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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身形在雾气流失之后出现。
时眉这才惊觉,
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少年。
山上深夜温度低冷,少年穿一身松垮深棕色薄毛衣,黑裤束进马丁靴,撑起他修削清瘦的身骨线条。
他斜身倚靠着门楼,肩脊微微弓蜷,半垂着头,黑色鸭舌帽几乎遮蔽起眉眼,暴露在外的颌骨颈侧肤色冷白。
长指夹烟吸燃最后一口,他掐灭烟头,指尖微微挑起一点帽檐边缘,视线刺穿山风冷冷划过时眉。
停留的半刻浸透冷漠。
可时眉半点不怵。
冷静接住他的目光灼烤,往前走了一步,继而回头凝向岑浪朝他歪歪头,眸波灼亮地示意他:
不介绍一下么?
岑浪洞悉她的意图,无声勾了勾唇,口吻平淡地介绍:
“江峭,港美大二学生。”
港厦美术学院。
全国最高艺术学府。
没想到非但不是年迈古稀的老艺术家,居然还是个美貌弟弟。
岑浪这时瞥向对面的少年,微顿一下,清嗓跟他反向介绍她的名字:
“时眉。”
“Libra高级律师。”
他挑起眉梢,字词深意地补充一句,“别惹,当心告到你毕不了业。”
瞎说什么。
时眉弯曲手肘捣他一下。
岑浪也不躲,懒懒散散地笑了声。
不过时眉并没有想到他还会特意介绍自己的身份。还挺给面儿。
“江同学,麻烦你了。”时眉礼貌向少年道谢。
在岑浪“特意”介绍之后,江峭落在她脸上的眼神已然缓下几分,他没说话,只是朝时眉淡淡颔首,表示没关系。
与岑浪不同。
少年脾性冷淡疏离,
但并不拽。
“进来吧。”江峭站直身子,率先转身走入门楼。
时眉听到后紧忙跟上他,全然忘了对周遭环境的恐惧,更顾不得留在后面的岑浪。
岑浪懒恹恹跟在她身后,视线追逐着她迫不及待的身姿背影,不由地轻哼一声:
用完就扔,够没良心的。
他们跟随江峭辗转来到一间工作室模样的房间。
房间超高吊顶,昏暗无度。唯有四角墙缝开放晕影壁灯,暄映出大大小小、各式各貌的雕像,不规则无定律分布排散在地柜、高柜、嵌入式墙柜等房间的各个角落。
所以他是…
雕塑系的学生么?
“你们看到的那张画,不完整。”
江峭淡淡开口。
时眉蹙起眉尖,追问:“不完整的意思是…?”
“还有我们看不到,或者说看不懂的另一半画作,对么?”岑浪平静接话。
江峭点点头,
“补充出另一半并不难。”
他微微停顿,又摇头说,“但不够直观。缺乏冲击力的话,你们很难窥伺到作画人那一刻的状态与情绪。”
“我试着还原了一下,用雕塑。”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预感告诉时眉。
能被岑浪拜托做事的人,绝非善类。
事实证明,她猜得一点不错。
当壁灯关闭,困顿的失序感迎头罩下来。视野囿于绝对无光的黑暗,摸不着边际,触不到底线。
时眉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空间维度极度失序的那一秒——
江峭抬手扯掉雕塑绒布,“啪嗒”一声响,室内昏聩在这个刻度被纵向截碎,撞开空间里的黑色,自天花板骤然崩落下一束光络。
视觉感官徒然溅起波动。
浮光因子顷刻爆裂四散,回旋,裂变,再团拢弥聚凝成光柱,直射矗立在正中央空间的雕塑膏像上。
狠狠刺入时眉的眼中。
一座双人雕塑。
如时眉所看到的画中所示,男人双手合十跪拜在女人面前,虔诚仰望,似在深深愧责忏悔。
而女人面无表情。
仿佛不近人情。然而随视线上移,视觉基调急剧扭转。
光学仪器的剖露下,男人的脊背皮开肉绽,自上而下长出三只粗犷血淋的手。手臂无限延长弯曲,毛骨悚然地绕过头顶,直直逼仄向女人——
第一只手死死扼掐她的喉咙,
青筋暴起;
第二只手轻易掏穿她的身体,
剖心露肺;
第三只手,
卷缠着四根拇指粗的铁链,分别栓锁住女人的四肢。
而女人却还活着。
没有呼救,不见痛苦,就只是面无表情地活着。
时眉移眼盯向女人脖子上的那条红丝巾,那条,与夏婕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红丝巾。
时眉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涌,太阳穴神经刺痛,激恼的情绪在胸腔涌动,燥起剧烈起伏。她紧紧抿着唇,极力克制自己气到发颤的呼吸频率。
她做民事很久了。
经手的离婚官司多到数不过来,家暴视频,当然没少看。
可她还是做不到司空见惯,
还是每一次,每一次都觉得气愤,心疼,无法理解。
还是看一次痛一次。
站在旁侧的岑浪敛眸凝着她,轻咬牙关,继而默不吭声地走前一些,整个人站去她身前。
他脊背宽阔平直,安全感饱满,很好地挡住时眉,令她在岑浪与江峭的交谈间隙中,得到一个足以缓喘的机会。
“从画上来看,画作者笔触确实不算娴熟。”江峭稍稍皱眉,半晌,话锋突转,
“但论创作手法,画风很老派。”
“所以你认为,那幅画并非出自一个小孩子之手。”岑浪迅速理解到他的话意。
江峭掀眼与他对视,“我确定。”
不是徐奇画的。
那会是谁。
时眉已经从愤怒的情绪里平复下来,她绕开岑浪走出来,重新默默扫量了一眼眼前的双人雕塑,看向江峭礼貌询问:
“或许,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江峭侧开身子让出位置,微昂下颌,告诉她说:
“浪哥已经买下了它,随意。”
时眉略感意外地望向岑浪,只见他转身抬手跟江峭招呼了下,云淡风轻地告诉时眉:
“不用拍了,特写照会发你邮箱,走吧。”
时眉怔忡了下,反应过来回头也跟江峭弯腰道谢,江峭回以颔首,结束这场短暂的山林会面。
时眉与岑浪离开这间工作室后,江峭从房间走出来关上门,结果刚一转身,蓦然被一具柔软娇躯撞了个满怀。
是个女孩子。
长发湿漉漉地滴落水珠,着一件蕾丝吊带短裙,光着双足,月色修饰她珍珠色的圆润脚趾,充斥欲气,腰细成一束,小腿肌肤印落着淤青的细碎牙印,单调薄透的绸料根本无法遮掩任何隐私。
甜美勾人的香味紧密包裹着他。江峭当即拧起眉,狠狠咬牙,声色冷硬地警告女孩:
“盛欲,滚回你的房间。”
“我会滚的,但要带你一起。”
盛欲本能地磨蹭了他一下,戏谑挑眉,大胆又莽撞地撩过他裤子上的湿点,哧哧地低声笑起来。
眼神纯真又恶劣地问他:
“学长,你出汗了,需要我帮忙么?”
……
下山的气氛并不算好。
与其婉叹夏婕有可能经历过的悲惨遭遇,时眉更想为她解决问题。
“那幅画…”
“夏婕。”
时眉与岑浪,同一刻,不谋而合。
时眉猛然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迅速从包里掏出那副画,借着岑浪手中的电筒看过去,问他:
“你跟我想的一样吗?”
岑浪挑挑眉,“夏婕的右手拇指缺失一截指节。”
“所以,如果不是孩子画的,可偏偏笔触又偏于稚嫩……”
时眉在岑浪的引领下快速冲出那团雾,逐渐探触到真相的壁垒,“那么就有可能是夏婕…”
岑浪“嗯”了声,坦述答案:
“用左手画的。”
周六清晨。
由于昨晚从江峭那里回到家已经后半夜,第二天也不用上班,时眉干脆没定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加班连轴转的原因,哪怕多睡了三个小时,醒过来她还是很困。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摸进浴室洗澡洗漱,又精神萎颓地下楼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但她很快清醒了。
“噗——”
时眉将嘴里未及咽下的水,全数喷了出来。
在看到岑浪湿着发,站在黑色冰箱前仰头喝水之际,
整个人,彻底醒了。
晨阳斜着穿窗而入,碎撒满房,迸泛出颗粒感饱满的光泽垂怜在岑浪身上。
他裸着上身,年轻修美的身骨体态精实而紧建,双侧锁骨深深凹嵌,尾端勾连微微突起的肩胛骨。
腹肌流畅得不见半分赘余,线条张弛不羁,腰身窄长,渗透男性魅力的人鱼线最终没入略低的休闲裤边。
“哇哦~”
时眉弯眼笑了,视线寸寸游移在他的腹肌上,眼神发黏。
声音是羞涩,“这算什么,早安福利吗?”
可凑去他身边的动作却快速得不假思索。她轻轻抬手,冰冷指腹一点点顺沿他的肌理轮廓滑蹭向下。
直至清晰探触到他禁不住发力的人鱼线……
第19章
她的指尖徘徊在他的小腹。
有一种灾难性的不适感。
很糟糕。
岑浪滚了滚喉结,咽下干涩,欲气虬结的肌肉紧实坚硬,而她指腹柔软,彼此贴触的部位瞬间腾升热气。
被她刺激,又被她抚慰,两种极端的感官反复对撞牵扯脉动,堵在心口,令他全身僵硬,体温莫名充斥饱胀的烫。
他非常不爽。
不爽的不是被她触碰,
不是这个。
岑浪施力扣住她的手指,紧紧皱起眉,额角青筋隐隐突起,伏低视线冷眼凝着她。
不爽的是,她的眼神。
她微微翘起眼尾,剔亮的眸波盈着一点无精打采的玩味,不添染半分情感,更多的是挑衅。
看他像看砧板上的鱼。
又风情,又寡情。
“提醒你,别玩过了。”
岑浪嗓音疏冷,一把甩开她的手。
“过么?”时眉笑了,慵懒又无辜地看着他说,“明明知道家里多了个女人,还不穿衣服。”
她双手撑在餐桌上,凑近他脸前,皮笑肉不笑地来了句:“我还以为,你想跟我玩呢。”
岑浪冷淡瞥她一眼,懒得理她,抬手拎起水瓶隔空精准丢入垃圾桶,砸出“哐当”一声小噪音。
随后挡开她的身子,正要转身离开。
“那个雕像。”
时眉在他身后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买下它?”
换来岑浪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钱多闲的。”
他语气不善,可时眉并不生气。
因为,她好像发现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秘密。
岑浪虽然脾气臭,但颜值身材确实一等一的顶。年轻美好的bdy有谁会不喜欢呢?
美色当前,摸到就是赚到。
所以就在刚刚,她没有太多特殊意图的上手,与其说摸,不如说碰更为贴切。
她承认她这样的行为动作带有一点点不友好的挑衅。
但是。
但是吧,
她居然看到岑浪脸红了?
不止脸红,准确说是从脸侧到耳骨,顺沿脖子一路到上半身肩骨,都侵染上一层薄薄的淡粉色。
是她看错了吗?
他竟然,
是这样纯情挂的么。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了呢。
……
早上不欢而散之后,岑浪一天没在家。让他没想到的是,刚一回家,就被眼前的场景惊退了半步。
残阳光影压低,快日落了。
黄昏的余温仿似流光旖旎的色调盒,风过时不慎倾翻盒子,溅淌出大片霜花状晕开的颜料。
于是,一滩滩甜橘与橙红,叠合浪漫调的绛紫涂抹上透净澄亮的玻璃。
飘窗像被金箔彩光点缀的画布。
时眉就那样浴在画布下。
她半趴在飘窗前,臂肘弯曲撑在窗台上,双手举着望远镜,眼睛凑在瞄准镜前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林荫道对面的别墅。
岑浪斜了眼对面,一秒读取到她这个动作的目的,拖着腔懒声道:
“干什么呢,非法偷窥?”
“少给我上纲上线啊。”时眉头也不回,手指微微调动望远镜角度,纠正道,“我这是好奇你家小区的绿化环境,观赏观赏。”
岑浪轻嗤一声,折身朝她走过去,然而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又徒然顿滞脚步。
眼皮狠狠跳了下。
她的趴姿非常难以言喻。
奶蓝色短款外套随她手臂向上抬,露出纤弱盈瘦的腰线,微卷的浓密长发轻盈垂散。发梢缝隙里,隐约释放出一对浅浅勾人的腰窝。
她背对着岑浪,腰身完全塌下去,轻凹出似月牙般挺翘的身体弧度。
下身超短裙的裙边因为这个姿势而拉高到腿根,堪堪遮住臀线,如此毫无防备,几乎裸出整条腻白的长腿在他眼底。
岑浪在原地站了会儿。
垂在双侧手掌不由自主地稍稍收紧,无声调整了下呼吸,略显艰难地撤开视线。
探手从沙发上扯来一件他的外套,岑浪走去她身后,没再低眼看她,却也精准地将衣服扔盖在她身上。
时眉不明觉厉地回头看了眼身后,一脸莫名其妙地告诉他:“盖什么衣服啊,我不冷——”
话音未及落定。
岑浪倏然弯下腰,伸手捉住她的一只脚踝将人整个拽向自己,单手把她抱离地面一点,手腕隔着外套顺势落在她的细腰处,抵着她在窗台上。
时眉被惊了一跳,本能挣扎着控诉:“干嘛你?”
“徐嘉合过来了。”
岑浪腕骨施力搂紧她,另一手撑在玻璃上,虚眯着眼看向后方朝这边愈渐逼近的男人,微低下头,薄唇凑抵在她耳边,平静从容地问,
“你说,怎么办?”
时眉立刻不乱动了,双手配合地圈住岑浪的脖子,往他怀里贴靠过去,压小声音说:
“这男人这么警惕,绝对不对劲。”
岑浪敛低眼睫,手指捏起她的下颚移偏些,作势埋头在她颈窝处,低声道:
“所以你现在认定夏婕正在遭受家暴,是么?”
他看上去离得很近。
实际仍保持不会碰到她的妥当距离,可自他鼻唇间的好闻气息不时轻扫过她的颈侧,勾着几分说不清的燥痒。
时眉下意识缩紧了下脖子,咬着唇,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案情讨论上,回答说:
“那幅画不就是她给我的求救信号么?”
她想了想,补充道:“而且在法院,我见到她脖子上有很严重的伤疤。”
“她为什么突然求救?”
“忍不了了当然要求救。”
“为什么现在才忍不了?”
时眉手扶在他肩上,捕捉住他的眼睛,蹙眉问他:“你什么意思?”
岑浪表情松散,暂时放过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告诉她:“不管你想替夏婕做什么,照规矩,先拿到全权委托。”
“这个我当然知道。”时眉哼了声,问,“走了吗?”
岑浪撩了眼窗外,发现那里已经没了人影,他微微抿唇,手上力道一松放开她的身子,“走了。”
然而——
就在他正欲转身之际,时眉猝不及防地收紧圈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拉近他的身体,慵倦弯起眸子,仰头望着他说:
“那我们,继续?”
岑浪锁紧眉,伸手试图拉下她的胳膊,沉着嗓喑沉警告她:“老实点。”
“你老实么?”
她扬唇勾笑,纤细修美的脖颈线条昂起,身体前倾不断贴近他,晶亮的月牙眼慢慢眯弯,字字清晰地质问他,
“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岑浪顿时神色一凛,冷下眸子与她视线织缠,在这样一段短暂又漫长的对视里,他清晰解剖出她眼底直白的试探,玩弄。
还有,又一次过火地挑衅。
时眉是故意的。
故意想证实自己发现的秘密是否真如她所想那般,
再次看到岑浪脸红的样子。
她不知死活地抬起手,食指屈蜷,反复磨蹭着他线条明晰的下颌骨,弯唇戏谑地说出那句: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岑律长了一张坏男孩的脸,实际…是个纯情的小乖。”
一天之内,被她坏心思地玩了两次。
岑浪几乎低头气笑了。
他没说话,上手“哗”一声拽上窗帘,另一手牢牢箍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托高了些,再次按抵在窗台上。
时眉当然没想到他会蓦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低低地惊呼一声,指骨出于本能地攥紧他肩上的衣料,
“岑浪,你干什么!”
她很快发现,这一次,岑浪没有再如刚才那般保持绅士的风度。
而是头一歪,一寸寸地,坚定不移地朝前靠向她。
意识到自己真的玩过了,时眉终于肯扭转方才玩弄的态度,睫毛不受控制地眨颤,敛起眼尾戏笑的弧,淌露出一点点惧色的端倪。
可岑浪还没有停下。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
他仍然在抵近,“别玩得太过。”
时眉摒紧呼吸,唇角笑意逐渐凝固,当她发觉岑浪那双从来缺乏情绪的眸眼,此刻正伏藏着盎然玩味的兴致时,
她不得不拿出十足诚意的演技,“岑浪…不要……”
“不要?”
岑浪低笑一声。
“为什么不要?”
他压紧她的身子。
手掌捏起她的脸颊,在距离她一指的地方停下来。他缓慢拉低视线,自她佯装害怕的眼睛一路下滑到她的唇上。
以一种类似诱哄的腔调,尾音淡淡勾起,哑着嗓问:
“宝宝要我好不好?”
时眉登时瞪大双眼,也不装了,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对不起。”
“对不起?”他反问。
她又说:“我错了。”
“嗯?”岑浪半睨着她,懒懒沉沉地拖着调子。
“我以后再也不挑衅你了。”她举手伸出三根手指,斩钉截铁,“我保证。”
岑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半晌,冷嗤一声,并未站直身子放她走,而是眼也不抬一下地抬起一只手臂。
时眉瞬间秒懂,如获大赦般顺着他抬起的手臂空隙飞快钻出去,短短几秒不到便蹿没影儿。
所以她不会知道,
在她落荒而逃之后,岑浪蓦地弯腰双手撑在窗台边缘,伏低着头很沉很重地缓喘出一口气,一手撩了撩领口,额角隐隐浮着层薄汗。
从脸烧红到耳根。
他缓了好半天,良久后,才从裤兜拿出手机,滑开屏幕瞟了眼停留在上面的界面,忽然就心生烦躁。
他到底在干什么。
刚才又他妈是在干什么。
心烦意乱地随手将手机扔去窗台,射灯打照向玻璃,反射出屏幕上的两行字。
一个某乎的提问界面。
问:怎么才能赢一个女生?
提问者:浪
半小时后。
好心人答:喊她声“宝宝”试试。
第20章
“也许夏婕的痛苦,不止家暴。”
在一同见过心理专家之后,
岑浪这样告诉她。
而心理专家通过那副「跪拜图」虽无法断定夏婕当下的精神状态,但可以做出的诊断是,非常不乐观。
时眉轻叹一口气,下了船,一路沉思着走到港岛大学校门口,抬头望了眼。
夏婕,
你到底在经历些什么。
通过熟人了解,时眉辗转打听到夏婕曾在12年前就读于港岛大学,美术系漫画专业。这就更加确切地证明,那幅「跪拜图」极有可能就是出自她笔下。
虽然对比江峭所在的港厦美术学院,港岛大学的美术系在艺术圈内并没有那样久负盛名,可针对一心想要留学深造的学生来说,港岛大是出了名的通往国外艺术大学的桥梁媒介。
来这里的学生基本分两种。
要么是家里非常有钱,可学生本身成绩不够国外艺术大学的录取门槛,因此先来港岛大过渡一下,再以学校内部的特有形式转出去。
要么,是学生成绩很好但家庭条件并不算十分富裕,依然可以先考入港岛大,再以优异成绩获得交换生资格,得到留学机会。
“不知道夏婕属于哪种情况。”
时眉小声嘀咕一句。
“时律师。”
身后忽然有人在叫她。
时眉转身看过去,一眼瞥见衣冠端正的男人,惊讶出声:“向阳教授?”
“您怎么…”她指了指学校。
向阳朝她走过来,温和解释:“今天时间空闲,来给学生们上半天课。”
向阳就是岑浪带她去见的那位心理学博士。岑浪在宾里弗大学读研时,每周定期会去旁听他的犯罪心理学讲座。
近期回国后,在港岛区经营一家私人心理诊所,随缘接客。
时眉这才恍悟:
“听岑浪说您回国后,全国各地有很多大学都向您发出邀请,特聘您为心理学教授,原来最后的幸运学校是港岛大。”
“我没他说的那么受欢迎,不过是就近原则。”向阳嘴角微弯,毫无任何前提的,忽而问她,
“来了解夏婕的事?”
时眉猛地怔愣。
所以心理医生的洞察力真的恐怖到这种地步吗,她甚至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这让她不由地紧张了下。
“别紧张,心理医生没那么神。”
她的微表情实在明显,不必费心,只一眼便足以轻易剖析内心活动,向阳唇角笑意渐深,低声安抚:
“是岑浪拜托我留意夏婕的学历。我调查了一下,发现她曾经是我们学校美术系的学生,你应该也是为这件事来的?”
时眉这才舒了口气,“是的,向阳教授是查到了什么吗?”
向阳下颌微含,转身领路说:“跟我来。”
“根据学校档案库的资料显示,夏婕当初以全校专业第一的优异成绩被港岛大提前录取。”
“入学后各科成绩非A则优,而且持续两年拿到奖学金。我特意去咨询过当年执教的前辈教师,他们对夏婕印象十分深刻,评价夏婕性格活泼外放,人缘很不错。”
时眉听到这里,忽然皱了眉尖,敏锐抓出向阳这番讲述中的一句重点,说:“一名成绩优异、性格活泼、人缘很好的学生的确可以令任课老师印象深刻,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她抬头望着向阳,目光笃定:
“整整十一年,依然让当时的老教师‘印象十分深刻’,夏婕一定有她与众不同的特殊性,对么?”
向阳眼神温柔地赞赏点头:
“大一下学期,夏婕顺利获得交换生名额。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她可以在修满大一学年课程的学分后,成功交换去佛罗伦萨美术学院。”
时眉登时腾升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什么样的意外?”
去佛罗伦萨深造一定是她的梦想。
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
让她放弃这条路。
向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似乎也没有忍心说出口,只掰过电脑屏幕转到时眉面前,温声提醒:“你看这个。”
时眉凑近前一看,旋即被赫然出现在上面的标题大字狠狠刺痛。
那是一则校网论坛的发帖截图。
——《美术系一字女神祼照,想看私》
裸、裸照?!
怎么会……
“确定是夏婕吗?”她的声音紧绷起来。
向阳神情未变,沉吟片刻后,说:“由于帖子热度太高,导致校网网络延迟卡顿,没能第一时间撤帖,事情很快在校园大肆闹开。”
“她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吗?”
时眉感觉胸口堵闷到呼吸困难,她嘴唇轻动,发音微微干涩:
“哪怕是校方?”
向阳摇摇头,“据他们当时的教导员回忆,夏婕在第一天就申请退学了,自那以后再没有学校的人见过她。”
……
楼上蓦然传来一阵口哨声。
时眉从跟向阳上午的对话回忆里抽离出来,回过神,转身仰头循声望过去。
这才恍然惊觉别墅内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