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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说来听听。”
“我娘说希望我无病无灾,读书知礼,往后寻个老实人家......”阿圆声音有点低,脸颊还红扑扑的。
“嗯?”萧韫睨她。
“所以....所以......”阿圆继续道:“我的愿望也是这样,嫁个同样爱吃零嘴且不嫌我笨的夫君,无病无灾过日子。”
“...........”
这时,隔壁屋子传来阵轻笑。
阿圆大骇,她以为隔壁没人,而屋内也就只剩她跟大哥哥,才放心说这种话的。
这下好了,竟被人听了去。
她臊得抬不起头。
萧韫也忍着笑,少顷,说道:“这愿望倒是不难。”
阿圆窘,顺着话胡乱点头。
“那边是何人?”她小声问。
“没人。”
“我分明听见有人笑了。”
“小厮在外头。”
“.......哦。”
如此,阿圆脸上的臊意缓了些。
过了会,萧韫让婢女带阿圆去午歇,然后继续回书房跟苏云平议事。
等结束时,阿圆也睡醒了,萧韫亲自送她出门,还塞了瓶药膏给她。
“沈哥哥,”阿圆看着精致小巧的药瓶,问:“这药贵不贵呐?”
“不贵,几文钱随便买。”萧韫背着手站在马车旁。
“哦。”阿圆药瓶放进布袋里,然后跟萧韫道别:“沈哥哥再见。”
她放下帷裳,坐回马车里,很快,车轮缓缓启动离开。
陈瑜心里感慨。
宫里的卢太医亲手收集了天底下奇珍药物研制的药膏,也就这么两瓶,殿下说送就送。还说是“几文钱随便买”,也不知卢太医听了会不会昏过去。
这褚家的小姑娘往后若是老老实实,恐怕这辈子都能福运滔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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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海侯府。
靖海侯和自家夫人夜里吵了会嘴。
“珊儿去慧香书院的事,景王那边如何说?”
“什么如何说?”靖海侯没好气:“我都见不到景王的人。”
“为何?”
“你问我我问谁去?”靖海侯道:“你上回是不是得罪褚家人了?往回我去见景王都还能见上面,这回去了两次,都说景王不得闲。”
侯夫人动了动唇,脸色不好看:“一个低门破落户罢了,还能令我堂堂侯夫人得罪?这话说出来你也不嫌跌份。”
“跌什么份?你这么大能耐,你闺女上学的事自己去想法子。”
侯夫人听了,顿时厉色:“什么叫我闺女,珊儿是我一人生的?合着你只认西院的那两个庶子庶女?”
“既是如此,”侯夫人气得很,把丈夫换下来的衣裳扔过去:“你还来这作甚,去寻你那宝贝姨娘跟宝贝闺女去!”
若此时不是深夜,靖海侯真想一走了之。他忍了忍,道:“此时在说珊儿读书的事,你与我闹什么?”
嬷嬷也在一旁劝侯夫人:“侯爷说得对,当下还是以四小姐的事为重。”
侯夫人压下不快,喝了盏茶。过了会,道:“不若这样,过两日便是清明,届时景王定然会去万寿寺祭奠他母亲,你寻个由头拜见。眼下离入学时日不多,此事需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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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韫送的药膏药效自是不必说,阿圆回家只抹了两次,手腕就不疼了。
因萧韫忙,她在家按法子自行练了两天的字。
第三天是清明节。
清明这日,京城百姓喜欢出门做些有趣的活动。或踏青,或插柳、荡秋千、放风筝等等。
吃过早饭,肖家两位表姐就过来喊阿圆去玩了,三个小姑娘驾着马车径直去了城外的南城湖畔。
南城湖畔风景好,不仅可以观湖畔景色,还可欣赏湖中画舫游船,甚至有些公子哥喜欢在画舫上叫上几名歌姬弹唱。
坐在岸上的人赏远山近水,沐浴春风,听悠扬小曲,颇是享受。因此,每年来这踏青游玩的人颇多。
他们在地上铺筵席,或煮水烹茶,或吟诗作对,或鼓笙弄乐,或纵情在青翠的草地上放风筝。
阿圆怀里抱着食盒,婢女们带着筵席和茶具,一行人打算找块空地坐下来。
行到柳树边时,好死不死遇到靖海侯府的四姑娘陆亦姗。
“梓晴?你们也来踏青呀?”
喊她们的是个圆脸的姑娘,乃吏部右侍郎家的三小姐,叫何慧珠,也是肖梓晴在女子书院的同窗。
她邀请道:“反正你们人也不多,不若与我们一起坐下吃茶赏景,更得趣些。”
何慧珠她们那边已经摆好了筵席,筵席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还有各色糕点瓜果,围坐了五六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
肖梓晴见陆亦姗也在,有点犹豫。
思忖片刻,她转头问姐姐肖梓萱的意思。
肖梓萱已经十四,再过两个月就是及笄之龄,她自是不喜与这些小姑娘们坐一处,便说道:“我适才闯遇熟人,且过去说说话,你与阿圆去吧。”
说完,她带着婢女离去。
肖梓晴又问阿圆:“表妹想不想一起玩?”
阿圆没所谓的,她乖巧地点头。
“梓晴,这是你表妹啊,真可爱。”
何慧珠家里都是兄弟,没有姐妹,她头一回看见阿圆就喜欢得不行。
阿圆腼腆地笑了下,喊道:“慧珠姐姐好。”
陆亦姗今日是跟着堂姐过来的,堂姐跟何慧珠是好友。她此前受了伤,这会儿以丝巾半遮面,听了两人对话,不屑地低哼了声,目光看向别处。
肖梓晴与她不对付,看她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这个年纪大多是爱攀比的。尤其是陆亦姗,自从在苏府输了脸面后,就总是想赢点回来。
她先是炫耀了番衣裳首饰,又故意夸在座的其他人,独独把肖梓晴和阿圆排除在外。
见阿圆从行囊里掏出个茶叶罐,便立即说道:“你莫不是想泡你带来的茶喝?”
阿圆点头:“我不喜欢喝浓的,这个清淡些的好喝。”
她指了指自己的茶叶。
陆亦姗低嗤了声,嘲笑:“真是个土包子,你可知我们现在喝的是什么茶?”
她说:“这可是今年最好的龙井,我祖父都不舍得喝,还是我特地从他那央过来的,片片茶叶堪比黄金。”
“哦。”
阿圆点头,但她确实不喜欢喝浓茶,也不会因为陆亦姗说片片堪比黄金就去将就。
她兀自取出自己带来的茶具,慢吞吞地煮水,边听表姐和她同窗说趣事。
过了会,何慧珠突然转头看过来:“好香啊,阿圆是你泡的茶吗?”
阿圆问:“慧珠姐姐要喝吗?我给你倒一杯。”
时下,世家贵女皆有习茶的爱好,各种茶是好是歹,闻香观色便可分辨出来。
而何慧珠是这里头的高手,一闻便知这茶好。
陆亦姗不服气,心想,一个小官之女的茶叶罢了,能好到那里去?
这些人真是没见过世面。
但下一刻,何慧珠品了杯后,赞不绝口,其他人也凑过来品。
有人说:“我觉着阿圆的茶叶更好喝呢。”
“岂止更好喝,”何慧珠揭开茶叶罐,挑了几片茶叶出来,叹道:“这里头都是芽头,叶片肥厚嫩绿,可见吸取了整个冬天的精华。”
有人探头来瞧:“的确,净是芽头,我听说芽头茶乃万亩茶园才采摘一斤呢。”
“你说的那是其他地儿,若是虎跑泉的龙井,可没这么多,也就几两罢了。”
“啊,这么说,该是比一芽一叶的好?”
“自然是的。”
陆亦姗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地,脸色涨红。
不因别的,她带来的茶叶,正是一芽一叶。
倒是阿圆对茶不懂,听得云里雾里的,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啦,这是我平日用来消食的茶。”
众人:“.........”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了半天,陆亦姗也脸红了半天,直到人群里传来了阵骚乱,有人说是景王来了,她们才停下来。
第10章
几个小姑娘对茶叶讨论个不停,仿佛谁多说两句,就比别人懂得多似的。
一旁的陆亦姗越听脸色越难看,直到有人说景王也来了南城湖畔,她们才停下来。
可此事却在陆亦姗心里久久未平。
她此前言之凿凿说自己的茶叶是祖父都不舍得喝的。她确实没撒谎,这一芽一叶本就金贵,又是早春新茶,祖父很是宝贝,她今日也是磨了许久才得了小半罐茶叶。
可这个褚家女,喝的却是芽头茶,还说这是平日里自己用来消食的。
如此嚣张之言,简直就是在打陆亦姗的脸。
她分明是故意的!
陆亦姗气得很!
阿圆竟不知陆亦姗想了这般多,她这会儿边吃果子,边抬头张望。
然后悄悄问表姐肖梓晴:“哪个是景王?”
肖梓晴奇怪看她:“你问景王做什么?”
阿圆想说,我就想看看到底长得多俊,跟沈哥哥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景王即便来南城湖畔也不会像我们这样席地而坐的。”肖梓晴说:“景王定然是跟那些富家公子哥一样去画舫里游玩。”
“哦。”阿圆略微遗憾地收回视线。
不同年纪的公子小姐们的玩乐自然不一样。成年的公子小姐,不会像十一二岁的姑娘们坐在这吃瓜果攀比首饰。他们更倾向于攀比才艺,聊聊诗词歌赋以博得旁人的艳羡。
因此,在湖岸草地上坐着的,多是半大的小孩。
小姑娘们吃了会茶无聊,就提议去放风筝。
于是,一行人哗啦啦起身,由婢女们提着风筝和线,往高处走。
今日春光秀丽,风轻日暖,各式各样的风筝飞舞在空中。有鹦鹉、大雁、蜻蜓、鲢鱼,还有胖娃娃形状的。
阿圆自己也带了风筝,是一只蝴蝶,此前她姐姐从国子监休沐回家时买给她的。
她一边放线,一边眯眼盯着她的蝴蝶。她的蝴蝶风筝颜色鲜亮,飞在空中很耀眼。
这时旁边来了只双鱼风筝,将她的撞了下就往更高处飞去了。
阿圆转头四周瞧了瞧,风筝太高,线也拉得长,没辨出来是何人的。
这边,陆亦姗跟着她堂姐,还有另外两个小姑娘一起。
几人边扯线,边谈话。
“还有半个月,慧香书院就得考试了,你们紧张吗?”
“当然,听说这次是由慧兰公主亲自监考呢。”
“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母亲昨日说的,还对我耳提面命了一番,今日过后,就得抓紧学业了。”
“唉,我都还没准备好呢。”一个小姑娘转头去看陆亦姗:“阿姗你呢?”
陆亦姗故作云淡风轻道:“不就是慧香书院吗,我娘说了,我定是能去的。”
那人点头:“也是,慧兰公主是景王的嫡亲姐姐呢。”
这话只说了一半,剩余的是何意,大家都心照不宣。
陆亦姗却微妙地从这话里获得了一丝优越感,此前被阿圆下面子的糟糕心情也好了些。
但没过多久,一个婢女就匆匆过来对她道:“四小姐,夫人让奴婢来寻你回去。”
陆亦姗蹙眉:“何事这般急,没看见我在放风筝吗?”
婢女为难,踌躇了会,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陆亦姗动作停下,手指捏得死死的。
“确定了?”
婢女点头:“奴婢亲耳听见夫人这么说的。”
陆亦姗傻眼,可她娘此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她能去慧香书院读书吗?甚至连考试都不用去呢。
为何景王那边不愿疏通?
“四小姐,”婢女劝道:“您还是回去吧,夫人有话与你说。”
陆亦姗咬了咬唇,心里不甘,猛地拉了下线头,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起来。
“哎呀,绊住了。”
这声音是阿圆的。
陆亦姗抬眼往天空看,这才发现,她的风筝跟旁边那只蝴蝶搅合在一起了。
下一刻,两只风筝迅速坠落下来。
阿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去,就见陆亦姗面目愠恚地盯着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圆下意识道。
陆亦姗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适才是她自己停了,还扯了线。可她此时心情不好,正巧这褚家女撞上来,她便要好生发泄发泄。
她顺着这话,质问:“谁知你是不是故意?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撞我的风筝?你可知我那风筝值多少银钱吗?你赔得起吗?”
阿圆心想,不就是风筝吗,竹条和棉纸一糊就是,还能值多少银钱?
陆亦姗继续道:“上头的画可是请卫国公府谢世子着墨的,谢世子的墨宝千金难换,你要怎么赔?”
阿圆一听,顿时不吭声了。
谢世子谢弘瑜才学斐然,世人皆知。他尤擅丹青,其画作行云流水、入木传神。此前还听过一则传言,说是一富商远从千里慕名而来,捧万金求一幅画,却被谢世子拒之门外。
于是,谢世子的画作千金难求的说法就这么传开来。
肖梓晴听了,嗤笑道:“说来说去不就是个风筝吗,多少钱,赔你就是。”
“一百两,”陆亦姗伸手:“那你赔来!”
“你——”肖梓晴气道:“好不要脸,你怎不去抢?谁知道你上头的画是不是谢世子的?我们又不曾见过。”
“就是。”阿圆跟着附和。
陆亦姗也不恼,四平八稳地吩咐婆子去把风筝捡回来。
她这副笃定的模样,倒是令肖梓晴捉摸不定。她将阿圆拉到身后,安抚道:“莫怕,谢世子那样的人,又岂会闲到帮别人画风筝?她定是唬我们的。”
“我堂堂靖海侯府四小姐,岂会唬你一个小户之女?简直天大的笑话。”她说:“我堂兄与谢世子交好,这是我托堂兄请谢世子画的。”
她继续道:“你且等着吧,一会婢女将风筝拿过来,你可莫要耍赖。”
一百两银子可不少,够这个褚家之女还一辈子了。
陆亦姗此前堆积了不少憋屈,此时此刻,见褚家女跟肖梓晴脸色发白的模样,就很是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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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一艘精致的画舫上,景王正在与人对弈。
他手执墨玉棋子,漫不经心地落在棋盘上,边道:“多日不见,世子棋艺长进不少。”
对面坐着一位紫衣锦袍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青峰琼鼻,形貌昳丽,眉眼浅浅一笑胜春风,举手投足间流露一股世家公子的矜贵之气。
此人正是卫国公府的谢世子,谢弘瑜。
他笑道:“自从上次对弈败在殿下手中,我便回去看了许久的棋谱。”
萧韫莞尔。
“殿下今日怎么得闲来此处游玩?”谢弘瑜问道。
平日萧韫极少在这样的场合露面,况且今日还做的这般高调,直接上了他的画舫,引得南城湖畔的人都皆知此事。
萧韫淡笑了下,没说话,棋子往棋盘上稍稍一压。
谢弘瑜垂眼一看,适才好不容易布的局被他破了。这下也没心思纠结景王得不得闲的问题,赶紧想法子补救。
过了会,陈瑜静悄悄地进来,见两人正在安静下棋,犹豫着要不要禀报。
萧韫瞥了眼:“说。”
“殿下,褚姑娘那边发生了点事。”
这也不是陈瑜刻意去打听的,而是岸边动静太大,下头的人与他提了一嘴。再三思忖,觉得还是来禀报给殿下知晓为好。
萧韫动作不停,继续从棋瓮中捡起颗墨玉棋子。
“褚姑娘跟靖海侯府的四姑娘发生了争执,两人的风筝绊到了一处,靖海侯府的四姑娘说要让褚姑娘赔一百两银子。”
“什么风筝这么贵?”萧韫不紧不慢问。
“呃......”陈瑜看了眼谢世子,道:“靖海侯府的四姑娘说风筝上的画是谢世子所作,价值千金。”
闻言,萧韫抬眼:“世子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给小姑娘作画?”
谢弘瑜无辜:“哪是我有闲情逸致,是陆三说堂妹哭求了许久,我于心不忍罢了。”
“属下见褚姑娘眼眶红得不行,像是快哭了。这......”陈瑜小心翼翼去看萧韫。
萧韫勾唇,开口道:“既然指明是谢世子的画作,不妨让世子出面澄清一二。”
???
意思是,让他堂堂卫国公世子撒谎?
萧韫明晃晃地偏袒褚家姑娘,谢弘瑜目瞪口呆:“殿下,你这是让我作假。我谢弘瑜从小读圣贤书,上不欺父母下不欺......”
“《棋经要略》回头让人送去你府上。”
“......也不是不可以。”
谢弘瑜立即改口。
然后一脸正义凛然对随从吩咐:“你去一趟,就说本世子听说此事,特地派你去澄清,靖海侯府四小姐风筝上的画不是本人所作,乃赝品。”
随从:“......”
陈瑜:“......”
第11章
岸边,陆陆续续地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阿圆扯着二表姐肖梓晴的衣裳,紧张得不行。
她已经解释过是陆亦姗的风筝自己撞过来的,不是她故意的,可她没证据。
眼下,陆亦姗咬定要她赔钱,她哪里有这么多钱?
肖梓晴也心慌,她之前悄悄打发婢女回去喊她爹爹了,事关重大,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谢世子的画,拿去书画铺子都是可以估价的。若风筝上真是谢世子的画作,而靖海侯府非得让她们赔,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们恐怕只有认栽的份。
都是十一二的小姑娘,尤其阿圆身形微胖显得年纪更小,她圆润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大眼睛湿漉漉还泛红。
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始替她们说话。
“想来这个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天上风筝这么多,难免会磕磕碰碰。”
“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动辄就让赔一百两,这太欺负人了。”
“小姑娘,要不你们跟陆家四小姐赔个不是,好生商量商量,兴许能赔少些。”
“就是啊,这么多银钱呢,快去道个歉。”
陆亦姗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不为她靖海侯府说话,倒去为个小门小户女子说话,实在气不过。
冷哼一声当没听见。
过了会,有人说谢世子的贴身随从来了。
陆亦姗听了,脖颈昂得高高的,身板也挺得很直,轻蔑地看向肖梓晴和阿圆,说:“想必是谢世子听说了此事,特地让小厮过来确认画作的。”
“肖梓晴,”陆亦姗说:“想好要怎么赔了吗?”
很快,谢世子的小厮来到人群中,他朝众人作揖,然后道:“我家世子爷听说这里出现他的画作,特地派小人前来查看一二。”
陆亦姗笑了,故作歉意道:“竟不想此事惊动了世子,实在惭愧。世子好心替我作的画,今日却被人弄坏了。”
“陆小姐,可方便将风筝给小人一观?”
“当然。”陆亦姗让婢女将风筝递过去。
小厮接过,缓慢地看了几眼,而后摇头道:“此画作不是我家世子的,乃赝品。”
陆亦姗脸上的笑一僵。
连周围屏气凝神的人都愣了几愣。
肖梓晴和阿圆更是以为自己听岔了。
陆亦姗艰难地问:“你可看仔细了?没弄错?”
小厮笑道:“小人乃世子的贴身小厮,平日里起居穿衣、研墨奉笔皆是小人服侍的,又岂会看错我家世子爷的笔墨?”
“你们且瞧此处,”小厮指着印章之处,认真道:“我家世子爷的印章磕了一角,这个地方向来是不全的。”
此事不是作假,就在前几天,谢弘瑜的印章被侄女拿去敲核桃,给敲坏了一角。而这风筝是多日前所作,印章痕迹尚全。
小厮说得一本正经,众人跟着长长地“哦”了声,恍然大悟。
而陆亦姗在众人的这声意有所指的“哦”中,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最后转红。
又臊又难堪。
有人看不惯她此前咄咄逼人的强势,便出声道:“陆姑娘,你这是赝品呐,怎好意思让别人赔一百两?”
“就是就是,”有人跟着附和:“堂堂侯府的小姐居然拿赝品糊弄人。”
“依我看可不只是糊弄,还索要一百两银子,啧啧,这是敲诈吧?”
“啊,那可要去见官?”
“这是靖海侯府的千金,你敢捉她去见官?”有人笑。
“嘿,常言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靖海侯比皇亲贵胄还了不得?”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陆亦姗和身边的婢女说得面颊通红,抬不起头。
陆亦姗浑身血液凝固,以至于此时脑子嗡嗡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陆亦姗的堂姐,觉得丢脸得很,暗暗剜了眼她这个跋扈娇蛮的堂妹。扯了扯她袖子:“四妹妹,还愣着作甚,你娘不是派人来喊你回去吗?”
陆亦姗像寻到根救命稻草似的,不断点头:“对对对,我这就回去。”
“慢着!”
肖梓晴此时痛快得很,上前一步将她拦住。
“陆姑娘冤枉了人,不道歉就走了?适才是谁还趾高气昂的?”她道:“哦,就许你陆亦姗欺负人,不许别人讨公道?”
陆亦姗抬眼,气得不行:“肖梓晴你莫太过分。”
“是谁过分了?”肖梓晴可一点也不怵陆亦姗,对着周围的人道:“大家评评理,靖海侯府的四小姐冤枉了人,不道歉就走,这是何礼数?”
不得不说肖梓晴吵嘴的功夫很厉害,一下子将事情拔高到靖海侯府教养无方的层面上。
整个靖海侯府的下人,连同陆亦姗的堂姐,顿时脸色涨红。
她出声道:“肖梓晴你胡说什么,旁的不说,我嫡姐当年可是得过嘉懿皇后亲口夸赞的,你莫不是质疑嘉懿皇后看人眼拙?”
几年前,陆家嫡女陆亦蓉在宫宴上得嘉懿皇后亲口夸了句“端方贤淑、秀外慧中”,再之后,更是被选定为东宫太子妃。
就凭这事,靖海侯府的姑娘出门在外都自觉比旁人家的姑娘高一等。
如今被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骂没教养,谁能服气?
肖梓晴冷笑:“你可别给我盖帽子定罪,我指的是陆亦姗,按你的意思,莫不是也觉得她冤枉了人不用道歉?”
“我......”
辩不过,堂姐扯了下陆亦姗的衣裳,示意她赶紧道歉息事宁人。
陆亦姗十分不甘,但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得不顾全大局。
她袖中的手指使劲扣着掌心,都要扣出血了,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圆,”肖梓晴招手让阿圆站过来,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靖海侯府的四小姐给咱们道歉呢,你也过来听听。”
阿圆乖巧地走过去。
陆亦姗竭力咬唇,身形不住颤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我.....我没有买赝品,你们胡说!”
她丢下这句话,眼泪掉出来,狼狈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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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上,萧韫慢条斯理地品茶。阿圆那边的情况,他已经得到消息。
谢弘瑜不解道:“殿下为何不直接帮褚家的姑娘出那一百两银子?”
他心里好奇死了,若不是小厮来说那褚家小姑娘只有十一二岁,他都以为萧韫看上人家了。
萧韫偏袒褚家姑娘,连法子也委婉得很,居然用棋谱孤本来跟他换条件。要知道,那孤本可比一百两值钱多了。
这样不划算的买卖可不像萧韫会干的事。
萧韫一口茶喝尽,淡笑了下:“若平白无故帮她出这么多银钱,小丫头心里肯定不安生。”
“再说了......”
萧韫懒懒抬眼:“我家那小丫头胆小,断不会惹事,无辜被人冤枉,自然要讨回公道。”
“!!!”
谢弘瑜惊悚,慢吞吞且不可思议地问:“你.....家?”
不是褚家的吗?何时又变成你景王殿下的了?
陈瑜在一旁解释道:“谢世子有所不知,褚家姑娘此前已拜我家殿下为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