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泽姑父很生气,将他揍了一顿,赶出家门,又不敢真的把他赶走,怕走丢了没法交代,于是像狗一样、把他栓在楼梯消防栓上,呆了一夜。
半夜薛梨溜出家门,看到陈西泽瘦弱的身子坐在楼梯口,抱着膝盖,冻得瑟瑟发抖,却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薛梨赶紧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搭在他身上,还把自己毛茸茸的靴子也给他穿,可惜他脚太大穿不上。
“陈西泽,你以后别跟我哥打架。”
“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当你的妹妹,好吗。”
“陈西泽,你怎么不说话。”
“你看着我做什么?”
“薛小猫。”陈西泽用几乎变了嗓的声音道,“你是我的猫。”
“没问题,喵喵喵。”
薛梨小时候属于又蠢又乖的类型。
陈西泽在她面前挺贱的,但他绝不让其他人欺负她,好像她真的成了他的猫猫。
他给她梳头发、扎辫子,还请她吃雪糕,尽管他也没几个零花钱。
后来有一次,薛衍告诉薛梨,陈西泽以前根本没养过猫,都是骗她的。
他太会骗人了,是天底下最坏的小孩。
薛梨对陈西泽的感情特复杂,她有时候很气他,有时候心疼他,有时候又…挺崇拜他。
但她不讨厌他。
……
约莫二十分钟过去了,电池还没有换好,薛梨看着陈西泽额间渗出的细密的汗珠。
这小维修室没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电风扇,咯吱咯吱地吹着…
听她哥说,陈西泽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全是他自己赚的,经常缺钱用,会做做兼职,打打零工。
但薛梨觉得,这真不至于,他是气步枪世锦赛冠军呢,冠军怎么可能缺钱用,拿金牌国家难道不发钱吗,肯定有啊!
不然就是被他挥霍光了,像她哥一样,色迷心窍,生活费全打赏漂亮女主播了。
薛梨低头发短信质问她哥:“三食堂楼下那家维修店,是陈西泽的摊子!”
薛大帅比:“对啊,你俩这关系,得免费吧。”
冰糖雪梨:“他多收了我朋友一百,说是杀熟。【微笑】”
薛大帅比:“他不是挺爱你的吗。”
冰糖雪梨:“你哪只眼睛看出他爱我。【微笑】”
薛大帅比:“你高考成绩,我都还没查出来,陈西泽就已经截图甩给我了,网速比我还快,第一时间蹲守呢。”
冰糖雪梨:“然后你p图把我的总成绩从650改成了250分发给妈妈,害我被暴打一顿。”
薛大帅比:“我属实没想到她真的信了。”
薛梨被他勾出了一肚子火气,望向陈西泽,不耐道:“怎么还没好呀!”
陈西泽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扫她一眼:“热了?去隔壁食堂吹空调,装好了我叫你。”
一句话,便把薛梨的火气压下去了。
唉,有时候,陈西泽对她也还不错,就没法跟他生气。
她趴在柜台边,凑近了盯着他的动作,见他额头上冒了汗,于是摸出小手绢替他擦了擦额头和脸颊的汗。
真是的,这么热,他也不舍得装一个空调,抠门劲儿。
陈西泽动作顿了顿,长睫毛轻颤,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陈西泽,你看…我们等了这么久,打个折行不?”
“见了面,一声哥哥都没喊,还让我给你打折。”
薛梨撇撇嘴,咕哝了一声:“geigei。”
“这俩字烫嘴?好好叫。”
薛梨终于字正腔圆地唤了一声:“陈西泽哥哥。”
“减50,给70吧。”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陈西泽用螺丝笔敲了敲她脑袋,嫌弃道:“你打鸣呢。”
薛梨气死了。
很快,陈西泽装好了陆晚听的助听器电池:“试试。”
陆晚听试戴了一下,没有任何问题,世界重新恢复了喧闹和吵闹,她连忙摸出手机给陈西泽扫码转钱:“谢谢学长,辛苦了。”
陈西泽抽了湿纸巾,矜持地擦拭着漂亮的手指,抬眸望了眼别别扭扭的生闷气的薛梨:“算了,你是小猫的朋友,不收费。”
“啊,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要收的!”
“不用。”
薛梨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
差不多占了他半个多小时,拆助听器也的确一门精神高度集中的技术活儿。
她别别扭扭道:“你别嘴硬哦,想收就收着,不用装大方。”
陈西泽眼神勾着她:“请我们小猫吃顿饭就行,看小孩瘦成什么猴样了。”
说罢,他敲铃叫了下一个。
……
走出维修店门,薛梨回头,看着头顶上摇摇欲坠的褪色破烂招牌——
“冠军维修店”
还真是…哭笑不得。
陈西泽是她目前见过最十项全能的家伙,没有之一。
“我们小猫…”陆晚听意味深长的用手肘戳她,拉长调子,“好暧昧哦~~~”
薛梨郑重地叮嘱她:“别告诉任何人。”
“我、我绝对不说!”
“请我吃饭。”
“走走走!但跟我说说你和男神怎么认识的!”
“其实没什么,他是我邻居,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啊!”
……
晚上沈南星走近寝室,拍了拍薛梨的肩膀,捻着调子道:“行啊你,早上新生演讲那傻逼,真是你哥啊!”
“……”
“而且你还认识陈西泽,还有暧昧!”
“……”
薛梨大喊道:“陆晚听!!!”
正在搓内衣的陆晚听,从阳台窜出来,“我我我…我只跟她说了,我叫她别告诉任何人!”
小哑巴刘诗雨走进宿舍,一张便利贴贴薛梨桌上:“能不能请室友帮我要一个冠军的签名?转告他:他的气步枪射击,真的很帅。”
薛梨:“……”
沈南星连忙举手:“我只跟她说了,她是个哑巴,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就在这时,孟薇安几个对面宿舍的女生不怀好意来到门口,抱着手臂,捻酸道:“笑死了,你还真到处宣扬你是薛衍的妹妹呢,还认识陈西泽?”
“要点脸吧。”
“姓薛就是他妹妹啦,也不看看你那样儿。”
听她们这样明嘲暗讽的,薛梨反而放了心,故意道:“对啦对啦,我就是薛衍的妹妹。”
“哼,谁信呢。”
“爱信不信。”
沈南星气得走过去关上门:“滚滚滚!吃饱了撑的…”
孟薇安撑住了门:“明天就要军训了,友情提醒,残障人士可以向辅导员打报告请假哟,真羡慕你们宿舍呀,没一个正常人。”
“哈哈哈,可不是,这份福利,不是谁都有的。”
几个漂亮女孩笑得前合后仰。
“老子不是正常人啊!”沈南星捞起袖子要干架,薛梨眼疾手快,连忙从后面抱住了她,将她拖回来,关上了宿舍门。
“什么人呐。”
薛梨连声安慰:“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爆痘。”
“哼。”沈南星气呼呼地走到书桌边,拿起镜子观察脸上的粉刺。
陆晚听脸颊有些红,弱弱地问:“她…她说的是真的吗?我们都是残障人士。”
沈南星最受不了女孩子这样,对她道:“你们别在意,孟薇安就是嘴臭,千万别自卑,什么残障人士,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就没人看不起你。”
“不是,我问的是…那个…残障人士真的可以申请不军训吗?”
薛梨和她对了个默契的眼神,抬着厚厚的眼镜框,眼底泛着精光:“我也想知道!”
她们兴奋地望向刘诗雨:“哑巴,要不要一起去给辅导员打报告?”
刘诗雨比了个ok的动作。
“走走走!”
“妈耶,还有这种好事,天大的福利!”
沈南星:……
第5章 操场
外国语学院的辅导员办公室,戴着眼镜的导员赵女士,手里拎着三份申请书,无语地看了她们一眼——
“你们仨,都申请免军训?”
“嗯嗯。”
她托着眼镜,看着她们荒唐的申请理由,薛梨那张首先被她摘了出去:“近视眼不算残障。”
薛梨连忙找补:“我…我可能还有轻微夜盲。”
“让你军训,又不是让你做贼,夜盲算什么理由。”
“我情绪也不太好,经常应激。”
“那就更得要加强锻炼了,脑子和身体,总得有一样。”
“……”
薛梨讪讪地退到了边上,无话可说。
这位辅导员,据说以前是校辩论队的,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赵女士扔了她的表,又望向另一张:“刘诗雨同学,你的失语症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跟身体无关,我也不能同意你的申请。”
刘诗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赵女士看着最后一份申请表:“陆晚听…还算勉强符合免除军训标准,她戴着助听器,不能做太激烈的体能训练,可以通过。”
“哎!”陆晚听连忙道,“赵老师,我我我…我可以撤回申请吗?”
“想撤回?”
“室友都不批,给我一个人批了,我也很会无聊,我要跟她们一起军训。”
“确定?”赵女士拧上了红色钢笔盖,淡淡道,“下次来找我,我可不批了。”
“确定确定。”陆晚听连忙抽回了申请单。
赵女士戳了戳三个女孩的脑门:“你们啊,闹着玩儿似的,多大的人了!成年了都…还跟小学生一样。”
三人吐了吐舌头,向赵女士浅浅鞠躬:“打扰了赵老师。”
“你们250宿舍,情况也挺特殊的,以后有什么问题,多来找老师聊聊,千万别闷着。”
“好哦,谢谢赵老师。”
门口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
“我们宿舍挺正常,没什么特殊的,希望辅导员老师一视同仁,不要区别对待。”
薛梨抬头,看到沈南星倚在门边,吊带露脐搭配皮长裤,脖子上系着黑色颈带,很御姐范儿。
赵女士望向她:“挺有个性啊,沈南星。”
“我是寝室长,来领她们回去,给您添麻烦了赵老师。”
“行。”赵女士眼底露出欣赏之意,“那你好好管管这仨小朋友吧。”
宿舍三个小朋友垂头丧气地走出外国语学院大楼。
沈南星走在前面,一路叨叨着,吐槽道——
“一帮loser。”
“真是没救了。”
“以后对面宿舍再嘲笑你们,我不会帮你们说话了。”
“扶不起的阿斗。”
……
薛梨知道她是个暴脾气,而且直肠子,有什么话从来不会藏在心里。但越是如此,说出来的话,就越是伤人。
她看着她,闷闷地回道:“你这么漂亮,身材又好,还是游戏主播会赚钱,你是人生赢家,但你也不能强求身边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啊,有些人就是不聪明不漂亮,就只想躺平,你非要用你自己的标准要求别人,不觉得很过分吗。”
沈南星朝她走过来,陆晚听和刘诗雨连忙挡在她面前,生怕这位暴躁姐对薛梨动手。
暴躁姐只是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拉近了自己:“你好好看看,我漂亮?”
“呃。”
薛梨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鼻息间全是粉底液的味道,厚厚的粉底还是遮挡不住她脸上坑坑洼洼的青春痘。
“你化了妆…就是很漂亮啊。”薛梨仍旧坚持,“有化妆这样的东方妖术,实际长什么样子根本不重要。”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试试看这样的东方妖术,能不能让你蜕变成大美女呢。”
“唔…”这个问题,触及到薛梨的知识盲点了,“我…我从来没有化过妆,我化妆肯定也不好看。”
沈南星一把将她的刘海薅了起来,鬓边的发丝也挽到耳后,摘下眼镜,露出了她清丽的脸蛋。
她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意味深长地问道:“这位只想躺平的咸鱼同学,你从来没化过妆?”
“对啊!”
“你知不知道你的脸有多高级。”
“哈?”
“换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你哥为什么会成为校草?”
薛梨叹了口气,回答道:“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多年。”
“你的脸形属于很高级的东方脸,换一种穿搭风格,换个发型,再多点自信…我保证,你会吊打一帮甜美可爱校园奶茶女,成为非常独特的风景线。”
另外两个女生也贴了上来,仔仔细细地盯着薛梨打量着,煞有介事地点头,认同了沈南星的说法。
薛梨有点被吓到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说她好看。
而且沈南星还用了“高级”这个形容词。
她终于不再那么丧了,抓着沈南星的袖子,兴奋地问道:“那…我怎样才能变美呢!”
沈南星想了想,认真地回道:“要有钱。”
“……”
“衣服裙子配饰穿搭,发型设计,化妆品护肤品…哪样不要钱。”
薛梨:“我姑且还是先活着吧。”
……
晚上,薛梨一个人走在绿地操场上散步消食。
因为校园临海,夜风里也带了丝丝缕缕的海盐气息,绿地操场上有很多学生,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看星星,也有夜跑的,甚至薛梨还看到自己班级的一位女生,和男孩手拉手在散步。
什么情况啊。
大家都是同一时间进大学校园,人家怎么这么优秀,如此迅速地进入恋爱状态了?
薛梨更加emo了。
没钱,也不能变美,更找不到男朋友了。
她摸出手机,在空间里发了一条网抑云状态——
“青春是一场无知的奔忙,总会留下颠沛流离的伤。”
发完之后没多久,就看到她哥给她点了个赞。
评论:哈哈哈哈哈哈,傻逼
薛梨:……
她立刻删掉了这条状态,努力控制着第n次被亲哥气得想摔手机的冲动。
薛梨走到绿地操场的网格护栏边,一整个将身体靠在了网格上,脸蛋被网格切割成了好几块。
护栏另一边就是露天篮球场,高射灯光下,不少男孩在挥汗如雨地消耗他们过剩的体力。
篮球落地声此起彼伏。
薛梨一眼就望见中间的球场上,陈西泽穿着黑色球服,一个三步上篮,轻松地将篮球灌入篮网。
在煞白的高射灯光下,他手臂皮肤很显白,肌肉线条流畅漂亮,体态也特别匀称,吊打了周围一帮或健壮如牛、或干瘦如柴的男孩。
薛梨一直觉得,陈西泽就像造物主最完美的艺术品,挑不出半点瑕疵。
整个球场几乎被他一人主控了,有男生阻截着他,他几个假动作便轻易避开了对方。
薄唇勾着从容的笑,深邃的眼底藏着机锋。
薛衍也正坐在篮筐下,扔给陈西泽一瓶矿泉水。
陈西泽抬手接过,仰头喝了大半瓶,微凸的喉结滚动着,水滴顺着他流畅优美的下颌线缓缓滑落,润湿了胸前的衣襟也毫不在意。
这时候,薛衍漫不经心地偏过头,正好看到傻了吧唧趴在网格护栏边偷看的薛梨。
他对陈西泽说了句什么,陈西泽一边用毛巾擦着汗,朝薛梨投来清浅的一瞥。
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视线,薛梨心头一慌,拔腿就跑,匆匆逃离了现场。
薛衍看着小姑娘兔子般落荒而逃的背影,嘲笑着说:“就她这傻了吧唧的样儿,大学还想找帅哥谈恋爱,谁跟她谈啊。”
陈西泽玩着花式篮球,顺口问了句:“她喜欢什么样的?”
“狗丫头脑子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叛逆得很,跟我从来不说人话,鬼晓得她喜欢什么样的。”
“那你怎么知道她想谈恋爱。”
“我把她空间破了,啧,没眼看,满屏青春忧伤。”
薛衍摸出手机,饶有兴致道,“我来给你念两句,什么幸福很简单,我却什么都没有;笑是真的,不是我假装…哈哈哈哈哈。”
他当众念他妹的空间签名,把周围一帮男孩笑得前合后仰:“衍哥,你妹可真逗。”
“挺可爱啊!”
薛衍笑着说:“要不介绍给你。”
“别别别,我不喜欢搞笑女。”
薛衍没设防,一颗篮球飞过来,稳稳砸到了他拿手机的右手。
他骂了声草,吃疼地甩了甩手,抬头,看到陈西泽不爽地拎着外套,离开了篮球场。
“陈西泽,你他妈又皮痒了是吧!”
陈西泽没有多的话,捡起路边一颗篮球,作势朝薛衍砸过来。
薛衍赶紧挡住脸,认了怂:“我我我…我皮痒了行吧。”
陈西泽脸色低沉,懒得多说一句,转身离开,冷寂寂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他属于能动手、就绝不开口多说一句废话那种…
薛衍有时候觉得他特神经质。
惹不起这疯子。
……
绿地操场上,薛梨见陈西泽走了过来,有点心慌。
她赶紧给自己戴上卫衣帽子,严严实实地将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了大眼镜和一张小小的巴掌脸。
“找我有事啊?”
陈西泽将手里的绿色屈臣氏口袋递给她。
薛梨好奇地接过,看到里面有一堆面膜、护肤品、还有防晒霜、洗发水和沐浴露…甚至还有几个不同色号的口红。
甚至甚至…还有几包卫生巾,日用夜用都买了。
她爸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怜巴巴的两百块生活费,吃饭都成问题,根本买不起这些生活必需品。
例假就要来了,她还发愁怎么办呢。
如果不主动打电话回去跟妈妈认错、并且保证开始准备考研,妈妈这脾气,是真的宁可她饿死、也不会心软给她打生活费。
“陈西泽,这是…”
“我给你买的。”陈西泽淡定道,“明天军训了,注意防晒护肤。还有,例假快来了,兜里随时揣一包,别弄脏裤子。”
“……”
小姑娘脸蛋瞬间胀红。
他记忆力好得让她无话可说,两年不见了,居然还能记得这个。
“你干嘛忽然当好人。”薛梨嘟囔着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吧,有什么企图?”
“不要算了。”
陈西泽扯过袋子,懒得多说一句话,转身便走。
“哎哎哎!”薛梨还是夺过了袋子,“要的!”
陈西泽将她的帽子摘下来,厚厚的刘海薅了上去,打量了她很久,眼底冷冰冰的锋芒,竟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不说谢谢?”
“谢谢哥哥,以后请继续保持,再接再励,超越薛衍,早日转正当我亲哥。”
陈西泽嘴角轻蔑地扯了扯,对当她亲哥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俩人一起绕绿地操场散着步。
周围好些个女生都朝他们投来诧异且探究的目光,薛梨赶紧捻着帽子领,遮住了嘴巴,只露出了黑框大眼镜,千万别被人认出来。
“陈西泽,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些啊?”
“你是我的猫。”
薛梨顿了顿:“可我哥说,说你根本没养过猫。”
“养过。”他固执地坚持,“你跟它很像。”
“那你给猫猫喂什么牌子的猫粮。”
陈西泽顿了顿:“喂饭。”
“那你肯定没养过。”薛梨不依不饶道,“快说,为什么要骗我。”
“骗就骗了,哪有那么多原因。”
“……”
他总能这么理所应当!
“不讲算了。”薛梨抿抿嘴,“谢谢你给我送这个,我回去啦!”
“再陪我呆会儿。”他叫住了她,“陪我散步。”
“唔…”
薛梨看在手里这一大袋东西的份上,陪陈西泽在操场慢慢地走着。
感受着周围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心里有些虚。
不管是他哥还是陈西泽,这类校园风云人物,跟她就是不搭边。
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不要被人关注,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安全区。
正沉思着,没看清路,薛梨踩到一块小石头,踉跄着向前扑去。
陈西泽眼疾手快,立刻拦腰将她兜回来。
少年的手掌力量感十足,体温也比她高了许多,她后脑勺靠在了他的胸口处,能明显感受到男人紧绷的肌肉感。
他刚刚运动了,穿着单薄的外套,运动衫沾了汗,她甚至蹭到了他胸口轻微的湿润。
即便如此,他身上也丝毫没有汗味,很清爽干净。
一瞬间,薛梨脸红了个彻底。
陈西泽看着她如兔子般白里透粉的耳垂,心里升起几分戏弄的心思。
他故意俯身凑近了她,直直盯着她,眼底勾着一股子坏劲儿——
“还跟哥哥脸红。”
“才、才没有!”
薛梨眼神闪躲,却避无可避。
他挺拔的鼻梁和锋薄的唇,一寸寸地逼近了她,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眼底倒映的路灯光。
几乎要不能呼吸了。
陈西泽怕她真的喘不上气来,拍了拍她后脑勺,继续朝前走去:“看你这样子,就没跟男生接触过,还想谈恋爱?”
“谁跟你说我想谈恋爱!”
“还能有谁。”
“啊啊啊!薛大傻逼,气死了!”
陈西泽回过身,倒着走在绿地边,微抬着下颌:“喜欢什么样的?”
薛梨脱口而出:“反正不是我哥那样的,也不是你这样的…”
此言一出,空气…安静了几秒。
陈西泽“哦”了一声,转过身,没再多说什么。
“就普通就好了,不会让我有压力。”
注意到身边的少年不吭声了,薛梨望向他,“你怎么不说话。”
陈西泽压住了胸腔里一股子不爽,回道:“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身边认识的所有雄性生物,也找不出一个让你没有压力的。”
薛梨知道这家伙又在嘲讽她,扑过去打了他一下:“烦死了,陈西泽。”
陈西泽送她到宿舍楼下,将一张学生会印发的招新宣传单递给了薛梨——
“学生会招新,军训结束之后,过来参加笔试面试。”
“不参加了,反正我也过不了。”
过了会儿,她忽然灵机一动,“除非哥哥给我放水。”
陈西泽露出一抹职业假笑:“有事哥哥,没事陈西泽,你还真是势利眼。”
薛梨顺势拉住他的外套衣袖,一个劲儿撒娇道:“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陈西泽嘴角勾着冷笑:“放水也行,让薛衍把欠我的2000还了。”
薛梨:“我可以帮你狠狠谴责他。”
“谢谢,不用,这我也会。”
薛梨轻轻叹了口气,知道陈西泽这种极有原则的人,就算是他亲妹妹,都不可能放水,更遑论她这野妹妹。
“陈西泽,我不参加了。”她把宣传单还给了他,“肯定初试就会被淘汰。”
陈西泽漆黑的眸子逼视着她,让她莫名心虚,低下了头。
“小猫。”
“干嘛。”
“你包里还有多少钱。”
薛梨摸出自己的猫咪零钱袋,数了数:“53块6毛。”
“依据食堂的菜价,你大概还能撑3天。照你这身体素质,加上军训的体能消耗,初步估算会在第5天暴毙而亡。”
“记得叫薛衍来帮我收尸。”薛梨翻着白眼,转身离开。
陈西泽沉吟片刻,忽然道:“进学生会给我打工,哥哥考虑…养你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