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沐休,老爷一般会在沐休的时候教淙少爷功课,晚上也会陪老夫人一起用膳,所以外头没什么大事的话,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佟母这才放下心来。
主要是这回佟老爷前来,是有桩生意要跟许县令商量,若是这次没见到人,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不过生意上的事,也不好说出来让女儿烦心,佟母知道许县令今天会回来便行了。她接下来主要是关心女儿的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人为难她。许府端上来的席面虽然好吃,但揣着心事的她也没有吃下几口。
临走的时候,她把带来的银票给女儿,还把手上的金镯子褪了下来,塞给了过来替金氏送人的田嬷嬷,一路都客客气气的。
……
“人走了?”金氏问道。
“走了,”田嬷嬷笑着回答,还把佟母给的金镯子拿出来给金氏看,“夫人,这是佟太太给的,我瞧着她是个识趣的,也没和佟姨娘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就是临走的时候遇上霜姨娘,被刺了几句也没生气。”
“那就好,”金氏确定佟家是个省心的,也放下心来,“以后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对佟姨娘也不用看得那么紧了。”
“她若是想出门,只要带着人便行,若想回家看看,也让她去。”
田嬷嬷:“是,夫人。”
过了一会儿,金氏又问:“对了,上回老爷说孙家快要添丁,让我打发人去看看,佟姨娘去了之后,好像后面又去了几次?”
田嬷嬷想了想,“是又去了两次,前两次还是我陪她去的呢,后来佟姨娘诊出了喜脉,便没再去了。”
金氏回想,“我记得你回来提过,孙家的这位姨娘,不太安分?”
田嬷嬷撇嘴,“何止是不安分。”
“夫人您不知道,孙家现在啊,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孙夫人不在,孙教谕也不管事,整个孙家啊竟被那姨娘拿下了。”
“后面的那回,是她给佟姨娘递的帖子呢。不但给了佟姨娘,好像还给了城里那些有名有姓的太太、姨娘们,真是不像话。”
金氏若有所思,“老爷之前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她那肚子已经七八个月大,快要生了。老爷是念着和孙教谕是好友,孙家又没有主母在,才想让我照应着些,免得临盆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后来佟姨娘回来跟我说,她那肚子不过才四个月,离瓜熟蒂落还早着呢。我便也没细想,觉得怕不是孙教谕身边的人嘴不严,让老爷听到了。”
“没想到……”
她摇摇头,“看来啊,还真是个不安分的。”
“也罢,别人家的事我们少管,嬷嬷你照顾着佟姨娘,别让人打扰她安心养胎就是了,家里多几个孩子,也能热闹些。你去跟她说,等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让她养着,让她放宽心。”
田嬷嬷忙应是,“佟姨娘知道了,定会感激夫人的。”
感不感激的,金氏倒不在乎,她问秋月,“老爷回来了吗?”
秋月回答:“老爷半个时辰前回来了,在前院和佟家老爷说话呢。对了,夫人,淙少爷也到前院去了。”
金氏这会儿就诧异了,“淙哥儿去做什么?”
“算了,随他吧,让厨房做两道老爷和淙哥儿喜欢的菜,晚些时候让人过去说一声,让他们回来吃饭了。”
秋月退下,“是,夫人。”
前院,许淙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堂屋。
然后就看到他爹许明成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就是一副心机深沉的样子,看起来像反派。
许淙嘀咕了两句,然后左看右看,没发现有礼物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没有鬼祟!”
许淙反驳,然后走到了渣爹面前好奇问道:“爹,佟家人都走了?”
“走了,怎么,你想见见?”许明成反问。
许淙摇头,他只是想来看看渣爹有没有收礼的,不是特地来看佟家人。能看到最好,但看不到也不要紧。
“爹,佟家人有没有给你送礼啊?”
“他们给娘送了好多!”
“给你娘就行了,”许明成站起来往外走,“回去吧,晚了你娘要遣人来喊了。”
许淙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边走边问,“爹,佟家人跟你说什么了啊?他们以后还会来吗?”
听下人说佟家人和许明成在一起待了有差不多两刻钟,这么长的时间肯定不止问问‘你吃饭了吗’这种小事,所以许淙有些好奇。
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许明成道:“他们家从蜀地贩卖东西,路上遇到了点麻烦,不是什么大事,爹已经让你桥叔去看看了。至于他们以后来不来,你以后就知道了。”
遇到了麻烦!
唔,渣爹帮得上忙的,估计就是某个地方吃拿卡要了吧。
那还真只是件小事。
来到这里这么久,许淙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人情社会。像他们家这种有功名,还做了官的,真的占了很大便宜。
有了功名,不但官府的人会对你的族人和善点,其他不大的事情,比如佟家遇到的这种被吃拿卡要,只要许明成修书一封,那么事情就可以解决。当然了,佟家也不是什么都不出的,送到许家的重礼是一份,送到当地官府的又是一份。
总而言之,只要是小事,官员们都会默契地抬一手。
当然了,大事是不行的。
许淙就曾亲眼看见某个犯了事的人的家属想要上门求情,结果被门房直接赶了出去,别说收下他的礼了,就连门都不给进。
这愈发坚定了许淙一定要考上功名的决心。
饭后,照例是一家人闲话。
金氏先说了今天佟姨娘的家人来了的事,还让人捧了些东西给王老夫人看,说是佟家人孝敬她的,其中就有许淙觉得很大支的那支人参。
王老夫人看了丫鬟捧上来的东西后还挺高兴,不过也没太多表示,只是让儿媳妇好好照顾佟姨娘就完了。
金氏当然是答应下来。
而许明成这头,等王老夫人和许淙都睡下后,他也对金氏说了佟家人这次来除了看望佟姨娘之外的另外一个来意。
“佟家有一批货,陷在了恭州。”
“他们既然求上了门来,我便让许桥去看看了。你这些日子,多让人去他家里看看,许桥这一去,估计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金氏道:“知道了,老爷。”
许桥的太太也是庐州人,不过是庐州城里的,她和王老夫人不太说得上话,所以平日里金氏对这位同族妯娌也多有照应。
事情交代出去,许明成也放心了。
至于佟家那边,许明成只在喝茶的时候提了一句,说佟家以后若是送了银子或者是重礼来,就都收下,不必有什么顾忌。
金氏也没问,都应下了。
转眼时间就进入了四月底,天气渐渐热起来了。
因为许桥叔出门去了,所以这些日子换了一个家丁送许淙出门,而青木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驾起马车来也有模有样了。
不过因为他年纪还小,拉不住马,所以不管是许明成还是金氏,都不放心他单独送许淙出门。虽然家里的马一直很温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敢去赌这个,毕竟赌输了那许淙不死也得受一番折腾。
好在一直都平安无事。
除了这一项变化之外,许家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某一日傍晚,许家来了两个人,下衙回来的许明成亲自接待。然后没过多久黄管家把人送出去,而许明成则笑着回到了上房。
他递给金氏一小叠银票,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坐着,等金氏诧异地问他银票是从哪儿来的时候,他才开口。
“你可还记得淙哥儿的那本画册?”
看到金氏点头后,他笑道:“祥云书坊的人今天来了,他们东家说那本画册在外面卖得极好。一开始还有人觉得怪模怪样的,书不是书,话本子不是话本子,画又不是画,但说这话的人往往只要一翻开,就忍不住一直看下去。”
金氏惊喜,“竟然这样好?”
她之前还想着,若是卖不出去那自己哪怕是掏出私房银子,也得买一些才好,不然以后淙哥儿若是知道卖不出去得伤心了。
没想到还不等她遣人去呢,竟卖开了。
“可不是,”许明成哈哈笑道:“祥云书坊的那个东家,也是个有法子的,他让人把前面两页放大着临摹了出来,然后印了好些挂在书坊门口。”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好些人没忍住进去问后续,这不就卖出去了吗?”
画册的前面两页?
那不是老爷喂猪的两页了吗?
金氏看着哈哈笑着的许明成,没忍住问道:“老爷,你,你真的不介意啊?”
“介意?”许明成挑眉,“喂猪而已,有何可介意的?”
“东坡先生还亲自养猪呢,这也不妨碍他名传天下。如今世人提起先生,难道不是提他的诗词,提他的抱负,而是提他曾经养过猪?”
“笑谈而已!”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又道:“对了,祥云书坊的人说,前头印的两千册,因为有些不识字的人也会来买,所以已经卖完了。”
“他们准备再印三千册,然后会分两千册到京城卖。你之前不是说你大姐和五妹,还有娘家嫂子都问过年时候送去的画册还有没有吗?”
“现在可以写信告诉她们了。”
金氏见许明成自己都不在意,也不再劝说了。不过她也打定了主意,这回写信回去,得说明白了画上的小人不是淙哥儿才好。
淙哥儿可是从不喂猪的。
也就老爷一点忌讳都不顾。
有了打算的金氏把银票收好,与之前许淙挣的那些放在一处,不过她放下之后又数了一数,然后对许明成道。
“老爷,淙哥儿这一年也挣了不少银子了。”
“我们是不是得为他打算一二?”
许明成侧头,“哦,挣了多少了?”他虽然每次都让金氏把银票或者银子收好,但还真没仔细算过儿子挣了多少钱。
金氏说了一个数。
许明成诧异,“那还真不少。”
“是啊,”金氏道:“老爷,我想着要不给他置些田地吧,每年都有收成。将来等他成了亲,两口子也能宽裕些。”
许明成唔了一声。
他想了想道:“分一半给庐州送去吧,置田地的事,得让族长他们帮衬。我如今是不能在外买田地买铺子的,家里也不好买多,不然会被弹劾。”
“不过这事不急。”
许明成道:“我过两年应该会离开勉县,到时候会顺带回乡一趟。你先收着吧,过两年再打算也不迟,淙哥儿如今还小呢。”
金氏见他有打算,于是不再提。
许淙并不知道他过些年就要有自己的产业了,也不知道他去年画的坑爹画册在勉县之外的地方卖得红火。
不但天天都有人去各地的祥云书坊问下一本什么时候出,还有人好奇画册里的小人被村塾的夫子抓住偷听之后会如何。
有没有挨打,能去读书吗?
另外那个画得活灵活现的小人叫什么名字啊?
封面上写着的许淙和王氏又是谁?
以及这本让人看了之后捧腹大笑,不管识不识字的人都能看明白的画册,真的跟序文里说的那样,是一个三岁小儿画出来给他爹贺寿的吗?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祥云书坊你快给我们讲讲!
还有后续的第二册 ,快去催许淙画啊!
我们不差钱!


第45章
又把一个不差钱的公子哥儿好声好气地送出门去,祥云书坊兴元府府城的掌柜擦着冷汗回来,对躲在屋子里的自家东家道。
“东家,周少爷已经走了。”
“我按您之前的吩咐,说画那画册的人不在府城,您已经出发去找人,让他赶紧把第二册 画出来了。周公子便说您拿到第二册之后,马上派人给他送去,他那个给知府张大人做妾的姐姐生的小儿子特别喜欢这画册。”
“东家,眼下这可怎么办才好?”
掌柜的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这画册,真的是一个三岁小儿画的吗?那他现在在何处啊?还能不能再多画几册?”
“要是后头没有,咱们可没法交代啊!”
祥云书坊的东家眼底青黑,可见也有几日没睡好觉了。
他看着外头不断有人来询问什么时候卖《许家村二三事》第二册 ,心中也是着急,听到掌柜的话后顿时没好气地道。
“什么三岁小儿,他再过两个月,就四岁了!”
“而且我前阵子拿着银票去见他爹,他爹也没说什么时候会有第二册 ,甚至会不会有也没给个回应。”
祥云书坊的东家急得甩手,“这些官老爷真是的,滑不留手。”
掌柜的大惊,“那老爷,您还让小的说正在画了。”
“这,这这这……”
掌柜的急得团团转,“那可是知府张大人爱妾的娘家,周家的少爷啊!”
“东家您刚才也听到了,他不是为自己来的,是为小外甥,也就是张大人的小儿子来的啊。他还说小外甥今年不过才两岁,但看过画册之后,已经能识得几个字了,张大人大为欢喜,连带着他姐姐也脸上有光。”
“这可是关系到周家前程的大事啊!”
“要是后头拿不出来……”
掌柜的眼前一黑。
“急什么?”
祥云书坊的东家听到此处,反倒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不是让你回他,已经在画了吗?以后他再来问,便都这样回!”
“就说在画了!”
“但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有的。”
祥云书坊的东家饮了一口茶,道:“拖着拖着,等到了年底还没有,那他们也早就忘记了此事。即使没有忘,那年底张大人调任之后,难道周家还敢打上门来?”
“若他真的敢,那我祥云书坊,也不是吃素的!”
掌柜的略松了口气。
也对,张大人调任之后,那周家少爷也就不足为惧了。毕竟祥云书坊可是北方最大的一个书坊,多年经营下来,在读书人的圈子里广受好评。
就是与朝中的几位大人也有点香火情,毕竟自家每次替这些大人们刻诗集,都是尽心尽力,尽善尽美的。
周公子真的做得太过分的话,东家也不是没有法子治他的。况且也就一本画册,真的没有周公子顶多也就恼怒一番,要说怎么为难,怕也是没有。
这样一想,掌柜的就不急了。
不过他也提醒东家,“东家,这第二册 ,还是得去催一催啊。”
“因为这本画册比话本还好看,而且里面也没有什么污言秽语,书生小姐的,所以有些闺阁女子也派人来买。更别说那些家里有老人、孩子的人家了,都说即使是不识字的,但只要看着上面的图,也一看就明白了。”
“有些聪明的,还能借此识得几个字呢。”
“东家,这本画册挣钱了啊。”
祥云书坊的东家犯愁。
他当然知道赚钱了,不但知道赚钱了,他还知道具体赚了多少钱。
因为送到许家的银票,就是他亲自送过去的,为表诚意他当时还特地拿着账本过去解释了一番,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长久以来跟读书人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不能在这种地方使小手段。毕竟谁也不知道今天连饭都吃不起的某个酸秀才,会不会一场科举之后就一飞冲天,成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大人物。
难道到时候再被人找麻烦,会比现在坦诚以待简单?
因此他做生意都很诚实,说好了给多少润笔,就给多少润笔,说好了要怎么分,那就怎么分,毕竟不是只做这一回生意的。
当然了,有些人才学平平,只配给祥云书坊抄书。但有些人,则需要他这个东家捧着银子亲自上门相求。
还可能求不到!
这次的画册便是如此。
在去许家的路上,祥云书坊的东家可是琢磨了好几套打算的。
许家人爱财,那他该如何;许家人爱名,那他又该如何。
甚至于见到许淙这个小神童他应该如何说话、如何吹捧、如何让他答应一个月,或者三个月、半年,哪怕是一年画一套画册出来。
但没见到人!
而且小神童他爹,许县令还滑不留手,什么话也没承诺!
只要一想到没有新的画册,他将要到手的大笔银子就要不翼而飞,祥云书坊的东家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毕竟这些日子他在府城坐镇,已经看着很多人前来询问第二册 了,其中不乏有人愿意出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甚至是刚才来的周公子,已经出到五十两银子了,就为了比别人更早地看到后续。
那可都是银子啊!
要不这次不印三千册了,印个四千册?
不但要往京城送,还要往临近的江陵府、成都府也送去一些,听说许县令是庐州人,那不如也分几百册,送去庐州?
想着想着,他问一旁的掌柜,“你说,要怎么才能让一个三岁,不,四岁的小儿再画一本,或者好几本画册?”
掌柜的想着自家的孙子孙女,犹豫,“要不,给他一块糖?”
闻言祥云书坊的东家翻了个白眼,要是一块糖能解决,那别说一块糖了,一箩筐的糖他都能马上送到许家去。
这事啊,还得他来想办法。
……
许淙并不知道府城有人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如何才能让他一个月,最好是一天画一本画册出来,他在忙着一件大事。
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
六月初二,非常好记。
这次的生日,是他来到勉县之后的第一个生日,也是和渣爹许明成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跟以前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必须受到重视。
于是某一天,他就提醒渣爹,“爹,我六月就过生辰了!”
今年过春节的时候他没反应过来,又让渣爹拿一本经书把他奶奶的寿辰糊弄过去了,但这一次可不能再这样,必须要让他费时费力地准备!
“爹,我的礼物准备好吗?”
第一次问的时候,许明成还有些诧异,后来许淙问的次数多了,他就老神在在地回答:“准备好了,放心吧,你娘都说好。”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许淙一边不忿,一边半信半疑。
莫不是随便准备的吧?
怀疑的许淙趁着没人的时候就悄悄问金氏,“娘,爹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值不值钱?好不好看?”
金氏没说是什么,只道:“好得很。”
见许淙还是不太相信,金氏保证道:“淙哥儿你就放心吧,你爹给你挑的,是最好的,娘都看过了。”
许淙迟疑,小声问:“那值多少钱?”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聪明的淙淙觉得,值钱的肯定更好!
没错,他就是这么的世俗,只要是渣爹送的礼物,不要对的,只要贵的,而且越贵越好!
最好一件礼物就掏空他的私房钱!
所以许淙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金氏,迫不及待地问道:“娘,你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让爹知道!”
“你这孩子。”
金氏轻点了他的额头,埋怨道:“真是掉钱眼里去了,我看你爹这次给你准备的东西就很好,错不了。你爹说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淙:更值得怀疑了呢。
于是他跟前跟后,又磨了好久,终于从他娘这里得到了一句准话。
金氏:“值你爹好几个月的俸禄呢。“
许淙:……真的?
他虽然还是很疑惑,但选择了相信他娘的眼光。
渣爹现在的俸禄是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好几个月”这个形容词,一听就知道超过了三个月,那就按照最低的三个月算好了。
三个月,那就是六十两!
六十两的生日礼物啊,许淙从来没有收过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由得开始期待起来。他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数一数今天距离六月初二还有几天。
三十天……
十五天……
八天……
三……
二。
一!
“爹,我的礼物呢?”
六月初二的这一天,许淙一大早醒来,就穿上了他娘给做的新衣服、新鞋子,然后跑到上房堵住了准备出门的渣爹,问他要礼物。
许明成看到儿子也不惊讶,道:“中午回来给你。”
中午啊……
那还得好久,许淙有些不乐意。
不过想一想去年的时候,自己也是等到中午才给渣爹送礼物的,于是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许淙:“那爹你要早点回来!”
“知道了。”许明成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接过金氏递来的官帽出门了。留下许淙不高兴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的脚步很欢快。
等渣爹走得不见了踪影,许淙没忍住又跟在金氏的身边追问:“娘,爹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今天就是六月初二了,你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爹!”
金氏看着许淙着急的模样一阵好笑,“你别急,待会儿就知道了。快过来用膳吧,今天有你喜欢的饺子。”
许淙失望地哦了一声。
哎,也不知道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礼物,居然护得这么严实。难道渣爹的这个礼物真的非常非常贵重,说出来就要被小偷偷走?
吃早饭的时候,许淙没忍住发散思维,想东想西。
一会儿想到渣爹会不会送他一个六十两的大元宝,一会儿又想到会不会不是银元宝,而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金元宝呢?
如果不是金元宝也不是银元宝,那会是什么?
总不能是一箱子铜钱吧?
那多没意思啊!
左思右想的许淙一个早上都心不在焉,还没到中午呢,他就跑到院子里等着了,准备渣爹一回来就冲他要礼物。
王老夫人喊了两句乖孙没见回应,没忍住问儿媳妇,“慧娘啊,淙哥儿今天是怎么了,一个早上都不太高兴。”
金氏笑道:“娘,淙哥儿这是想要礼物呢。”
“老爷给淙哥儿准备了一份礼物,但非要等到中午的时候才给,所以淙哥儿早上就不太高兴。这不,在外头等老爷呢。”
王老夫人愣住了。
然后她老人家奇道:“什么礼物啊,神神秘秘的。难道这年头送礼,还要讲究什么生辰八字,啊,还讲究什么时辰?”
“淙哥儿他爹,莫不是没有准备吧?”
想到这里,王老夫人顿时急了,忙对金氏道:“慧娘啊,你赶紧的多备一份,到时候淙哥儿他爹拿不出来,你就替他送。”
“真是的,早在一个月前,淙哥儿就提过这事了。”
“那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靠谱!”
金氏忙解释,“娘,老爷早几个月前就准备了的,儿媳也看过了,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呢,很适合淙哥儿。”
王老夫人好奇起来,“那是什么东西啊?”
要知道她老人家,可是早就给乖孙准备礼物了的。当然了因为淙哥儿是小辈,所以不叫礼物,得叫‘赏赐’,但都一个意思。
现在听说儿子准备了一份很适合淙哥儿的礼物,不由得好奇起来。
金氏往外面看了一眼,见淙哥儿还在认真地等老爷回来,没注意到这里,于是凑近了王老夫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一本……云尚书……很好……”
王老夫人边听边点头,听完后同样压低了声音跟儿媳妇交流,“真的这么好啊?哎呦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啊,是很适合我们淙哥儿。”
“淙哥儿他爹,费了不少功夫吧?”
金氏道:“老爷托了云大人求的,就是江陵府的云大人。”
“这事也是赶巧了,本来只打算找云尚书年轻时候的,但竟有这样的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