吧,我也觉得挺好,那你继续看账本吧,我继续数钱。”
贺东川嗯了声,却没多认真看账本,他对苏婷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并不觉得她会做假账哄他,抱着账本看她数钱。
她睡觉穿的是一件旧棉衫,应该穿了好几年,领子洗得有点松垮,能看到锁骨下方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那里,然后不甚自在地网上移,越过她纤细的脖颈,尖尖的下巴,落在垂眸的专注上。
正看着,她数完了一扎钱,上半身微微侧向右方,拿起床上放着的笔,在周围摸索着。
贺东川将账本递过去,苏婷接过账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下个数字,合上笔递给他,继续数钱。
他也继续看她。
数了十来分钟,又算了五六分钟,苏婷确定大额纸币跟他说的一样,不过毛票加起来也有十来块。
数完钱,苏婷下床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她自己的钱盒子,将大额的钱放到一起,算出总数两千九。
算好后,苏婷清出自己的铁盒,将钱按照面值放进去,然后从小面值毛票往外拿,一共拿出五十,放到一边说:“这是生活费,你平时有什么开销吗?”
“没什么大的开销,战友偶尔吃吃饭,喝喝酒,有时候得去市里打电话。”
苏婷想起之前去市里花的电话费,说:“电话另算,你以后单独去市里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直接拿钱给你,吃饭喝酒二十块够不够?”
她觉得是够的,甚至应该有多的,不过私房钱这块,她觉得不能管得太严,贺东川怎么说都是个营长,肯定有自己的交际,出门一掏兜,一毛钱没有,不合适。
贺东川听出她这是要给他零花钱,点头说:“够了。”
“那以后每月给你二十块,这是你私人开销,要买衣服、鞋子之类的说一声,我再给你拿钱。”苏婷说着顿了顿,“你先用,不够我们再调整。”
说完苏婷又打开笔帽,往本子上记总数,再减下生活费和贺东川的钱,列个总账,递给他说:“你再看看。”
贺东川扫了眼说:“没问题。”
“那就这么办,这些票……”苏婷把票按类别整理好,拿起烟票问,“这是放家里吗?”
“先放着,有用我再找你拿。”
苏婷点头,把它、常用票和五十块生活费,跟这个月剩下的钱票一起放进贺东川给的铁盒里,这盒子小,可以当零钱盒用。
两个铁盒盖好,大的放回衣柜,小的放进梳妆台的抽屉,苏婷转身看到还坐在床边的贺东川,神情有些犹豫。
帐算完了,钱票都整理好了,按理来说他也该回去睡觉了。
只是他不主动开口,刚拿了他两千多的苏婷也有点张不开嘴,好像有点过河拆桥了?
但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苏婷心一横,张口说:“那个……”
贺东川和她同时开口:“之前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苏婷愣了下问:“什么?”
贺东川重复问:“我搬回主卧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房间里的气氛陡然暧昧起来,苏婷脸颊染上热意,低着头说:“怎么可能考虑得这么快?”
“都快半个月了。”贺东川伸手握住苏婷的手,将她拉到面前低声说,“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很多遍,你呢?”
犯规啊!
苏婷内心尖叫,垂眸不敢看他,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在想了。”
贺东川压着声音继续问:“那我今天能不能睡在这里?”
苏婷:“……”
刚才他前脚上交存款,她后脚准备赶人时,心里还生出了些许过河拆桥的愧疚感。现在苏婷发现,真没必要,因为她拆桥的速度,赶不上贺东川顺杆爬的速度。
见她不吭声,贺东川卖惨说:“刚才我说出来找你,小焱问我以后是不是不用跟他挤着睡了。”
“他怎么这么问?”
“自从他知道别人爸妈都是一起睡,只有我们分房后,他脾气大得很,嫌我睡觉占地方,挤得他晚上没法睡,还说我没用,到现在连主卧都进不来,昨天还跟我炫耀他前天赖着跟你睡了一晚上的事。”
苏婷:“……你没揍他?”
“不敢,怕他又到处宣扬。”
想到前几天排队买粮,被人逮着问夫妻生活的事,苏婷忍不住卷起脚趾,是得防着贺焱这张嘴。
贺东川话音一转说:“不过,如果晚上我能睡在主卧,明天他再敢跟我横,我就敢揍他。”
苏婷转过弯来了,这八成是他卖惨的话术,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心疼贺东川在儿子面前没有老爸的威严,还是应该心疼贺焱被老爸扣锅。
苏婷笑着说:“少来,我可没想让你揍孩子。”
“行,那我不揍他。”贺东川低着头,鼻尖抵着苏婷鼻尖,看着她问,“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以前苏婷说话不喜欢跟人靠太近,特别是工作后,女生还好,男人基本都是老烟枪,正常距离都能闻到对方抽烟过多的口臭味。
但贺东川不抽烟,而且他的卫生习惯很好,早晚刷两次牙,口腔没有异味,所以他靠近后苏婷没有后退,只是没拿定主意,总想低头。
然而低头并不是什么好选择,贺东川身上穿的是军用汗衫,款式贴身,当他坐在床上,隔着布料能看到下面肌肉的块状起伏。
再往下。
有点壮观。
苏婷本就六根不净,此时更忍不住想入非非。
其实让他住到主卧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来她打算再看看,看的也是贺东川什么时候交代家底,摆出信任的态度。
结果今晚他不但交代了家底,还把存款都上交了,对她表现出了足够的信任。
她扭捏着不答应无非是觉得太快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可滚床单这件事,哪有那么多心理准备好做的,这又不是五十年后,还能订情侣套房,摆一床玫瑰,火烧起来就直接上吧。
苏婷现在就有点被撩出火,前世大学毕业后她就没再谈过恋爱,单身到现在第一次跟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
苏婷越想态度越松动,正准备点头答应,就听贺东川说:“你放心,就算我搬过来,你也可以继续考虑这件事,在你点头前,我不动你。”
刚撩起的火被浇灭了。
但又没完全灭。
众所周知,“在你点头前,我不动你”跟“我就蹭蹭不进去”表达不同,但意思差不多,蹭了基本会进去,说好不动的人,也免不了动手动脚。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信你个鬼!
因此,第二天清晨,当苏婷睁开眼,感觉自己身上清清爽时,内心非常无奈。
是她小看了七十年代男人的自制力。
但当她拉开衣柜门,看到里面多出来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属于贺东川的衣服时,她发现她还小看了七十年代男人的行动力。
这顺杆爬的速度。
牛!
……
贺东川一到营里,就被石成给逮住了,追问他有没有按自己说的办,昨晚睡的哪里?
贺东川抬抬下巴,语气平淡道:“我搬回主卧了。”
听出他平直语调里暗藏的小得意,石成翻了个白眼,心想结婚一个多月才能住进主卧,可把你给能耐的!
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很为贺东川高兴。
他用胳膊撞了下贺东川肩膀,嘿笑着问:“昨晚过得怎么样?”
贺东川斜看向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贺东川调到平川岛第一天,石成就跟他认识了,两人还当过两年室友,直到石成媳妇来随军才搬出来,关系熟得不能再熟。
石成不敢说他是贺东川肚子里的蛔虫,但了解是肯定的,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昨晚没成事,嚷道:“不是吧?你不都跟她睡一块了吗?难道你们一晚上什么都没干?老贺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不行啊?”
“滚蛋!”贺东川抬脚踹他。
石成赶忙跳开,但没一会又走了回来:“既然不是不行,那你跟哥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贺东川想还能怎么回事?他话都放出来了,她不点头就只睡觉不动她,晚上再难受也只能忍着啊,难道他还能言而无信?
但这些话不好往外说,太丢面子,好像他个大男人连媳妇都降不住似的。
贺东川拧着眉,目光不善地看向石成:“我说你这一天天的,打听这打听那,我看你不该来咱们这,妇联更适合你。”
“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别,我现在就想清静清静,”贺东川揉揉眉心,问,“昨天说的那事,你想好怎么搞了吗?”
说起正事,石成站直身体:“有想法,还得再细化。”
“那行,你先想想,下午咱们开会讨论讨论。”
……
要问贺东川搬进主卧后最高兴的是谁,那肯定非贺焱莫属。
早上他一看到苏婷,就冲她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吃饭时还特意问:“妈妈,你和爸爸以后要一起睡了吗?”
苏婷:“……”
不都说这年代的小孩没那么早熟,都很单纯吗?怎么她家这个连爸爸妈妈睡不睡一起都管上了?
见她不回答,贺焱撒娇式追问:“是不是嘛?是不是嘛?妈妈是不是啊!”
“是是是,快吃你的饭吧!”
得到肯定答复,贺焱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握起拳头说:“太好了!”
苏婷看的好笑:“你就这么不喜欢跟你爸爸一起睡?”
“没有啊。”贺焱摇头说。
“那你爸爸以后跟我一起睡,你怎么这么高兴?”
贺焱吸溜着面条说:“因为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是睡一起的啊,我的爸爸妈妈当然也要一起睡。”
苏婷:这……还真是奇怪的胜负欲。
贺焱的胜负欲不仅停留在心里层面,吃完早饭,他就抱着玩具车出门了。
从上次被抓壮丁拉去过家家时,被告知爸爸妈妈感情不好会离婚后,贺焱就没再一个人去过游乐场。
最近他都是先去找张小凯,如果张小凯想去游乐场,他们就一起去,如果不想去他们就在张家院子里玩。
今天贺焱选择了直奔游乐场。
但让他失望的是,游乐场里只有几个在荡秋千的孩子,没人玩过家家。
贺焱拉不下脸主动找人过家家,他依然觉得那是小姑娘玩的游戏,别人拉他演爸爸就算了,他找人过家家,怪怪的。
可贺焱又不想就这么回去,他还想让大家知道,他爸爸妈妈睡一起了,他们肯定不会离婚呢。
站在原地思考片刻,贺焱抱着玩具车坐在了长椅上。
坐着等了十来分钟,陆续有孩子来到游乐场,有人凑过去排队荡秋千,也有人带了弹珠、毽子等玩具,还有人凑到贺焱面前,想跟他一起玩玩具车。
就是没人玩过家家。
女孩子们怎么不玩过家家了呢?
贺焱心里想着,起身离开躺椅,走到旁边空地和别人一起玩玩具车。
玩了没一会,赵玲玲来了。
看到她,贺焱眼睛一亮,上次过家家就是她组织的。
只是赵玲玲到了游乐场后,没有像上次那样组织过家家,而是跟其他女孩子一起踢起了毽子,把贺焱给急的呀,恨不得冲上去说你们别踢毽子了,来玩过家家吧!
但贺焱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他艰难地克制住了冲动,收回目光想,再等等吧。
说不定赵玲玲很快就不踢毽子,找人玩过家家了。
然而他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等不下去啦!
“你们先玩。”贺焱说着双手撑起站起来,拍拍手掌越过人群,走到赵玲玲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玲玲转过身,看到是贺焱,脸上绽开笑容。
家属院的这些男孩子中,贺焱可以说非常特别。
因为他长得很好看。
平川岛纬度低,夏季漫长,阳光又很烈,再加上岛上的孩子都野惯了,不怎么注意防晒,除了少数天生的,皮肤大多算不上白。
但贺焱很白,特别是跟岛上的孩子站在一起时,他更是白得亮眼。
不仅白,贺焱还长得好,眉毛浓密,眼睛乌黑明亮,鼻子也很挺,再穿上衬衣,长裤,小皮鞋,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
小姑娘们也是很看脸的,贺焱长得好,想跟她玩的小姑娘就多,不多他不爱跟女孩玩,总是跟张小凯混在一起,所以赵玲玲和他只是认识,算不上熟悉。
上次过家家是个很好的熟悉机会,但因为某些插曲,最后闹得不太愉快。
今天是过家家那件事过去后,他们第一次说话,而且还是贺焱找她,赵玲玲玩着小辫子,一脸期待地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
“哪个?”
“就是……”
“是什么?”
每次贺焱刚起头,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赵玲玲接过去的话头打断,弄得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快消散了。
为了避免三而竭,贺焱深吸一口气快速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不玩过家家吗?”
“你想玩过家家吗?”赵玲玲高兴地问。
贺焱连忙否认:“没有,我才不想玩过家家。”
赵玲玲撅起嘴巴,不太高兴地看着他。
贺焱知道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心里有些后悔,挠着头说:“我就是、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想玩过家家,可以跟我们一起玩玩具车。”
“你是专门来找我玩的?”赵玲玲一脸惊喜。
当然不是,可是他都说自己不想玩过家家了,这个话题肯定没办法再继续,只好叹了口气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虽然他这么说,赵玲玲依然当他是专门来邀请自己的,说了句“你等着”,就高高兴兴地去找跳绳的小伙伴,告诉她们自己要去玩玩具车。
贺焱听话地站在原地,低头边看自己左脚踩右脚边等着。
只是赵玲玲还没回来,一个讨厌的声音先响起了:“哟,这是谁啊?这不是贺焱小朋友吗?好久没看你出门,怎么今天过来了?”
贺焱抬头瞪了于红芝一眼,抿紧唇不吭声。
于红芝呵呵笑着:“还不高兴了,还记恨我上次说的话呐?哎哟,你这孩子可有点不懂事了,我说的那些话可都是有理有据的。你回去问你爸妈没?他们怎么说的?”
贺焱抬起头,做凶恶状大声说:“我爸爸妈妈感情很好,才不会离婚!”
然而于红芝丝毫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凶狠,反而觉得他在虚张声势,捂着嘴巴嘎嘎笑:“你爸妈感情好?他们感情好还能分房睡?都是哄小孩子的,你还真信了?”
贺焱正等着她这句话了,当即挺胸抬头,暗藏得意道:“我爸爸妈妈睡一起了,他们感情好着呢!”
于红芝脸上笑容顿住,打量着贺焱的眼睛里满是狐疑:“你上次不是说他们分开睡的?怎么现在睡一起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做戏做全套,忽悠你的。”
贺焱炸毛了:“才不是忽悠!”
正这时,几名军嫂带着各自的孩子过来了,注意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走在中间的陈少梅大步走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于红芝你一个成年人,老逮着小孩子欺负不合适吧?”
于红芝这人是典型的欺善怕恶,在自认为过得不如她的人面前强势,但等到了过得比她好,比她更强势的人面前时,腰杆子就软了。
而陈少梅,就是在她眼里过得比她好,性格还强势的人。
同样生了四个孩子,陈少梅家三个大胖小子,而她生的全是赔钱货,再加上两家住得近,日日对着比着,她总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因此,听到陈少梅这么问,于红芝不但没生气,还陪着笑脸说:“你们误会了,我就是跟他说说话,没欺负他,小焱你说是吧?”
贺焱才不顺她的意,大声说:“你就是欺负我了!你是大坏蛋!”
于红芝一听就毛了,谴责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坏?我好心好意告诉你真相,你不知道领情就算了,还污蔑我!”
贺焱嘴皮子利索着呢,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我才没有污蔑你!你就是很坏,我爸爸妈妈好好的,就你!非说他们要离婚,还说我妈妈会不要我!可我都问我爸爸妈妈了啊,他们不会离婚,妈妈也不会不要我。”
他们争吵时,又有一波军嫂过来玩,听到贺焱的话,其中有名军嫂说公道话:“于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别人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跑到他们跟前说他们感情不好要离婚算怎么回事?你说就说吧,还逮着孩子说,怎么?觉得小孩子好欺负?”
围观军嫂纷纷附和:“对啊,到小孩子面前说这些话,过分了啊。”
于红芝见大家都对着她指指点点,心里急的团团转:“是,我是说过这种话,可这不能怪我啊,上次是你自己说的,你爸爸妈妈分房睡,这分房睡,感情能好吗?感情不好,这婚姻能长久吗?我可不是平白无故传谣言啊。”
要是之前,于红芝说这话大家都会信,毕竟消息源头是贺焱,她的猜测也算有理有据。
但围观的军嫂中有两个人,在粮站放粮那天,凌晨排队时向苏婷求证过这件事。
当时苏婷怎么说来着?
一周七天,一天七次,羞得哩!
都站出来说:“你可拉倒吧!苏同志都说了,她跟贺同志一直都是睡一间屋的,感情好着呢,你操心她离不离婚,还不如多想想自己这日子能不能过。”
虽然贺焱不明白爸爸妈妈怎么变成一直都睡一起了,但这不妨碍他点头附和:“没错没错,我爸爸妈妈好着呢!”
第23章 天真
“有人吗?贺焱被人欺负啦!”
苏婷正收拾着屋子, 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放下扫帚大步走出去,就看到陈少梅儿子气喘吁吁跑进来, 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少梅儿子大声说:“贺焱跟人吵架了, 我妈妈让我来的!”
苏婷赶忙回屋,放下扫帚带上门, 边往外走边问:“贺焱在哪跟人吵架?对方是谁?”
“在大门口,跟他吵架的是……是……”陈少梅儿子举着手指想了好一会, 才想起于红芝是谁, “是钱红红的妈妈!贺焱可生气啦!”
一听是于红芝,苏婷眉毛就拧了起来:“我先过去。”
说着加快脚步,到后面跑动起来,中间经过某个院子,见里面靠墙放了根竹竿, 走进去跟院子里坐着的人说:“我借下竹竿。”拿上就往外跑。
她来去匆匆,院子里坐着的人却吓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她拿棍子干啥?该不是要出事吧?”赶紧跟上去看。
苏婷拿着竹竿一路疾走, 刚到空地边缘就看到了那一圈军嫂了,不做他想,举起杆子就往里面冲:“我看谁敢欺负我儿子!”
围成圈的军嫂们听到声音纷纷往后看来,然后非常一致地瞪大眼睛,并整齐地往两边退去,让出中间的贺焱和于红芝。
于红芝没听出苏婷的声音,也不像外圈站着的军嫂,一转头或者一抬头就能看到人, 因此刚才看她们齐齐让开, 心里还挺纳闷。
直到人群散开, 正前方没有了阻拦, 于红芝看到不远处举着竹竿,气势汹汹向她冲来的苏婷,她才意识到局面不容乐观。
于红芝连退几步,抬起手一脸惊恐道:“你你你你别冲动!”
和于红芝态度相反的是贺焱,当他转过头看到苏婷时,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原地蹦了下喊道:“妈妈!”
从苏婷大喊一声,到冲过来,中间也就过了十几秒。
但这十几秒足够让苏婷了解目前的情况,吵起来是真的,贺焱也可能气坏了,但没挨揍。
因此冲到贺焱身边后,苏婷就停住了脚步,扬起的竹竿也没有挥下去,而是被她直接插到了地面上。
只是她没预估好力道,地面也比她想象的要硬一点,虽然被戳出了坑,但竹竿也从下面裂开了两条缝,劈开成了人字形。
围观军嫂哗然。
于红芝瑟瑟发抖:“你、你、你有话好好说。”
苏婷冷笑道:“好好说?你有话跟我好好说了吗?逮着一个六岁孩子可劲欺负,你有意思吗?”
在陈少梅这些非当事人面前,于红芝解释时还能摆出理直气壮地姿态,但到苏婷面前她就怂了,特别是苏婷手上还拿着竹竿,咬着牙没什么底气地说:“我、我真没欺负他,我就是看他好玩,逗逗他。”
陈少梅没好气地问:“拿父母离婚的事逗小孩,你缺不缺德啊!”
有军嫂附和:“对啊,你缺不缺德啊?”
于红芝觉得委屈:“离婚是我猜的,可你们分房睡这事又不是我嚷嚷出来的,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吧。”
“话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不怪你怪谁?是,我和贺焱爸爸分开睡过,但那是因为我们认识时间短,我害臊,”苏婷说着揽住贺焱肩膀,“而且小焱刚到陌生的地方,不太适应,晚上睡觉不太安稳,所以才让他爸爸陪他睡。但那是过渡期,在小焱适应新环境后,他爸爸就搬回了主卧。”
贺东川是昨晚才搬回主卧的,但苏婷刻意模糊了时间概念,所以围观军嫂听后,都觉得他们早就睡到了一起,于是苏婷的解释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孩子到新环境不喜欢,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很正常,她们带着孩子刚来岛上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只是他们通常会夫妻俩带着孩子一起睡。
但贺家情况特殊啊,贺东川是二婚,刚开始后妈和继子不熟悉,不愿意一起睡,多正常。
如果他们一直不熟悉,还有别人说道的余地,可看苏婷和贺焱这亲近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们母子不和。
这说明什么?
日久见人心,两人通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关系好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