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辨认不出,拿着假花回宗门交差,也不知会掀起多少风浪。
想想还有点小期待。
这次西南之行颇为顺利,主要目的已经达成,是时候离开了。
晚上吃饭时,陆见微说:“阿迢的毒已经解了,身体也恢复大半,我打算明日返回江州。”
“你不去苍州了?”赫连雪问。
陆见微:“苍州人生地不熟,即便查到买主是谁,也只会是明面上用来挡箭的,没有必要。”
她仔细想过了,背后之人一下派出三队精英杀手,同时入侵客栈,试探有,泄愤也有。
不管是试探还是泄愤,都说明对方目前还有所忌惮。
忌惮九级武王,忌惮她背后的“师门”。
一日没有搞清楚她的底细,对方就一日不会正面出手。
她若沿着这条线索去了苍州,说不定正中对方下怀。
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手握蛊皇的人还藏在暗处,在阴阳蛊炼成之前,她不打算继续追查下去。
赫连雪:“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江州?”
陆见微无情拒绝:“本店暂时不招收新的伙计,赫连姑娘,你何必非要留在小店?”
“之前魂断岭发生的事,陆掌柜应该已经知道了。”赫连雪无力道,“江湖上很快就会有攻讦我的流言,同门也一定会对我不满,我无处可去。”
绿萝眼泪汪汪:“小姐……”
“你是逍遥宗的人,我相信没有江湖客敢对逍遥宗评头论足,赫连姑娘不必太过忧虑。”陆见微诚心建议,“你若现在就回宗门,闭关修习,不管外头风雨,不过一个月,江湖定再无流言。”
赫连雪不甘心:“陆掌柜为何不愿收我?”
“不是不愿,是没有必要。”陆见微没把话说死。
“我明白了。”赫连雪郑重道,“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去苍州追查线索,若是查到买主,你能不能收我做伙计?”
她想证明自己有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见微也不好再推辞。
她本也没想过真的要将赫连雪拒之门外。
逍遥宗宗主之女,身携蛊皇,不管哪一个身份,都让她很感兴趣。
只不过,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大多不会去珍惜。
“赫连姑娘这般真心,倒叫我不忍心再拒绝。”陆见微颔首笑道,“不管查不查得到,客栈都欢迎你。”
赫连雪惊喜道:“多谢掌柜的!”
“哼。”阿勒舒扭过脸,他还是不喜欢逍遥宗的人。
伙计们:看来不久后,客栈要再添一员,他们必须比之前更加努力,要不然后来居上,哪还有他们立足之地?
“掌柜的,咱们走得急,您的师门还没来,院子里的钱财和药材怎么办?”薛关河问。
陆见微没有过多解释,只道:“不必担心。”
“那三个杀手怎么办?”
“拖回去当苦力。”
杀手就是弃子,肯定没人来赎,赚不到钱,不如就让他们实现最后的价值。
再者,他们被压制的内力也是相当稀缺的资源。
她现在的功法技能被系统限制了,可总有解封的一天,说不定到时候杀手能为等级提升添砖加瓦。
阿勒舒问:“你真打算明天就走?”
“怎么?”陆见微揶揄道,“林公子不打算回苍州?你要是回苍州,还能跟赫连姑娘同行。”
“……”
阿耐促狭:“那江湖上恐怕得传出流言,赫连姑娘的裙下之臣又多了一个林公子。”
“……”
阿勒舒瞪他一眼。
这小仆是温著之的人,肯定也知道他的身份了,故意拿他打趣。
“滇州很好,我想在这长住。陆掌柜,你们离开之后,这座客栈打算如何?”
陆见微:“留着,或许哪一天心血来潮,想再来瞧瞧滇州的奇趣风光。”
“客栈需要人打理吧?”
“此事无需林公子费心,自会有人定期来打理。”
阿勒舒:“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守着。”
有他在达达城的一天,就没人敢破坏客栈。
陆见微不解:“为何?”
“就当是替她谢谢你。”阿勒舒笑了笑,“我也想谢谢你。”
青年苍白的脸第一次浮现真诚的笑意,素来沉冷的眼睛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光彩。
就像是压在心里多年的重担挪开了,让他得以破开悔恨自责的牢笼。
陆见微摇摇头:“心领了。”
“也罢。”阿勒舒不再强求,“若日后你们再来,我定摆酒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之前的不愉快,早已一笔勾销。
翌日,伙计们整理行装,锁了院门。
“掌柜的,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会有人来偷吧?”岳殊有些担心。
陆见微:“不会。”
五匹马,两辆车。
一辆华贵非凡,是温著之的车,另一辆极为简陋,载着三个昏迷的杀手,赶车的任务交给薛关河。
阿勒舒亲自将他们送至城门口,挥手与他们告别。
队伍越行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转身回到圣药堂。
书案上备着纸笔,他思忖良久,落笔写了片刻,唤来阿石彩。
“方才写了一首送别诗,你看看如何?”
阿石彩:“……”
九月中旬从滇州出发,沿途将近两个月,十一月才抵达江州。
已然入冬了。
小雾在路上养了两个月,每天药材和毒物伺候,第二个月每天还有故白头,已经快要成蛊了。
它的背上一个月前就生出了阴阳,半黑半白,跟黑白无常似的。
在离开滇州的第三天,陆见微就让小客收了客栈里所有的药材,全都进了系统背包。
银钱也入了陆见微私账。
这一路小雾的吃食,大部分都是出自这批药材。
三族人相当实诚,给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常见的药材也不计其数,都能在江州开一间药铺了。
入冬后,陆见微不愿寒风刺面,换乘马车。
马车穿过江州城的街道,渐渐靠近八方客栈,再拐一个弯,就能回家——
路被堵了。
前头挤满了马车,队伍长得望不到头。每辆马车都富贵非常,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梁上君机灵跑上前,问前头倚在车辕上的小厮。
“兄弟,这是出了什么事?为何都停在此处?”
小厮打量他一眼,见他衣着虽寻常,手里牵着的却是一匹神骏,便大方回道:“都在排队,找袁医师看病呢。”
“多谢兄弟。”
梁上君回到队伍,感慨道:“才离开小半年,袁医师的名气就这么大了。掌柜的,咱们怎么回去?”
“堵在此处影响百姓通行,”陆见微说,“不如让官府出面疏通一下。”
“掌柜的,我去一趟。”岳殊跳下马。
这么多非富即贵的人堵在这,官府不可能不管,街道依旧这么挤,说明官府也制约不了这些人的行为。
但客栈主人发话就不一样了。
如今的八方客栈,可以称得上江州城最大的势力,不管是江湖客还是寻常百姓,都不敢忤逆招惹。
岳殊作为客栈的伙计,拿着客栈的信物,官府立刻派出衙役前来处理。
“不行!我都等多久了,现在挪走,岂不被别人占了位置?”
“你们怎么又来了?大家都排着队,凭什么让我先挪?”
众人吵吵嚷嚷,就是不愿散开。
衙役没有办法,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陆掌柜回来了!你们挡路啦!”
吵闹声戛然而止,街道陷入静默。
所有人情不自禁转头看向后面,确实有一队人马停在街尾。
“散开!快散开!”
“赶紧的,别耽误陆掌柜回客栈!”
“快快快!急死我了!”
所有车马全都挪到街边,整整齐齐,不见丝毫杂乱。
陆见微:“……”
她有这么可怕吗?
马车顺利行至客栈院外。
张伯、云蕙已经站在院外等候迎接,脸上洋溢着喜意,后者时不时看向阿迢,眼里带着期待。
“云姨,阿迢的毒已经解了!”薛关河瞧出她的紧张,一句话安了她的心。
云蕙心口大石瞬间落地,本来想笑,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她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哽咽道:“掌柜的,我去给你们沏茶。”
阿迢利落下马,解毒后她在路上养了两个月,如今再无病弱之相。
十七岁的姑娘明眸皓齿,穿着一身袄裙,格外招人喜欢。
“娘。”她唤了一声。
云蕙怔住,双脚如生根般,再也抬不起来。
“我好了,以后能继续当您女儿了。”
“你一直是我女儿啊。”
陆见微踏下马车,笑道:“云娘子,以前阿迢毒没解,不敢跟你太亲,怕到时候会伤你心。”
一语点醒众人。
毒素留在体内会影响寿数,每个月的解药也只能压制,总有压不住的时候。
到时候突然离世,留下云娘子一个人,该多么难过。
这下好了,母女俩能安安心心过完下半辈子。
云蕙想到这一层,再也绷不住,当着众人的面痛哭失声。
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担心都哭出来。
“阿迢,带你娘回房间。”陆见微吩咐,“其余人卸货收拾。袁医师呢?”
“袁医师在诊室治病。”张伯牵着马回道,“掌柜的,今日还要继续迎客吗?”
“无妨,都是来求医的,别让人等太久。”陆见微急着进屋看精心养了两个月的小雾,“我先回房。”
张伯叫住她:“掌柜的,马厩里……”
“客栈被偷袭的事我都知道了。”陆见微转身郑重道,“辛苦你们守护客栈。”
“应该的。”张伯高兴道,“我也算是因祸得福。”
陆见微这才注意到他的变化,笑着说:“突破五级中期了?不错,此事合该庆祝一下,就今晚,让关河多做几个菜。”
“好嘞!”


第99章
提点伙计,蛊虫感应,英雄帖
从滇州带回来的, 还有三个杀手。
张伯见了后,惊讶一瞬,连忙拉过岳殊询问。
“他们趁掌柜的不在,晚上围攻客栈, 被咱们合力拿下了。”岳殊颇有几分兴奋, “对了, 刚才您跟掌柜提的马厩……”
他目光探过去, 里面歪斜着两个人,已然神志不清,不成人样。
脑子里倏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江州也遭遇袭击了?”
张伯神情蓦然严肃, 沉声道:“有人在针对咱们客栈。”
“掌柜的已经问过了,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岳殊皱眉, “到底是谁在针对客栈?”
“掌柜的可有说他们如何处置?”
“当苦力。”
“明白了。”
张伯拖着人正要去马厩, 余光看到温著之主仆下了马车,正要去往通铺,忙道:“温公子稍等!”
温著之停下,转身笑道:“张前辈请说。”
“这事儿还得掌柜的拿主意,”张伯伸手示意,“温公子不妨先移步堂内。”
阿耐好奇看了一眼通铺, 问:“房间里住着病人?”
张伯干笑两声,面上露出些许歉意。
堂中,陆见微捧着陶罐坐在柜台后。
“掌柜的,”张伯上前一步说,“这几个月袁医师坐镇客栈,不少人慕名而来, 有些病人不便搬动, 就暂时用了通铺房间。您舟车劳顿, 客栈如今人多嘈杂,影响您歇息。我已经在白鹤山庄准备了房间,掌柜的若不嫌弃,可否去山庄歇息一段时日?”
岳殊眼睛一亮:“对哦,掌柜的,您来江州这么久,还没去过山庄,我也想做一回东道主呢。”
“行,就让你做一回东道主。”陆见微笑着应允。
她要养小雾,确实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客栈人来人往,袁医师醉心治病救人,每日都能为客栈赚取银两,作为合作伙伴,这点困难还是可以克服的。
白鹤山庄的确是个好去处,张伯考虑得很周到。
如今她已无需用客栈道具防身,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岳殊立刻抓起行李,“大家都一起去!”
薛关河几人没有异议,欣然应下。
阿迢却道:“掌柜的,我想留在客栈。”
“可以,”陆见微不干涉她的想法,“正好客栈有很多病人,你留下帮袁医师分担。”
“嗯!”
陆见微问:“温公子呢?”
“都听陆掌柜的。”温著之笑着说。
一行人再次牵马出发,前往白鹤山庄。
白鹤山庄位于城东,劫难之后,山庄就没有活人了,直到岳殊和张伯再度回到江州。
他们没有再雇佣仆从,偌大的山庄是两人一点一点重新打理修缮的。
山庄整体建筑风格与江南水乡相和,庭院内假山林立,鱼戏池塘,亭台楼阁精巧别致,条条回廊蜿蜒曲折,别有一番意趣。
主院是已逝庄主居住之地,不用来待客。
其余院落可随意挑选。
张伯为陆见微安排了最大的院子,院子颇为幽静,其后是一片竹林,极其适合清修。
其余伙计皆安置妥当。
“温公子,这间小院离掌柜的近,也做了一些改动,方便你出入。”张伯笑着引人入内。
温著之:“有劳张前辈。”
“不用客气。”张伯笑呵呵道,“山庄许久没有人住了,空寂得很,大家愿意来这住真是太好了。”
岳殊兴高采烈道:“温公子,阿耐哥,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千万不要客气!”
第一次当家作主,招待的还是极为要好的朋友们,他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知道了,不会跟你客气的。”阿耐忍不住笑了一下。
岳殊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再去看看薛哥他们。”
张伯从外头酒楼订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张伯,庆祝您突破。”薛关河举杯,“我本来还打算亲自下厨,可惜没捞着机会。”
张伯回敬:“大厨的好意心领了,你在外奔波数月,回家了总得休整两天。”
“没错,”梁上君点点头,“咱们偶尔也可以换换口味。”
薛关河瞪他:“吃腻了我做的菜就直说。”
“不敢不敢。”梁上君举杯,“薛大厨的菜永远吃不腻。”
岳殊笑眯了眼,燕非藏素来都是闷头扒饭,很少参与话题讨论。
温著之低头吃着药膳,药膳是阿耐借用山庄厨房做的,无需品尝,只看清淡的色泽,就知道药膳定然无味。
厅堂灯火通明,光晕照在他低垂的睫毛和略显苍白的面容,无端有些孤冷。
陆见微适时宣布:“丰州主店即将建成,等明年开春,我将前往丰州。”
“回丰州?”薛关河惊喜道,“以后是不是就留在丰州了?”
“不想闯荡江湖了?”陆见微打趣道,“江湖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
薛关河惭愧低头:“江湖险恶,我武功低,出去也只有被虐的份,还不如安心修炼,以后再去闯荡。”
练武一年,他的内力等级已至三级巅峰,但迟迟未能进入四级。
四级,才算真正踏入武道。
“回丰州前,我会一直住在山庄。张伯与我提过,山庄有处练武场,接下来的几个月,诸位都要勤勉。”陆见微正色道,“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定下目标,也会指点你们的武技。”
燕非藏瞬间抬头:“什么目标?”
“燕非藏,六级后期;关河,突破四级,刀法领悟到第四式;阿岳,学习阵法的同时也不能忘了心法,同样要突破四级;梁伙计自行修习。”
“别啊!”梁上君哭丧着脸,“陆掌柜,求您指点易容术!”
他从神医谷就一路跟过来,为的不就是学习更加精妙的易容术吗?
陆见微大方道:“可以。看在你这几个月兢兢业业的份上,我会送你一本易容秘籍,其他人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学,切莫外传。”
“谢谢陆掌柜!”梁上君喜出望外,“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教我吧?”
陆见微既然决定送他秘籍,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磨他,遂点头同意。
“掌柜的,”燕非藏郑重看向她,“我想与您比试刀法。”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等到陆掌柜主动指点武技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陆见微颔首:“可以,我也正想领教一下江湖第一刀客的刀技。”
“掌柜的折煞了。”
燕非藏眼中燃起战意,恨不得扔下碗筷,立刻拔刀就战。
他与薛关河比过刀,清楚卷霜刀法的精妙强横,然薛关河只能发挥出几分,打得不过瘾。
若是能亲身体会陆掌柜的刀法,定会受益匪浅。
阿耐嘀咕一句:“好像我最闲。”
“你也得练。”陆见微毫不客气,“去年见你就是四级,今年还是四级。”
阿耐:“……”
他忍不住看向自家公子。
温著之:“听陆掌柜的。”
“知道了。”阿耐只好应了一声,继续捧碗扒饭。
“还有你,”陆见微转向温著之,“饭后去一趟我的院子。”
温著之弯唇:“好。”
用完餐,陆见微回到小院,身后不仅跟着温著之,还有梁上君、燕非藏和岳殊。
她从箱笼里取出一本易容秘籍,交给梁上君,说:“切记,不可外传。”
其实外不外传她没有那么在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梁上君以为秘籍来之不易,他才会更加珍惜。
“明白!”梁上君双手接过,极为虔诚,“掌柜的,以后您指东,我绝不往西!”
他捧着秘籍乐颠颠转身,却在看到封皮时顿住,问:“上册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见微扬眉,“够你学一段时间的了。”
“掌柜的,您这不是吊人胃口吗?给了上册不给下册,我哪还睡得着?”
“你若担心睡不着,不如将秘籍还回来。”
梁上君:“……”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他心知下册暂时无望,便只好捧着上册落寞地离开院子。
陆见微看向另外两人:“你们跟过来做什么?”
“燕大哥先说吧。”岳殊谦让。
燕非藏:“掌柜的,我能不能跟您的师门买一柄宝刀?”
“惊涛不好?”陆见微问,“它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舍得?”
燕非藏:“并非不好,只是与我的刀法算不上适配,我想定制一把完全合乎刀法和心意的刀。”
“小客,接不接定制?”
“接!”小客毫不迟疑,“当初冯炎要的墨水都能定制,一把刀算什么?不过定制不便宜的哦。”
“多少?”
“一杆枪,你卖洪英杰二十万,我收五十万定制费不过分吧?”
“成交。”
陆见微看向燕非藏,非常坦然道:“宝刀价高,定制更不便宜。”
“价钱无所谓,只要有刀,一切都好说。”燕非藏不见半点为难。
陆见微心道:平常穿得那么质朴,没想到是个隐藏的富豪,不愧是世家子弟。
她问:“你既然有钱,为何不去找江湖上有名的铸造师定制?”
燕非藏:“燕家有几柄刀出自大师之手,远不及掌柜师门的铸造水平。况且,许多大师会坚持自己的铸造手法。”
这话说得含蓄。
但凡大师都会有自己的脾气,就算接受定制,也不会完全遵从买主的要求。
陆见微能理解,她道:“你将具体要求完整写在纸上,明日交给我,我再转交师门。”
“好!”燕非藏躬身行了一礼,抱拳离去。
压力转到岳殊身上。
他瞅了瞅一旁的温著之,磨蹭片刻,才小声道:“掌柜的,您今日的提点我明白,可是,我再怎么努力修习,等级还是提不上去。”
少年脸上浮现几丝委屈,明明没有懈怠,甚至比别人还要勤奋,可内力就是提升缓慢。
若非在阵法上还有一些天赋,他恐怕真的会放弃武道。
“我学得比薛哥早,可他已经超过我了。”岳殊低首闷声道,“我真的没有不努力,掌柜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陆见微一直知道他存在这个问题。
之前事情太多,为了给阿迢解毒,为了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分给岳殊的关注也就少了。
又见岳殊在阵法上颇有天赋,学得起劲,她就将此事搁置了。
眼下她的计划快要步入正轨,客栈伙计的问题亟待解决。
她也正好能腾出精力和时间。
“你学的是什么心法?”
“家传的《飞鹤心经》。”
陆见微:“小客,测一下阿岳的根骨,还有建议心法和武技。”
“扣除5000铜,检测完毕。”小客说,“根骨天赋,74%,中等偏上;建议心法,梦回迷津;建议武技,奇门遁甲。”
果然适合学奇门之术。
陆见微又问:“如果让他学习新的心法,是不是要先废了原先的内力?”
好像哪本小说里是这么写的。
“不用。”小客惊异,“你从哪听说的?心法的作用只是为了积攒和循环内力,心法不适合根骨,速度会慢,心法适合根骨,速度会快,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对于个人而言,不管是什么心法产生的内力都是可以共存的,对吧?”
“没错。”小客疑惑,“你不会是跟不同人的内力互相排斥搞混了吧?”
“怎么会?”陆见微否认,转移它的注意力,“《梦回迷津》多少钱?”
小说误人!
小客:“五百两。”
“扣。”
话音刚落,系统背包里就多了一本心法秘籍,个人账户少了五百两。
扣钱比谁都积极。
脑海中的交流不过转瞬,少年依旧站在面前,低着脑袋可怜兮兮的。
陆见微温声道:“你的问题我早已了解,之前事情多,再加上为你挑选合适的心法需要时间,就没告诉你。”
“掌柜的?”岳殊立刻抬起头,神色惊愣。
“我入世后,最先认识的就是你和张伯,赚到的第一笔钱也与你们有关。”陆见微拍拍他的肩,“看在这个情分上,我也不会不管你。”
岳殊眼眶蓦地红了:“也不过百来文,远远比不上掌柜的恩情。若非掌柜的庇护,我恐怕早就连命都没了。”
比起陆掌柜赐予他的,他所做的不及万一。
“我栽培你,也是想为客栈增添战力。”陆见微借箱笼遮挡,从背包取出《梦回迷津》,交给热泪盈眶的少年,“这本心法适合你,还望以后勤勉练习。”
岳殊抹掉眼泪,郑重接过。
“掌柜的,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栽培。”
虽然掌柜的一直都表示提点他们是为客栈着想,好似这样就能用“交易”掩盖“恩情”,可伙计们心里都清楚,世上再无陆掌柜。
她这么说,是为了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不想让他们因为恩情违背自己的本心。
可对岳殊而言,在客栈当一辈子伙计,就是他的本心。
从始至终,不曾改变。
他捧着心法回房。
屋内只剩下陆见微和温著之两人。
陆见微在桌旁坐下,说:“伸手。”
手臂从对面伸过来,搭在桌面上,手指修长劲瘦,放松地屈握,掌心纹路分明,生命线延伸入腕,一截肌理分明的小臂半掩在宽袖之中。
“观你生命线,你的命还长着,不用担心。”陆见微笑着调侃一句,搭上他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