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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李裁缝请回来,帮我这件旗袍做好了再走。”
这下大太太拉下脸了,让人走了,再叫人回来?她带着愠怒的声音:“没这个道理的。”
“三妈,我要去上海,家里的人会送我去杭州,在那里会呆上一天,第二天下午的火车才走。刚好他们也要去接父亲和五妈。这样,您跟我去杭州买旗袍,然后跟父亲和五妈回来?”
秦瑜的这个提议算是切在了三姨太的心坎里,能去杭州买新式的衣衫,还能早一天见到老爷,她是千般万般乐意:“也行,我跟大少奶奶去杭州。”
三姨太欢快地往外,大太太:“雅韵,你何必呢?”
“母亲,省得她在父亲面前告状,让您难做。”
大太太一瞬之间怀疑自己刚才跟儿媳妇说的那些到底是对,还是错的?只有尊重的大太太和被宠爱十几年的小妾之间的日常,那是以自己的白发为代价的。
人家等老爷一回来,往男人身上一扑,红酥手贴在心口,抱怨一声太太连一件衣衫都不给她做。老爷立马就觉得自家这个老妻亏欠了他的小心肝。
大太太长吁:“难为你了!”
宋老爷亲自送五姨太回老家,从青岛回宁波,先从青岛坐邮轮来上海,再从上海转铁路去杭州,再渡江从上虞坐铁路回宁波。
这么费心费力,花这么多时间护送,足见老爷对这个姨太太的疼爱了。
刚好路过上海,宋老爷带着五姨太在上海住两天,给小心肝添置些东西。两人从邮轮上下来,宋家的车子把老爷和五姨太接回公馆。
两人走进大门,刚好宋舒彦从楼上下来。
宋舒彦缓步下楼,见到了父亲和他的又一位姨太太,
宋舒彦想着母亲穿着老派,法令纹深刻,岁月痕迹全在脸上,反观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长衫,戴着眼镜的父亲,年纪上去了只添了魅力,无损他的外貌,勾着十七八岁的娇俏五姨太,真是春风得意。
对于父亲娶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姨太太,宋舒彦一直有心理准备,不过真开口了还不太顺畅,他逼自己出口:“五妈。”
五姨太一双杏仁大眼在宋舒彦身上停留:“早就听说大少爷像极了老爷,今天一见果然如此,真是仪表堂堂。”
来自于父亲小妾的赞美,宋舒彦并不受用,自然也不会给回应,五姨太讨了个没趣。
宋老爷见他穿戴整齐问:“要出去?”
“傅家三妹妹生日办了个舞会。”
宋老爷掏出怀表:“现在还早吧?”
“傅嘉树正在试新的纺织机,让我去看看,我先去他们厂里看看。”
“你不会新厂打算用他们的机器吧?机器还是买好一点的,英国的普拉德虽然贵一点,但是稳定。日本的也可以,美国的也可以。”
“父亲,这个还是要看具体情况,如果质量相对稳定的情况下,我倒是认为可以配他们的部分机械,要振兴民族工业,自然要多用国产机械。”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先挣钱,再谈这些大道理。”宋老爷指着沙发,“你先坐下,我跟你聊两句。”
宋舒彦在沙发上坐下,宋老爷转头跟一个女佣说:“刘妈,带五姨太上楼。”
佣人刘妈过来带了五姨太上楼。
宋老爷看着儿子,他有五个儿子,最出色的就是这个长子,回来不过短短几个月,已经把纱厂里里外外都熟悉了。上海滩那群公子哥儿纨绔成堆,儿子算是鹤立鸡群。
不过,有一件事让他很不满,宋老爷沉声说:“你妈说要把雅韵送上来,这事儿你应该知道了吧?”
宋舒彦当然知道,这事儿的起因就是父亲要把他怀孕的五姨太送回家,这么一来倒是提醒了他妈要把那个女人送过来。
“知道。”
宋老爷点燃了雪茄,抽了一口,用夹着雪茄的手,指着宋舒彦:“早就跟你说过了,秦家的这位小姐,温雅敦敏,颇有大家风范,是不可多得的佳妇。难得的是你岳母过世,你如此失礼,她也没有怨言。你怎么也会被外头那些情情爱爱给糊了脑子?跟雅韵好好在一起,生儿育女。以后你再娶几个偏房,你喜欢怎么宠着就怎么宠着,我和你母亲绝对不会多管。”
宋舒彦看着他爹,还佳妇?一个逆来顺受,没有任何思想,被封建礼教束缚地呆板无趣的女人罢了。他没有办法跟父亲辩论,因为他们在家庭观上有巨大的鸿沟,他们之间只能是争吵,最后无法得出结果,既然她要来,就让她来吧!
“我知道了。”宋舒彦站了起来,“父亲,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虽然只说一句知道了,与之前的态度相比已经好很多了,宋老爷也没办法管到儿子房里,只是挥手:“去吧!”
佣人拉开大门,门外汽车已经等候着,司机见宋舒彦出来,给他拉开了车门,宋舒彦坐上车,车子行驶从宋公馆出来,过了两条马路,来到一家百货公司。
宋舒彦从车上下来,此刻是傍晚,马路上人来人往,电车铛铛铛地开过,卖报童正在叫卖报纸,街道边上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给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男人擦皮鞋。
宋舒彦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烦恼,蹙眉沉思未去,在百货公司门口略微停顿,侧头看了一眼,边上刚好两位穿着棉布旗袍,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经过,被他就这么扫了一眼,那个圆脸的姑娘,娇俏的脸蛋飞上了红晕。
“刚才宋大少看到我了?”那姑娘兴奋地问。
“应该没看到吧?”另外一位说。
“你就是骗骗我都不成吗?”那姑娘从兴奋到失落。
“其实,相比而言,我真的不太喜欢宋舒彦的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傅家二公子风流倜傥那才是让人一见倾心。”
“傅二少爷哪儿有宋大少矜贵?”
“怎么就不贵重了?人家没架子,让人如沐春风。”
在两位姑娘的讨论中,宋舒彦已经提了一个礼袋从百货公司出来。这家百货商店号称“买尽全世界好货”,他们派了专门的人去欧美采购货品回来售卖。
宋舒彦提着礼物上了车,车子往东北的杨树浦开去。
第4章
傅家的兴华纺织机厂就坐落在杨树浦,那边是上海工厂的聚集地。
傅家家大业大,祖上靠钱庄和丝绸起家,后来又做了船运,和宋家一样是宁波有名的富商。
宋家如今走了纺织的路,傅家在三年前决定做纺织机械,不过现在国内的重工业薄弱,想要做出自动纺织机是多困难的一件事?这三年傅家在纺织机上投入了不少钱财,不过他们的机器跟英国和日本的机器相差太大,无人问津。
傅家唯一的公子傅嘉树美国留学归来,接手了这个厂子,据说天天泡在厂里发誓要搞出自己的纺织机。
宋舒彦接手的是宋家最赚钱的海东纱厂,傅嘉树接手的是傅家亏钱亏得最厉害的纺织机厂,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车子进厂里,傅嘉树站在车间门口招手,宋舒彦从车上下来,让司机先回去,等下舞会过后来接他。
看见平时丰神俊朗的傅嘉树此刻穿着工人的工装,手上还有油污,宋舒彦笑:“有必要你这个少东家亲自上吗?”
“看看就忍不住了。”
傅嘉树带着宋舒彦进厂房里,宋舒彦看着正在调试的机器,听傅嘉树说机器的问题。
两人聊得差不多了,傅嘉树带着宋舒彦往办公室走,他拉开卫生间的门,拧开自来水龙头洗手,宋舒彦站在边上:“我出来的时候,我父亲跟我说,他还是要用英国或者日本的机器,我想新厂大部分还是用英国和日本的,你的我放两套进去。”
傅嘉树洗过手,抽了毛巾擦手:“要是不能稳定,你卖我面子也没意思,倒也没必要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在商言商的好。”
傅嘉树脱了工作服,穿上西装外套:“走了,再不回去,小丫头要生气了。”
宋舒彦上了傅嘉树的车,傅嘉树开车出工厂大门。
宋舒彦无奈地说:“我妈来信,要送她来上海,生怕我不待见她,让我父亲再对我耳提面令一番。出门前被我爸揪住,就耽搁了。”
宋舒彦和傅嘉树,就如同他们两家作为宁波的两大富商,既有很深的合作,又是互相别苗头,暗地里不服对方的那种。这两人一同入学,在比较中长大,只是两人都极出色,也说不出来谁到底更胜一筹,倒是这几年一起留洋,在外互相帮助,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知道他回去就被抓了拜堂成亲,傅嘉树十分同情他,现在又要被强迫圆房,甚至他都能想象,宋舒彦的妈,穿着暗沉的衣服,拿着佛珠跟宋舒彦念经:“传宗接代,传宗接代……”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想笑,宋舒彦侧头:“你笑什么?”
“我在想象你妈给你念经的样子。”傅嘉树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她……毕竟是你拜过堂的妻子。”
宋舒彦看着傅嘉树:“我想请你帮忙。”
“我?”傅嘉树不太理解,“我能帮什么忙?”
“海东在武汉的销售占了海东总销售额的三成,我从接管纱厂以来都没去过,这次一定要去看一看,你帮我去火车站把她给接过来,先让她在云海饭店住几天。”
“住云海?不是送你家?你自己安排司机去接不成吗?”傅嘉树无法理解宋舒彦的想法。
“我若是安排在自己家,那她就安安心心住下了,等十几二十天,我回来了,还是没解决这个问题。我若是安排司机去接,她是大少奶奶,若是她命令司机送回家,司机岂不是为难。你帮我去接,你是我至交好友,却不是家里的下人,她也不敢为难你。”
“那为什么要安排在云海?”
“我可以说是太过于仓促,我不喜欢别人冒然闯入我的生活,所以等我回来之后再安置。你送过去的时候打个招呼,让他们多照顾一二。反正生活上不要亏待她就好了。”宋舒彦叹气,“这也是无奈之举。”
“可你回来之后,不是还要接她回来?”
“十几天把她晾在那里,她心里总归应该有个数了,回来之后再跟她谈谈,让她自己回老家去。”
“没想过离婚?”傅嘉树问他,问过之后又叹息,“只是离婚对这样的旧式女子来说,可能要了她的命。不是每个女子都是陈六姐姐,能涅槃重生。”
陈六小姐被家里安排嫁给某位风流公子,才子婚后和陈六小姐孩子一个接一个生,也不像宋老爷那样把正室太太放在不可动摇的位子,这位喜欢上某心灵契合的才女之后,想方设法逼原配离婚,当时两人离婚轰动上流社会,那位公子还自诩打破封建枷锁第一人。
陈六小姐以其坚韧的性格从泥沼从爬起,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成就了今日的事业。
宋舒彦长叹一声:“是啊!这也是我的为难之处,所以我也不想与她有过多纠葛。”
这真的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傅嘉树也没有更好的建议。
傅家大门打开,车子绕过大片茵茵绿色的草坪,傅嘉树把车子停在别墅东侧的车棚里,和宋舒彦一起从车上下来。
别墅西侧上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正值春日紫色的梧桐花开满了整棵树。
树下铺了一大片的平,平台上穿着洋装的姑娘们正在喝茶聊天。
傅三小姐傅嘉宁看见两人从车上下来,提着裙子快步快走过来:“二哥,舒彦哥哥!”
娇俏可人的傅嘉宁到宋舒彦面前,宋舒彦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递上礼物:“生日快乐!”
傅嘉宁接过礼物,一张娇俏的脸蛋带着粉色:“谢谢舒彦哥哥!”
“我去换衣服。”傅嘉树看了一眼傅嘉宁,问宋舒彦,“你去我那里喝杯咖啡?”
宋舒彦见那边都是姑娘,他也不想去往姑娘堆里凑,他欣然答应:“好啊!”
两人正要进屋,傅嘉宁在他们身后问:“舒彦哥哥等下能陪我跳第一支舞吗?”
宋舒彦转身浅笑:“好。”
小姑娘自幼接受良好教育,却也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喜悦之情:“那就说好了!”
“嗯!”宋舒彦再次给她肯定的回答。
傅嘉宁转身回到那群好友中间,打开宋舒彦送她的礼物,躺在盒子里的是一条法国品牌的颈圈,用黑丝绒打底,中间是一朵用钻石和红宝石镶嵌的山茶花。
这东西出来,立刻吸引了小姐妹们羡慕的眼光:“我看到报纸上说贺华洋行进到了这一条颈圈,立马就去预定,都没订到。没想到是宋大少买来送给嘉宁的呢!”
“是啊!宋大少送这个颈圈真的是动了一番心思呢!”
“……”
外头姑娘们叽叽喳喳在讨论这条颈圈的稀缺。
傅嘉树带着宋舒彦进屋,对一个佣人说:“去二楼露台准备咖啡。”
“是。”
宋舒彦上了二楼去了露台坐下,佣人已经摆开了咖啡壶,开始研磨咖啡豆。
宋舒彦站起来双手撑着栏杆,楼下的少女青春洋溢,此刻巧笑嫣然的仰头望他,有了对比,叫他如何能再跟那般如同一根木头的女人在一起?
宋舒彦在阳台上与花季少女对视,傅嘉树换了一套塔士多礼服,塔士多礼服又称为无尾礼服去掉了燕尾,衬衫配上领结,是这个年代优雅男士晚礼服的首选。
他出来见宋舒彦正在看楼下的姑娘,他拍了一下宋舒彦的背:“舒彦兄,走吧!宾客已经陆续到达了。”
傅嘉树和宋舒彦一起下楼,宋舒彦清冷俊秀,傅嘉树比宋舒彦高五六公分,虽然脸部线条略显硬朗,却因为性格随和,更加阳光,各花入各眼吧?两位公子各有拥趸者,很难分出上下。
如今豪富之家为了追求西洋时髦,大多在大厅里铺上木地板,做成舞厅,傅家的底楼就是一个大舞厅。
傅家夫妻共育有三个子女,大女儿早夭,老二就是傅嘉树,最小的是这个傅嘉宁,极受父母兄长的疼爱,为了能给女儿一个完美的生日,傅老爷请了上海滩上的当□□星来家献唱。
歌星声音婉转,宋舒彦伸手邀请傅嘉宁,两人领先转入舞池,傅嘉树看妹妹仰望宋舒彦,略微摇头,伸手请了傅嘉宁的小姊妹跳舞。
宋舒彦正在和上海滩的富家千金跳舞,秦瑜也从老家宁波乘船出发。
第5章
第二天一大早,秦瑜乘着宋家的柴油机船从老家出发,在她的印象里杭州和宁波就是一脚油门两个小时不到的距离。
听家里的佣人走水路是最快的,这个柴油机从甬江出发进入余姚江再进杭州,路程短不说,而且水面还好走。
听着柴油机噗噗噗地噪音,秦瑜从早上十点坐到了傍晚,只是到绍兴,在绍兴休息了一晚,绍兴到杭州又是从早上六点到了中午十一点多,这才算到达了。
宋家的佣人去火车站接老爷和五姨太,三姨太扯着秦瑜去逛百货商场。
秦瑜第一次坐上黄包车,第一次逛这个年代的百货公司,既然来了她自然要怂恿三姨太买买买。
三姨太满载而回,欢欢喜喜进屋装扮,等着老爷到来。
秦瑜也在房间里打扮,按照宁波老家的风格,发髻盘在脑后,刘海做成一小撮的扫把头,像极了前世特某拉的车标,穿上一身淡青色袄裙,特传统,特封建,跟大太太容貌不像,神韵却学了七八成。
这不老爷一到,她下楼跟三姨太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太太这个年纪还穿着粉色织锦缎的旗袍,涂着大红唇,而秦瑜只是淡妆配上素雅的衣衫,落落大方。
别说秦瑜了,五姨太穿得也没三太太娇嫩,是一件藏蓝色的绣花旗袍,这个年代的旗袍还没有收腰,都是倒大袖配上宽松的裙身,三太太的肚子一点儿也看不出。
看见三姨太,宋老爷没有喜只有惊:“你怎么来了?”
见男人这个表情,再看五姨太鄙夷的表情,三姨太心头一个咯噔,半年没在他身边?
“大少奶奶要出来,她说路上无趣,邀请我路上做个伴,我就一起来了。”三姨太拿秦雅韵做挡箭牌。
“是吗?”宋老爷这话音可不像是相信她。
“您不信问大少奶奶。”
宋老爷往秦瑜这里看来,秦瑜低头敛眉:“父亲,确实是这样。”
三姨太听秦瑜这么说,心头松了一口气。
“雅韵,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跟我来!”
秦瑜跟宋老爷去了隔壁茶室,宋老爷从再次见到这个儿媳妇就有些奇怪,原来沉稳安静的姑娘,依旧沉稳安静,但是隐隐之中又有些不同,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原本自家老妻跟他说要送儿媳去上海,他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个儿媳妇容貌是没话说,规矩也是没话说,宋老爷自己流连花丛,光美貌贤惠是没办法让男人把心思一直放在她身上,就算是把她送到儿子身边,宋老爷也知道,儿子最多就是过一阵新鲜劲儿,等新鲜劲儿过了,恐怕就再也不想碰了。反正趁着新鲜,让儿媳有个孩子,也算是对她父母有交代了。
然而此刻他不这么想了,明明小姑娘什么话都没说,行走之间有股子气度,让人没法子忽视,原本想劝慰她几句,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就随便说一句:“雅韵,我见过舒彦了。也跟他谈过了,我相信你的心胸和性情,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些话秦瑜左耳朵进又耳朵出,回话永远诚恳:“会的。”
“行,那你出去吧!好好休息,从杭州到上海一路火车挺累的。”
“是!”秦瑜回了他一句,略作沉吟,“父亲,有些话不得不说。”
宋老爷有些意外地看她:“什么话?”
秦瑜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三妈跟过来是我不好。我去叫李裁缝给我修几条裙子,三妈说因为我耽搁了她做衣服,我一想几条裙子都是小修小改,怎么就会耽搁三妈做衣服呢?发现不对劲就跟母亲说了,母亲就去查了,才知道那个李裁缝用家里的布料接外头的活,母亲想着这是过清明节,又不是过新年,大家也不是等衣服穿,就立刻把李裁缝辞退了。三妈她不高兴,让母亲把李裁缝请回来给她做旗袍。我想要是把李裁缝找回来,母亲的脸面何存?这才请三妈跟我一起来杭州,买衣服,遂了她的心愿。这事全是因我而起。还连累母亲拿了五十个大洋给三妈。”
“你在为你婆婆说话?”这姑娘不仅不是逆来顺受,而且还要给婆婆出气。
“是父亲此刻,还给我提点,足见父亲和母亲都心疼我,我才大了胆子跟父亲说这些。母亲在家也难。”
宋老爷看着这个儿媳妇,看来是自己不太了解这个儿媳,这个容貌,这等性格,去了上海自家那个儿子别看人五人六的,到时候定然被她吃得死死的。他一下子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谢谢父亲。”
秦瑜站起身往外走,听见三姨太在跟五姨太姐妹情深,跟五姨太细数怀孕注意事项,五姨太却打了个喷嚏。
大太太给三姨太的五十个大洋,用十五个大洋被三姨太买了一瓶香奈儿5号,她此刻身上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味道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怀着孩子的小心肝,闻不得这个味儿!
作为宋家标准好儿媳,秦瑜本来是中午去火车站乘火车,不用早起。但是老爷和两位姨太太要一早乘船回家。
她一大早起来,站着伺候老爷和两位小妈。
“雅韵,都新时代了,你坐下吃饭。”宋老爷跟她说。
秦瑜坐下按照原主的记忆,吃得规规矩矩,她见边上的三姨太,眼睛还是红红的。
吃过早饭秦瑜恭恭敬敬送他们出门,她替三姨太提了箱子送她上黄包车,在三姨太耳边说了一句:“由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三姨太被她戳中心头,眼泪又滚出来,黄包车跑了起来,三姨太转头红着眼睛怒视她,秦瑜拿着手帕挥手……
这个生日傅嘉宁过得异常开心,三天之后,她还戴着宋舒彦的山茶花颈圈。
傅嘉树坐在驾驶位上,看妹妹脖子里的颈圈:“我送你的钻石项链是不是该拿出来见见天日了?”
“你那个太单调了,搭配衣服没有点睛之感。”傅嘉宁伸手摸上了那朵山茶花。
傅嘉树似笑非笑看着她:“就算这朵山茶花是搭什么都好看,那也不该天天戴,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傅家资金紧张了,所以三小姐都只戴一个这个饰品了。”
“不要你管。”
傅嘉树正色:“嘉宁,宋舒彦是我的好友和我们家也算门当户对,但是他已经成亲了。”
父母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大姐早夭,所以家里只得他们兄妹二人,傅嘉树极疼这个妹妹。
“哥!舒彦哥哥是被逼成亲的,你不是不知道,他反抗他爸妈了呀!”傅嘉宁嘟着嘴说,“现在新时代了,可以离婚的呀!”
傅嘉树开着车,跟妹妹分析:“宋舒彦这么做,我能理解他。但是从他太太的角度看,人家母亲重病本就是一个打击了,又遇到他当场抛弃,就是最后她母亲亡故,夫婿都没有出席丧礼。哪怕未来要离婚,他太太也是封建陋习的受害者,能否做事缓和一些?”
“可是我觉得,这反而证明舒彦哥哥做事果断利落,你要是当断不断,人家还以为有机可乘呢!这个女人也太过于执拗了?明知道舒彦哥哥根本不认可她这个太太,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这不就证明封建思想毒害之深吗?让她成为一个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依照那些条条框框而活的人。用鲁迅先生的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傅嘉树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车子已到唐园,傅嘉宁下车前侧头看傅嘉树,“哥哥,你是接受西方教育的人,希望你不要成为封建思想的帮凶。”
这?他封建?难道给人留有余地叫封建?看着穿着西洋裙装的妹妹走进唐园。傅嘉树叹了一口气,开车离开,转弯到霞飞路上,前头一辆福特车停在路边,一个穿着洋装的丽人正在焦急地问:“能不能好呀?”
“六姐姐。”傅嘉树探出头,这就是那个被丈夫嫌弃是个封建女子,没想到离婚后反而过得有滋有味的那个陈家六小姐。
陈六小姐听见傅嘉树叫,一路小跑过来:“嘉树。”
“这是怎么了?”
“我要去火车站坐火车,车开出来没多久就坏了。”
“巧了不是?我也去火车站,上来!正好顺道儿。”
陈六小姐让司机拿了行李过来,牵着一个五六岁男孩儿,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儿过来上了车,母子三人坐在后排:“小昊、小蕊,谢谢叔叔!”
两个孩子开口:“谢谢叔叔!”
傅嘉树开车:“不客气。六姐姐带孩子去哪儿?”
“回老家,他们爷爷奶奶想孩子了,我带他们回去住上几天,老大还要读书,就不回了。”
这位陈家六小姐虽然跟前夫离婚了,但是跟前公婆却保持了很好的关系,前公婆只认她而不认前夫的心上人,至今孩子跟着陈六小姐。
傅嘉树想起刚刚跟妹妹争论的话,估计宋舒彦算是郎心似铁,等下去接的那位女子,悲剧几乎就是注定了。
不过眼前就有一位跳出悲剧,为人称道的女子,他问:“六姐姐,有个忙想要请你帮。”
“什么忙?”
“有个跟你经历类似的女子,不知道六姐姐能不能把她放在你们公司做事?”
陈六小姐抬头问:“跟我经历相似?怎么相似,有没有上过学?”
“肯定是读过书的,不过应该是老家私塾那种,她成婚之后,先生因为嫌弃包办婚姻对她不理不睬一直待在老家,如今公婆希望她来上海与先生在一起生下孩子……”
傅嘉树还没说完,被陈六小姐打断:“千万不能生孩子,生了孩子太多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