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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秀才呢,比他更进一步,会讲书本上没有的课外知识了,还说了好几个和书中内容有关的典故。
但这些典故吧,他之前都听过了,还是更详细版本的。
至于许明成和云知府……
唔,各有千秋吧。
云知府知道更多的课外知识,阅读量广,而他爹则更会串连知识,联系上下文融会贯通,所以各有各的优点。
如果问许淙更喜欢哪位老师教,他想要云知府+许明成的双重叠加版本,这样他既能获得更多的知识,又能对书本内容理解得更深刻。
可惜这个愿望不能实现。
不过许淙也并不遗憾,在课堂上认真听赵秀才的讲解,偶尔走一走神。走神这事还真不能怪他,主要是赵秀才讲的东西他都已经听过更好的了,有时候赵秀才说一,许淙的脑海不免就出现了二和三。
好在他即使走神也坐得端端正正的,赵秀才没发现。
不过许淙的同桌赵诚就没有这个本事了,赵诚也属于进度快的这一波,身为赵秀才亲孙子的他估计是早就听过好几遍了,所以上课的时间就有些心不在焉。
可那副不认真的模样,哪里能瞒得过教了很多年书的赵秀才啊,没多久就被打了。
打完之后他还不在意,结果无意间碰到了受伤的手,顿时惊呼,“嘶,好疼!”
许淙好笑,“让你不认真,该!”
王瑜也附和,“就是就是。”
赵诚扁嘴,“《论语》我去年就学过了,前年也学过,祖父今天讲的东西,我早就明白了,我想学别的!”
许淙也想学别的,和王瑜这个进度慢的人不一样。也和赵诚这个虽然学过,但年年都听同样内容的不一样,《论语》他早就学过了。
虽然每次学的时候,讲课的人都是不一样的。
好在除了赵秀才之外,他还有许明成这半个夫子。
这天回去的时候,他就问驾车的许桥,“桥叔,我爹回来了吗?”
许桥叔虽然没有功名,但也是读过书的,现在就跟在许明成身边打理事情,是渣爹的半个助理,所以问他准没错,
许桥笑道:“淙哥儿,你爹早就回来了。”
“去接你之前啊,庐州那边有信来,我拿给你爹之后他就回去了。这会儿估计是在书房吧,你要找他就去书房。”
庐州有信来?
许淙趴在窗口上,高兴问道:“桥叔,是谁写的信啊?有石头给我的吗?”
他来到勉县后,一共往三个地方写过信,一个是孙大郎那边,到目前为止两人的通信已经走了一个来回有多了。另外一个则是云家,来到勉县之后许淙不但给云伯父写了信,还给蕙姐儿、莹姐儿姐妹俩也写了。
给云伯父的是报平安,给姐妹俩的信上就说勉县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回信在去年冬天的时候也收到了。
最后就是庐州那边。
许淙给许夫子、石头也写了信。
给许夫子的信和给云伯父的那封差不多,主要是报平安,说他们已经安全抵达勉县,让他们放心云云。至于给石头的那一份,则介绍了一些远途和勉县的见闻,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等等,还附上了两张画。
但可惜的是因为路途遥远,而且寄信也要给钱和托人,所以差不多一年过去了,许淙还没有收到石头的回信。
现在许淙一听说勉县有信来,就非常高兴!
石头有给他写回信吗?
眼见着离家里还有段距离,许淙没忍住又问,“桥叔,石头有回信吗?你把信拿给我爹的时候,是不是鼓鼓的,厚不厚?”
如果信薄,那可能没有,如果厚的话那很有可能。
毕竟去年写信的时候,他千叮咛万嘱咐,让石头有机会千万要给自己写回信。而石头的祖父是村长,大伯是许夫子,他想要寄信的话还是很简单的。
“有没有石头的回信我就不知道了,但那封信是挺厚实的。”许桥坦然道:“我一拿到信就拿给你爹了,你得找你爹问问。”
许淙记下了,然后催促,“桥叔,你让马走快一点!”
许桥见前方没人,便哈哈一笑,“好嘞,淙哥儿你可坐稳了。”
“驾!”
“唏律律——”
马车跑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快的,许淙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房子在快速掠过,正看得起劲呢,就听到了‘吁——’的一声,马车已经停在家门口了。
“少爷,该下车了。”
青木机灵地搬了两个脚踏过来,叠放在一起。
许淙扶着他的手跳下车,跟辛苦了一趟的桥叔道谢,然后一站稳就往家里跑。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石头有没有给他写回信了。
……
许淙一路蹦蹦跳跳地跑进去,还没到门口呢,就大声喊,“爹,有没有我的信?”
许明成在书房内拿着一本书册细读,看到许淙出现在门口后,他放下书册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大呼小叫。”
“进来吧。”
许淙哦了一声,跑到他的面前好奇再问,“爹,石头有没有给我写回信,我的信里有让他写的,有没有啊?”
“在那呢,”许明成侧头,示意他看旁边。
还真有!
许淙高兴地转移视线,将桌上的几张信纸拿了起来。
最上面的那张,是许夫子写的。
因为许明成也没说不让看,所以许淙很自然地看了起来,“爹,许夫子问奶奶的身子好不好,我们在勉县过得怎么样哦。”
许明成嗯了一声。
许淙继续看,“他还说他今年也去考童生了,哇,许夫子又去考了啊,不知道有没有考中。”一边说他一边翻下面一页,“唔,我看看……”
“考中了!”
许淙高兴地抬头,“爹,许夫子考中童生了!”
“终于考中了!”
许明成淡笑,“不错,他的确考中了,也不枉这么多年的苦学。”
许淙又念叨了两句好厉害,才接着往下看,不过剩下的内容就没有什么惊喜了。在信中许夫子说完了好消息后,又特地感谢了金氏,说如果不是她给的方子,自己恐怕还要蹉跎许多年,甚至可能这辈子都中不了云云。
许淙:唔,这个就有点夸张了。他娘给的药方只是让人睡得好些罢了,达不到许夫子在信里夸奖的那种效果。
不过没关系,有用就行。
许夫子能够考上功名,许淙也为他高兴。
然后他又接着看,便看到一些族里的事情、他们家的一些事情,最后的最后许夫子才点了一句,说石头也写了一封信,让转交给许淙。
就是这个了!
许淙连忙翻下一页,然后果然看到了石头给他的回信。石头的字还是之前那样,长没长进许淙看不出来,但更好看了是有的。
许淙看着看着,高兴道:“爹,石头说他爹去年也卖竹块席,还卖了好多,卖到府城去了,要给我分十两银子呢!”
“爹,我又赚钱了!”
许明成朝他点头,“不错,待会儿记得给你娘五两做家用。”
许淙:?!!!
许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爹,我还没拿到啊!石头说银子不好托人,所以给我攒起来了,要等回去再给!”
“你看你看,上面写了!”
许明成扫了一眼,“哦,那就算了,不过你回头拿到之后,记得给你娘五两,我们可是说好的了,不能赖皮。”
许淙:……
好气哦!
要三岁的儿子养家,果然是个渣爹!
许淙气鼓鼓,就要扭头就走,不过转身的时候却发现桌上的某本书里,还夹了另外一封信,露出来的字迹他还很熟悉。
“这是什么?”
许明成道:“那是你云伯父的信。”
他探身把信取了过来,然后递给好奇的许淙,“想看就看吧,你云伯父还在信里提起你了呢,还说你介绍的‘铁锅炖大鹅’好吃。”
“真的吗?”
许淙半信半疑地接过,他倒不怀疑这封信不是云伯父写的,因为许明成一说这是云知府写的,他马上就记起来这的确是对方的笔迹。
但他怀疑,云伯父真的会说出‘铁锅炖大鹅好吃’这样的话来吗?
别不是渣爹在骗人吧。
许淙暗自嘀咕着,然后把信拆开看了起来。
不过一看,他就发现还真没错,云伯父真的在信里面写了‘铁锅炖大鹅好吃’的话,还说这道菜‘鲜香美味,细嫩好吃’,而且尤其适合在冬天的时候吃。
‘鹅一锅,酒一坛,再配上三五知己,快哉快哉。’
许淙:……羡慕了!
鹅他有,酒虽然没有但有各种各样的饮子,唯独缺‘三五知己’,不然他也可以尝试一下云伯父说的这种日子。
肯定很好玩!
可惜的是他的好朋友之一孙大郎远在广南东路,好朋友之二石头还在庐州,半个好朋友莹姐儿还在江陵府。独独剩下关系越来越好的赵诚和王瑜,但两个人怎么也算不上‘三五知己’的,没有气氛。
许淙有点点郁闷了。
好在接下来云伯父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莹姐儿也开始学画画了,云伯父还赞她勤奋努力,亦有天赋,自己后继有人云云。
许淙又变得高兴起来。
他连刚刚还在生渣爹气的事都忘了,抬起头开心地说道:“爹,云伯父说,莹姐儿开始学画画了,她变得厉害了!”
厉害了好哇,有爱好的人能过得更开心。
许淙很为她高兴。
然后他又看到云伯父在信的最后提了一句,说之前渣爹托他办的某件事已经办好了,东西会和信一起给他寄过来。
许淙顿时就好奇了,“爹,云伯父给你寄什么东西了?”
“几本书罢了,”许明成站起身来,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信看完也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你娘她们还在等我们吃饭呢。”
吃饭可是大事,必须不能耽搁!
许淙没再纠结,放下手里的信转身跟着许明成往外走,边走还边说:“爹,你什么时候写回信?我也要写。”
“我要写给石头,还要写给云伯父,还有莹姐儿!”
写给石头的时候,要跟他说分红先请石头爹帮忙保管,他没有意见。然后还要告诉石头他现在重新读书了,新的私塾还不错。
给云伯父的,则要表达淙淙的羡慕。
淙淙也想要‘鹅一锅,饮子一桌,再配上三五知己共乐一场’。可惜年纪太小,而且其他好朋友们也不在勉县,所以‘不能成也’。
至于给莹姐儿的,则要鼓励对方!
画画,棒棒!
莹姐儿又读书又画画,非常厉害没有错了。
当然蕙姐儿也是很棒的,云伯父在信里提了一句,说莹姐儿每天既读书又画画。蕙姐儿看到之后却没有闹着要学,而是专心跟她娘学女红。
云伯父赞这个女儿年纪虽小,但却不为外物所动。用他的原话说,那就是大女儿‘持身正,有大将之风’。
也是非常厉害了!
许淙可没忘记自己之前的打算。
要想让姐妹俩长大之后远离佛门,避免惨死的命运,只靠嘴上说说是不行的。还必须要有长期的、有效的行动。
他最初制定的粗略方案,就是让她们喜欢上美食。但现在看来却有些片面了,云伯父的这个办法就很好。人忙碌起来,自然就不会内心空虚,也就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到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
姐妹俩的命运可解一小半。
剩下的那些,等他长大后就找个算命先生上门,跟云伯父唠一唠嗑。讲一讲姐妹俩嫁人之前都不适合与佛祖碰面,不然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等等。
这样就妥了!
打算好了的许淙,晚上美美地吃了一碗饭。
然后第二天正好是沐休,不但许明成放假,许淙也不用去上课。所以一早吃完饭后他就跟在许明成的屁股后面,催他写回信。
“爹,该写回信了!”
“许夫子和云伯父,肯定等急了。”
“不急不急,过两个月再回也无妨。”许明成悠然地带着许淙绕了一个圈,然后才在儿子气呼呼的表情下往书房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道:“淙哥儿,你云伯父真不急。”
许淙:可恶!
等他再长大一点,就自己寄!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得蹭渣爹的回信,这样他就能够省下一笔寄信的费用了。寄信的费用虽然不是很多,但次数多了之后还是很不少的。更别说他这次还要寄两封,一封寄给石头,还有一封寄给云伯父和姐妹俩。
给石头的回信许淙很快就写好了,给云伯父的也写得很快,给蕙姐儿和莹姐儿的虽然斟酌了一下,但也没花多少时间。
写完之后,许淙就让出位置,趴在桌子上看许明成写。
他很少看许明成写字。
平时渣爹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摸鱼喝茶,没怎么看他练字,或者是在许淙看不到的时候偷偷练了,反正看不见许淙就当他没练。
今天机会难得,许淙就认真地看。
许明成先写的是给许夫子的,是一些很家常的话,比如家里人都身体健康,请他们放心等等,然后再问候了族中长辈们。
至于写给云伯父的……
许淙:???
写的是什么啊?!
许淙看着渣爹跟医生开药方似的,刷刷刷一写一大片,而且还出现了好多扭扭歪歪跟蛇一样的东西,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难道是在画符?
许淙没忍住问:“爹,你写的是什么啊?”
“看不懂!”
“这是草书。”许明成又蘸了一次墨,然后继续写,刷刷刷又是一大串许淙觉得是鬼画符的东西出现在纸上。
许淙:……!
“为什么要写草书?”
许淙不忿,“爹你说科举得用‘馆阁体’,也让我学馆阁体,但你为什么要偷偷学草书?”
而且还当着他的面写!
淙淙看不懂!
许明成很快就写完了,然后放下了笔道:“草书是爹考中举人之后学的,等你将来考中了举人,爹也教你写草书。”
“往后你与同年、同僚们往来,便用草书。”许明成看着好奇地盯着信纸看的许淙,似笑非笑道:“等你做了官,看的是馆阁体,若写的也是馆阁体,得被人取笑了。”
许淙:……
感觉这句话是在内涵我,但没证据!
不过他很快找出了渣爹话里的漏洞,指责道:“云伯父的信,能看懂!”
没错,云伯父写来的信他昨天就能看懂,虽然和馆阁体不一样,但差别并不大,个别难以辨认的字通过联系上下文也能认出来。
许明成淡笑,然后拉开一个柜子,取出一封信给他,“瞧瞧吧,云尚书的草书天下闻名,你云伯父是得了他真传的。”
许淙半信半疑地把信打开,然后愣住了。
还真是!
个个都是鬼画符!
其中的某些字,如果单独拿出来装到平安符里,怕是都分辨不出来。那种竖直的波浪线到底是什么字啊?怎么还个个不一样?
淙淙怀疑人生jpg
许明成没理备受打击的儿子,他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再把两人写的信装好,然后对许淙道:“好了,回信写完了。”
“让爹看看,你近日学得如何。”
他随口就说了一个句子,让许淙说出它的意思。
这个简单。
许淙连忙回神,把赵秀才教的以及自己理解的说了出来。这一问一答,就耗费了差不多整个早上的时间,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正午了。
吃过午饭之后,许明成有事出门。而许淙休息了半个时辰,然后去上房陪他娘说话,顺便跟她请教一些画画上的事情。
渣爹虽然能把字写成许淙都不认识的鬼画符,但画画是不怎么会的,也就每年画‘九九消寒图’的时候用得上他。
不过画着画着,突然有下人来禀告,说是佟家人来了。
佟家人?
许淙仔细回想自家有姓‘佟’的亲戚吗?又或者渣爹的县衙里有姓佟的官员?然后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金氏的声音。
“佟家人来了?倒是不慢。”
“你把人请到花厅,再让佟姨娘出来见见吧。”
许淙:哦,是佟姨娘的家人啊!
之前佟姨娘怀孕的时候,他娘的确是有说过会给佟家人递信,所以佟家这是来探望来了?不过并不快啊,都要过去两个月了。
佟家,会是什么人呢?
如果佟姨娘真的生了个弟弟的话,那么佟家肯定是支持他这个弟弟的吧?所以他们会不会也在‘剧情’里面掺和了一脚,甚至是幕后主使呢?
许淙突然好奇起来。
“娘,我也去。”
许淙跟在起身要往外走的金氏后面,“娘,我也想见见佟姨娘的家人。”
“你也要见?”
金氏诧异,不过略想了想后便道:“也罢,那就跟娘一起去见见吧。等佟姨娘把孩子生下来,往后见面的时候怕不会少。”
许淙嗯嗯着点头,跟着她往外面走。
第44章
佟姨娘的娘,跟她长得很像,不过要比她胖一些、老一些。这次来的除了佟姨娘的娘之外,还有她的娘家大嫂,两个人安静地在花厅坐着。
见到金氏进来,两人拘谨地行礼。
“草民拜见夫人。”
金氏淡淡点头,让两人起来,然后再让人上茶。寒暄了几句后佟姨娘也来了,亲人见面自然是很激动的,三人差点就哭出来了。
然后金氏又宽慰了几句,接着就让两人去佟姨娘那边说话,还说府里已经准备好了席面,让两人陪佟姨娘用过晚膳再走。
佟家人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而许淙则托着小下巴沉思,这佟家人,看着也不像喜欢搬弄是非的啊。那位佟太太还好些,比较镇定。但佟少奶奶却连头都没怎么敢抬,就跟那鹌鹑似的,她娘问话的时候,也只是战战兢兢地回答。
婆媳两个见到金氏,就跟外面的普通百姓见到许明成一样。
这样的人,能把许家搅和得家破人亡?
难度太大了吧。
“你在想些什么呢?”金氏看着他的模样好笑道:“快过来看看,佟家这次送来了一些好东西,你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什么好东西?”
许淙好奇地走过去。
要说好东西啊,他见得可不少。
身为全家唯一的小孩,家里有什么好的,只要适合他用,就都往他这里送。尤其是穿的和吃的,他柜子里的衣服绝对比渣爹的多。
所以许淙很好奇能让见过世面的他娘说出‘好东西’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难不成佟家送了一箱子的金银珠宝?
不过走近一看,他还真的惊讶了。
“娘,这些布料真好看!”
佟家这次送来了好多布料,每一匹都非常精致,或厚重、或鲜艳、或活泼,有几匹甚至不下于上次佟姨娘给他做衣服用的那匹大熊猫布料。
真的很好看。
“这是蜀锦,”金氏道:“佟家是做布料生意的,这些蜀锦估计是从蜀地采买来的,听佟姨娘说,她娘就是蜀地人士。”
金氏翻了几下,然后对一旁的秋月道:“这料子还真不错,回头我们要往京城送礼的时候,倒是可以找佟家买一些。”
“这料子和江南的相比,别有不同。”
秋月笑道:“是,夫人,往年我们用的都是江南的料子,如今试试蜀地的也不错。婢子瞧着几位姑奶奶和少奶奶们,估计都会喜欢。”
许淙没关注她们的对话。
他在看佟家除了布料之外,还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因为除了那些布料之外,还有人参。其他药材他不认识,但人参是绝对认识的。盒子里的那支人参,有他的两根手指那么大。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好几盒的点心、干果、干货等等,这些估计不是在勉县买的,因为许淙没看到几样熟悉的。
他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暗暗咂舌。
佟家下血本了啊!
送到他娘这里的就这么多,没准暗地里还会往渣爹那边送。佟姨娘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是亲女儿。那加在一起恐怕得几十两银子了,还真舍得。
不过虽然惊讶,但许淙还是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没见金氏都不在意吗?
他娘不在意,他也不用在意。
至于渣爹那边嘛……
许淙决定等下就去前院看看,如果发现佟家人有给他送礼,那就统统拿回来,连个外包装都不给渣爹剩!
毕竟渣爹之前说过,他的钱全用来养家的。
所以不用给他留!
……
佟姨娘的住处,三人先哭了一场。
然后年长的佟母先收了眼泪,哑着声音道:“好了好了,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而且你还有了身孕,可不能大喜大悲。”
佟姨娘擦着眼泪,忙拉着她娘坐下,“娘,女儿记下了。”
“您放心,女儿现在挺好的,夫人也处处看护,还让她身边的嬷嬷来照顾。”
“嬷嬷?!”
佟母惊讶地左看右看,没看到人然后又小声地问道:“真的是夫人身边的嬷嬷吗?她真的,真的是来照顾你的?”
她下意识地望着女儿的肚子。
佟姨娘噗嗤一笑,“娘,您想哪儿去了,田嬷嬷还真是夫人让来照顾女儿的。”她感叹道:“不但是田嬷嬷,夫人还让买了一个丫鬟。”
“而且田嬷嬷来了之后,也不插手女儿的事,就是看着女儿不让吃这个不让吃那个,还把那些花瓶、摆设什么的都收起来了。”
“说是若不小心摔着了,会惊神。”
“夫人还每个月让大夫来给我把脉,也免了我的请安。”
“娘,您就放心吧。”
佟母这才松了口气,无怪她这么惊讶,实在是大户人家主母和姨娘之间的龌龊事,她见过、听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佟家虽然称不上大户,但佟老爷也有两位姨娘。现在还好些,都安分下来了,但年轻时候也折腾过一阵子的。
好在佟母出身巴蜀,脾气也正,加上娘家那边对佟老爷的生意也多有帮扶,所以一直没让姨娘压过一头,还算过了些年的轻松日子。
如今女儿进了许府,虽然只是个姨娘,但许家可是官宦人家,许县令更是年轻有为,她的腰杆子也因此硬了不少。
女儿有孕的消息传来,就连佟老爷也不敢跟她大声了。
但这都是女儿的后半辈子换来的……
想到这里,佟母心中一酸。
好在她也算是见过风浪的,忙收敛了思绪道:“那就好,既然夫人体恤,那你就安安心心地养着身子。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你的后半辈子都有指望了。”
“我瞧着夫人也是个和善的。”
佟姨娘直点头。
佟母又道:“还有淙少爷,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听说已经开始读书了?不过才三岁,比你那些侄子们强出一箩筐去了。”
“夫人有这么个孩子,想来也不会为难你。”
还有些话佟母压在心里没说,那就是如果许夫人真的不想让女儿生下孩子,那前头他们没有得到消息的两三个月,这个孩子早就没得无声无息了。如今看许夫人又是派了老成稳重的嬷嬷,又是让大夫每月把脉,还真是个好的。
想到这里,佟母压低了声音道:“乖女儿啊,你就安安心心的,啊。好好养大了孩子,你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佟姨娘擦着眼泪,“娘,女儿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佟母想起来正事,忙问道:“女儿啊,你可知道你们家老爷什么时候回来?你爹和你大哥这次都来了,本想着拜见许老爷的,但管家说他有事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爹和大哥也来了?”
佟姨娘叹气,“夫人管家严,外男不能进后院,不然我也好见一见爹和大哥。”她想了想道:“老爷晚膳前应该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