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盈盈跑过来,仰头看着他,没有立刻行动,他过了一会才明白,她在等他的意见。
慈音长眸半阖,慢慢点了点头。
红蓼见了笑得更开心了,凑过来飞快地说了句:“你真好看,要是能笑一笑就更好啦。”
“……”
“走吧,我记得没多远,我带你飞。”
她化出半妖的模样,尾巴托起他,他却抗拒地不肯靠近。
清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红蓼这才记起自己身上还湿着。
“看我,差点忘啦,你等我换件衣裳。”
她转过身去,没走出多远,就在一棵树后换衣。
那棵树树干并不粗壮,并不能完全遮挡。
慈音自然不会偷看,他立刻转过了身,闭着眼想,一个干衣诀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如此麻烦。
要么她故意的,要么。
突然想到她对法术的一知半解,慈音微微颦眉。
难不成,她不会?
“我好啦!”
身后传来精神奕奕的声音,她好像永远都这么神采饱满。
慈音闻言转身,她已经到了他身边。
雾紫色的纱裙,终于比之前多了一层,显得不那么清凉了,但依然不够端庄。
看着那双倒映着他的狐狸眼,让一只狐妖端庄,似乎确实为难了一些。
算了,与他无关,待灵力恢复一些他便会离开这里,届时留她一命,再予些丹药法宝给她,于他而言,已经是对她天恩浩荡。
“天色不早了,你肯定饿坏了,咱们快走。”
她毫不见外地抓起他的手腕,用狐尾裹着他御风而起,风拂动她雪白的发丝,带着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慈音和她挨得很近,亲密无间,她细腻的肌肤透过单薄的衣裙传来温度,他眼睑微垂,视线落下,终究还是动了手,将她微微敞开的衣领拉紧。
红蓼感知到,回眸朝她一笑,甜丝丝地说:“谢谢。”
她其实也觉得狐妖的衣服对这个世界的凡人男子来说太暴露了些,但这也比她穿越前夏天穿得都还多呢。
原主的乾坤戒里都是这样的衣服,她已经尽量在选布料多一些的了。
慈音身上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君子清寒,会帮她拉紧衣领,她一点都不意外。
回忆了一下他指尖划过锁骨的感觉,红蓼七条狐尾不自觉地在他周身甩动,柔软的毛发擦过他所有敏感的部位,最后停在他脖颈处,轻轻撩动。
慈音脸色不太好看,眸中墨色浮动,抬手拂开了她的尾巴,冷淡地瞥向她。
红蓼接受到这个讯号,克制地抓住自己放肆的尾巴,红着脸说:“我不太控制得了,这都是本能。”
好在她飞得快,这会儿已经到了,可以将尾巴收回来。
两人落了地,慈音立刻和她拉远距离,红蓼方才还欣喜的眼神失落下来,似乎颇受打击。
“就是这里了。”她抿抿唇说,“我们先去寻成衣店,你的衣服得赶紧换下来。”
慈音也穿够了这件血衣,安静地跟着她走。
红蓼很快又高兴起来,在心里计划着怎么打扮他,给他买怎样的发冠、还要配什么发带,何种模样的衣裳,全都想了个遍。
等到了成衣铺,就发现自己属实想多了,这里地处三界交界处,生存条件不好,小镇上的铺子里货源也不充足,根本没什么玉冠华服,只有最普通的长衫和木簪。
“这也太差了,根本配不上你。”
红蓼失望无比,但也知道只能先将就着。
她认真选了选,还是按照他原本的衣裳,给他选了几件没有花色的白衣。
最简单的白衣,布料也很普通,经典的披麻戴孝风,递给他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期待。
但当慈音换好衣服出来,她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梅花木簪。
淡白普通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清雅美丽。
别人是人靠衣装,而他是人衬衣裳。
再寻常的衣裳由他穿着,都透着朗月清风,高贵典雅的气质。
“小娘子真是会挑,你夫君穿上咱们店里的衣裳再俊秀不过了!”
店主在交界处的小镇子上开店,早就习惯了来来往往各色各样的客人,是以慈音一身血污他也没害怕,只是小心谨慎地不惹他们不悦。
他自以为说的滴水不漏,但“夫君”二字实则大错特错。
红蓼没忍住笑了,典型的男女单独出行被错认成夫妻的桥段,真狗血,不过她喜欢。
慈音不能说话,否认不了,她就随心地不去解释。
“他披个麻袋都好看。”她笑着说完,拿着梅花木簪走过来,眼睛亮亮地说,“你喜欢这个吗?”她晃了晃手里的木簪,“我帮你束发可好?”
慈音扫了扫那木簪,眼底不禁透露出几分怀疑。
红蓼脸一红:“这个我真会!”
他好像不信,要自己拿过去束发,但红蓼坚持,他实在抗不过她的力气,只能随她去。
成衣铺侧室里有镜子,慈音坐在镜子前,可以看到身后的小狐妖正捧着他的头发,用木梳认真地梳理,表情甚至带着些虔诚。
她这次没胡说,是真的会束发,没多久便将他及膝的长发绾好,以木簪固定。
他两侧额边被留了发丝,较之从前多添了一份随意,显得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红蓼绕到他面前,俯身靠近了一些,静静看着他的模样。
若说之前只是远观,没有想要占有的心思,现在则是完全变了。
她恐怕不能将人完完整整地放走了。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真实存在的男人产生兴趣。
都当妖精了,没理由再那么拘着自己。
她想和他干点攒劲的事。
红蓼弯唇一笑,手指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扯了一下,慢慢说:“我没骗你是不是?”
她也知道他无法开口回答,径自道:“有其他女子帮你束发过吗?”
她故意呵了气,暧昧宛转地暗示:“一定没有是不是?我是你的第一个对不对?”
她将语气拿捏得十分完美,多一分则油腻,少一分则无味,眼里交织着矛盾的清澈与欲念,有种笨拙的妖娆,青涩的妩媚。
她心里不禁在想,男人,这还拿不下你?
第六章
穿越这一遭,红蓼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媚眼抛给瞎子看。
可能因为本身就是令日月都黯然失色的美人,所以面对红蓼意味明显的示好,慈音的反应可谓冷漠。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漫不经心地与她擦肩而过走出成衣铺。
红蓼并未气馁,站在原地深刻检讨了一下自己初次勾.引的错漏之处,力求下次做到最好。
她快速给他打包了几件成衣,给自己也买了两条裙子,想了想,还给狗妖带了两身。
这几日又是拿人丹药又是占人洞府的,怎么都得慰劳一下,他身上那套破破烂烂的兽皮黑衣她也属实是看不下去。
急急忙忙跑出成衣店,看到慈音还好端端站在门口等着,红蓼不禁松了口气。
刚刚她有个念头,他可能已经走了,不会等她。
不知为什么,她虽然想和他发生点什么,但从未觉得他们能真的有什么好结果。
总觉得他们要么是白蛇文学,要么就是聊斋文学,反正结局肯定是一拍两散。
他身上就带着那种特属于BE美学的气质。
这也没什么,她起了心思,其实也只要爽到就行。
她自小孤儿一个,也不擅长和人建立长期关系。
红蓼沉默太久,慈音不禁回头看来,漆黑俊美的眼睛如蕴星河,清寒高贵。
她立刻笑出来,跑到他身边仰头说:“好啦!咱们这就去吃东西。”
小镇子也不指望能吃到什么山珍海味,街边的客栈已经是条件最好的。
红蓼带慈音进去,豪爽地说:“把你们这里的拿手菜都上一些来。”
慈音根本不需要进食,抬手想制止她点太多,却见她按了按胃部,一脸向往地看了看后厨的方向。
她这个修为应该早就辟谷了才对,怎么还会饿。
但这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干,他又放下了手。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后厨看看。”
红蓼交代一句就走了,慈音坐到一旁的桌子边,目光忽然往左侧角落一扫,半个黑影迅速缩了起来。
他淡淡收回视线,看了看桌上的茶壶,店小二讨好地给他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味道与这周围简陋的装饰格格不入。
慈音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缓缓送到嘴边,喝下去之前忽然手一抖,全都洒在了桌上。
他露出意外的神情,微微颦眉,似感到可惜。
店小二也跟着皱了一下眉,想再给他倒一杯,他却起身朝后厨走。
店小二上前阻拦:“这位客官,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咱们后厨狭小,进不去那么多人。”
慈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恐怕不是进不去那么多人,而是里面的人正忙着对付红蓼。
这客栈不干净。
能在复杂的交界地带安稳存在多年的小镇,不可能如面上看得那样简单。
或许从他们一出现在镇子里就被人盯上了,来这里算是自己送上了门。
他如今灵力全失,在外人眼中就是毫无威胁的凡人,所以他们只要解决红蓼一个就够了。
厨房里传来打斗声,慈音虽无灵力,可他还有招式在,若动起手来,即便他重伤在身,这刚刚练气的店小二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衣袖下的手摊开,正要出手,后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烟尘自内飘出,呛得他咳了一声。
店小二见情势不妙想进去看看,正撞上挥着手出来的红蓼。
四目相对,眼见红蓼除了脸上染了点黑灰外一点伤都没有,店小二立刻要跑,红蓼敏捷地抓住他的衣领。
“往哪儿跑?”她气愤地说,“竟是个黑店,还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今日叫我遇见了,便不能再让你们害人!”
慈音微微侧目,她的关注点竟是这个。
红蓼三两下把店小二打趴下,和后厨的人捆在一起,拍了拍手说:“如今你们没了修为,镇上被你们欺负过的人尽可来报复。”
她不听他们求饶,直接全都丢到大街上,惊呆了所有的路人。
众人交头接耳,以为自己看错了,一时不敢上前。
待确定一切都是真的,他们确实被人捆了,已无害人的力量之后,立刻蜂拥而上。
这群恶霸仗着自身修为欺压平民,无恶不作,手上不知多少人命,如今天道轮回,终于叫他们得了报应,人人都在叫好。
客栈外众人声讨恶贼,快意不已,客栈里,红蓼正在假哭。
“呜呜呜呜。”她抱着慈音的手臂,红着眼圈指着后厨,“你都没看见,他们拿好大的刀!那刀刃都反光,吓死我了!”
慈音手臂僵硬,还真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里面乱成一团,地上确实留着几把低介的灵刀。
刀刃也确实在反光,他看过去时,刚好还闪了一下。
红蓼立刻吓得跟小鸡仔一样缩进他怀里,吸吸鼻子说:“真的好可怕~”
慈音长睫翕动,垂眼望她。
她仰头看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咬咬唇委屈道:“虽然很害怕,但我还记得你饿着肚子。”
“……”
“我将后厨所有干净食材都收集到了乾坤戒里,待咱们回去,我亲自做给你吃。”
她稍稍起身,近的呼吸都洒在他下巴处。
“好不好?”她很轻地问了句。
慈音无法回答。
他只是动了动手臂,将她从怀里推出去。
就要走了,红蓼也没勉强他抱着自己,就是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
帅哥都这么难搞吗?她就一点都不吸引他吗?
都离那么近了,小说和电视剧里狐妖要勾搭人不是一勾一个准儿吗?
难道……红蓼的视线飞快飘过慈音的身下,脸红了一瞬。
不会的。
他肯定很行,救他的时候她可看过轮廓的!
……不可能是中看不中用吧?
红蓼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慈音想看不出她在琢磨什么都难。
他冷了脸色,快步离开客栈。
红蓼回神急急追上:“诶你等等我,哎呀你慢点,小心伤口!”
两人不太愉快地回到山间洞府。
天色已暗,慈音进了洞府就一个人闭目打坐,拒绝和她交流,眉宇间萦绕着几丝倦意。
见他这副模样,红蓼也没再打扰,安安静静地退出来,将从客栈扫荡来的锅碗瓢盆拿出来,开始做晚饭。
当社畜的时候,唯一能排解压力的就是吃了。
红蓼就好口吃的,古今中外就没有她没尝试过的。
她在黑店后厨扫荡时注意到这里的食材和穿越前差不多,虽然偶有模样不同,但口味也是一样的。
黑店只是名义上的客栈,很少真的给客人准备什么,所以食材也不多,但也足够吃上几顿了。
乾坤戒里的时间是停止的,东西放在里面也不怕变质,她先寻石块简单支了个灶台,尝试着用法术点火,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慈音一直在打坐疗伤,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睁开眼时,闻到满屋子饭菜香气。
他起身来到窗前,看到夜幕下点点火光。
紫衣白发的狐妖半弯着腰正将汤盛出来,不远处的简单桌椅上摆着卖相很好的饭菜。
处处皆是烟火气。
慈音从未接触过什么烟火气。
他出生便是仙体,统率仙凡,君临天下。
烟火气这样常人生活中的东西,反而距他千里之外。
他的视线很有存在感,红蓼察觉到就回过了头,端着汤高兴地说:“你好了?快来吃饭!饿了这么久,身子会撑不住的。”
她好像总是很高兴,脸上常常挂着笑,慈音站在窗户里没动,倒是狗妖闻着香味回来了。
他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眼睛都绿了,决定暂时忘掉红蓼吐他的事。
“大王。”他讨好地凑过来,“大王您可回来了,您怎么还亲自下厨呢?这种小事儿交给我就是了啊,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开吃吧,再磨蹭饭菜都凉了。”
他说着就要上桌,红蓼赶紧将狗拦住:“你还用吃东西呢?”
狗妖摸摸脑袋:“我不该吃东西吗?”
“你不辟谷的吗?”红蓼稀奇地问。
狗妖脸垮了:“……修为低下,尚不能完全辟谷。”
他最长一次记录,也不过是七天不曾进食。
红蓼诧异道:“你连辟谷都不行,那第一次见我怎么就敢动手的呀?”
“……犬类的地盘意识,我很难跟您解释,咱们还是干正事儿吧。”
狗妖又作势要动筷,被红蓼轻轻敲了一下手指。
他委屈地看过来,红蓼朝洞府那抬抬下巴:“受伤的人还没吃,你急什么?”
狗妖这才发现窗前的慈音,他还想说什么,红蓼已经走了过去。
“快来用饭,不然一会真要凉了。”
红蓼就在窗前和他说话,夜晚起了些风,吹得她轻纱衣裙飞舞。
慈音看了她片刻,安静地走了出来。
两人行至桌前,慈音坐下,红蓼就坐到他身边,将筷子递过去:“给。”
他顿了一下才接过,视线划过她的脸,上面还残留着今日在黑店时落下的脏污。
淡淡的灰黑为她添了几分笨拙,让人想起灵兽园里嬉戏过后皮毛脏污的灵兽。
甚蠢。
他收回目光,动作生疏地执筷,打算随便吃一点应付她。
红蓼其实也想吃,她最爱吃了,但这会儿一点要动筷的意思都没有,只捧着脸盯着他。
夜幕下,她借火光看他,颇有些灯下看美人之感。
狗妖在一旁,不被允许动筷,只能酸溜溜道:“大王,您怎么也不吃啊?这么多饭菜,他一个重伤的凡人哪里吃得完?您亲自下厨,忙活半天,难不成还要辟谷?”
香喷喷的排骨勾引着他的馋虫,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红蓼瞥了他一眼,脸上挂着被打扰的不悦:“你懂什么?”
她收回视线继续捧着脸看慈音,笑容甜蜜,陶醉无比:“秀色可餐呐。”
慈音动作一顿,放下了碗筷。
“怎么了?”红蓼赶紧说,“我打扰你了?我不看你也不乱说话了,你快吃。”
话说完她就要转过身去,但慈音并未继续,他起身准备离开,红蓼有些失落地仰头看他,若耳朵没藏起来,定然是耷拉下来的。
慈音本想直接离开,见此一幕,弯腰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吃饱了】
他的字很好看,哪怕是用水写出来的。
红蓼的心莫名砰砰跳。
她与他鲜少的两次交流,甚至都没实际对话,却总能给她带来新奇的感受。
“可你都没动这些。”她指了指荤菜。
慈音便写:我吃素。
他居然吃素?
红蓼站起身,满脸遗憾:“那你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乐趣?不会少。
从来就没吃过凡食,自然也不会有口腹之欲。
再者,乐趣是欲望的变化品,这种东西于他而言是烦扰阻碍,是他的身份不需要拥有的东西。
不过她的厨艺当是不错,对于第一次进用凡食的他来说,也并未产生什么不可下咽之感。
皎月高升,光照明亮了一些,没了灵力的慈音能将红蓼看得更清楚些。
她的皮肤白皙,更显得脸上脏污明显。
他喜洁好静,周围的一切都充满规则。
而红蓼身上的一切,都像是在挑衅他的规则。
夜幕下,两人对视的好像有些久。
红蓼一时愣住了,不自觉握紧了拳,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
忽然,慈音抬起了手。
朴素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如沐月华,额侧发丝随风轻动,与他抬起的手一起送来。
他曲起手指,皱着眉在她脸上蹭了蹭,微凉的指腹没用什么力气,眼底透着认真和严肃。
红蓼屏住呼吸,惊讶地望着他,待他手拿开,她七条尾巴已经将他紧紧包裹。
“……抱歉,你突然碰我,完全控制不住。”
她赤着脸将尾巴一条条搂回来,冒出来的狐耳不断震颤,微垂的侧脸媚态尽显。
慈音将手指递过来,红蓼愣了一瞬,不解望去,看到他指腹上一点点脏。
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从乾坤戒里翻出镜子仔细照了照,发现左侧脸颊还留着很少的灰黑。
再去看他,他已经回了洞府内。
……
居然亲自给她擦脸吗,其实可以告诉她的,就算不能说话,也可以指给她。
是嫌指给她太麻烦了吧?她看起来理解能力比较差?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方才那样碰她,怎么说呢。
明明是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神情,可那动作——按压,擦拭,指腹的接触,又有欲念丛生之感。
堪称纯欲天花板。
红蓼瞬间捂住了火热的脸颊。
不好。
有点上头。
第七章
身后传来怪异声音,打断了红蓼的上头。
她回头一看,好家伙,狗妖居然趁着她春心荡漾的时候偷吃!
她飞奔回来,狗妖吓得张大嘴巴,满嘴油光地认错:“大王我错了,可实在是太香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真的忍不住啊!这太难为狗了!”
没有厨子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厨艺好的,红蓼受用得很,在慈音那受得打击找补回来了。
“当真?”
“当真!”
“这么好吃呀?”
“必须的!”
“哎。”她叹了口气,扫了扫洞府的方向,“那他怎么不爱吃呢?”
狗妖见红蓼不再生气,又开始暴风吸入,边吃边说:“小的也很不理解这么好吃的饭菜他一个凡人怎么能忍得住只吃那么点儿,怕不是受伤太重不但哑了,还没味觉了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红蓼却觉得很有可能。
“太可怜了。”她心疼地直吸气,从乾坤戒里把给狗妖买的衣裳丢给他,“这是今日出门给你带的,也不是什么好布料,但比你身上那衣裳正常些,你留着换洗吧。”
她说完就往洞府去了,没用膳的意思。
狗妖面对着一桌子美味,抱着怀里的新衣服,泪水打湿了满脸的毛发。
情绪易激动,差点现原形。
“呜呜呜呜,大王,你对我太好了,我娘都没有大王对我好。”
他一边哭一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大王,当一条好狗,辅佐她成为此山霸主!
红蓼走进洞府,看到慈音盘膝坐在毯子上。
他倒是并未闭目,见她进来,目光淡淡地投了过来。
她急忙要过去,走得太快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一冲,差点撞上他。
他不着痕迹地后撤一寸,正正好避开。
……无情!
红蓼有点生气,咬唇皱鼻子,幽怨地瞪他。
他睨着她看了片刻,慢慢转开头,嘴角似有如无地勾了勾。
红蓼一愣,再仔细去看,他仍然是那副熟悉的冷淡出尘模样。
是错觉吗?
总觉得他好像笑了?
红蓼不死心,往前凑了凑,想再试试他会不会笑,故意歪倒一旁,做作地“哎呦”了一声,银发铺满了毯子,紫衣凌乱披在身上,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胸口。
慈音望过来,不但没笑,神色还越发冷淡。
他转开头去,抗拒的样子让红蓼心凉凉。
“……好吧。”她默默地吐了口气,自己坐好,将衣服也拉回去,“我来是有样东西给你。”
慈音一动未动,似乎对她要给自己什么东西完全不好奇。
红蓼从乾坤戒取出一个本子,还有一支炭笔,很简单的凡物,无任何法力加持。
“这是你打坐的时候我趁着做饭间隙制的,你随身带着,便能同我说话了。”
慈音看着递到身边的笔和本子,本子其实就是宣纸叠在一起,又简单用线装订过。
炭笔更是不值一提,是凡人都不会用的廉价东西,稍微有些底蕴的凡人家中都会置办笔墨。
他抬手接住,握在手中,长睫掩去眸光,看不出在想什么。
红蓼也跟他一样盘起腿,托着下巴似不经意道:“咱们这就来试试如何?我刚好有些好奇,你们凡人也会打坐吗?救你回来都没见你睡过觉,似乎一直在打坐,这和修士好像啊。”
一句“好像啊”,仿佛随口说说,可慈音很清楚,这绝不是随口一问。
她慢慢悠悠靠过来,悄无声息地打量他的神情变化,见他毫无异样,清冷疏淡地执起炭笔,在她亲手制的本子上慢慢写起字来。
炭笔与毛笔还是差得多,握笔方式也不一样,慈音是第一次用,但不妨碍他用得很好。
他生来智极,无论何种术法、神器到了他手中都能参透,使用得游刃有余。
这双常握仙兵神器的手,此刻握着炭笔简单写下一行字,也显得那么从容不迫,措置裕如。
【凡界观中道士,寺庙僧徒,亦会打坐修行。】
这不是撒谎,只是避开他自己转移了话题的对象。
凡人之中供奉各路神仙的不在少数,道观寺庙也很多,他们平日里修行的方式也是打坐念经。
长年打坐的话,能维持这个姿势睡眠也不是难事。
只是凡人无灵根在身,打坐只能修身养性,并不能增加修为罢了。
红蓼悟了,原来他是凡人道士?气质倒是很合。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周身灵气,只在他身边徘徊,并不会如寻常修士一样自然而然地纳入体内,可见身份确实没问题,果然是她想多了。
“你还要照镜子吗?”心里舒展了,她又开始得寸进尺,道士啊!更有感觉了好不好!
她凑得很近,几乎贴在他身上问询。慈音静静看着她,四目相对,他们距离那样近,呼吸都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红蓼绾起的小髻上簪着雪色珠花,精致小巧,很适合她。
她轻纱紫裙由一条银带束腰,腰身盈盈细细,带子上挂着的银饰铃铛随着她靠近叮当作响。
慈音神色平淡地抬起手,一手将她推开,一手伸到她面前。
这是要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