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盈身施礼:“见过公主殿下,顾二姑娘。”
“不用多礼。”顾芙华温声道。
温盈先前在宫宴上也见过他们二人,但并没有交谈过。
芙华问温盈:“一路上,可还习惯?”
“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马车便停了。”温盈笑应。昨日被折腾了许久,今日又起得早,上了马车就睡着了。
目光察觉到了顾芙华身旁不说话,只睁着一双娇媚凤眼盯着果脯盒子的七公主。
温盈看了眼果脯盒子,再而看向七公主,试探的问:“公主殿下要尝一尝吗?”
李幼侬闻言,眼神微亮,随即点了点头。
温盈脸上露出了笑意,把盒子从蓉儿的手中取过,递到她们的面前。
“这是我夫君从朋友那里取的,味道比金都果脯铺子里边卖的还好,公主殿下,顾二姑娘不妨尝一尝。”
闻言,顾芙华略有诧异的看向温盈。
沈家三郎她是见过的,若是没听他哥哥说他小的时候是个孤僻的人,她还当真看不出来那温润尔雅的翩翩公子曾经那么孤僻过。也不知道看似温润尔雅的表面,内里是清冷淡漠的。
她哥哥也说过,像他这样的性子,只怕成婚之后,对待妻子也是冷冷淡淡的。
可如今似乎不尽然。
在顾芙华怔愣的时候,李幼侬已经伸出手去拿了一小块果脯放入口中。
酸甜可口得顿时那娇媚的脸瞬间娇艳了起来,便是一双眼眸都微微眯了起来。这模样有些像沈明霞养的那只白色长毛的猫儿,遇上好吃的便是这副表情。
温盈看到这满足的表情,不禁生出了大胆的想法,想要揉一揉,再继续给她喂食。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敢真的付诸行动。
顾芙华看到李幼侬的表情,没忍住又拿了一口果脯喂她,她张口便吃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似乎很喜欢这果脯。
温盈见状,便吩咐蓉儿:“装一些果脯给公主殿下。”
蓉儿去装着果脯的时候,顾芙华道:“出发的前两日,沈三郎来寻过我哥哥。”
听到沈寒霁出发前去过国公府,温盈微愣,随即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沈寒霁去过国公府,难不成是因她的事而去的?
看沈三娘子疑惑不解的目光,顾芙华便知沈三郎并未告知她。
笑了笑 ,随而道:“他来托哥哥与我说,让我在金月庵此行中,对沈三娘子多多照拂。”
温盈闻言,心底有些讶然,但随即又想起沈寒霁说过会安排妥当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若是在金月庵有什么为难的,可来寻我,我能帮的话,必然会帮。”
温盈略一颔首,真挚的感谢:“多谢顾二姑娘。”
几人有说有笑的,相处融洽,让一旁的贵女命妇们有些惊诧。
此行温氏在其中,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太后有意为难之。为此,来前她们都达成了一致,与温氏撇开关系,孤立她。
可现在准太子妃和七公主却是这般看得起她,还屈尊降贵的去与她说话,就不怕太后不高兴?
但随即想了想,那是明国公府家的姑娘,另一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七公主,又怎会害怕太后不喜?
一边抱着看戏的想法,想看看温氏如何被太后为难的,一边又酸温氏竟然能得准太子妃的青睐。
几人也不知旁人的想法,说了一会话后,顾芙华便与李幼侬回去了。
简单的用了些食物后,温盈正欲上马车休憩之时,七公主身旁的宫女提着一个小食盒走了过来。
宫女朝温盈行了行礼后,道:“这是公主殿下让奴婢送来的点心。”
温盈诧异了一下,反应了过来,明白这是果脯的还礼。
旁人都说七公主痴傻,可温盈却觉得这七公主只是不喜欢说话和有些呆呆的而已。呆却不傻,反而呆得可爱。
她喜欢吃的,心思纯净,呆得可爱,一点都不像旁人说的那般痴傻。
分明是个可人儿。
温盈让婢女接过点心,随即谢过。
宫女走了之后,蓉儿才把盒子打开,随即惊喜道:“好漂亮的小兔子,小花儿。”
闻言,温盈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食盒中装着的是可爱的兔子和花形状的点心,晶莹剔透,漂亮得让人不忍心去吃。
蓉儿小声道:“公主殿下可真是可爱。”
谁说不是呢。
那李清宁又是怎么狠得下心来推她下楼梯的?
听说原本七公主极其机灵,但自从从楼梯上滚落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怕生,不爱与人说话,常常会坐着发呆,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休整过后,马车开始重新启程,直到太阳落山,才开始安营扎寨。
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到的金月庵。
温盈在一众贵女命妇之中,身份最低,分得的房子也是最为偏僻的。
她倒也不在乎,最偏僻的,也还是能住人的。
一千人的侍卫都在金月庵外围安营扎寨,只有女子入住金月庵。
屋子有限,温盈这边分得两间房,她一间,四个婢女一间。
山中幽静,不过是天刚黑,便有鸟兽虫鸣声响起,这些声音反而越发的显得庵中格外的寂静。
温盈以前不怎么信牛鬼蛇神,可自从做了那些梦,再有刘家女死后再生一事后,她信了。
等夜深了些,温盈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一则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太可怕了,二则是身侧少了个人,有几分不习惯。
明明沈寒霁去码头镇的那九日,她都睡得极好,今儿个怎就不习惯了
温盈思索了许久,得出答案——新地方,身边得需要一个人才能安心。
翻来覆去许久后,外边狼兽嚎声传入耳中,温盈身子抖了一下,只得喊了蓉儿过来与她一块睡。
直到夜半,温盈才勉强入睡。
第二日一早,是与庵里的师太一起做早课,随而冥思。
直到午膳才得以解脱。
此处是尼姑庵,所食自然都是寡淡的斋菜。
中午吃过午膳,正欲去午憩,太后身边的宫女来传话,说是太后让她过去。
蓉儿给温盈重新把刚脱下的外衣穿下。不免担心道:“这个时辰都已经是午憩的时辰了,太后娘娘怎会让娘子过去?”
温盈看了眼窗户外边——日头正大,便是在外边走半刻,都觉得头昏眼花。
万一太后真的要为难她,让她在太阳底下晒上一个半个时辰,不中暑,也会被晒脱一层皮,黑上一圈。
思索了一下,才而吩咐道:“出去的时候拿上伞。”
蓉儿拿上了伞,出了屋子。温盈没有走回廊,而是走到太阳底下,让蓉儿执伞。
走了半刻,才到太后的院子。
太后的院子很是宽敞,七公主与太后都住在这个院子中。
温盈到了院子后,屋檐阴凉的地方都站满了宫女,显然没有空暇的地方给温盈落脚。
温盈只得站在日头正烈的太阳底下,与门前的嬷嬷道:“永宁侯府温氏前来,劳烦嬷嬷通报一声。”
那嬷嬷看了眼温盈身后婢女执的伞,视线再而回到温盈的身上,歉意一笑:“沈娘子来晚了一步,太后娘娘刚刚歇下,若不然沈娘子先等一等,太后娘娘午憩素来时短,估摸不用小半个时辰就能醒来。”
温盈点头:“那臣妇便先等一等。”
温盈暗暗的呼了一口气,亏得她早有准备,让蓉儿准备了伞,否则就这毒烈的日头,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温氏在太后的院子中,日头低下站了一刻的消息似乎长了脚似的,不一会那些贵女命妇们都知晓了。
刘语馨与几个贵女命妇坐在一块喝茶,磕瓜子唠嗑。
一个年级约莫二十多岁的贵妇人磕着瓜子说道:“温氏有沈家三郎那样出色的夫君,后宅又无通房小妾,更是得了敕命,可这又如何?”嘴角勾了勾,带着几分刻薄道:“如今还不是一样得受磋磨,便是撑着伞晒上小半个时辰,也够她喝上一壶的了。”
闻言,刘语馨看了眼外边刺眼的阳光,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愉悦。
是呀,温氏都已经得了这么好的丈夫了,又得婆家重视,若是不受些磋磨,就太过顺风顺水了。
想法才出来,又有一个婢女走了进来,说前边可不止温氏一个人站着。
温氏站了不过是一刻左右,与太后同一个院子的七公主不知怎的,竟然也从屋中出来了,什么话都没说,就站在了温氏的身旁。
几人听了,惊愕的片刻,都心道——温氏这命怎么就这么的好?得罪了太后,可竟然得到了七公主的喜欢。
太后的院中,温盈站了一刻,即便是撑着伞,可都被热得有些眩晕,也热得背脊湿了,便是额头都沁出了薄薄的一层热汗。
她也不知道到底要站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热得受不住的时候,穿着一身藕粉色衣裙的七公主从屋中走了出来,什么都没有说,便只站在了温盈的身旁。
她身后跟着个拿着伞,匆匆跑出来的宫女。
温盈怔愣了一下,随即行礼:“臣妇见过公主殿下。”
七公主看了眼房门,然后抿着嘴唇站在一旁。
太后屋外的嬷嬷一看到七公主,也是一怔愣,随即快步从屋檐下走了下来,行礼后,便急道:“公主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日头正大,可不能久站,快些回……屋。”
话一出来,嬷嬷便意识到说错话了。
日头正大,不能久站,但那温氏便站了一刻。虽然都心知肚明是太后故意的,可说出来便变了味道。
七公主不说话,就只看着太后的房门。
温盈看向身旁的七公主,她便是什么都没说,但温盈却感觉得出来,七公主是在帮她。
温盈思索了片刻,若七公主出了些什么情况,只怕也会被责怪到她的头上来,所以也劝道:“公主殿下,日头大,容易中暑,若是要见太后娘娘的话,先回房等一等。”
嬷嬷闻言,诧异的看了眼温盈,随而才看回七公主。
李幼侬虽然不爱说话,性子也软软的,可却极为的倔强,谁的话都不听。
嬷嬷也是怕七公主出事,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上了阶梯。到了房门外,轻声打开门,进了屋中。
太后并未休憩,而是坐在榻上闭目养神,两个宫女在一旁轻摇晃着大扇子。
嬷嬷跪下,轻唤了一声“太后娘娘”。
太后“嗯”了一声,悠悠的问:“可是温氏晕倒了,不过是一刻左右,怎就这么不禁站,莫不是装的吧?”
嬷嬷摇头道:“回禀太后娘娘,不是温氏晕了,而是七公主殿下也站在了院子中,怎么都劝不走。”
太后眼眸一睁,看向帐幔外的婆子:“你是说七丫头也站在了太阳底下?”
嬷嬷点头:“是的,奴婢觉得,公主是不忍温氏站在太阳底下,所以才会一块出来一起站的,可能是想让太后娘娘心软。”
得到婆子的确定,太后皱着眉头,恼道:“这个孩子平日痴痴傻傻的,可竟然想到这法子来帮那温氏?”
嬷嬷小声问:“那温氏,还让她继续站着吗?”
太后不喜道:“还站什么,难不成真让七丫头与她一块站吗?让她进来吧。”


第62章 别有用心
七公主在太阳底下不肯走,太后只得让她与温盈一同进来。
二人进来后,分别行了不同的礼。
太后面色淡淡的抬眸扫了眼七公主,目光最后再落在温盈的身上。
“方才困乏,哀家一不留神便睡着了。”这算是解释了,但却是没有询问温盈在太阳底下站了多久,更别说是关怀了。
继而道:“哀家喊沈娘子过来,是听说沈娘子的住处偏僻,而哀家这院子还有许多空闲的屋子,平时也能照拂一二,便搬过来吧。”
温盈听到这话,心底猛然一震,这离得远还能轻松些,这就在眼皮子底下,连喘口气都觉得困难。
这三个月怎么熬呀?
温盈心里头正思索着怎么回应的时候,七公主忽然走上前,走到了太后的身旁。
太后不解的看向她,问:“七丫头,你有什么话要说?”
李幼侬抿着嘴儿,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抓住了太后的袖子轻晃了晃,软软的开了口:“皇祖母,别、别为难沈娘子。”
许久未听过这个孙女说话的太后怔愣了一下。声音怯怯糯糯的,音色有些奶奶的,再看她那一双可怜巴巴的纯净眼眸,太后不知怎地,心底像是被小猫爪给抓了一下。
自从七丫头九岁那年跌落楼梯醒来后,变得呆呆傻傻的,也不来请安了,她也就逐渐忘记了这个孙女。
仔细想来,以前七丫头很是机灵,爱笑,爱逗人开心。但被推落楼梯后,便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醒来后的七丫头倒是偶尔会跟着她母妃来安懿宫请安,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不来了的呢?
看着孙女那张娇艳的小脸,太后陷入回忆。
好像是从清宁常常出现在安懿宫,在她面前说些对七丫头不好的话语,她便渐渐的不怎么喜欢这个孙女了,脸色也时常会露出几分不耐。
如今想来,清宁是从那个年纪开始,心计便深得让人惊诧了。竟从十二岁那年便开始离间她与七丫头的祖孙情谊了。
“皇祖母……”李幼侬见太后没有理会自己,又轻轻地扯了扯太后地衣袖。
太后这才回过神来,本想摆起脸色呵斥她没规矩,但看到她这软软怯怯的脸,又想起她现在的胆子,没准冷了一次脸,她更加怕她了。
最后,太后软了表情,应道:“好好好,依你。”
再而看向温盈,道:“若觉得你现在住的地方还好,便不用搬来了。”
太后已经给了台阶,温盈也就福了福身子,低着头接口道:“住的地方虽小,但很是清幽,搬过来恐会让其他娘子不平衡,臣妇只能拂了太后娘娘的好意了。”
太后“嗯”了一声,再而收回目光,看向李幼侬:“如此,可以了?”
李幼侬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手,乖乖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站着。
莫说是太后了,便是紧绷着的温盈都觉得七公主乖巧可爱得很。
太后轻叹了一口气,温声说道:“皇祖母不为难沈娘子,你先回去,容皇祖母与沈娘子说几句话,可好?”
七公主看了眼身旁的温盈,又看了眼座上的皇祖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点了点头,慢腾腾地从屋中走出去,三步一回头的看一眼温盈,似乎很是担心她会被欺负。
在温盈看来,七公主并不傻,她什么都明白,只是心思纯净而已。
七公主终于出了屋子,太后的脸色也冷漠了下来,把屋中的婢女屏退了下去,看向下边低头垂眸的温氏。
安静了半刻,太后才幽幽的问道:“温氏,你觉得委屈吗?”
如今无旁人,称呼也从沈娘子变成了温氏,冷淡疏离得很。
温盈默了默,随而道:“臣妇不知太后娘娘问的是哪方面?”
太后轻嗤笑了一声:“你怎会不知?明明你是被清宁所害的人,哀家却几番为难你,你不觉得委屈?”
温盈在底下,温温顺顺的回道:“臣妇不敢诓骗太后娘娘,臣妇确实觉得委屈过。但臣妇也知道,太后娘娘只是一时的,并不会太过为难臣妇。”
太后哼笑了几声:“你倒是会说话,但你可知哀家为什么忽然会为难你吗?”
温盈微微摇头:“臣妇不确定。”
座上的太后,许久后,叹了一息,幽幽道:“半个多月前,刚被押送到皇陵不久的清宁,自尽了。”
听到了李清宁自尽的消息,温盈心底猛然一颤。
太后的眼底微红,眼中透露出了几分悲伤,随后又说:“此消息,被皇帝给瞒了下来,若是给裕王知道了,你觉得永宁侯府能保得住你吗?本来便是以她的安危来挟制裕王,如今清宁没了,只怕你往后在金都的日子更加难过。”
忽然听到李清宁自尽的消息,温盈心里头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只是觉得震惊。
“自尽前,她留了绝笔信给哀家,她求哀家把你和沈三郎给拆散了,让你们二人和离。”
温盈抬起了头,看向座上的太后,沉默几息后,她问:“太后娘娘可是要臣妇与夫君和离?”
太后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从座上走了下来,走到了温盈的身前。
“清宁几乎是哀家养大的,她纵有千般错,可哀家对她十几年的疼爱却是真真切切的,她人没了,哀家能不难过吗?哀家能淡淡然的接受吗?哀家能对你心平气和吗?”
温盈垂眸,不语。
李清宁自尽,是她没想到的。她以为太后只是因李清宁在皇陵吃苦,心中有气,所以才对她撒撒气的,不成想却是因李清宁自尽了。
李清宁便是死了,也依旧不想让她过得顺畅。
“哀家不至于糊涂至强迫让你和沈三郎和离。但你若怕裕王报复,也可提出和离,哀家送你离开金都,护你平安。”
太后看着温盈,等她的答复。
小片刻后,温盈不答,只低着头问:“太后娘娘此番让臣妇随行,意欲为何?”
太后转身走回了座上,坐了下来,端起一旁的茶水慢悠悠地饮了一口:“哀家便想看看,你们夫妻分离三个月,那沈三郎当真能耐得住寂寞,并且坐怀不乱么?”
听到太后这话,温盈叹了一口气,心道沈寒霁若真的是个重女色的,便不会在梦中她逝世后八年未曾续娶。
但最后那“坐怀不乱”的话语,却是让温盈免不得深思。
温盈揣摩了片刻,明白了这意思——她离开后,会有女子接近沈寒霁。
温盈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随而抬眸,看向太后,不卑不亢的问:“若是臣妇的夫君可耐得住寂寞,并且坐怀不乱,太后娘娘又当如何?”
太后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笑道:“世上哪有什么不偷腥的猫,若是不偷腥的,那便是宫刑过的。既然你这般相信你的丈夫,那便与哀家打一个赌,若是三个月后,沈三郎依旧不曾被美色所惑,哀家便允诺你,他日裕王和裕王妃若为难于你,哀家会相帮。”
话到最后,太后问:“可要赌?”
旁的温盈不敢赌,可这一样,她敢。
或者沈寒霁如今比以往重欲了许多,可待人的那股子疏离淡漠还是没有变的。
“臣妇要赌。”
太后点了点头,慢悠悠的道:“可别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若是臣妇的夫君真的被美色所惑,臣妇也认了。”温盈却是丝毫不担心。
太后说了一个“好”字,便让她退了下去。
温盈退出屋外,那七公主还站在屋檐之下,看见她出来,才呼了一口气,然后朝着温盈轻点了点头,然后没说话,转身回屋子去了。
温盈看着七公主的背影消失视野之中,才走下了几层石阶。
蓉儿忙撑伞过来,挡住了阳光。
温盈心底有几分沉闷。
谁能料到李清宁会忽然自尽了。至于她生还是死,温盈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裕王和裕王妃将来的迁怒,让她觉得疲惫。
每每觉得日子能顺心的时候,却又是横空生出各种堵心的麻烦。
从太后的院子走出去,蓉儿小声地问:“娘子,太后娘娘可有为难你?”
温盈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事,莫要担心。”
行至金月庵的中院,遇上了其他几位贵女命妇,刘语馨也在其中。
此次随着太后来金月庵的,加上宁妃和七公主还有温盈和孙氏等,共十二人。
刘语馨与其他两个贵女,一个命妇在一块。
那命妇是伯府娘子,姓何,夫家姓陈。因丈夫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爵位,如今二十来岁左右就已经是伯府夫人了。
陈娘子停在温盈前边,朝着与她盈盈一福身的温盈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地道:“沈三娘子可真厉害,不仅能讨得顾二姑娘的欢心,又能哄得公主殿下开心,讨好人的本事那么好,不如也教教我吧?”
她身旁的两个人听了,都掩唇轻笑出声。
温盈目光从抿着唇,端着一派贵女模样的刘语馨身上扫过,落在了何氏的身上。
温笑道:“我也未特意去讨好,许是我比较讨人喜欢,这看个人眼缘,强求不来。”
“个人眼缘?我看不是吧,分明就是花了心思的去讨好的。”
另一个贵女接道:“可就是有些人花花肠子多,心眼也多,便是伏低做小的讨好人,可太后娘娘也不把她放在眼中。”
话一出,又是一阵笑声。
温盈脸上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几位是故意在这等我,来羞辱我的吗?”
温盈也不与他们虚来虚去,直接言明。
几人表情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话会这么的直接。继而又听她笑着说:“可是我并不觉得这些话能羞辱到我,我也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气恼。”
温盈的从容,反倒把她们衬托得刻薄。
陈娘子笑意一敛,挑了挑眉,随而道:“我奉劝沈三娘子你一句,莫要以为能讨得顾二姑娘和公主殿下的欢心,便觉得高人一等了。”
陈娘子的话语一落,便有人接口道:“陈娘子的话什么意思?被顾二姑娘和公主殿下高看一眼,难道不是光彩的事情,怎到了你们的眼里,倒是上不了台面了?”
孙氏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旁人诧异的看了过去。
孙氏走了过来,走到了温盈身前半步,与其他四位女眷对视了起来。
陈娘子虽为伯府夫人,可孙氏是侯府世子娘子。丈夫将来继承的爵位是侯爵,所以比那陈娘子身份高一筹。
孙氏对上几人,因身份高贵一筹,所以底气甚足。冷笑了一声,掷地有声地道:“我便不信你们就不想与顾二姑娘与公主殿下交好,若是有,现在就说出来,我再与顾二娘子与公主殿下去说一说你们的硬骨气!”
几个人的面色变得微妙了起来,也没有人敢接话说不想。
孙氏环视了她们一眼,嗤笑了一声:“一个两个的有本事自己也去讨得顾二姑娘和公主殿下的欢心呀。自己讨不了顾二姑娘和公主殿下的欢心,便在此处阴阳怪气的挤兑,羞辱我侯府的人,是当我们永宁侯府无人了吗?!”
陈娘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多了两分敢怒不敢言。
就是身后的两个贵女,脸色也变得窘迫了起来。
孙氏冷声警告:“此行金月庵,是太后娘娘为了祈福才来的,别惹得所有人都不愉快。你们这些话被顾二姑娘和公主殿下听了去,看看谁还能笑得出来!”
陈娘子咽了咽口水,随即道:“我们还得去与太后娘娘请午安呢,便不与你们多说了。”
说着,几人从他们妯娌二人的身旁匆匆走过。
孙氏才面色冷淡地与温盈道:“我可不是在帮你,只是她们这样,让侯府面上无光罢了。”
温盈朝着孙氏微微颔首,淡淡的道了声“多谢”后,也就从孙氏身旁走过。
孙氏看了眼温盈的背影,才转身离开。
二人关系,点头之交,当真的是面上过得去而已。
走远了的陈娘子一行人,暗暗地呼了一口气。
陈娘子小声与身边的人说道:“先前清宁郡主的事情闹得这么凶,那温氏也被清宁郡主害得那么惨,孙氏与清宁郡主又极为交好,这妯娌二人应该是箭弩拔张,水火不容的才是呀?如今怎就站到一处去了?”
同行两日,再有来到这金月庵的几日,她们都听说温氏的汤药不断,便以为是因被李清宁所害而落下的病根,压根不知是调理身子的汤水。
刘语馨也是很不解的皱紧了眉头。
她以为,温氏金月庵此行,定然会处处受堵,处处受欺压的,可现下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
温盈回到了房中,让在日头下晒得比她久的蓉儿先下去休息了,然后在房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李清宁身死的消息,得该赶紧的让沈寒霁知晓,让他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应对的计策。
可如今身在金月庵,只能靠信件才能传递消息,但写信总归不如当面说来得可靠。毕竟在送信的途中,谁都不知道信件是否会被拦截,从而导致信息泄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