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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后,就是沧州的无冕之王,卫家?”傅离轲扫了一眼,了然道,“是他们让你来的?”
卫雪满想了一会儿,觉得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心里绷着的那根线已经彻底断了。
他摇了摇头:“其实…我是逃出来的。”
傅离轲眉峰一扬,这倒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一个很烂俗的故事,而我只是那个故事里不被期待的意外。”
卫雪满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多说他和卫家的关系。
傅离轲便也不再多问,同样是和家中有嫌隙的人,他不会多这个嘴去问。
问为什么卫雪满都逃出来了,却还要被迫成为卫家在天衍的密探,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想来,又是一段辛酸泪。
“卫家要你做什么?“傅离轲想了想,”杀了我?应该不至于。”
“现在对我杀意最大的应该是天外天,或许还有其他几个想要趁乱搅局的,但如卫家这种能在小不周山会上有一席之地的庞然大物,不会想要现在杀帝星。”
傅离轲缓缓道:“他们想在会做的,是把帝星控制在自己手中。”
他嗤笑了声:“毕竟,得帝星者得天下,小不周山会开始前,卫家不会让我死。”
他说完,转头看向卫雪满:“所以,是下蛊还是下毒?又或是别的什么控制手段?”
卫雪满:“毒。”
沧州靠南,毒虫毒草极多,种类也丰富,很多沧州人都擅长制蛊制毒,卫家想用这种方式来控制帝星,并不奇怪。
两人说话,又是一阵沉默。
坐了一会儿,卫雪满兀自起身,说道:“刀借我下。”
傅离轲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防备这个嘴上说着要下毒控制他的人,反手将妖刀递给了卫雪满。
卫雪满掂了下:“比我的弓重很多。”
他看着雪亮的刀锋,在自己身上摆了试探了几下,像是在选择哪里更好下手。
傅离轲无语道:“卫家人是怎么想的,让你来干这种事,不是要逼死你吗。”
就像之前任平生说的,暗探这种活,适合心脏和心大的人。
她心脏,自己心大,都能适应自己的双重身份和任务。
但卫雪满不行。
任平生早在很久之前就看出,卫雪满心里有事,他心里一直在挣扎。
到了这种时候,卫雪满反倒轻松了些:“或许,他就是为了让我死在外面呢。”
“我若事成,对他而言是意外之喜,若不成,我被天衍发现,死在外面,他更高兴。”
妖刀在他手中格外冰凉,卫雪满垂着头说:“放心,我不是要用你的刀自尽。”
他只是要用这把刀做个记号。
终于找准了地方,卫雪满最准自己的左臂,正准备一刀砍下的时候,被傅离轲狠狠攥住了刀柄。
卫雪满抬头,撞进了傅离轲微沉的眼眸。
傅离轲眼神变了。
从五宗考核最初就开始组队的默契显现了出来。
卫雪满余光一扫,神念铺展开,感觉到有两个身影飞快地靠近。
转眼间,已经和他们两人相距只有几步之遥。
任平生脚步轻巧地落地,冲他们摆摆手,若无其事道:“终于找到你们了,刚才没看到你们两人,我还担心你们出事了。”
华远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像是监视,也像是忌惮和防备。
看到她轻描淡写地杀了谢连生,华远就一直没有靠任平生太近。
任平生却暗地里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来。
她的眼神暗示十分明显,哪怕没说话,华远也看明白了。
——有两个,一人一个。
华远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思忖片刻,最终同意,上前一步,和她站在并排的地方,却不会过于靠近。
任平生再度给他发传音符,声音传入华远耳中【以符为信】。
华远极轻地点了下头。
此时,卫雪满和傅离轲,任平生和华远,四人对面而立,相距不过五步的距离。
任平生还在向前走,仗着对面两人对她毫不设防,十分轻易地挤进了他们之间,嗅了嗅,指责道:“你们俩偷喝酒不带我。”
卫雪满刚才还能镇定地和傅离轲坦诚一切,仿佛已经彻底接受现实。
现在见了任平生,心里又开始难受。
他骗了他们两个人。
卫雪满突然就红了眼眶,为了不让任平生看出来,把头偏到一边,遮掩道:“这不是没找到你在哪吗。”
任平生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笑了下:“那下次补上。”
卫雪满哑着声音,眼睛红得像兔子,低声应了句:“好。”
虽然他心里清楚,不会有下次了。
傅离轲抱着刀,站在一旁看任平生逗卫雪满,余光瞥过站在不远处的华远。
任平生哄完卫雪满,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搭上傅离轲的肩膀,拉着他往东面走,一边走一边道:“走吧,特地来找你们的,其他人在那头等着我们。”
两人距离很近,任平生动作也相当自然,就好像只是朋友之间顺手的动作。
华远跟在后面,敏锐地察觉到任平生的手顺着肩膀往下滑,滑至心口处时,指尖出现一道银光。
几乎同时,华远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符箓开始发烫,瞬间燃尽。
伴随着任平生一声冷呵:“动手!”,她手中银光乍现,眼中凶光毕露,抬手高举,眼见着就要像下刺去。
华远已经飞驰至卫雪满身侧,一身修为不再掩饰,雄浑的元婴境中期的修为展露无遗。
高出在场所有人。
千钧一发之际,任平生手中的银光沿着傅离轲的后背滑下,却没有刺入,而是突然调转方向,向着华远疾驰而来。
傅离轲骤然回身,妖刀在空中画出一个血红的半圆弧,横着刀锋排向华远,凛冽刀锋似覆盖着清寒刺骨的冰雪,甫一斩下,就将华远身前所有的空地冰封住,华远只要稍动,足下都会被玄冰凝结,虽不至于彻底制住这位元婴境中期的修士,但也能够影响他战斗的流畅。
几乎瞬间,一方他非常眼熟的墨色囚笼从天而降,将华远彻底罩在里面,不得脱身。
华远心下暗道不好,仿佛刚才所有的怀疑和不妙都成了真。
再一眨眼,他正欲下杀手的卫雪满已经不在原地,而是出现在了他背后稍远些的地方,巨大的白骨弓拉如满月,冰霜凝成的箭矢扣在他指尖,仍然还红着的眼已是一片冷然,仿佛只要华远敢擅动,这根冰箭立马就会射穿他的心脏。
华远缓缓转头,鹰眼中蕴着黑沉的风暴,像是要把任平生撕咬,碎尸万段。
“你背叛了真仙。”
任平生轻缓地眨了下眼,仿佛在说:真仙是什么?我从未真正信奉过。
华远咬牙切齿道:“你在骗我。”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可你刚亲手杀了谢莲生,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黑沉的眼转而看向傅离轲,讽刺道:“刚才这一路,我和她讨论了十三种杀你的方式。”
见傅离轲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华远心中有了些底,继续道:“后来,她觉得最稳妥,也是最顺遂的法子,就是利用你对她的信任,从背后给你一刀。”
华远一字一句道;“刚才谢莲生就是这么死在她手上的,她这样的人,你以为,她真会轻易放过你?”
“你凭什么?”华远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似乎意识到自己今天必死无疑,故意激怒傅离轲,“总不至于,凭她对你那点微不足道的情谊吧?”
“情谊”这两个字被他着重强调了下。
闻言,傅离轲反应倒不算强烈,反倒是在远处持弓的卫雪满双眼睁大,呼吸停了一拍。
任平生听着,也不反驳,笑了下,上前一步,轻声道:“拖延时间啊?”
话音刚落,她手起刀落,短匕狠狠划破华远的喉咙。
但也就在这短短一瞬间,任平生感觉到不远处,一群属于天衍弟子的灵压正飞速朝这里赶来,几乎瞬间就赶到了这里。
云近月和其他天衍弟子接到求救信号后就飞快赶来,刚一落地,就看见任平生面容冰冷,如玉的面容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形似修罗。
一刀狠狠劈下,正要结束他们同门的性命。
第60章 你是云七
所有天衍弟子看到这一幕, 都不敢相信。
太史宁直接愣在了当,场:“这、这是怎么回事?”
任师姐…在杀害同门?
这可是修真界最大的禁忌。
一瞬间,众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
那枚无字牌, 难道真的有什么诅咒吗?
曾经拿到无字牌的池谶,重伤无数同门,一夜血染归元,叛出宗门,从此成为人人恐惧的鬼王。
当时那枚无字牌到任平生手里的时候, 私下也不是没有人质疑, 后来都被压了下去。
没想到,这同样的一幕竟然也出现在任平生的身上。
云近月只惊愕了一瞬间,想起来梦微山之前云微说的话, 又定住了心神。
任平生有些意外,看了华远一眼。
她原是想看看进入神树的这些人中,还有没有其他她不知晓的天外天之人, 这才给了华远对外联络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 他的求救信号, 是对着云近月发的。
电光火石间,任平生和华远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几乎要迸出火光。
也就是这一个愣神的功夫,华远快速往嘴里塞了一枚银珠,咬破后,银珠在口腔爆裂开, 华远的力量顿时开始疯涨,瞬间撕开任平生的囚笼, 就连他脚边的坚冰也霎时散开。
天衍的同门赶到, 任平生也无法再毫无顾忌地下杀手。
趁着一会儿的功夫, 云近月三人已经赶到,云近月扫了一眼场上的状况,立刻道:“怎么回事。”
华远冷哼一声:“我同师姐无冤无仇,为何要突然对我下杀手。”
云近月眉心一跳,目光深沉转向任平生:“你说。”
任平生如今是天衍首徒,又是她的同门小师妹,无论如何,云近月也会给她自辩的机会。
任平生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华远阴沉的面容,将他眼底的意思看得明明白白。
——你我都有任务在身,你若不仁,我便不义,我给你一个不至鱼死网破的机会。
华远深知天外天的残酷可怕,若此时他们两人起内讧,任务完不成,哪怕他逃过了天衍的追捕,也逃不过天外天护法的杀手。
任平生脸上划过一丝怪异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反而是傅离轲开口,紧盯着华远:“我倒要问问华师弟,为何要对我下杀手?”
傅离轲大拇指轻划过刀锋,乌沉的眸子垂着,无所谓道:“总归,昨夜我已经和潜藏在暗处的伏击者交过手,这才有了提防,然同门之人背后的暗手,真叫人防不胜防。”
云近月三人一听,立刻想到了前一天晚上谢莲生被伏击一事。
云近月有所明悟,看向华远的目光冷了下来。
任平生未来之前,她代任天衍的首徒,很多事情,云涯子都不会瞒她。
这一年来天衍被渗透进了不知多少外宗暗探一事,她此前也经手过,昨夜谢莲生那场暗斗一出,她起初还有些不解,后来就意识到了问题。
这种时候对傅离轲和谢莲生下手的人,除了隐藏在天衍的暗探,不会有别人。
确实是惊讶于暗中这些敌人的势力,竟然在各宗都插入了如此多的人手,能在他们梦微山洗尘之时也能埋下这么多棋子。
偏偏梦微山洗尘在神树镜尘之中,镜尘一闭,此处如同孤岛。
这样的环境仿佛激发了这些人内心的杀意一般,战意比先前更盛。
当然,也让他们对敌更加麻烦。
云近月冷声道:“华师弟,不,应该是华远道友,此举…是要和天衍为敌了?”
她这句话,直接否定了华远天衍弟子的身份。
任平生勾起唇角,被云近月挡在身后,从缝隙间窥向华远,露出一个令华远厌恶不已的笑容。
华远双目赤红,牙都要咬碎。
叛徒,这个叛徒!
他没想到,云七在天衍真的如此被信服,明明这群人都亲眼看到了云七持刀试图弑杀同门的一幕,却仅仅心惊动摇了一瞬,只给他留了挣脱束缚的时间,就反应过来,直接站到了云七那边。
华远冷嗤一声,他不信这群人对云七真的没有半点怀疑。
任平生眼睛完成一轮月弧,漫不经心道:“我猜猜,此时对谢、傅两位师弟动了杀念的,当以天外天为首。华道友,你是来自天外天,没错吧?”
云近月想起了曾经云涯子吃饭时对她们说起的关于天外天那个神秘的至今没有露出过破绽的暗探,她眸光冷厉,了然道:“你是云七。”
华远气笑了。
他声音冷极,一字一句道:“诚然,我不是什么身家清白之人,是抱着目的进天衍的。但云师姐,我可不是云七。”
他嘴角紧绷,像是下一刻就会吐出冰渣子。
“我只不过是一个替云七传递消息的人罢了,天外天潜进天衍的人,并非只有一个云七,但云七是最为核心,最为重要的一人。”
华远冷笑一声:“你口中那个云七,现在正藏在你背后,被你保护得好好的。”
这句话像一柄利剑,刺破长夜,带着雪亮刺眼的光,扎在素有天衍弟子的心口。
太史宁端握着笔和册子,已经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更不知这两人口中究竟哪一句是真的。
华远紧绷的表情松了些,但心里却并没有放松多少,而是在心里不断的暗骂。
该死的云七,就算这遭他能逃出去,只怕是回到天外天也有的受。
如此,他看向任平生的目光便更加杀气腾腾。
但华远没想到,一瞬凝重的寂静后,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鬼话。”
没有半点犹疑,天衍这群弟子竟同时反驳,都不相信华远所说,任平生就是云七。
华远愣了下,咬牙切齿道:“你们天衍都这么轴是吗。”
别说是他,就连任平生也有一瞬惊讶。
她看着云近月像护小鸡崽一样把她护在身后,往后一步,就是楚青鱼站在她身边,轻声对她说:“师妹,别怕。”
傅离轲和卫雪满,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只因为一个暗示,就愿意和她联手设局杀华远。
任平生深呼吸了下,按着胸口,感受着心口蓬勃的跳动,几乎要穿透胸腔。
她很难形容这种感受。
很……鲜活。
太史宁站在一旁,喉结紧张地上下滚了滚。
他左看看、右看看,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不是那么完全相信任师姐吗?
华远冷然道:“信不信由你们自己,但云师姐可要小心了,昨日谢莲生也是这样站在她身前,然后被她一刀穿心而过,当场丧了命,现在曝尸荒野没人收呢。”
云近月心头一紧:“你杀了谢师弟?!”
这话是对华远说的。
她根本不信华远的话,却担心谢莲生的安全。
华远额角直跳,感觉自己跟这群人简直说不清楚。
他第一次开始后悔起了先前的安排。
后悔一直游移在天衍之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甚至对鹿梦城那一夜,任平生舍生救人的行径全然无法理解。
哪怕任平生告诉他,如果不是这么做,她怎么会在天衍交到这么朋友,华远还是嗤之以鼻。
天衍这群人与他而言,不过是一群任务对象罢了。
有朝一日,天外天大业得成,全天下都会向天外天臣服,根本无需在意这几个渺小的少年心弟子。
却没想到,现在他却因自己嗤之以鼻的东西阴沟里翻船。
如今懊恼已经于事无补,华远按了按直发疼的眉心,抬起右手,两指之间夹着明黄色的符箓。
他沉声道:“云七,你真当我那么天真,什么证据都不会留?”
他目光紧慑着任平生,恨不得生啖其肉:“你是符修,不会不认识这是什么符吧。”
任平生一眼就认出,那是留影符,对于如今的修真界而言,是非常少见且珍贵的符箓,天下间能绘制这种符箓的人寥寥无几。
没想到,华远手中有一张。
一线灵力引燃了他掌中的符箓,幽绿色的符火照亮暗夜,很快就只剩一地余烬,这些余烬化为轻烟在众人面前铺开,形成一个云烟袅袅的水镜。
水镜中,正是昨日的画面。
任平生和谢莲生并肩向前走着,两人言笑相欢,谢莲生看上去毫无防备,任平生看上去也并无任何不妥。
但一转眼,在谢莲生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根冷硬的尖刀从他背后穿胸而过,刀尖染血,浸透了谢莲生胸口的衣服。
谢莲生嘴里不停地往外溢着血,被任平生一把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众人隔着水镜看镜中的任平生,神色平淡,就像在和友人寻常谈天,再顺道摘下一片叶子一样轻松写意。
众人心头一阵发寒。
以太史宁尤甚,他本就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信任任平生,此时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具是惊悚。
谈笑间杀人如麻,这哪是什么寻常修士,绝对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
太史宁被吓到了,偷偷往边上挪了两步,离任平生远一点。
云近月神色凝重了些,她手仍旧放在剑柄上,长剑未曾出鞘,也没有转身,任由自己的后背对着任平生,把正面留给华远。
她这个动作,让任平生都感觉有些无奈。
就连这种情况都不愿意怀疑她,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又是何必呢。
任平生缓步上前,和云近月擦过肩,走到人前来和华远直接对峙:
“这确实是留影符。”任平生看着这张由留影符制成的水镜,语义不明道,“这么珍贵的一张符,放在一个丝毫不通符道的人手里,还真是浪费。”
华远只当她在激怒自己,冷笑一声,偏过头去。
任平生毫不反驳,而是直接认下了这:“画面中的一切,确实是真的。”
众人一惊,看向任平生的眼神复杂了些许。
华远低笑道:“怎么,当时情急之下分散逃窜,就她和谢莲生迟迟不归,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云近月眼神复杂地看着任平生的背影,哑声道:”你…要怎么解释。”
不止云近月,同出一门的楚青鱼,被吓得不轻的太史宁,还有站在远方持弓而立,对着华远张弓如满月始终不曾松懈的卫雪满,都同时看向任平生。
在等她一个回答。
——“听上去,在下似乎得感谢华道友替我担心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旁横出,打破了这僵硬到了极点的气氛。
华远脸色一变,当即循声望去,却见谢莲生手握竹笛,潇洒而来。
他还穿着被杀时那身天青色的弟子服,衣衫底下绣着青竹暗纹,层层交叠,显得清贵而不失雅致,只是胸口有着大片大片的血渍,看上去像是从血海里爬出来的,颇为可怖。
局势的变化实在太快,旁观众人都有些跟不上,但看见谢莲生平安归来,众人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华远双目几欲滴血,他呼吸抽搐了片刻,哑声道:“这不可能…我检查过尸体,确实已经命绝而亡,你绝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谢莲生缓步走近,和任平生并肩而立,笑了下道:“或许是谢某命大吧。”
任平生低笑道:”所以我才说,你丝毫不通符道。”
“你若对符道稍有了解,就该知道,我杀他之前让他贴在身上的那张符,并不是我所说的隐匿踪迹的符,而是一张替身傀儡符。”
“我的刀刺破他的身体,血液沾上替身傀儡符,符箓就已经起了作用。”
任平生眼底是冷然的笑意,睫羽一开一合间划过潋滟的流光,令人心头一阵发寒。
“我杀的,是那个替身傀儡。”
她一步步靠近,华远心颤了下,忍不住被她逼得节节败退。
任平生勾唇轻笑:“半年前,特地为云七设下的局,今天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她和华远的距离很近,用气声耳语道:“你说对吧,云七。”
华远气得浑身发冷,生死关头的紧迫感让他脑子都灵光了不少,终于将这段他们进入天衍以来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他又惊又怒地看着任平生。
最初任平生以五宗考核榜首的身份进入天衍,备受瞩目,又是道成归大能的关门弟子,直接一跃成为天衍首徒,掌天衍上下弟子诸多事务,其中就包括了抓各宗暗探一事。
护法向来器重她,又因看中她在天衍如此重要的身份,特令他和天衍之中所有天外天暗探,无论如何,以保护她的身份不被泄露为最重要的事情。
如此一来,她竟直接成了天外天和天衍两边于暗探一事上手掌大权之人。
而他居然没有意识到危机,反而沉浸在任务顺利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华远飞快地想着,半年前,半年前发生了什么?
他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猝然抬头,目光扫视过任平生、傅离轲和谢莲生三人。
似乎是气急,华远胸膛剧烈起伏着,声如风箱拉扯:“半年前,仙网上铺天盖地关于帝星身份的议论,最终确定为你们三人,这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消息。”
任平生轻轻一笑:“是呢。”
没想到后来鹿梦城中,她误入鬼域一个多月,许多人都以为她已经死在了鬼域,这才将目光放在另外两人身上。
任平生轻声说着:“不然,你以为在天外天的凶名之下,为何有人敢如此大张旗鼓地讨论帝星一事。”
此前,哪怕仙网有些议论,都是暗中行事,更不会大胆缺德到直接投票猜人。
这会将最终选出的人推向什么境地,没人不清楚,也没人只是因无聊就去做这种伤天害理断人道途之事。
任平生轻笑道:“这条长线放了半年,挂了两个如此重量级的鱼饵,就是为了引出潜藏在天衍的各宗暗探。
如今,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了。”
华远冷声道:“傅离轲,也是放在这引我来的鱼饵?他早就知道这个计划?”
傅离轲抱刀在一旁,浑不在意地点头。
天衍众人恍然大悟。
谢莲生解释道:“半年前,任师姐和师尊一同找上我,想让我帮个有些危险的忙,自那时起,我和傅道友就已经成了她的局中人。”
太史宁为自己刚才的怀疑羞愧不已:“任师姐,是我太没眼力了,我不该怀疑你。”
楚青鱼扯着谢莲生的衣袖,仔细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夸赞道:“看不出来,你演技这么好,刚才被捅那一刀时的反应,我还以为是真的。”
谢莲生无奈:“当然是真的,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直接一刀就捅过来,刀尖入体剧痛爆开时,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不过很快傀儡符就起了作用,我没了意识,醒来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任平生偏过头去,低声说了句:“看着更真,这样才能骗到他。”
一群人在那边夸赞任平生深谋远虑,替天衍解决了这么个心腹大患。
华远死死看着任平生和其他天衍弟子谈笑风生,他恨极了,知道事情绝不可能是这样。
他很清楚,云七从少时就被带回天外天,自幼在天外天长大,虽年轻,但修为天赋不错,最重要的是,云七是那批仙使中最听话的一个,一向是护法手中极好用的棋子。
在来到天衍之前,云七除了听护法命令去执行任务时,其他时候都冷漠得像个假人,半点自己的情绪都无。
他想不出,在天衍这么短的时间,是怎么能够彻底的改变一个人。
竟然让最是忠心的云七背叛了天外天。
华远咬牙道:“你该知道,哪怕今日我死在你手中,护法追究起来,你也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