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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拒她, 却保护着她的身体。
任平生收回了手, 并没有强硬地闯进去, 而是轻叹了口气,神情很是复杂。
重生在千年之后的一切疑问在这里都得到了解答。
起初她觉得自己不会是预言中的帝星, 毕竟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她无论是曾今还是现在,都是个天外来客。
一开始云涯子和云微的态度她不是没有察觉到,那时她只想着预言兴许给了他们一些误导, 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帝星,但那时候她想的只是要如何利用这个信息差坐稳自己的身份, 获得更多的便利。
直到极暗之日那天, 虚空之中属于自己身体的力量从池谶手中将她救下, 又将破出了天地极暗后,她才终于能够确定,云微和云涯子没错,她就是预言中的帝星。
她那时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偏偏是她。
现在却懂了。
任平生举目四望,这白茫茫一片的空间之中,数不清的白色光壁伫立,有些互相交错,有些的形状奇特,这是三千世界的交汇处,无形的界域以这种姿态在这个虚无的空间中呈现出来,捍卫着属于它们自己的世界。
任平生回头,看着在属于大荒的白色光壁中沉睡着的自己的身体。
很奇特,虽然还没有回归本体,但她却能感受到本体力量的流动的轨迹。
任平生再度将手掌贴在大荒界域的光壁之上,感受到自己和本体之间的联系。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留存的力量并非停滞不动,而是早已和大荒界域相互交融,融为一体。
任平生抬眸,入目所及,能看到大荒界域这道光壁和其他光壁有些不同——它上面有一道明显的裂纹。
应该就是曾经陨世之劫给大荒界域留下的伤痕。
这道裂纹的痕迹仍在,但是并没有让界域内部直接暴露出来,反而被某种力量保护着,正在逐渐修复。
界域无法自行修复,天道无法自行归位,这样的情况之下,大荒在一些更加强大更加高位世界人的眼中,脆弱得如同砧板上的鱼,只能够任人鱼肉。
她重生之后,曾在仙网上看到过有感于陨世之劫后大荒界域受损的传言,但这么多年以来大荒界域从未出现过漏洞,让人们一直在怀疑,这个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
现在看来,大荒的界域确实受到损伤,这些年来大荒从未出现过漏洞,是因为她的本体力量和界域相融合,她的本体用自己的力量补足了界域的缺漏。
换言之,她早已和这个世界的命理运势密不可分。
任平生心头思绪有些复杂。
将她的灵魂通过虚空壁障送到千年之后,把她的本体藏在界域中,让她本体的力量和界域相互保护,为大荒重塑一道屏障。
哪怕她一向觉得素光尘算无遗策,现在却也不得不再度叹服,素光尘能在那样天下大乱的紧急状态之中迅速作出最高效最正确的决定。
哪怕现在已经见不到素光尘,任平生仍然能够想象得出,千年前素光尘冷静决绝地打出最后这张底牌的模样。
任平生望着面前的本体,陷入沉思。
哪怕被抗拒,她要回到自己身体中却也不难。
但一旦她回到本体中,也就势不可挡地要和大荒界域相连了。
可她真的做好了准备,再度挑起这个世界的重担吗?
现在的她考虑这个问题,不再像一千年前那样,可以凭着一腔孤勇以身犯险,去靠飞身为大荒搏一个未来。
可现在她知道了更多,看到了更多,却也有了更多的犹豫和不确定,不确定失败过一次之后,她能不能成功。
真的要这样做吗?
……
那头,任平生在本体面前陷入沉思,但西路这边,任平生的路线却很是精彩。
这一路上,她走走停停,时而顺畅,时而僵直呆滞,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会觉得她不像个正常人。
先前练习分魂控制之术时,虽然已经让她的意识在两个魂魄中平衡起来,但两个魂魄真正分开很远,需要她分魂控制时,动作还是略显不顺畅。
帝休被别在她的衣襟前,他分出的傀儡符被那边的分魂带在身边,同样也知道那边的情况,他犹豫地问:“你…为什么还不进入本体?”
任平生不答,反问道:“你之前说你要等了我很多年,是不是代表天道择主早已经择定人选,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开办小不周山会?”
既然她的命脉早已和大荒界域相连,根本就不需要小不周山会,只要有她和帝休在场,随时都能完成天道择主的仪式。
帝休皱眉道:“因为你始终没有出现,大荒天道迟迟不曾归位,时间已经等不了了,此界需要一个的新的主事之人。我知道我在等的人是谁,可此界中其他人不知道。”
他有些无奈,也有些不解:“你们人类,有时候很奇怪。一边担忧着成为天道之主后自己会成为上界之人的眼中钉,一边却又贪恋成为此界至高无上之人的荣光,担心自己不能成为天道之主。”
任平生名表了:“所以才会有小不周山会,修真界群雄汇聚,不是无措的等待,不是任由天道挑选,而是以人类的方式决出最终的人选。”
她用指腹摩挲着纸片帝休的脑袋,没有给他解释为什么人类会如此行事。
帝休终究不是人类,他是大荒天柱,是天道意志的化身,哪怕不是早已消逝的神族,帝休也是神树的树灵,是灵族。
他很难理解人类矛盾的心理。
既害怕,又渴求。
成为此界至高无上的主宰,没有哪个人能逃脱这种诱惑。
帝休不解她此举何意,只是贴在她指腹蹭了蹭,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他们在另一边已经顺利找到了本体,这边不用再继续寻找了。
任平生摇头,笑了笑:“不回,我们去寻宝。”
她说着,折返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低笑道:“好像又要去找混沌打一架了。”
一千年前她到过这里,但没有像现在这般深入过,只是在虚空外围探寻。
当时的她并没有现在这么重的任务,她那时进入虚空就只有一个目的——寻宝。
“说起这混沌,简直浑身都是宝啊。”
任平生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坐着宝船,很快就到了虚空外围。
这艘灵气四溢的宝船对于喜食灵的混沌而言,简直是难得一见的美味珍馐。
见帝休仍不解,任平生耐心解释道:“混沌喜食灵,不仅是天地灵气,人类妖族的灵力,还有属于生命的灵智,混沌乃是虚空中的灵最为浓郁的地方,在那里,能够孕育出很多外界无法存活的东西。”
比如,霜天晓让她找来修复紫府的一味药。
到了混沌聚集的地方,任平生并没有停下,而是控制着宝船径直向下沉去。
这次,她不打算等着零散的混沌上来找她,而是直接杀到了混沌的核心地区。
虚空深处没有时间概念,虚空的外围则是没有空间的概念,哪怕她控制着宝船一直下坠,却也感觉到周遭的景象和先前所见并无区别,也没有碰到底部。
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周遭的灵气愈重,已经非常靠近混沌的核心所在了。
还未靠近,任平生就感觉到前方传来了异常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那里激战,剑气冲天而起,从宝船的周围掠过,被宝船的防御阵法挡开。
任平生眯眼,神色兴味。
这剑气,气盈长虹,巍巍煌煌,如朗日青空耀四方。
再眼熟不过了,前不久才和那群人一起结阵保护同门渡劫。
崔嵬剑阁的青天剑气。
这是剑阁的哪位英雄跟她一样胆子比天大,居然跑到这混沌核心地来了。
要知道,虚空之中,灵气愈浓郁的地方,虽然确实愈发容易催生宝物,但也愈发容易催生出虚空中的怪物——虚空异兽。
任平生赶到的时候,磅礴的剑气正被一只黑色巨兽压制着,这巨兽无实体,全身都有浑厚浓重的黑色雾气构成,极具压迫力。这些黑色雾气似乎能够吞噬人的灵力,剑气劈斩而下,将这些黑雾破开后,他们又肉眼可见地飞快复原,将灵力吞噬了进去。
在小山高的黑色巨兽面前,持剑的那个人影显得尤为单薄。
他穿了一身古旧的靛色劲装,剑鞘上缠着半截染血的绷带,长剑耀出清亮的剑光。
任平生认出了对方。
剑阁那个天天在风暴口修炼的怪人,剑阁小师叔,剑痴梅若白。
他是剑阁剑尊的小师弟,但剑尊其实并无师长,一身劈天斩地的剑术全靠自学而成。据说梅若白原本想拜剑尊为师,但剑尊并无收徒的想法,故而称梅若白为师弟。
任平生还在仙网上看到过一些小道消息,说剑尊和梅若白相逢于微末之时,那还是灵气未曾复苏的时候,天下的修行者少之又少。
剑尊是自北川而来的流民,在路上结识的梅若白,两人互相照应帮衬着,时间久了,便以姐弟相称。
复苏时代开启后,剑尊不知在哪得来一本剑谱,她那时连字都认不全,更买不起剑,只能折了树枝跟着剑谱上画的剑术图瞎练,没想到一下就练成了。
后来证明,那本剑谱确实算不上什么优质的秘笈,只是个颓废的游侠所撰,但也是这本剑谱将剑尊引入了剑道,后来她自创青天剑,开宗立派,未曾收徒,却将青天剑传授给了剑阁每个弟子,那本剑谱便也算得上青天剑的雏形。
奈何这相逢于微末的义姐弟,修行天赋却是天壤之别。
如果说剑尊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那梅若白就是被老天爷堵上了门,还封死了所有的窗户。
他是天生绝脉,是最不适合修行的体质。
他若想修行,如法修、丹修等等需要靠灵脉为基的道法根本就没有希望,唯一的选择就是武道。
所以他跟着剑尊一道习剑。
但天生绝脉,哪怕对于霜天晓那样的医者来说也很是棘手,更别说医道断代的现在,只怕是无人能医。
也就难怪,三百年过去,同时开始修行的剑尊已经成为如今剑道宗师,天下八大道成归之一,而梅若白仍旧只是元婴境。
任平生很快明白了梅若白的目的。
应该和她一样,是来找能治愈自己天生绝脉的灵药的。
第77章 时间乱序
核心地带的混沌比虚空外围要强势得多, 它们聚集在一起,数不清的触手缠绕在梅若白的剑上,将他的剑势阻挠, 不得寸进。
有了混沌的助力,这头可怖的黑色怪物更显凶悍,浓重的黑雾化成锋锐的利齿,在梅若白的剑身上摩擦过,剐出尖锐难忍的刺声。
眼见梅若白被压制, 任平生心思一转, 当即做了个决定。
她随手一掷,扔出一张符箓,剑秋霜倏然化作长剑劈斩而下, 剑锋裹挟腾啸的灵焰,瞬息将缠绕着不断舞动的混沌压制住一瞬。
趁这一瞬的机会,梅若白当即抽剑回身, 青天剑气收敛起来, 化作微亮的白光蓄于剑身。
梅若白冷然回望, 正看见驾驶着一艘富丽堂皇的宝船毫无遮掩地直接闯进混沌核心地的任平生,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再一眼, 发现她不过金丹境修为时,眼角抽得更狠了。
一转眼的功夫,梅若白已经从束缚中脱身,飞身而上, 御剑悬于宝船的周围,黑色巨兽怒吼一声, 当即追了上来。
梅若白打量了任平生一眼, 皱眉道:“小辈,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开。”
说话间,黑色的虚空异兽已经猛地追击上来,梅若白持剑回击,剑光凌厉,将这黑色巨兽击碎,黑雾散开,又很快再重聚起来。
任平生在一旁看着,对梅若白的实力有了判断。
哪怕他如传言中所说,天生绝脉不适合修炼,却也靠着这三百年的苦练打下了一身坚实的基础,他的剑术底子不弱,哪怕因为绝脉,灵力受阻,在元婴境之中却也是一把好手,若他能解决天生绝脉的问题,修为定能更上一层。
任平生确定了,他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进到虚空之中,和她要找的正是同一件东西。
霜天晓给她的药方中最难寻的一味药,生长于虚空中的虚雾花。
似乎,正是从这虚空异兽的身体中盛开的。
梅若白只当她是懵懂无知误入此地的小辈,抽剑猛地斩去另一边缠绕上来的混沌触手,一边道:“收了你的船,太惹眼了。”
混沌喜食灵,而这艘宝船全身上下都是由富含灵气的东西制成,在混沌眼中简直就是行走的美味佳肴。
任平生照做,收了宝船御空飞行在梅若白身边,顺手帮他挡开了下方混沌触手的骚扰,笑眯眯道:“梅师叔,打个商量如何?”
梅若白得空瞥她一眼,没问为什么她知道自己是谁,而是道:“什么?”
那语气平淡,仿佛根本没把她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放在心上。
任平生也不恼,轻飘飘地扔出一张符,风林火山四张字符中的掠如火散布开来,幽深的野火瞬息燎原,将不断舞动着的混沌压制住了,给他们留了一息说话的空闲。
任平生这才道:“若我没猜错,梅师叔是来找虚雾花的吧?”
梅若白这才睁眼瞧她,冷声道:“你怎么知道?”
他天生绝脉并不是秘密,但虚雾花能够治疗寻常医者束手无策的灵脉和紫府的残缺这件事,却是他遍历大荒多年,遍访各处医家,最后找到了一封上古时代的药方,最终得出的结论,除了他,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是。
任平生眉峰一扬:“梅师叔确定,眼下是问我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梅若白一窒,感受到脚下的混沌愈发猖狂的躁动,周遭不断靠近几乎要将他们包围的黑雾,顿了下,而后道:“你要做什么?”
任平生指了指散作黑雾的虚空异兽:“很巧,我也要找虚雾花,不如合作,梅师叔觉得如何?”
梅若白眉峰敛起,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解:“你要同我抢?”
任平生笑了笑:“自是不会,梅师叔或许不知,一头虚空异兽能够产出一株虚雾花,虚雾花素来是一株三朵,足够你我二人分得。”
任平生手腕一翻,非墨落入掌中,她轻描淡写道:“方才远观梅师叔,对付这虚空异兽尚有余力,若要同时应对混沌的侵扰就有些捉襟见肘。在下不才,正好有些对付混沌的妙招,你我合作,事半功倍。”
梅若白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底似有怀疑,但此刻形势容不得他多虑,便直接道:“可。”
言罢,两人对视一眼,灵巧身姿倏然散开。
一个直掠而起,越直高点,剑下清光熠熠,似是破晓长虹穿云破日而来,起手便是青天剑最为夺目的一剑——“孤城寒日”。
据传,剑尊创青天剑时是两百多年前,彼时她尚是拜星月化神境的修为,于古迹落日城遭逢蛮族巡逻队,她只身一人和数百蛮族武士激战三日,不眠不休。
落日城在大荒北部,再向北些就到了蛮族聚居的禹州寒林,城中一入冬后日照时间极短,一天里至多一个时辰有日照,其余大都是茫茫夜色,故称落日城。
剑尊在那一场激战时,心有所悟,自创了青天剑的第一式剑招,自那之后,剑尊以青天剑为名,开宗立派,建立崔嵬剑阁,扬剑道之威名。
据说那一战之时,只有短短一个时辰日照的落日城上空被清凌的剑光照耀,照彻这座蛰伏的古城,剑光清寒夺目,如寒日高照,不曾断绝。
故而,青天剑最为夺目的一式,亦是起手式,便称作“孤城寒日”。
这一剑令虚空熠动,耀目的剑光让黑稠的浓雾无所遁形,散作烟云,很难再度融为一体。
任平生适时而上,她垂眸静看着下方翻滚着舞动的混沌,面前同时悬有四张符纸。
她似乎完全没有收到外界的打扰,专注地在符纸上飞快落笔,血红色的赤练墨瞬间激活了符纸上蓄有的灵力,这四张符同时散发出像是的碧色清光,这些光芒很快融合起来,竟隐隐发生着变化,从碧色转为幽深的蓝。
她并没有亲手持笔,而是掐了个诀,非墨突然分为四道虚影,任平生控制着四支笔同时在符纸上落下赤色笔墨,形同血痕。
分魂之后,她分心同时控制非墨画出四张不同符的能力更强了些,四张符文完全不相同的符几乎同时起笔同时收笔,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不动山,她最常用到的四张符同出,构成一副又水墨符文构成的战阵。
沉缓的山势镇压而下,接续而来的便是狂烈的火焰滔天,紧密地缠绕在混沌的触手上,使之不断后退,风声拂林涛,更助火势燎原。
符阵,这是属于曾经的天下第一人的独门秘法,
将不同的符箓列为组阵,相辅相成,能够互相激发甚至延续不同符箓之间的效用。和剑修的剑阵,法修的多人法阵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剑阵和法阵乃是多人同守一阵,她的符阵却是由她一人分心控制多道符箓同时发挥作用,其难度可见一斑。
若要说相像,也就是和素光尘的多重阵法组阵有些相似。
梅若白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功法,他所见过的符修大多都是将其作为辅道,鲜少有能将其作为主战,甚至能发挥出如此骇人威势的。
她不过是个金丹境的小辈。
梅若白心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意味,剑气愈盛,极盛之下竟出现一丝缺漏。
一直和他分庭抗礼的虚空异兽发现了这一丝缺漏,当即顺势而上,无孔不入的黑色雾气从这一丝缺漏中侵染进来,很快吞噬了梅若白的剑气。
他本就天生绝脉,于灵气一道更是短板,剑势受阻后,灵力通路被切断,顿时灵力开始紊乱,虚空异兽趁势而上,黑色雾气将梅若白团团包裹起来,让他双目都泛着幽深的颜色,灵智渐渐消退。
任平生瞥来一眼,符阵怒而压下,将混沌制住不得动弹,她当即飞身而上,一记字符·醉复醒霎时飞出,正中梅若白的眉心。
符箓的作用之下,他眼底似有清明之意,在努力挣扎着清醒过来。
自身灵智一旦被虚空异兽彻底吞噬,梅若白就会和虚空更深处的无数迷失物一样,成为这虚空中一个不足为提的空壳。
任平生厉呵道:“五蕴归正,固守灵台,别让它跑了,把他困在你身体里!”
她这一声似融合了厚重的法力,梅若白眉心字符一亮,他终于彻底清醒。
意识到猎物清醒后,虚空异兽本想逃窜,却被复醒后的梅若白强势地用神念锁在了身体里。
梅若白目光冷淡而凛然,看向任平生,快速道:“动手,快点。”
任平生轻呼一声:“得罪了。”
要斩杀并无实体的虚空异兽,须得用上一些特别的方法。
她笔尖绘出一张墨色囚笼,凭空而降,骤然将梅若白和异兽困在其中,紧接着,一道微蒙的亮光从笼中闪现,却又仿佛被任平生控制住,只能在这方囚笼中散发出温热余光。
照夜白的光亮,不仅可以照彻极夜,同样也能驱散黑暗,令其无所遁形。
那被梅若白控制在体内的虚空异兽,在这张符的光芒之下,顿时化作一阵烟雾,彻底烟消云散。
符箓和异兽的对峙全在梅若白的身体中完成,他的表情极度痛苦,用力咬着牙关,像是在让自己在剧痛之下保持清醒。
余光渐消,梅若白身上的黑雾也逐渐消散,最终仅剩的一点黑雾从他体内退了出来,颜色逐渐淡去,烟雾收拢,化作一株纯白色的花,落在任平生掌心。
这就是虚雾花。
诞生于虚空中,能够重启灵脉紫府的至宝。
任平生随手一挥,囚千山的法力消退,梅若白被放了出来。
她也不耽搁,用一柄银色小刀一切,这株上开放的三朵小花落入掌中,她同梅若白一人分得一朵,还剩最后一朵,两人对视一眼,梅若白还未启唇,任平生便道:“给你吧。”
她把两朵花都塞进了梅若白手里。
“斩杀虚空异兽,你付出得比较多,你也比我更需要这朵花。”
任平生算得很清楚,异兽是因为被梅若白囚禁在自己身体里,才会这么容易被斩杀的,诚然,如果没有梅若白,仅凭她一人,但也同样能够斩杀异兽,只是会麻烦些而已。
最主要的是,她并不觉得梅若白能够一次就成功。
她如此有自信,是因为她身边有霜天晓,当今的医道祖师。
纵然只拿一朵花,她也同样相信霜天晓能够治好她。
两人分赃结束,正欲离开虚空,周遭却突然掀起一阵微风,细到令人不易察觉。
这阵极轻的风撩动了被别在襟口露出半截纸片身子的帝休,单薄的纸片人被微风吹得一阵摇晃。
任平生惊觉不对劲。
虚空中并无天气变化,他们先前的战斗已经平息,周遭也无其他人在虚空中掀起风浪。
那这风从何而来?
任平生眼神一厉,当即道:“快走!”
她话音刚落,顷刻间感受到危险袭来,全凭本能地飞速向着高空飞驰而去。
此时此刻,任平生似乎只需要闭着眼睛都能够感应道面前的光河流动,不同的光河中带有的肉眼不可见的隐秘物质此刻簌然落下,化作一道又一道光斑,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他们逃窜的路线上,这些光斑甚至带有强烈的吸引力,不断的吸引着两人进入到光斑之中去。
飞速逃窜时,任平生想起了很久前所见的古迹中提到的虚空中一种极难碰到,一旦碰到便再难生还的东西。
时间乱序。
任平生阖眸靠着此刻突然而至的灵光灵巧地闪避开了所有的光斑,身后的风浪在不断追击着,眼见天裂近在眼前,她和梅若白即将逃窜出去时,背后有无数的触手狂热地一涌而上,是先前被压制住的混沌又重新出现,发疯似的想要拽住他们的双腿,像是要将他们拖入无尽深渊。
此刻,任平生已经飞驰到了天裂边缘,混沌,距离出口仅一步之遥。
她回首遥望,梅若白稍逊她几步,却被混沌缠住了双腿,径直向着虚空深处坠落而去。
任平生伸出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看见了梅若白的眼神平静冷淡如初,似乎并不后悔自己作出的决定。
只是瞬息,梅若白被混沌缠绕住,跌入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光斑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帝休立刻变回人型,似乎在这一刻天裂的裂缝都变大了不少,他人身和树身齐上,半是抱半是圈地把任平生带出了天裂口。
虚空的入口就此关闭。
任平生在天裂外沉默片刻,将拿到的那朵虚雾花小心地放在玉匣中收好,只身回了天衍驻地,登上仙网给霜天晓去信,告诉她自己已经找齐了重塑紫府需要的全部药材。
她做这件事的时候一言不发,让帝休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一声都不敢吭。
直到任平生修炼一夜睁开眼后,看到一双清亮澄澈的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把她吓了一跳,她才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帝休指着她的心口,认真道:“你不开心,我感受到了,你这里有虫子在啃咬。”
他皱起眉头:“虫子,很讨厌。”
任平生听懂了他牛头不对马嘴的比喻,却只是笑了笑,伸出手去,对帝休轻声道:“过来。”
帝休听话地靠近她,很快,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臂圈住自己的肩膀,埋在他颈间,不动了。
任平生闭着眼睛,把脸埋在帝休的颈间,轻声道:“别动,抱一会儿。”
帝休试探着虚拢住她的后背,发现她没有阻止后,又靠近了些,直到双手贴着她温热的身躯,将她抱得更紧。
任平生的手在背后圈着帝休的发丝一下一下打着卷,很久才道:“我尽力了,我不是那么天真的人,不会因此责怪自己。”
帝休闷闷说了声:“可你不开心。”
任平生摇了摇头,发丝在他颈间拂过,带起一阵痒意,让帝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又舍不得现在的姿态。
任平生轻声说:“突然觉得,这世间意外太多,力所不能及的事也太多,他拿到了虚雾花就不后悔了,哪怕因此坠入时间乱序中,我觉得他总有一日也能或者回来。”
她顿了顿,又道:“刚才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好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