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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宗知道她怕弄脏裙子与床褥,只一个姿势抱着她,亲亲她白皙的额头道:“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的样子,就像你不喜欢那件黑漆漆的大氅才送了我,就像你随军只是为了和谈为了立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包括你夜里喜欢贴着我睡觉,也只是因为把我当汤婆子。”
华阳:……
他的语气,怎么越说越美呢?
第126章
大年初一, 华阳与陈敬宗才吃过饺子,俞秀、罗玉燕便带着孩子们过来拜年了。
服丧期间华阳这边不宜外出应酬或在家宴请,但别人登门拜访, 小坐一会儿还是可以的,像安乐大长公主来得就很勤快, 陈家这边是臣子的身份,没有合适的理由,不敢像安乐大长公主那般无所忌惮。
暖阁里,婉宜带着大郎、二郎、三郎、婉清站成一排,齐声给四婶、四叔拜年。
华阳知道她们会来, 早准备好了封红与礼物。
婉宜再带头道谢, 十二岁的小姑娘, 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既有俞秀的柔美娇妍,又有陈伯宗身上的宁静从容。
大郎、二郎都九岁了, 前者敦厚老实, 后者聪慧伶俐却还不懂得收敛。
三郎七岁, 长得圆滚滚的,怕是有变成小胖子的趋势, 婉清则还小, 粉雕玉琢的,性情暂且还看不出来什么。
看来看去,华阳还是最喜欢婉宜。
可能她对教养别人家的孩子没什么耐心吧, 就喜欢婉宜这种懂事又不失活泼的孩子。
孩子们站到一旁后, 俞秀也拿出两份封红, 这是陈廷鉴、孙氏夫妻俩给四子、四儿媳的压岁钱。
华阳笑着让嫂子们在二老面前转达谢意。
她们女眷说话, 陈敬宗只是坐在一旁, 话很少。
还是华阳注意到男孩子们频频朝陈敬宗看去,似是憋了很多话,就叫陈敬宗带孩子们去花园里逛逛。
陈敬宗临走前,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然后他这一走,五个孩子都兴高采烈地跟了过去。
罗玉燕笑着对华阳解释道:“您与驸马还在外面出征时,三郎他们就天天惦记着,攒了好多话想问他们四叔呢。”
俞秀关心地看着华阳:“婉宜最想您了,她还想搬过来陪您住一段时间,我跟母亲怕打扰您清静,没有答应她。”
其实是她们担心华阳一个人服丧过于冷清了,知道婉宜最得华阳欢心,便想送婉宜过来陪华阳解解闷。陈敬宗也只有这阵子休假会陪在长公主身边,过完元宵节就又要去卫所了。
华阳其实一个人待着也没关系,但婆母、大嫂如此体贴,她便道:“我也一直想叫婉宜过来陪陪我,先前怕她舍不得家里才没有开口。”
俞秀忙道:“舍得的舍得的,她巴不得过来呢,那等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叫她搬过来。”
华阳看向罗玉燕:“婉清也一起来吧,她们姐妹俩好有个伴。”
华阳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谁家的女孩子能够在华阳身边住一段时间,自然是脸上沾光的好事。只是罗玉燕心里清楚,长公主喜欢的是婉宜,邀请自家女儿只是出于客气,而且婉宜这个年纪已经很懂事了,婉清还无法照顾自己,真搬过来,撒个娇发个脾气的,那是给长公主添乱。
所以,罗玉燕惋惜地道:“婉清就算了,她现在太小,离家要哭的,等她大些,再让她来您这边沾沾光。”
华阳确实是随口一说,免得罗玉燕觉得受了冷落。
外面阳光还算好,三妯娌聊了两刻钟见陈敬宗与孩子们还没回来,也并肩来了花园。
绕过一片花树,看到陈敬宗坐在一张长凳上晒着太阳,五个孩子或坐或站的将他围在中间。
应侄子侄女们的要求,陈敬宗在讲他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
他当然立了战功,不过他现在说的纯粹都是瞎编乱造仿佛吹牛一样,偏偏孩子们就爱听这些。
罗玉燕笑道:“怪不得孩子们都喜欢四叔,大爷、三爷可不会这么哄孩子开心,像我们家三爷,他倒是天天都笑,孩子们不怕他,可他没有四叔的这份耐心。”
俞秀心想,陈伯宗是有耐心,却不会给孩子们讲这些不着调的,哪个孩子又喜欢听他说那些大道理?
陈敬宗早瞧见她们了,讲完最后这个故事,便挨个摸了摸侄辈们的脑袋:“行了,你们该回去了!”
三郎嘟嘴:“我们过来拜年,四叔你都不留我们用饭!”
陈敬宗:“你就知道馋嘴,回家找你爹要去!”
他当然不会吝啬一顿午饭,只是时机不对,长公主府还在服丧,就是华阳开口挽留,大嫂三嫂也不好应。
俞秀、罗玉燕确实是来带孩子们走的。
华阳夫妻将她们送到门口。
往回走时,陈敬宗跟华阳抱怨:“你真是个好四婶,侄子侄女想听故事你就推我出去满足他们,那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
华阳:“心疼你什么?”
陈敬宗:“心疼我脑仁被他们吵得嗡嗡的,心疼我连着讲故事嗓子都快冒烟。”
华阳:“你年年都白拿大哥三哥的礼物,替他们哄哄孩子不是应该的?”
陈敬宗:……
他开始跟华阳算账,算这些年他发了多少压岁钱出去,早超过两个兄长送的礼物的价值。
华阳:“那你小时候呢,你不会走路的时候,你想听故事的时候,大哥三哥是不是也都有求必应?”
陈敬宗:“你也说小时候的事了,谁还记得?反正从我记事起,都是他们逼着我读书练字。”
华阳瞪他:“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别说两三个亲哥哥了,给她一个像陈伯宗或陈孝宗这样年年都会送她生辰礼物的亲哥哥,华阳都心满意足。
可她没有,她就一个弟弟,一个会捅个大篓子叫她头疼的皇帝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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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月十五,陈伯宗、俞秀一起将婉宜送了过来,说了很多叨扰的客气话。
华阳牵着婉宜,叫夫妻俩只管放心,她这边女先生都准备好了,保证不会耽误婉宜的功课。
这日婉宜跟着女先生在练女红,安乐大长公主又来做客了。
晌午三人一起用饭。
安乐大长公主看看华阳,再看看婉宜,笑道:“婉宜比盘盘小十岁,盘盘比我小十岁,现在看着你们俩相处的样子,我就好像看到我二十多岁稀罕盘盘的时候,多像啊。”
华阳愣了愣,难道她与婉宜投缘,还有这层缘故?
倒是婉宜,俏皮地问:“大长公主,我四婶十二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安乐大长公主回忆片刻,揶揄道:“她啊,她可没有你这么乖,骄傲的跟园子里的牡丹花似的,天天拿鼻孔对着别人。”
华阳:……
牡丹花有鼻孔吗?姑母这叫什么比喻!
安乐大长公主离开后,婉宜坐在暖榻上陪四婶说话:“您小时候有交好的姐妹吗?”
华阳摸着小姑娘柔顺的头发,不无遗憾地道:“没有,几重宫墙隔着,便是有话语投机的闺秀一年最多见几次面,如此,又能养出多厚的情谊。”
如果父皇子女多一些,她或许能遇到几位真心交好的公主,偏偏父皇只有她与南康两个女儿,对南康,她确实一直都是拿鼻孔看过去的。
婉宜忽然有些明白四婶为何会那般可望不可即了,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四婶从小在高高的宫墙里长大,又比孤家寡人强多少呢?
待夜幕降临,陈敬宗回府时,婉宜早睡下了。
但她写了一封信,托流云殿的小公公转交给四叔。
陈敬宗稀奇地取出信纸,就见侄女在上面写着:四叔,今日听四婶说她小时候都没有什么朋友,你要对她更好一点。
陈敬宗笑了笑。
洗过澡,他去栖凤殿找华阳。
他坐在榻上的矮桌一侧,一边吃饭一边跟华阳闲聊,提到了侄女的信。
华阳只觉得好笑:“婉宜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怜的?”
陈敬宗:“难道你不可怜?”
华阳倨傲地扬起下巴:“朋友有什么好,我更喜欢看那些名门闺秀都小心翼翼地奉承我、跪拜我,可我不能这么跟婉宜说,免得她害怕,不敢再亲近我了。”
陈敬宗:……
仙女就是仙女,虽然会心软怜悯凡人,但她始终高高在上,不会真的与凡人平起平坐。
她虽然不是真的仙女,但公主与仙女,也没差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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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月,阳光明媚,长公主府里的迎春、梅花、海棠也次第盛开了。
每日都带着婉宜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共赏如此烂漫的春光,华阳心底残留的对父皇驾崩的悲伤,也如水面的浮冰,消融不见。
只是才进四月,长公主府来了一位叫华阳十分意外的客人。
华阳在花园的水榭里招待了武清侯府世子夫人,也就是戚瑾的妻子,她的表嫂田氏。
田氏曾经因为流产而郁郁寡欢卧床不起,华阳怜惜她前世红颜早逝,曾经亲自去开解。
但两人之间也就那一次聊得深了些,华阳委实没料到田氏会来探望她。
田氏被朝云带进水榭,看到华阳,她还没说话,先红了眼眶。
华阳朝身边的大丫鬟们使了个眼色。
朝云等人退下后,华阳指着旁边的座椅,温声道:“表嫂过来坐吧。”
田氏摇摇头,忽然朝华阳跪了下去。
华阳吃了一惊,想去扶她,田氏一边流泪一边开口道:“长公主,我要与世子和离了,其实这是我与他的事,本不该来叨扰长公主,只是当初是您的一番话将我从绝望中拉了出来,因为我是您的表嫂,您才关心于我,如今我要与世子断绝关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过来跟您说一声,解释清楚,以免您误会我不知好歹,辜负了您的一份好意。”
和离?
华阳诧异道:“好好的,为何要和离?是表哥做了什么吗?”
田氏笑了,眼里却仍有清泪滚落,她看向水榭外被春风吹出层层涟漪的水面,还算平静地道:“世子没有对不起我,他只是不喜欢我,不怕您笑话,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他与我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那少得可怜的几次,也只是因为长辈们催促子嗣催的急了。”
“我一直不明白,我究竟哪里不好,才让他如此待我。后来听了您的那番话,我决定放下了,不再管他如何想。”
“我还以为,我会继续这么一潭死水地跟他过下去,没想到他,他竟然收用了两个通房,还让她们都怀了子嗣。”
“婆母劝我开怀,说孩子生下来会记在我的名下,那意思,好像我这么多年无子,都是我身体不行的缘故。”
“长公主,我在您面前说这番话,不是为了拈酸吃醋,不是为了要您出面替我解决什么,我只是想您知道我的委屈。世子既不给我宠爱,又不给我一个妻子应有的体面,既然如此,我何必再赖在戚家?”
说完,田氏擦干眼泪,神色虔诚地给华阳磕了一个头:“自我嫁入戚家,沾戚家最大的福气便是得了您的那番话,我这辈子都会在心里感激您的恩德,只求您不要怪我不知好歹。”
终于明白原委的华阳,心情复杂地扶起田氏,叹息道:“果真如你所说,表哥那般对你,纵是我也无颜再帮表哥挽留什么,但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也由衷地希望表嫂能让表哥解释清楚,不要轻易断了夫妻的缘分。”
换成华阳,陈敬宗敢惦记通房,她都要休了他。
或者她是田氏的娘家姐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支持田氏和离。
奈何华阳是戚瑾的表妹,这个时候,她总要对田氏说些挽留的客套话,免得田氏以为她一点都不在乎田氏的去留。
田氏苦笑着摇摇头:“我问过他为何宁可给通房孩子也不肯碰我,他直言对我不喜强求不来,和离的事,他也答应了。”
华阳:……
戚瑾那叫什么话?
两人成亲前肯定相看过,既然不喜田氏,他为何要娶,为何要白白磋磨田氏这些年?
什么表哥不表哥的,就是亲哥哥做出这种事,华阳也不可能偏帮他分毫!
第127章
戚瑾去年腊月中旬随大军一起回京, 当时伤势就养得差不多了,正月里戚太夫人又提到子嗣问题,戚瑾便一口气收了两个通房。
到三月里, 两个通房陆续诊出了喜脉。
对于戚太夫人、侯夫人来说,哪怕通房怀的只是庶子, 戚瑾有后了,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唯一尴尬的是田氏,可戚瑾的母亲侯夫人觉得,田氏一直子嗣艰难,戚瑾拖到现在才收用通房, 已经很照顾田氏了, 田氏也不该有什么怨言, 这事就算传出去, 别人也不会指责儿子什么。
让整个戚家都没想到的是,素来柔顺的田氏, 突然要和离。
戚瑾是第一个同意的, 戚瑾口头同意后, 田氏立即搬回了娘家,然后交给长辈们来戚家拿正式的和离书。
但戚太夫人、武清侯、侯夫人都觉得这门婚事还有挽留的余地, 不许戚瑾写和离书。
戚家是太后娘家、皇帝的舅家, 越是如此,戚家越该恪守本分,少生枝节。
戚家这边还想跟田家保持姻亲关系, 没想到田氏突然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将这事捅到了华阳那边。
华阳知道了, 意味着不久戚太后也将知道。
于是, 田氏才从长公主府出来, 得到消息的戚太夫人忙进宫去见戚太后。
这会儿元祐帝还在御书房读书,戚太后在乾清宫后殿的西暖阁招待的母亲。
宫人们都守在外面,只有娘俩在里面低声交谈。
关于戚瑾喜欢华阳这件事,当年戚太后也只对自己的母亲说过,并要求戚太夫人尽快替戚瑾定下一门婚事,彻底让他死心。
彼此都知道内情,此时戚太夫人也直接对女儿说出了她的猜测:“瑾郎当初虽然娶了田氏,可我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喜欢田氏,毕竟田氏跟盘盘比,哪里比得上呢。我是盼着田氏能慢慢打动他,或是时间长了他自己慢慢放下,可瑾郎看着温和好说话,却是个倔脾气,这么多年他不喜田氏也没有收任何通房,归根结底,他还是放不下盘盘。”
“去年豫王造反,盘盘跟着随军,除了和谈的大事,盘盘应该也是担心驸马吧?”
戚太后点点头,她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如果不是为了驸马,女儿哪里会那般委屈自己。
戚太夫人:“他们在外面待了整整五个月,盘盘与驸马的恩爱,瑾郎肯定看在眼里,他身上中的是叛军的箭,心里则挨了盘盘亲手扎上来的箭,这一箭才是彻底叫他断了念想,然后才有了他收通房的事。”
戚太后神色平静:“断了就好,不然苦的只是他自己,从始至终,盘盘都不知道他的心思。”
戚太夫人:“是啊,都是瑾郎犯了执念,跟盘盘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就是吧,我好不容易盼着瑾郎死心了,盼着他与田氏好好过,田氏那边却因为通房怀孕,一下子受不了了,非要闹着和离。我们这边还在跟田家商量,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田氏竟然去找盘盘了,这叫什么事?”
“她为何找盘盘,难道她看出了瑾郎的心思?”
“那倒没有,连瑾郎他娘都不知道,田氏哪里看得出来,瑾郎也不可能跟她说这些。是盘盘心善,在田氏病重的时候劝过她爱惜身体,田氏八成是希望盘盘再发次善心,由盘盘劝我们松口吧。”
戚太后:“既然过不下去了,离就离吧,田氏这些年也不容易。”
戚太夫人:“我这不是怕外面说我们仗着你与皇上,欺负田家……”
戚太后:“外人又不知情,只会觉得田氏多年无出心中惭愧自请离去,编排不到瑾郎与戚家头上。”
戚太夫人:“那瑾郎的下桩婚事怎么办?两个通房都怀孕了,打掉吧,太损阴德,都生下来,万一是庶子,再去提亲总是桩不体面。”
戚太后:“瑾郎还年轻,又是一表人才军功在身,不怕没人主动来提亲。这次您别催他,叫他慢慢相看,终归还是得挑一个让他看对眼的,两口子才能把日子过好。”
上次她急,是怕女儿那边有所察觉,非要嫁给戚瑾。
如今女儿与驸马恩恩爱爱的,戚太后便也不想再委屈侄子一次。
刚听说金吾前卫差点全军覆没侄子也身中一箭时,戚太后跟着揪了一把心,大哥是家里的独苗,侄子也就这一个,真有个三长两短连后都没留下,叫她如何受得了?
知道了女儿的态度,戚太夫人也就放心地出宫了,再拐去华阳的长公主府。
华阳好好地招待了外祖母。
戚瑾与田氏这事,华阳完全站在田氏这边,可她也没傻到为了田氏跟外祖母抱怨人家唯一的宝贝孙子。
戚太夫人很是惭愧:“盘盘啊,你表嫂最近在闹着跟你表哥和离,刚刚她来,可是跟你诉苦来的?”
华阳:“谈不上诉苦,就是跟我解释一下原委,希望我不要怪罪于她。”
说完,她主动把田氏的话转述了一遍,再表达了疑惑:“外祖母,表哥既然如此不喜表嫂,当初为何要答应娶她?”
戚太夫人自然不能说实话,叹气道:“只能说强扭的瓜不甜,当时我跟你舅母都看上了田氏,觉得所有呓桦适龄闺秀里田氏最好,硬是逼着你表哥娶的,哪想到他就是死活看不上田氏呢,白白耽误了人家那么多年,哎,也怪我们这些老顽固,总以为自己的眼光才是最好的,年轻人不知好赖。”
华阳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戚太夫人:“总之他们俩的姻缘是走到头了,回去我就叫你表哥写和离书给田氏,盘盘你安心在家待着,不用管他们。”
华阳确实懒得管,就算外祖母不来,她也不会为了这个去侯府掺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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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陈敬宗回了府,来到栖凤殿时,得知华阳吃过晚饭去花园散步了,现在还没回来。
天开始变长了,花园里景致又好,陈敬宗猜测她可能被景色吸引,流连忘返。
陈敬宗快速吃过晚饭,漱了口,这便去花园找华阳。
华阳在牡丹园这边。
牡丹园中间有座赏花亭子,因为长公主迟迟不肯离开,吴润叫小太监在亭子四角都挂上了花灯。
夜幕初初笼罩,花灯漫出来的光晕照亮亭子四周的牡丹丛,一袭白裙的长公主柔若无骨地趴在美人靠上,与亭外一簇含苞待放的姚黄彼此互赏。
陈敬宗过来后,吴润与朝云等人都自觉地退到了远处。
陈敬宗坐到华阳身边,见她一手扶着美人靠的靠背,下巴搭在手背上,另一手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朵牡丹绢花,神情却是有些闷闷不乐。
“我没招惹你吧?”陈敬宗先回忆了一番,婉宜那么乖只会讨她欢心,这府里唯一能惹她不高兴的只有他。
华阳摇摇头,还是无精打采地看着下面的牡丹。
那被雨打过的蔫模样,陈敬宗忽然伸手,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
远处吴润见了,直接带着一溜等着伺候的丫鬟离去。
夜色如水,灯光朦胧,华阳枕着陈敬宗结实的手臂,抬起眼帘,看到的就是他英俊的脸、探究的眼。
华阳这才解释道:“我表哥表嫂要和离了。”
陈敬宗露出应有的困惑:“为何突然闹得这么僵?”
华阳不能提人家夫妻的房里事,只说这门婚事刚开始就是长辈们强迫的,现在田氏不想再困在戚家,自然要和离。
陈敬宗默默听完,道:“既然是怨偶,和离了对他们都好,你表嫂可以再嫁一个真心喜欢她的男子,你表哥也可以重新娶一个他喜欢的姑娘,你为何不开心?心疼你表嫂被冷落这么多年,还是心疼你表哥被迫委屈了自己这么多年?”
华阳:“他们俩,我肯定更同情田氏,表哥不喜欢田氏,他还可以宠爱通房小妾逍遥快活,田氏非但无法排解寂寞,还要承受丧子之苦。”
以前华阳是很欣赏自己的表哥的,觉得他文武双全又温和儒雅,翩翩君子不外如是。
可得知表哥竟然一边冷落田氏一边让通房怀了身孕,华阳再想起表哥,脑海里就只剩道貌岸然四字。
或许表哥有他的委屈,可田氏那么柔婉的女子,但凡表哥对她好一点,哪怕只是言语上的嘘寒问暖,上辈子田氏也不会在郁郁寡欢中红颜早逝。
真正的君子,不会这样对待一个柔弱的女子。
不过,真正让华阳陷入低落的,是她不满表哥的同时,突然想到了她与陈敬宗。
说起来,她嫁陈敬宗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可上辈子她待陈敬宗,动辄冷眼以对,是不是跟表哥待田氏有些像?
虽然那时候的陈敬宗也有一堆毛病,远不如田氏乖巧可人,可谁让陈敬宗也早早死了呢?
华阳就忍不住把陈敬宗与田氏对比,她越同情田氏,对陈敬宗就越不是滋味。
她是公主,她给陈敬宗什么,他就得受着什么,如田氏无法反抗身份更尊贵的表哥。
“你我刚成亲时,我总是不把你看在眼里,你是不是也很难受?”
华阳看眼陈敬宗,垂眸问。
陈敬宗:……
她这是把他当第二个田氏了?
他想了想,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十分正经地道:“白天还好,晚上你不让我碰,确实挺难受的。”
华阳:……
她板着脸就要从他身上下去。
陈敬宗紧紧抱着不放,先亲她一口,再捧着她恼红的脸,真正经地解释道:“你是犯傻了,我们跟他们有什么好比的。第一,我没有田氏那么脆弱,被你冷落了就要黯然神伤辗转反侧。第二,你也没有你表哥那么面目可憎,只要你往那一站,我看到你的人,心里什么气都消了,除非你主动休我,我断不可能先闹和离。”
华阳:“你现在过得如意,当然这么说,如果我连着三四年都不给你好脸,也不让你得逞几回,你会不会后悔娶了我这个公主?”
她更想知道,上辈子他孤零零死在白河岭的时候,有没有后悔与她结那一段冷冰冰的姻缘,有没有像田氏一样,被她伤透了心。
陈敬宗:“不会,我只会想办法让你多给我几回,最好是心甘情愿地给。”
华阳:……
虽然听起来很没有出息,可两辈子的陈敬宗确实都是如此。
无论他多生气多硬气,只要能将她带到床上,他马上又愿意喊她祖宗。
亭中这番谈话的结果,就是今晚入睡前,陈敬宗趁着“祖宗”犯傻心软,如愿以偿地把莲花碗预备上了。
第128章
元祐元年六月初一, 乃先帝驾崩一周年的祭日。
因皇陵所在的天寿山与京城隔了九十多里地,五月二十八这日,戚太后、元祐帝便率领京城文武大臣以及一众皇亲国戚出发了, 前往皇陵准备祭奠事宜。
六月初一这早,祭奠大礼正式开始。
华阳、南康两位长公主, 就站在戚太后、元祐帝身后。
如果是在京城,华阳想起父皇的时候已经不会再落泪,此时站在父皇的陵墓前,无须刻意,那眼泪便自然而然流了下来。
可到底已经过去了一年, 华阳的悲绪更像一条潺潺流淌的平静溪水, 只是拿帕子擦着泪, 并没有哭出声音。
戚太后、元祐帝也是如此, 反倒是南康哭得最为伤心,趴伏在地上,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被人扶走了。
目送她被宫女搀扶远去的背影, 元祐帝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姐姐。
华阳递给弟弟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虽然南康这种哭态显得她与弟弟的孝心不够深厚,可让华阳为了与南康争锋而故意趴到地上嚎啕, 她是真的做不到。
元祐帝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他刚刚也差点哽咽起来,却被南康那边的动静吓了一跳。
初三黄昏返京,当晚华阳留宿宫中。
姐弟俩陪戚太后吃的晚饭, 饭后, 元祐帝表示要送姐姐回栖凤殿。
真到了栖凤殿, 姐弟俩屏退宫人, 坐在次间榻上亲昵地说话。
屋里摆着冰鼎, 凉凉爽爽的,元祐帝跟姐姐抱怨的第一桩,就是南康的哭法:“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叫咱们俩难堪!”
继位已有一年的元祐帝,在外已经习惯用朕自称,也就是到了亲姐姐面前,才改回了旧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