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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将来他和渣爹都先后离开,就可以在墓碑上写字了。
一个旧一点的墓碑上写许某某,某某年进士,第八十九名,儿许某泣立。然后旁边一个崭新、擦得闪闪发亮的墓碑上就写许某,某某年进士,第八十八名。
再让子孙每年都去磕头祭拜。
没有子孙也没关系,他可以多收几个孝顺徒弟,这年代弟子和儿子也差不多,然后另外再资助一些贫困学子,贫困族人、乡亲等等等等。
只要他多做好事,就能保证每年都有吃不完的香火,没准到时候渣爹在地下穷困潦倒,还要他接济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把两人的名次写进族谱,就上下两排,挨着写!
呵呵!
许淙的嘴角翘了起来。
金氏没忍住笑,这孩子,气性也太强了。老爷不就给他起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名字嘛,居然记到了现在,这样可不行,往后得好生劝着些。
王氏也乐得不行,搂着许淙直喊‘乖孙’,还说奶给你记着,考八十八名,她定要看到乖孙考中进士的那一天。
许淙会不答应吗?
当然不会,他不但高兴地答应下来,还伸出手指和他奶拉钩,“拉勾,百年,不变!”
王氏也伸出手指,“好好好,和我乖孙拉勾,一百年都不变。”
笑罢,王氏搂着有些困顿,挨着自己打哈欠,昏昏欲睡的乖孙,一颗心都软成了面糊,连忙让人铺床,将他抱到隔壁屋休息。
然后她小声问金氏,“慧娘啊,明成的信来了吗?”
她之前听儿媳妇说,儿子取的名字孙子不喜欢,哭了一下午闹着要改。
这没什么,她是个看得开的老太太,孙子不喜欢那让儿子再取就是了,堂堂进士难道还取不出好名字?
谁知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收到回信。
可怜她的乖孙,周岁都过了,但还是没有一个大名,家里人只能‘少爷’‘哥儿’地喊着。她虽然想先取个小名喊喊,但又想到自家现在不同以往,那些乡间小名还是不能乱取。
就比如说儿子吧,大名是许林,因为是长子所以家里人从小就‘大林’‘大林’地喊着,结果‘大林’就成了儿子的小名。
在京城的时候自己有次在外头没忍住喊出了口,还被人听到传了出去,若不是儿子表现得阔达,毫不在意,自家就要被人笑话了。
所以后来她就改了,只喊儿子的字‘明成’。
也因此,她现在就很重视孙子的名字,定要儿子取个好听,又意头好的。
金氏有些为难。
“娘,老爷现在在兴元府,离我们这远着呢,即使是快马加鞭也得月余才能到。所以哥儿的新名字,得下个月才能知晓。”
王氏翻了个白眼。
她这人在乡下待惯了,又是在熟悉的家里,于是这会儿一只脚横在了椅子上,一只脚着地,就这么双手放在腿上,斜坐着抱怨。
当初我就说他了,外放就外放吧,咱们庐州那是多么好的地方,即使不能回来庐州,那淮南道、江南道也有的是地方。
“这天底下的好地方多得数都数不清,他偏偏不听,硬是要选那兴元府。”
“选了也就选了吧,临了还不让咱们一起去,说什么那地方风沙大,人也蛮横,不适合咱们这些又老又小的。”
说着说着,王氏的手指向外头,就好像许明成就站在门外似的抱怨,“我看他这是翅膀硬了!”
金氏安静听着,没打算辩驳,反正婆婆说上几句,自个儿又心疼了。
这不,没有多久,王老夫人就说再过不久,就是许明成的生辰,让她托人送两缸腌菜过去。自家刚做好的腌菜,用的都是族人种的新菜,挑的也都是俊的、嫩的,一点儿老叶子都没有,他最爱配粥吃了。
金氏自是答应下来,腌菜和书信不一样,不但体积大,而且也不好保管。这种东西就不能拜托驿站了,人家也不收,所以她准备过些日子和自己准备的衣裳被褥、以及鞋袜等等一起,托了商队送去。
过几个月入冬,正好能送到老爷手上。
睡得香喷喷的许淙并不知道他娘准备了好多东西,要让人带去给渣爹,如果知道了怕是忍不住会跑过去,在腌菜坛子上印两个小脚印,然后气愤地多吃两块糕。
好在他也不知道,于是每天努力锻炼,活动着小短腿跑跑跳跳,还经常陪他奶王氏一起用膳,再接受金氏以及奶娘、丫鬟们的投喂,快乐长大。
现在的许淙,能跑能跳了。
于是在等回信的日子里,他把家里上上下下都逛了一遍。
至于外面,因为年纪太小,金氏不让他出去。
有一次他实在是好奇,于是就跟着送东西的人出了门,可没等他好好地逛一逛外面,就被心急如焚的金氏派人找回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巧合,还是他出去后真的吹了风,当天晚上他就感冒了,喝了好几碗苦药汁,急得王氏和金氏直掉眼泪。
金氏更是彻夜不休地照顾他,眼底都黑了一圈。
而且她还非常生气。
很紧张许淙的她不但责罚了照顾许淙的两位奶娘,还当着家里所有下人的面打了门房板子,说再有下回就将他一家都发卖了。
不过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瞒着许淙的,怕吓到他,所以他是事情过了之后才从肖奶娘的嘴里知道真相。
愧疚不已的他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了两串私房钱,让奶娘送过去给门房,不是他不想给更多,而是杨奶娘说已经足够了。
经过了这件事,他后面再也没尝试出门,免得金氏愤怒之下真的把门房一家给卖了。
出去玩的事,只能等他长大一点再说了。
转眼间,就到了吃菊花饼的季节,这个时候,许明成的回信也在一个太阳高照、平平无奇的中午被驿站的人送到了许家。
回信新名字!
许淙期待已久!
第6章
“拆!”
许淙的声音大而响亮,字正腔圆,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他的目光也牢牢地盯在金氏的手上,信到哪儿,他的目光就跟到哪儿,充分表达了他对新名字的在意。
王氏也催促,“慧娘你快拆开看看,乖孙啊,到奶这儿来,你爹若是取得不好,咱们再让他换,定给你挑个好的。”
许淙摇头,“不换,不换。”
只要不是‘许潇’这个倒霉名字就行了,叫什么他都可以,反正名字不好,他以后就告诉别人这个名字是渣爹取的,丢脸的也不是自己。更别说这个时代还有‘字’这回事了,如果名不好听,那等他长大就给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字’,那样就完美了。
金氏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好笑着拆开信封,仔细看了起来。然后看着看着,她的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爹给你取了好几个名字呢。”
“你看看,”她把信纸放到许淙的面前,指着中间的一行字道:“你看这些名字都是好意头的,有淙、瀾、洺、澤……”
“淙!”
许淙没想到渣爹取的第一个字,居然是自己熟悉的淙,淙字繁简体都是同一个,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其他几个字也很好,但他许淙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肯定不是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指着那个字,仰头看着他娘。
“淙,许淙!”
“好,”金氏摸了摸他开始留头发的毛脑袋,“淙字意头好,水波淙淙,延绵不绝,我儿得了这个名字,将来定是事事顺意,健康长寿。”
王氏不识字,不懂淙字怎么写,也不懂它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一听金氏说‘健康长寿’,她老人家马上就点头了。
“这个好,比之前那个‘潇’字好多了,之前那个潇字听着就不吉利,让人瘆得慌,这个淙就很好,适合我乖孙。”
金氏欣慰,“那我儿就是淙哥儿了。”
许淙也很满意,从此他就是许淙了,离‘许潇’这个倒霉名字足足有八丈远。
既然名字都改变了,那命运也会被改变的!
他信心十足!
……
一回到上房,许淙就催着金氏写信。
“娘,信!”
“给爹!”
他许小淙慧眼识淙,从一长串名字里独独挑选出‘淙’这个字,完成了从倒霉孩子‘许潇’到平平无奇‘许小淙’的转变,必须要写信告诉渣爹。
“好好好,淙哥儿莫急,娘这就写。”
金氏含笑答应着,她先把许淙放在榻上,见他坐得稳稳当当,才让秋月伺候笔墨。
许小淙在金氏的后面探头探脑,发现以自己目前的角度没办法看到信,他还张开手让杨奶娘将他抱过去放到金氏旁边的椅子上。
然后他的目光就牢牢地盯着金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信纸,看到自己认识的字,还很高兴地大声读出来。
“淙!”
金氏原本正凝神写字,听到他念出了‘淙’字,顿时惊讶起来。她放下毛笔,转头诧异地问道:“淙哥儿认识这个‘淙’字?”
许淙的大眼睛一转,觉得这是表现自己聪明的好机会。
聪明的孩子好啊,不管在哪个时代聪明的孩子总会得到更多的关注,想要做什么事情也会更顺利,于是他嘴巴一张。
“淙哥儿!”
“信!”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这个‘淙’字,是‘许淙’的‘淙’,他刚刚看信的时候已经见过了,所以再次见到的时候,就能认出来。
金氏抚养了他一年,自然听明白了这番淙言淙语,淙哥儿的意思是刚才看老爷的信,见过这个字,然后现在看到就认出来了。
明白了缘由,金氏欢喜得很,想了想她抽出张纸,然后把刚才老爷信里面的另外几个字也写了出来,一一指着对许淙道。
“淙哥儿,这是什么字?”
这个字最复杂,许淙也记住了,“澜!”
“不错,就是瀾,”金氏更是欢喜,又指着另外几个刚才给他念过的字问他。
“那这个呢?淙哥儿你仔细想想,刚刚娘跟你说这个字怎么读?”
许淙佯做思考,然后都顺利地答了出来,只有个别简繁体差别太大,又没有办法通过部分结构辨别的,才假装自己没有记住,苦恼地摇头。
“不会。”
但即便是这样,金氏及其他人也欢喜得不行了,金氏的奶娘田嬷嬷更是频频抹泪,说少爷如此聪慧,姑娘你后半辈子有靠了云云。
金氏亦欢喜地搂着他,连连夸赞。
“娘,信!”
许淙催促,他今天不但要告诉渣爹他的新名字,还要送一份大礼给对方的,所以一见金氏只顾着欢喜而不动笔,他就忍不住了。
金氏好脾气地应着,“好好,娘这就写,这就写。”
她先是把许淙选中了‘淙’字作为自己名字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自己和婆婆都觉得好,问许明成的意见。
然后笔尖一顿,又略说起前阵子婆婆王氏生病,但现在已经大好了的事。
之前夫妻两人虽有信件来往,但金氏却没有提及婆婆的病情,主要是因为王氏这次得的只是小病,并不凶险。若是早早地告诉了许明成,反而会让他长久地担心,毕竟两边通信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一来一回也要三个多月。
对此,王氏也是支持的,婆媳两个一致决定先不要告诉许明成,免得他那边刚刚上任,正是忙碌的时候,反而还要分心担心家里。
不过现在王氏既然已经好全了,那这件事就得告诉对方了。
所以金氏在信中写到婆婆只是中了暑气,再加上之前从京城到庐州,舟车劳顿有些疲惫,所以染了病气。
自己请了庐州城最好的大夫给她看病,如今婆婆已经好全,至于她想种的菜也种了。地不大,种的菜也只够自家吃,不会太过劳累,请他放心云云。
许淙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不全认识,但他连蒙带猜地也能猜中不少字,大致明白他娘在写些什么。不过这些字金氏都没教过他,所以他也谨慎地没有读出声,只用眼睛看。
免得神童没装成,反而把大人们吓一跳。
等金氏一放下笔,许淙就眼睛一亮,朝信纸伸出了小手……
“淙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早在许淙目不转睛地盯着信纸看的时候,秋月就在心里揣测上了,现在一看许淙的动作,吓得她马上就把信纸拿在了手里,生怕这次淙少爷再印了一个手印上去。
这信纸和信封可不一样,若真是印了手印上去,那字就没法看了。
抢走了信纸之后,秋月担心许淙哭闹,连忙拿了一张新纸给他,“淙少爷,你看这一张,这张是夫人刚制的花筏,可好看了。”
“你要写什么,就在这儿上写。”
许淙将手上这张纸翻来覆去地看。
花筏也是很有时代特色的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古代的纸不是一张一张,拿起来就能用的,而是一大张一大张,就和宣纸差不多。
人们从铺子里买来之后,要裁开才能用。
当然以他娘这样的身份,是不用自己裁的,自有丫鬟替她裁好,而且丫鬟们不但裁得整整齐齐,还会往纸上熏香,画图案等等。甚至有些纸铺还会给有需要的人,比如闺阁女子提供专门的定制服务。
比如他手上的这一张,不但颜色偏粉,闻着有淡淡的桃花香气,角落里还画着几支鲜艳的桃花,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了。
但渣爹配用艺术品花筏吗?
不,他不配!
许淙气咻咻地将这张花筏扔到一边,朝桌上最高的那叠纸伸出了手,“要这个!”
桌上的一堆纸里,就这个最丑。
金氏好笑着给他取了一张,柔声问道:“淙哥儿,你也要给你爹写信吗?”
许淙郑重点头,朝砚台伸出了小肉手,“写!”
上次用左手打了渣爹的右脸,这次他要用右手,打渣爹的左脸!
一左一右,般配!
于是两个月后,远在兴元府的许明成就收到了这封飘过了好几个州府的信。
他稍稍用手一捏,便感觉到内里不止一张纸,这让他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把这几个月因他的雷霆手段吓得不轻的属下们再吓了一跳。
许县令,难道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上回他们因为瞧不上这位外来的县令,办事有些推诿,就被他这样摆着一张笑眯眯的脸狠狠整治了,如今銥嬅若是对方再有大动作,那自己是投靠好,还是不投靠好啊?
一时间,好几人目光闪烁。
第7章
兴元府发生的事,远在庐州的许家是不知道的。
毕竟和她们报喜不报忧一样,许明成每次寄回来的家书也是哪哪都好,县衙的人好,县里的人好,他自己也好。
这样的信件,除了知道对方平安之外,没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与其猜测兴元府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如庆祝一下许小淙两岁了。
没错,过了一个年后,淙哥儿足足两岁了!
两岁的淙哥儿,凭借他灵活的小短腿,一次能够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的小嘴巴,以及和同龄小孩相比,更好的身体素质,给自己赢来了外出的机会。
去村长家做客!
许家村村长是渣爹的伯父,他的伯祖父,村长媳妇许淙之前已经见过了,就是去年这个时候来给儿子借书的伯祖母刘氏。
这次他们家娶小儿媳妇,也是她亲自来请的。
请他们一家!
除了王氏和金氏之外,许淙也被单独邀请了,他今天是新郎和新娘的滚床童子,作用就是在新房的床上滚三滚,据说这样能够给新郎新娘带来好运。
事情真不真不知道,但应该很好玩。
不过和许淙只顾着玩相比,金氏对这次宴请就很重视了,因为这是他们一家回到庐州之后第一次外出赴宴,上一次和这么多族人见面还是许淙周岁的时候。为此她提前好几天就让丫鬟给全家都做了新衣裳,许淙的身上这套还是她亲手绣的。
虎头帽、绣着大老虎的衣裳、还有红彤彤的虎头鞋。
从头到脚一整套。
老虎套装!
许淙穿上之后,顿时就觉得自己威风凛凛。
不过王氏和金氏觉得,这样的孙子儿子实在是太萌了,王氏还对金氏道:“慧娘啊,我看淙哥儿穿红色的好看,喜庆。我那还有些大红缎子,都是朝廷赏的,或者你们孝敬的,你都去取来给淙哥儿做衣裳穿吧。”
金氏忙道:“哪儿能要娘的东西,儿媳这还有呢。”
她这是实话实说,虽然金家只给了她一千两的嫁妆,但她的生母孟姨娘却是江南某个商人的女儿。她这次出嫁不但孟姨娘私底下准备了一份,江南的孟家收到金氏将要嫁给新科进士,成为敕命夫人的消息后,也没有空着手来道喜。
所以金氏的嫁妆并不少,不但有布料、首饰、还有铺子、庄子,虽然比不上嫁到侯府的嫡长姐,但比起其他庶妹来已经超出许多了。
毕竟金父虽然做了大官,但金家是清流,并不富庶。
王氏也知道金氏有钱,不过她有钱那是她的事,乖孙自己也疼着呢,于是她道:“就这么说定了,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那些红的绿的料子,都不适合我。穿出去人家要说我是老妖怪呢。”
你就都拿去给淙哥儿做衣裳吧。
说这话的王氏满意地看着许淙身上的衣裳,“我看你这老虎绣得好,多给他做两身。明成小时候的衣裳是补了又补,如今咱们家不缺布料了,可不能委屈了淙哥儿。”
既然婆婆都这么说了,金氏自然答应了下来。
浑然不知自己将来会有很多大红衣裳的许淙一大早醒来就兴致勃勃,还没开门呢,就期待地等在门口了,势必要做第一个出去的人。
他还伸出胖手去推,“芝麻,开门!”
门房虽然因为许淙的原因挨过打,但那也是他自己看门不慎,再加上后来得到了许淙的安抚,所以现在看到许淙是一点都没有表露出不喜来,乐呵呵地弯下腰道:“诶,淙少爷您站远些,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说完这话,他就伸手去推门。
要不怎么是大人呢,许淙推都推不动的门,被门房一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引得许淙发出哇哦的惊叹声。
门一开,许淙就转头招呼,“奶,娘,门开了,我们快走!”
两年的时间没出过门,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
许小淙目不暇接!
他蹬蹬蹬地跑到门口的石狮子面前,伸手去摸它的脚趾,“这个狮子好威风!”四肢特别的粗壮,头倒不是很大,和现代的风格很不一样。
杨奶娘连忙跟上,“淙少爷真聪明,这是石头做的狮子,摆在家门口能添福纳吉。”
许小淙又蹬蹬蹬地跑到更远的地方,他这次是被路的那一边连成一片的的绿油油稻田吸引了,顿时又发出了哇的惊呼。
壮观!
好奇心大起的许小淙一路上走走停停,连路边的野花都要蹲下来看一看。更别说走着走着会看见的鸡鸭以及其他村民了,只要是能发出声音的,他都会凑前去唠两句,充分证明了不能长时间把孩子关在家里。
不然一放出来就要撒手没。
这不,还没等王氏和噫哗金氏反应过来,许淙就跑得老远了,吓得杨奶娘立马往前追,就这样也是好一会儿才追上。
“淙少爷,淙少爷快停下,咱们已经到了!”
正在路边蹲下来,好奇地和一条身材瘦削,有着细长四肢的狗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甘示弱的许淙扭头,“在哪儿?”
“就在那儿呢。”
杨奶娘看到他蹲在大狗面前,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跑来把狗赶跑。
接着杨奶娘又蹲下身子给他擦了下汗,然后才直起腰有些气喘地指着后面的某座宅子,“那就是今天娶小儿媳妇的村长家了,淙少爷咱们赶紧回去吧。您看,那门口还挂着两个红灯笼呢。”
“一看就知道家里有喜。”
见许淙的眼睛还望着跑走的那条狗,杨奶娘赶紧补充,“淙少爷,老夫人和夫人也都在等着您呢。”
是哦!
许淙这才想起,他今天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得做滚床童子呢,于是他朝着那只疑似‘中华细犬’的狗挥挥手,又往回跑。
“奶,娘——”
……
王氏和金氏正站在村长家门口等待,不过和王氏满脸笑意不同,金氏显得有些焦急,连出来迎接的村长家媳妇跟她打招呼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直到看到许淙的人影出现在路上,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王氏见状便对她道:“慧娘啊,你不用这么紧张,村里都是认识的人,丢不了。养娃娃就是种庄稼,不能一直关在屋里头的。”
这话她跟儿媳妇说了好多次了,不能老把孩子关在家里,村子里那么多的小孩,跑跑跳跳的不也越长越大了吗?
只可惜她每次都不听。
果然,金氏这次还是有些犹豫,她想了想道:“娘,淙哥儿还小呢。”
在他们金家,孩子要养到三岁以上才能算是立住了,之前都要万分小心,不但要精心照顾,而且也不能让孩子出门,免得遇到危险。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王氏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毕竟这两年来金氏一心都扑在孙子身上,看得比眼珠子还紧。
就是亲娘也是这样了。
所以王氏有些话就不好说,免得她心里膈应,对孩子不好。
同时她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好在家里地方大,也够乖孙跑一阵的了。
不过她还是下定决心,再过半年,若金氏还是这样,那她就亲自带着乖孙出门,总不能老让淙哥儿待在屋子里。
这娃娃就是人苗,不见日头能长高吗?
“奶,娘!”
许淙跑得脸红扑扑的,一停下来就对二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金氏掏出帕子给他擦汗,一边擦一边柔声道:“淙哥儿累不累?”
许淙大声回答:“不累。”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累的,主要是平时没跑这么快过,不过许淙没说,担心说了之后金氏以后看得更紧,他还想再出来玩呢。
王氏牵起他的手,“那我们就进去吧。”
许家现在是村里的顶流家族。
所以一进门,就不断有人跟他们一家打招呼,有大喊“大林她娘,你来了”的,也有小声议论“大林媳妇长得真俊”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夸赞许淙这个许家第三代长得好、虎头虎脑地长得精神、像许明成,以后肯定也读书做大官云云。
这其间,还有人来捏他的胖脸,总之热情得让人难以招架。
等伯祖母刘氏出来将他们一家解救到新房的时候,不但金氏,就连许淙都松了口气,因为村里的叔伯祖母、伯娘婶娘、还有大嫂子们实在是太热情了。
三人里,也就王氏最开心。
她老人家回到庐州之后,先是忙着养孩子,然后又病了一场。
直到许淙周岁之后她才慢慢地恢复了和亲朋间的走动,但平日里大家都忙着家务或者田地里的事,很少有人能陪她说话。所以在今天这样亲朋好友齐齐来吃席的环境里,她一会儿和这个说说,一会儿又和那个说说,如鱼得水。
时不时还发出爽朗的笑声。
许淙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奶都精神了许多。
看来还是要多鼓动他奶出来走走。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第8章
“一滚金银满地。”
“二滚儿女双全。”
“三滚平安康泰。”
“四滚龙凤呈祥……”
一声声的唱和里,许淙和村里某个三岁多,同样长得白白胖胖的女童按照大人们的指点,在铺着红被褥的床上滚了几圈,领到了一个大红包!
这可是许淙除了压岁钱之外,第一次领到红包,他惊喜地看了又看。不过没等他看出个名堂来,门外又热闹地响起了爆竹声。
许淙连忙把红包揣兜里,跑出去看。
“新娘到了!”
“拜堂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