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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任平生面露怜惜:“演聪明点。”
令如梦气结。
清幽的拾月花山谷,如今已是一片惨状。
能及时从鬣饕和夺魂蚁口中逃出来的野鬼都是实力高强,反应很快的,余下有不少都被留在了谷中。
眼下,有胆子折返的,都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的。
任平生三人隐藏气息,悄悄靠近拾月花山谷,隔老远就能看到隐约的黑雾笼罩了整座山谷,这黑雾遮蔽月辉,就像倾倒的黑云压在花海之上。
时雨皱眉道:“夺魂蚁笼罩其上,拾月花无法感受到月光的照射,开花停止了,必须要将这群夺魂蚁消灭,魂珠才能显现。”
少顷,聚集在山谷周围的野鬼又重新多了起来。
任平生紧盯着夺魂蚁:“这群夺魂蚁要如何消灭?”
时雨冷静道:“火攻,异兽几乎都怕火。”
任平生掏出非墨,飞快地画了几张符,塞给令如梦:“令姐姐,要好好干哦。”
令如梦低声骂道:“你真的不打算动手?!那可是梦仙游的异兽,在场除了你,没有人能对付!”
在场还剩一个梦仙游修为的野鬼,不知是不是戚忱,但如今也隐藏在暗处,未曾露面。
任平生笑眯眯道:“我这不是出手了吗,遇到危险用这个符箓就行。”
令如梦目露质疑:“符…能有什么大用啊?”
任平生再度揉了揉令如梦的发顶,这次动作却重了些,叫令如梦下意识地抬头,撞入任平生深邃幽暗的眼底。
任平生靠近令如梦耳边,用气声道:“别质疑我,好吗?”
令如梦兀的打了个寒战。
眼前这个人……好像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好脾气。
对话紧紧片刻,战斗在她们正式踏入山谷后打响。
黑雾聚而又散,铺天盖地袭来,野鬼的眼中耳中全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
那厢,伏炎长袖一抖,幽幽鬼火弥散开,夺魂蚁群撞了上来,全都化为飞灰。
伏炎牙关紧咬,凝聚起全身的魂力施展着鬼火。
这一招太消耗魂力,他根本无法支撑太久,而这谷中的夺魂蚁却仿佛无穷无尽,烧之不竭。
奚玉十指掐诀,周身陡然出现一个个幽暗的黑洞,黑洞充斥着强烈的吸力,在另一侧将夺魂蚁吸进黑洞之中。
令如梦还未反应过来,被任平生一把推进了山谷,和成千上万的夺魂蚁群来了个面对面。
令如梦一边跑着一边在心中怒骂任平生不做人,她拔下白骨钗,凌空狠狠划过,白骨钗划出如同长鞭一般的深色灵纹。
令如梦死前只当了一天的修士,比起战斗经验丰富的其他鬼修,她在斗法这方面要显得生涩许多,又只擅近战,对着这帮源源不地骚扰的夺魂蚁,感觉处处受限制。
她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任平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一群麻烦至极的夺魂蚁叫一众野鬼极不耐烦,全都法术尽出,也顾不上担忧会不会在争夺魂珠是被人抢先了。
一众野鬼心里都清楚,如果不能解决掉夺魂蚁,谁也无法拿到魂珠。
无穷无尽地黑色织成一张网,从空中落下,眼见就要将一群野鬼们完全包裹。
关键时刻,令如梦想到了刚才任平生那句话。
——“遇到危险用这个符箓就行。”
她眼神一厉,两指夹起一枚符箓,本能地用灵力催动它。
几乎瞬间,她看到这张符箓从底部燃起清幽的蓝色符火。
令如梦不懂符,不知道蓝色符火代表着五阶符箓,放眼当今天下,能画出这种等级符箓的符修,一只手就能数尽。
灼热的气息瞬间弥漫开,伏炎惊愕回望,不敢相信到场所有人中,还有谁能施展出比他更为可怖的火焰。
一滴浓墨突然出现,继而化浓为淡,倏然散开,虽未有明火出现,骤然升腾的温度已经将不少夺魂蚁都烧成灰烬。
黑色罗网骤然落下,与之相对的,一道墨色浪川骤然荡开涟漪。
这是一川燃烧不止的墨色烈焰,此夜分明无风,却能看见这一弯墨色火焰不断的迎风战栗狂舞。
墨色火焰骤然散开,将一群野鬼保护起来,继而直接向上,迎向夺魂蚁织成的黑色罗网,发出爆裂的焦声。
点墨如火,晕染天地。
符收而蚁群灭,天地清。
令如梦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张符箓在自己手中彻底燃尽,只留下些许符灰和满地焦褐。
她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向她看来,尤其是奚玉和伏炎这两个原本和她修为相当的野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和深深的忌惮。
无法相信,她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令如梦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刚才任平生要对她说这句话。
“演聪明点。”
而此时,任平生趁着所有野鬼都被夺魂蚁吸引注意力时,只身来到了拾月花山谷深处。
走了一会儿,她看见花谷正中心有一汪清泉,那只其他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异兽鬣饕就横卧在其中。
倏然风起,皎月向西倾斜,夜已过半。
鬣饕感受到异动,身后双翅轻振,骤然腾空回身,一双复眼在谷中扫视片刻,对准了不远处的任平生。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鬣饕,轻声自语道:“线条流畅优美,颜色美丽,生而强大。”
“真是神奇的造物。”
感慨了一会儿,任平生目光下移,落在了刚才鬣饕藏身的谷中清泉里。
那里也盛放着不少拾月花,此刻仍是半开的模样。
任平生注视着那双复眼片刻,非墨落入掌中,并没有拿出符纸,直接凌空画了一条墨线。
墨线离笔后,仿若有生命一样,向着鬣饕飞去。
巨大的异兽腾空而起,双翅轻抖,鳞粉纷纷落下,在落下的瞬间形成了无数个小型的鬣饕,漫天遍野的猩红复眼小虫子发出尖啸地虫鸣,向着任平生冲来。
她笔锋在符纸上行墨如龙,一团团燃烧着的生动的火焰在符纸上缓缓成型。
在鬣饕尖锐如长针的口器即将穿透任平生的胸口时,任平生笔下这张符幽幽燃起。
爆发出了和另一边相同的墨色火焰。
将所有小的鬣饕都烧成灰烬。
赤字·掠如火。
巨大的异兽见状,顿时暴怒,双翅凌厉如刀,径直朝着任平生斩下,势不可挡。
山谷因这一斩而发出震颤,任平生感觉到自己所站之地都在开裂。
她足尖一点,飞身而起,洒墨如风,速度飞快,再度画出一张符。
灵魂状态之下,修为回到巅峰,任平生难得如此畅快,不受肉身修为的限制,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出自己擅长的符。
山川动荡,引得千里之外的罗刹郡中都有鬼修惊慌抬头。
遮蔽月光的黑雾终于散开,清亮的月辉洒在山谷中绵延数十里的拾月花上,美丽的花瓣终于彻底绽放,露出最美的一面。
鬣饕几乎陷入疯狂,它发出尖锐的嘶鸣,形同幽影
她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落笔如刀,符纸上,密密麻麻的锋刃脱符而出,形成一柄墨色长剑,直斩而下。
战字·剑秋霜。
长剑带着斩裂天地的气魄,将鬣饕直接斩成两半。
任平生收笔,缓步上前,打了个响指。
长剑骤然缩小,将鬣饕的尸体分解成百来个小块,收入了囊中。
任平生抚摸着这些形状可怖的尸块,如同抚摸着什么宝贝一般,几个绝妙的炼器构思已经开始成型。
几乎同时,她听见了身后杂乱的灵压渐起,是已经解决掉夺魂蚁的野鬼们来了。
任平生俯身,摘下了湖中心一直被鬣饕遮掩在身下的那朵拾月花。
这朵紫色小花娇嫩无比,拨开层层叠叠的花瓣,露出其中一颗蕴藏着深邃光华的深紫色魂珠。
身后,混战骤起。
奚玉面沉如水,眼中闪过漆黑的暗色,顷刻,任平生感觉到周遭的场景突变。
此刻,她似乎不是站在水池中,而是站在地狱里,周遭伸出无数只血手,抓住她的脚,想要把她一同拽入血池中。
任平生垂眸,漠然地看了一眼,轻声道:“这幻术水平,还不到家啊。”
比起素光尘的幻阵差远了。
她面无表情地踢开拽住她的血手,瞬间破开幻境。
反手再度扔出一张掠如火。
火光落到地面,将周遭的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如同一片火海。
墨焰冲天,野鬼们不敢妄动,却看见一根墨色长绳从火海中间扔出,同时绑住了令如梦和时雨的腰,继而长绳一抖,将两人拉入火海之中。
伏炎一路狂奔而来,怒骂道:“令如梦,你玩阴的!”
所有人都看见任平生摘下了那颗藏有魂珠的拾月花。
没有人怀疑这个修为不过刚刚筑基境的小鬼能有这么大胆子,所有人都认为她是被令如梦指使的。
奚玉冷声道:“留两个小鬼在身边,一个在你身旁打掩护,另一个趁所有人都对付夺魂蚁时,暗中偷取魂珠,令如梦,你原来在打这种主意,好,好得很啊!”
令如梦被拽着进入火海,却感觉那涛涛墨焰根本没有伤害到她,只是轻轻从她身上拂过。
她听见火海之外,伏炎和奚玉的怒骂。
恍然想着,原来我竟然这么聪明吗?
顷刻,任平生手腕翻转,非墨向着背后的山脊狠狠斩下,山背豁然洞开。
众人惊骇,以前从未知晓这拾月花山谷中有这样一个秘密的山洞,不知会通往何处。
任平生左手攥着魂珠,右手拖着令如梦和时雨两个野鬼,三个人一股脑地冲进山洞之中,石块轰隆地从山上坠下。
任平生动作不停,入内之后反手扔出一个阵盘,阵盘上光华流转,封在山洞的入口处,彻底将山洞的入口堵死。
令如梦被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震撼地说不出话。
而后便看见任平生掌中躺着一颗深紫色的魂珠。
……
山洞之外,所有野鬼都在想方设法地破阵。
“该死,里面不知被什么封住了,靠蛮力是闯不进去的。”
奚玉目光冷然:“闯进去又如何,等我们闯进去,令如梦怕是早就将魂珠吞服了。”
伏炎目光阴狠:“没关系,炼化魂珠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刚才我查过了,这山洞没有另一个出口,她们把自己封死在这里了。”
伏炎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闯不进去。”
他说着,扔出一团鬼火,砸在被封死的山洞上,没有任何反应。
奚玉冷笑一声,直接席地而坐,开始恢复刚才的消耗。
稍微平静后,奚玉道:“不就是耗时间嘛,我看谁更耗得起。”
她身后,数千名野鬼纷纷响应,都直接在拾月花山谷留下来,每日集结力量一道破阵。
时间一天天过去,山洞内始终没有反应,而这群野鬼破阵的进度在缓步进行着。
距离一个月还差三天时,伏炎皱眉,感受到了几道完全不属于野鬼的气息靠近。
这群人光看灵压就知道相当强大,不是寻常鬼修,应该是四大鬼君麾下的人。
这群鬼修和他们野鬼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野鬼争夺魂珠,这群人来干什么?
来者一方带着罗刹族的族徽,另一方都穿着无常族的道袍,一看就是四大鬼君之中,罗刹鬼和黑无常麾下的鬼修,至少有数百人,看着都是元婴境以上的好手,两个带队之人都是化神境,和伏炎奚玉两人相差无几。
伏炎和奚玉交换了一个眼神,当即起身,迎了上去。
“贵使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无常鬼的领队,淡淡瞥了伏炎一眼,冷声道:“无常族查案,无关人等退避。”
伏炎有些不解,但也知道,这无常鬼是在表明,他们前来,并不是为了野鬼的魂珠,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这样一来,他就放了心。
那头,奚玉接话道:“不知贵使所查何事?我等能否帮得上忙?”
无常鬼淡声道:“前些日子,鬼域混进一个肉身未亡的生魂,如今已经查证,此魂就混迹在你们野鬼之中。”
而近来野鬼中最大的是莫过于争夺魂珠。
在这里,最有可能找到那个生魂。
第37章 人造魂珠
“这…这就是魂珠?”
令如梦盯着任平生掌心的魂珠, 哪怕不用靠近,都能感受到蕴藏在魂珠里庞大的魂力。
要是服用了这个魂珠,她至少可以提高两个小境界吧。
她们野鬼修炼实在是太难, 不被鬼域的界域认同,如果要提高修为,只能靠互相吞噬,也造就了如今野鬼之间各自为阵,完全不敢相互信任的局面。
毕竟, 在他们野鬼的眼中, 无论是野鬼还是寻常鬼修,都可以是食物。
久而久之,哪里还敢信任别人。
令如梦颇为留恋地看了眼魂珠, 扭头在一旁蹲下,满脸心痛道:“你那去吧,魂珠是你拿的。”
任平生嘴张了张, 还没说话, 令如梦就抢先道:“别劝我, 我虽然没什么下限,也确实很想要这魂珠, 但我们好歹相识一场,我不会抢的。但你可千万快点吸收啊,在我后悔之前。”
任平生:“……”
时雨尴尬道:“可你抢得过吗?”
令如梦哽了下,更悲愤了:“干嘛说出来。”
任平生摇头, 笑了下,没有急着炼化魂珠, 而是点亮一张符箓, 照亮山洞, 而后在山洞巨石上坐下,借着火光开始细细研究起这枚魂珠来。
魂珠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表面格外光滑,触感冰凉而冷硬,只用指尖触碰上去,也能感受到明显的魂力涌动。
任平生没有急着炼化这枚魂珠,反而再度提笔,在手札上写下笔记。
“魂珠,鬼域产物。色深紫,诞于拾月花芯,汇聚鬼域界域魂力自然而生,可被野鬼炼化提升修为。”
任平生皱眉思索半天,笔尖悬在手札上,久久未曾落下下一笔。
非墨有些不耐烦,笔尖的软毛岔开来,打了个卷,像是在提醒任平生。
任平生眼中划过深思之色,仍是没有炼化,而是反手掏出一系列的工具。
若是时雨和令如梦之中有一个丹修抑或是炼器师,就能看出她这套工具是专门用来拆分品鉴灵器所用的东西。
任平生将魂珠置于清水之中,细细查看,边看边自语道:“不是金属物,只有魂力,没有任何杂质,外壳像是某种甲壳……”
说道甲壳二字时,任平生顿住了,良久,眼神才缓缓亮了起来。
另一头,令如梦攥着时雨,紧张地问道:“她到底在干嘛,我们的时间不多,那群家伙肯定都在外面堵着,想办法闯进来呢。”
时雨心中其实也害怕,但她拍了拍令如梦的手,安慰道:“她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先别紧张。”
令如梦悲愤道:“我哪是紧张,我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那可是魂珠啊!”
时雨目露同情:“没事,万一真的控制不住,就上去抢,最多就是被打一顿而已,你扛得住。”
令如梦:“……”
她低头,发现自己手还搭在时雨的肩膀上,时雨的后颈上还有一个深色的烙印,是她当时留下的标记。
这个标记,就代表时雨是她的猎物,其他野鬼如果想要吞噬时雨,就是对她令如梦的挑衅。
她那时也没想到,现在自己能和时雨这样勾肩搭背地一起相处,不用担心被互相吞噬。
令如梦垂眸,沉默了一会儿。
这段日子,她似乎开始失去警觉心了。
对于一个时时刻刻生活在危险中的野鬼而言,这不是一件好事。
少顷,任平生突然说:“时雨守乾位,如梦守坤位,让阵法中的阵纹灵力不断绝,他们暂时是闯不进来的。在我结束之前,一定要守好阵法。”
令如梦和时雨对视片刻,虽然不知道任平生要做什么,但还是听话地在任平生所说的地方站定。
令如梦奇怪道:“你真的不炼化魂珠?如果不打算炼化的话,我是不是可以……”
她还没说完,任平生淡淡瞥了她一眼。
令如梦悻悻闭嘴:“算了,知道没我的份。”
没想到,任平生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下:“也不一定呢。”
令如梦愣住了:“什么意思?”
任平生竖了根手指在唇前,神秘道:“我有个很有意思的想法,想要试一试。”
她从囊中取出了先前收起来的诸多异兽的尸体碎片。
令如梦都想不通,为什么她一个玩笔的,刀工能这么好,拆解这些巨大的异兽尸体时,有着庖丁解牛似的美感。
紧接着,山洞中再度燃起一簇火焰。
这一簇火焰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任平生使用的火焰。
它甫一出现,就带着极其可怕的威亚,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心口一滞,仿佛灵魂被放在火烧灼烧一样。
令如梦惊愕地看着这一簇赤金色的火焰,喃喃道:“这是什么。”
时雨若有所思道:“看着不像是任何一种功法,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伴生火。”
“传闻中,有些天赋异禀的修士会携伴生水、火,甚至风雷而生,这些伴生能力通常都非常强大,非寻常法诀能敌。”
任平生垂眸,专注地看着掌心火焰。
同为火属灵脉,谢莲生有伴生火,她也有。
只是曾经云七的肉身灵脉有缺,她的伴生火又异常凶猛,她不敢擅用。
现在就不需要再有顾忌。
此处同样没有炼器炉,任平生没想到,自己这一世第一次炼器,也得赤手来炼。
时雨看着任平生的动作,思索道:“看样子,她是在炼器。”
令如梦皱眉道:“这些个丑死了的虫子,还能用来炼器?她会炼成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她,任平生已经完全沉浸到炼器这件事中,她目光格外的专注,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她和掌中之火。
……
山洞外,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伏炎目光幽冷,盯着无常鬼的领头人姬文泽冷声道:“贵使的意思,是要彻查我们之中是否有生魂的存在?”
这个彻查,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探查。
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存在着一方印记,这是灵魂和肉身的联系的标志。
若要彻查一个灵魂是不是生魂,那就需要让这群凶恶的野鬼毫无防备地敞开灵魂,让无常鬼来检查。
这对于野鬼们而言,与羞辱无异。
姬文泽目光极度冷漠,从伏炎身上一扫而过,淡声道:“是又如何?”
罗刹一族的领头人霄叶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道:“不至于不至于,我们罗刹一族近来研究出了些新东西,不需要格外展露印记,只需要向这个石头释放出魂力就可以验明是否是生魂。”
他这么说,一群野鬼的脸色才好看些。
但就算如此,有了刚才不愉快的对话,野鬼们仍然不愿接受这样的检验。
奚玉在一旁拨弄着指甲,轻声细语道:“真有意思,我等自愿成为野鬼,就是因为不愿意受到束缚,不愿被各位鬼仙官们以及各大鬼君们管束,如今倒好,查生魂查到了我们头上,竟然让我等不受管束的野鬼们自证清白,岂不可笑?”
姬文泽冷淡地盯着她,右手虚握成拳,看上去厌恶极了这群野鬼,恨不得将他们斩杀于当场。
奚玉盯着姬文泽看了片刻,调笑道:“这位无常鬼大人看起来似乎很讨厌我们野鬼啊,莫不是曾经有亲友被野鬼吞噬过?”
说到这个,姬文泽脸色又沉了几分,杀气彻底无法遮掩。
霄叶头疼地想着,为何就他倒霉,要跟姬文泽这头倔驴一起来走这一遭,任务没完成不说,指不定还要跟这群凶悍的野鬼们打起来。
他连忙上前安抚道:“各位且息怒,我等并无恶意。这两百年来,四大鬼君和各位野鬼井水不犯河水,也算是相处融洽,我等亦不想要打破这种和谐局面。
奈何实在不巧,陛下下了死令,我们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这个生魂的。”
霄叶说着,停顿了下,暗示道:“陛下还说了,如果我们完不成任务,那他便亲自来找……想来,各位也不想和陛下为敌,对吧。”
伏炎脸色难看了几分。
面前这两个鬼修,一个元婴境巅峰,一个化神境。
若是只有他们两人,那在场这么多野鬼在,总能有办法制住他们。
但若真的是奉鬼王之命前来,那野鬼们确实得好好掂量一番。
毕竟,那位陛下,才是鬼域中的天。
见状伏炎等人的态度稍有缓和,霄叶又道:“此事倒也不那么复杂,这个生魂是前不久才混进鬼域的,像几位声名显赫的野鬼,就不用检验了,需要检验的是一些上个月进入鬼域的生面孔。”
“不知大家可否见过这样的新魂?”
一群野鬼面面相觑。
“有这样的新魂吗?”
“没什么印象了,你们知道吗?”
这边窃窃私语着,奚玉突然眸光闪烁了下,若有所思道:“这样的野鬼,倒还真的有一个。”
奚玉看向被封死的山洞口,深意道:“这里面不就有一个吗。”
她这么一说,野鬼们才反应过来。
对啊,令如梦身边那个暗中夺取了魂珠的,不就是个生面孔吗。
闻言,姬文泽和霄叶对视一眼。
姬文泽上前一步,淡声道:“都让开。”
他黑袍轻拂,幽暗的魂力荡开,猛地撞在山洞口的封印上,而后被封印阵法悄然化解,不留一点痕迹。
姬文泽拧起眉头:“好厉害的阵法,一点漏洞也没有。”
霄叶挑眉:“我试试?”
姬文泽瞥他一眼,让出位置。
霄叶打了个响指,掌中出现一柄银枪。
枪尖闪过寒芒,蓄起暗色魂力,猛地刺向封印,带着破开一切阻挡的气魄。
然后……还是毫无反应。
姬文泽眉头拢起,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的野鬼不简单。
一种野鬼屏息等待着,伏炎瞥了眼奚玉。
心道她叫姬文泽和霄叶替她当了坏人,自己的目的却达到了,心思果然深不可测。
他撇过头,对身后的无常鬼吩咐道:“去找个阵法师来。”
……
罗刹郡,蓟安道。
仍是那座朴素的小院,院门站着的男人却相当显眼。
男人银发高束,发梢垂在腰间,一席玄色长袍,面容冷峻,气度不凡。
但他此刻站在院门外,看上去竟有些犹豫,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来来往往的人们经过,都要看一眼这个动作奇怪的男子。
没有人知道,这就是鬼域唯一的王,凶名显赫的鬼王池谶。
他在院门外站了很久,抬手在木门上作势欲敲,片刻后又复放下,在院门外打起转来。
就在他再一次抬起手,想要叩响院门时,院门却自己开了。
小秋恭敬道:“大医师说外面日头晒,请陛下入内坐坐,喝杯茶。”
池谶面不改色,抬步入内,走了几步后,沉声道:“她的原话不是这个吧。”
小秋表情一僵,连忙躬身:“请陛下恕罪,小秋绝无谎报。”
池谶漠然冷淡的眼神扫过小秋,小秋吓得一瑟缩,只觉得一阵死气扑面而来,令她惊惧不已。
“再吓唬我的侍从,就从我的地方滚出去。”
院内传来一声厉呵,将小秋解救与水火之中。
直到池谶离开后,小秋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慢慢靠着院门瘫软地坐下来,大口喘着蹙起。
薄日微亮,令人无端感到一丝燥热。
大医师在庭前晒太阳。
她脚边趴着一只黑猫,晒着太阳,在大医师脚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听见动静,睁开一双翠绿的猫眼直勾勾地看着池谶。
日光倾斜在她们身上,分外温柔。
池谶站在庭前,安静地注视着她。
鬼修都不喜日光,黑夜才是鬼域的鬼修们正常的行动时间。
但她不一样,哪怕她已经在鬼域待了这么久,但还是改不了以前当人时候的习惯。
喜欢白昼的光亮和温暖。
大医师仍然一身古怪的素色长袍将全身都包裹,只露出一双眼。
见鬼王来了,头也不抬,歪在躺椅上,漫不经心道:“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