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厚的防御!]
眨眼间,两人就靠短暂交手试探出彼此水平,同时向后一退,远程拉锯起来。
赵宏飞眼看袖箭破防失败,当即又甩出四五张符箓,迫不及待地追击楚在霜,想要一鼓作气取得胜利。只有越快地结束对决,才能越好地积蓄力量,为后续的赛事做准备。
他一抬手,符箓如有知觉般追逐楚在霜,爆裂接连而起,犹如蜇人蜂群,发起密密麻麻的攻击。
刹那间,擂台上火光刺目,甚至波及观众席。
李荆芥惊讶:“他小组赛时可没用那么多符箓。”
小组赛时,赵宏飞使用的符箓极少,跟现在比完全判若两人。
“单人赛更容易引人注意,说不定还会有高人指点,很多人都不重视小组赛。”斐望淮拧紧眉头,他目光追寻着楚在霜,解释道,“再加上有些招式是修士保命底牌,唯有生死攸关之际能被用到,只有没药修的单人赛,大家才有机会使出来。”
赛场上,雪白身影在爆炸间灵活躲避,时不时有银光闪现,在符箓上击出脆响。
楚在霜面对迅猛攻势,她并未马上展开反击,暗中观察符箓特点,逐渐品出一些差别。每张符纸上花纹不同,发挥作用也截然不同,有造成爆炸的攻击,有抵挡袖箭的防御,有御空而起的移动,可谓将各方面都囊括在内。
尽管她不喜争斗,常年不去修炼场,但不代表她对斗法一无所知。
修士对决最重要的绝不是修为高低,而是建立完整而完善的斗法套路,能够让自身各方面没短板。
不同斗法套路还展现修士性格,以她较熟悉的两名修士为例。
楚并晓擅长用剑,剑是中距离武器,迈步上前可发起攻击,云步后撤就进行防御,再加上朔雨术等远程狙击,就能在各个距离攻守兼备,招式中正果断。
斐望淮擅长用扇,扇是近身武器,幽蓝魂火进行大面攻击,再施放幻术来布局,贴近敌人完成刺杀,就能在群攻后精准收割,手法犀利狠辣。
眼前符修是远距离攻击,应当不擅长近战,用符纸防御本体。
现在唯一的难点是,他何时用炸伤斐望淮的符箓,那应该是杀伤力最大的底牌。
“刚刚不是还挺嚣张,现在怎么就只会逃?”赵宏飞甩出一串符箓,冷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连分神都不会,恐怕没法击落符纸吧!”
[这家伙屁话真多!]
楚在霜望着迎面而来的起爆符,她猛地发射袖箭,银锁链般的云锦绳骤然延伸,好似一枚箭矢嗖得擦响,妄图一箭将符箓在空中击穿。
漫天符纸突然飘散,躲开直冲冲的利箭。正当赵宏飞手指微动,误以为已经成功避开,却见云锦绳不知被何物拉扯。
细绳笔直的行动轨迹突然转向,好似长鞭般上下回荡,犹如诡异自如的银蛇,瞬间将数张符纸同时打落,顷刻间撞出一连串爆声!
赵宏飞断定她不会分神御物,不料云锦绳能凭空变化,一时不察竟反被震退数步,差一点就要触及擂台边缘!
楚在霜一击得手,她哗啦啦收绳索:“打你还用得着分神吗?”
这一击灵活如鬼影,连台下人都皆愣神!
秦欢诧异:“刚刚那是分神?”
众所周知,唯有五叶修士才能分神,通过灵气来操纵外物,云锦绳骤然变换轨迹,显然只有分神能做到。
斐望淮紧盯着战局:“不,她现在还不会御剑。”
楚并晓端详许久,他心中隐有猜测:“确实不是分神,霜儿是用别的,居然还很熟练。”
那是无我剑。
相比父亲凌厉刚正的剑刃,妹妹的剑刃要柔和得多。倘若不是他曾研习无我剑口诀,大致理解此招的特点,恐怕也没办法想到,她竟用无我剑一拨云锦绳,代替分神来操控其他物体。
分神会有灵气波动,但无我剑向来特殊,甚至能够避开阵法,难怪赵宏飞不察中招。
他只是没料到,一向不爱修炼的妹妹,真将这熬人的招数学成了。上一回门派初试,他就猜测绊倒于怒涛的人是她,笃定她不喜太过张扬,这才会出来当众解围。
接下来,赵宏飞颇感纳闷,甩出的符纸被频频击落,却感受不到灵气走向。倘若跟其他修士对决,他们必然会使用分神,不然就是施放术法,但面前的楚在霜截然不同。
明明她主要靠袖箭攻击,偏偏还有种隐形的力量,在暗中操控着当下战况!
符箓天女散花般往外飞,不间断地在空中爆裂,她却如鱼般左右游动,丝毫没被火光伤到,反借此耐心消耗符纸存量。
赵宏飞本想速战速决,谁料被她拖入持久战,眼看用出的符箓远超预期,却迟迟拿不下眼前对手,心里也蹿上一阵火气,颇想痛下狠手重伤敌手。
他脸色微沉,捏着手中符纸,一时犹豫不决。
难道对战没五叶的废物,还得用上一张罡爆符么?
楚在霜发现赵宏飞动作变缓,迟迟都没用炸伤斐望淮的符箓,也在多番交手后有所推测,想必此符跟其他符箓不同,威力惊人却数量极少,对方也舍不得随意使用。
但唯有逼出他底牌,才能到她反攻时刻。
一张张符纸飞出,一连串爆炸响起,擂台上激烈斗法令人应接不暇。
爆破使台上温度升高,热浪让视野都模糊起来,极细的云锦绳如银色丝带,在擂台上狂乱肆意地扫动,不断绞碎四面八方的符纸,带来震耳欲聋的响声,一浪接着一浪。
秦欢若有所思:“她是想耗空对方符箓?”
楚并晓:“这是个办法,但没有杀伤术法,也不好马上翻盘。”
楚在霜的无我剑如柔韧柳枝,可以肆意地延长活动,但不是杀气凛然的锐器,面对层层符箓保护的赵宏飞,想要一击命中,同样会有难度。
斐望淮现在眉心紧锁,他早就无心讨论,时刻关注着战局。
漫长消耗让战况焦灼,赵宏飞竟觉楚在霜有用不完的灵气,三五个来回都不见颓势,依旧能够在擂台上到处乱窜,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按理说,他的修为更高,灵气远超于她,现在却先力竭。
要知道寻常修士抵挡那么多符箓,即便没有被炸伤,也会逐渐没气力,谁曾想她是越打越精神。
楚在霜可不是越打越精神,阴阳太极球在体内运转,随着实战经验的积累,又让她产生出新体悟。
她在海底被荀枫的术法炸到,曾阴差阳错构建仙魔之气平衡,幸运地在混乱中安然而退。那时,她发觉只要催动道心流动,再用无我剑包裹住身体,可以抵御吸食灵气的海水。
现在一番斗法却更新她认知,当初并非隔绝吸食灵气的海水,而是阴阳太极球和无我剑同时运转,可以源源不断地生出新鲜灵气,让她误以为自己的灵气没被吸走。
一直以来,她进阶速度极慢,不得不为仙魔道心都填充灵气,现在却逐渐摸索出一点技巧,要能恰到好处地控制仙魔之气,居然可以从中创造出新灵气。
只是她对魔气认知不够,想要调控好比例,还需要多加练习。
鏖战良久,赵宏飞感觉识海空荡,他眼看她战意越来越浓,终于被逼得走投无路,不能再继续消耗下去,迫不得已丢出罡爆符!
散发绿光的符箓贴面而来,带来一阵隐含杀气的波动!
[就是这张!]
楚在霜仓促记住花纹及灵气波动,便迎来一阵声势惊人的罡风,跟斐望淮被击伤时如出一辙。
巨大的爆炸撼动擂台,呛人的烟尘四散飞起,连带烈火在空中刺啦作响。罡爆符造成的火舌蔓延,由于没有幽蓝魂火阻挡,竟比小组赛的炸裂更可怖,连不远处的观众席都震荡。
“在霜!”
“霜儿!”
众人接连奔去,仓皇赶到台边。
漫天火光中无人应声,正当他们忧心忡忡时,月白身影却重新显现,这才长松一口气。
只见她抬袖一挥四周灰烬,身体要害被无我剑包裹护好,脸庞却遭石粒不慎擦出血痕,在雪肤上留下一抹艳红:“看清了。”
最后一张符箓也就位,她就记住他所有招式。


第六十七章
另一边,高修飘浮在修炼场上空,正在关注各个赛场动向。他们脚踩云烟,站在高处俯瞰修炼场全景,只要目光稍一放远,就能将孔洞般的诸多擂台尽收眼底。
楚辰玥:“今日是单人赛初试,各位可以自行观战,终试将在莲云台举行,那时将聚集本届门派大比所有修士及观众,共同见证第一名诞生。”
“现在比赛那么多,倒是不知看哪场,诸位有什么主意?”
“贸主教,听闻黎晖殿也有弟子参赛,这可是往年没有的事,想来应该是实力不俗,不该给我们介绍一番?”
“既然尊者们来到岛上,不如多看岛内的修士。”
“于岛主,千炼派有什么好苗子么?你们门里都如何修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修为高深的化境修士,聚在一起也不乏攀比聊天。众人在修炼场上方闲逛,自然就叽叽喳喳起来,只是这时不再聊自身术法,反而会探讨门内弟子成长。
肃停云在莲华宗传道就颇受诟病,他现在面对各门派的授课交流,连忙偷偷摸摸躲在后面,生怕被问及情况,不料竟被人点名。
“说起来,停云的弟子好像是小组赛复试第一,不该说两句么?”元空泽笑道,“培养得那么好,倒也教教我们,好让我们借鉴一二。”
肃停云本就怕引火烧身,突然听闻此话,瞪元空泽一眼:“你都没有弟子,瞎借鉴些什么。”
他断定此人在装大尾巴狼,当年门派大比败于自己,现在依旧耿耿于怀。
元空泽:“这不就想看看榜首如何信手拈来。”
果不其然,众人一听此话,纷纷醒过神来。
“对啊,尊者当年在门派大比扬名,你的弟子肯定不一般!”
“应该带我们瞧瞧才是。”
“让我看看石碑上的擂台号……”
肃停云听旁人附和,顿感头皮发麻,一时骑虎难下。他都不确定女儿是否弃赛离开,没准她现在早溜回停云湖种灵草,谁曾想还会有这样的波折。
药闻笙斜他一眼:“让你以前口无遮拦,这回自作自受了吧。”
想当年肃停云在门派大比狂拉仇恨,如今可谓风水轮流转,谁都要跑过来看热闹。
*
擂台上,罡爆符炸裂威力摄人,爆炸击起的沙石噼里啪啦落下,砸在地面上发出怪异声响。
烟雾散去后,楚在霜依旧后背挺直,那双灵动的杏眸透亮,炯炯有神地紧盯赵宏飞,丝毫没被符箓飓风掀翻。
赵宏飞眼看她安然无恙,脸上显露一丝惶然,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罡爆符耗费他大量灵气,甚至能够击杀五叶修士,却只在她脸上擦出伤口!
楚在霜脸侧的红痕艳丽,她方才运用无我剑包裹身躯,最大程度地降低爆炸伤害,如今体内道心更是下意识运转,源源不断地供给起灵气。
或许是激烈战斗调动呼吸,心脏都急促得跳动起来,五脏六腑涌入微凉空气,连带神台一片清明,陌生力量在血管中蠢蠢欲动。这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宛若第一次破解棋局时,绞尽脑汁却酣畅淋漓,骨子里兴奋得可以。
罡爆符花纹映入脑海,所有细节就准备就绪,散落的点连接成线,瞬间直指对手破绽。
原来斗法跟弈棋一样有趣,也可以钻研出各种布局。
爆破过后,楚在霜深吸一口气,终于纵身前跃,率先发动攻击,脚下莲步虚影重叠,动作敏捷得如飞燕。
闪、冲、旋,她巧妙地避开层层符箓,顷刻间就跨越大半个擂台,恨不得雷电般杀到敌人面前。
卢冉惊道:“好快!”
衣袍在疾跑中翻飞,冷光在袖口里闪烁,袖箭如银钉般在半空中划出凌冽的光,毫不留情地射向正前方的赵宏飞!
赵宏飞甩出数张符箓,想要靠爆炸击退对方。
符纸表面盈动起灵气,有的是金光流动,有的是蓝光闪烁。
洞念。
楚在霜目光微转,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仿佛猜到赵宏飞的动作,早就先一步施放无我剑。
左手的隐形剑刃瞬间刺破增加移速的蓝符,右手的隐形剑如长鞭般击向施放爆炸的黄符,硬生生地将其扫回去,直奔丢符箓的人而去。
接二连三的炸声响起,赵宏飞不料会失去疾速符加持,后撤闪避的动作顿时慢半拍,居然反被自己的起爆符击中。
环绕周身的符纸当即消失两张,那是他用来保护自身的防御符,却见眼前的利箭未撤,袖箭眨眼间刺到面前!
护甲符!
灵气屏障在身前展开,想要阻挡袖箭的攻击,却不料云锦绳再次变向,并未用箭尖刺向他双眼,反而如同盘旋晃动的蛇头,猛然在屏障上狠甩,将他抽得倒飞出去!
“好强!”李荆芥道,“怎么会突然就……”
楚在霜一改先前的保守战术,她雷厉风行地发起进攻,不但没在爆破后受伤,甚至在战局里转为上风。
斐望淮跟楚在霜对弈多年,他眼看台上的她露出熟悉表情,怔然道:“她看见了。”
那是她参破棋局的神情,每当她纵观完全局,总会这样眸光锃亮。
没错,她看见了。
楚在霜眼看赵宏飞踉跄爬起,根本就不留对方喘息余地,从容不迫地再次发起进攻。
起爆符、疾速符、防御符、护甲符,围绕在敌人身边的符箓都在她眼前明确起来,什么时候该击毁防御符纸,什么时候该躲避爆炸符纸,一切都能了然于心,甚至比本人更清晰!
赵宏飞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人,不知为何甩出任意符,都能被她精准地预知。
战况一朝逆转,原本被压着打的白衣女修出手果决,频频抵挡符箓男修的招式,丝毫不见灵气衰竭之势。
快一点,再快一点!
巨浪般的攻势袭来,一波又一波地冲刷过去,眼看就要将赵宏飞逼退至擂台边缘!
赵宏飞的招式被完全拆穿,无力招架密布的攻击,终于恼恨一咬牙。既然罡爆符都无法伤她,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再用上增幅的术法。
他甩出最后两张符,喝道:“去死吧——”
罡爆符!
劲杀符!
熟悉的爆破重现,却被劲杀符催出愈加炽热的波浪,猩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让观众席也骚动起来。
楚并晓一怔:“不好!”
此招一出,生死难测!
电光火石间,楚在霜认出符箓的花纹,终于在混战中迎来机会。不管她如何预判敌人动作,总在修为上低对方一头,想要真正地击败赵宏飞,唯有用杀伤力更大的术法。
就是这一刻!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她当即抬起双臂,双手的无我剑同时流淌而出,在半空中撒开一张密闭的隐形之网,如同铁盖般将赵宏飞猛然扣住,用尽全力地向正中央收缩。
阴阳太极球疯狂运转,她在此刻调动浑身仙魔之气,力量如电流般在四肢内流窜,甚至想从她躯壳里爆发,竟带来修为突破之势。
五叶初期!
极致白光在眼前炸开,并未像上次般沙石四起,爆破威力被透明剑刃压制在擂台上,只在符修脚边的方寸之间绽放!
罡爆符的力量没有溢出剑刃,全被灌到赵宏飞及擂台上,发出山石崩塌般的轰然巨响!
众人惊叹:“这是……”
漫天火星被半球般的透明罩覆盖,他们终于借助烈焰看清无我剑,紧接着就见擂台分崩离析,在修炼场边被炸得粉碎。
可怖气浪呼啸而过,擂台被彻底损毁,完全是一片废墟。
“人呢!?”
“谁赢了?我看不清!”
“霜儿在哪儿?”
台下呼声四起。
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呛人的浓烟滚滚,完全将视线遮蔽,看不清台上的结果。
白衣修士面对生死未卜的状况,不得不踏入擂台搜寻,寻觅斗法二人踪迹。
残壁之下,赵宏飞被罡爆符正面击伤,他如今被炸得浑身焦痕,早就彻底陷入昏迷,好在还余些许吐息。
白衣修士一探其额头,宣布道:“赵宏飞出局。”
然而,对决胜负仍不明,倘若楚在霜昏迷或殒命,本场比赛依旧平局。
众人迟迟不见楚在霜身影,此时更是屏气凝神,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生怕她激战惨遭不测。
斐望淮眉头紧皱,他望着寂静废墟,眼看裁判四处探查,下意识地五指紧握,控制不住呼吸发凉。
往日雀跃的女声没有响起,倘若她平安无事,早就该喊出声来。
他只觉一股钻心疼痛,开始在胸口处蔓延,令人惶惶不知所措,只能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完全不敢多想最糟糕的后果。
这一刻漫长如千年,场上宛若陷入冰封。
无穷无尽的静谧后,窸窣声音终于响起,碎渣中伸出一只的手,拼尽全力地摇晃起来!
那只玉白的手已沾染伤痕,但动作却依旧灵活自如,即便看不到碎石下的人,也能通过动作感受到活力及欢腾!
“霜儿!”
楚并晓率先迈步过去,却不料有人比他更快。
斐望淮先一步抵达,猛然推开巨石,总算找到了她。
或许料到他会最先发现自己,那压制胸口的石壁一撤,她咳嗽两声能说话,便迫不及待地炫耀:“我赢了。”
她被迎面而来的光线刺得眯眼,明明脸上沾染狼狈擦伤,此刻竟还能神采飞扬,没心没肺地涌现出笑脸,只让他既好气又好笑。
纯粹的,欢悦的,喜不自胜的。
只因兑现过去的承诺,便骄傲畅快得不得了。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愚蠢之人,竟为自己的死敌来出头?
这世间又怎有如此愚蠢之人,竟被自己的死敌所打动?
思绪万千,百感交集。良久后,他流露出一丝笑意,温声道:“嗯,你赢了。”
不管是擂台的内外,她都赢得彻头彻尾。


第六十八章
片刻后,其他人也匆匆赶来,将楚在霜团团围住。
斐望淮和楚并晓把周围碎石清开,苏红栗和邓一一连忙上前治疗,生怕遗留什么内伤。
好在楚在霜用无我剑包裹自己,她发觉擂台即将崩塌,立刻收回左手剑刃,用来抵御迎面而来的气浪。
苏红栗检查完毕,微松一口气:“比我预想得要好。”
尽管楚在霜有多处擦伤,但内脏被保护得很好。她刚进阶五叶初期,识海通畅明快,甚至精神不错。
李荆芥:“太吓人了,没想到擂台都被打碎。”
秦欢望向裁判:“还有一件事……”
白衣修士恍然大悟,他面对擂台及观众席,用力奏响旁边的铜锣。
雄浑悠长的锣声响起,恨不得传遍整个修炼场,宣告着本场对决落幕。
“获胜者——楚在霜!”
擂台边爆发出欢呼,观众席也重新喝彩。
*
云端之上,众高修目睹这场赛事,看到透明铁盖,同样震撼不已。
元空泽方才提出观赛楚在霜,谁料被肃停云百般阻挠,甚至让楚辰玥引走众人。最后,楚辰玥带贸羽圣等人离开,无奈元空泽却相当执着,坚持一睹肃停云弟子风采。
肃停云迫不得已,只能看石碑带路,身后跟着瞧热闹的人。
他原以为是公开处刑,谁料到峰回路转,女儿居然打赢了!
楚在霜将爆炸压制在赵宏飞脚边,普通修士看不出她用的是什么,诸多高修却相当熟悉这招,尤其是曾败在肃停云手下的人。
“不愧为尊者的弟子,现在还年纪尚轻,无我剑出神入化!”
“未化境就有此等磅礴灵气……”
“有这般优秀弟子,您还刻意拦我们,实在太不像话,怎么藏着掖着?”
肃停云面对诸多夸赞,诧异地望着对决场,同样好半天没回神。
为什么藏着掖着?
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女儿那么强!!
虽然肃停云定期向楚在霜授课,但说实话从不过问修炼进度,再加上女儿不喜打打杀杀,更不会逼她到修炼场斗法,自然不清楚她的实际战力。
他确信女儿没怎么打过架,没料到她能单人赛获胜。
“尊者不该分享些培养弟子的诀窍?好让我们取取经。”
“对呀,也要多交流,这可算盘道!”
“大家都想请教一二。”
“……”
肃停云一背手,强装仙风道骨,硬着头皮道:“我培养弟子,讲究道法自然。”
其他人似懂非懂:“道法自然?”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没错,世间种种修行,皆是道法自然,无需刻意干涉。”
“原来如此。”
“不愧是无我仙尊,理念也与众不同。”
药闻笙在背地里吐槽:“……你干脆就说放养吧。”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热闹讨论。
元空泽望着赛场上的楚在霜,却突然沉默下来,手里盘动着木珠,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从高处俯瞰擂台,望着碎石中圆形痕迹,那是楚在霜用无我剑压出来的,好似海水中隐隐涌现的旋涡。
肃停云挥却旁人,察觉对方的异样,忙道:“这回可以了吧,我们再换一场?”
对方刚才提议过来,如今却是一言不发。
“好。”元空泽当即醒神,他收回恍惚目光,“停云的弟子果然厉害。”
*
修炼场内,楚并晓和秦欢还有比赛,确定楚在霜无事过后,便要奔赴各自的对决。楚在霜跟兄长等人暂别,打算简单处理伤口,再过去看他们斗法。
角落里,楚在霜被苏红栗轻拭脸侧伤痕,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
苏红栗连忙停手,慌道:“很疼么?”
楚在霜想接过素帕:“我自己来吧,主要没准备,就有一点疼。”
苏红栗面露为难:“我再轻点,只是……”
“我来吧。”斐望淮眼看苏红栗小心翼翼,对方将楚在霜当细瓷擦拭,索性伸出手来取走素帕。
苏红栗犹豫片刻,还是将帕子给斐望淮,又到一边跟李荆芥调配丹药。
楚在霜瞧他过来,伸手欲取过素帕:“不用麻烦,我可以的。”
斐望淮垂眸,他望着对方脸侧数道艳红血痕,将沾染药汁的素帕覆上她面颊,不容置疑道:“收声。”
楚在霜只得老实闭嘴,下一刻却感面庞剧痛。她被狠手激得眼冒泪花,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哇——”
这比苏红栗的擦拭动作还痛!
斐望淮用力一摁伤口,他面对她水意朦胧的杏眸,解释道:“不把污血弄出来,再怎么擦都没用,所以要使点力气。”
苏红栗听闻惨叫,她心虚地回头,小声道:“是这样的,但我刚才不敢用力,害怕在霜你受不了。”
李荆芥摆手安慰:“没事,坏人就让望淮当吧,反正他俩吵不了。”
楚在霜被猛压伤痕,刺激的疼痛过后,感受到药汁清凉。她此时敢怒不敢言,哀怨地瞪着斐望淮,闷声道:“我刚才也该给你擦伤口。”
早知道会有此节,她就猛摁斐望淮负伤手背,不该错过打击报复的机会。
“现在知道疼了?”斐望淮瞧她眼眶泛红,确认伤处没污血后,他动作也轻柔不少,责怪道,“非要闹着上场,才会弄成这样。”
她不是好勇斗狠之人,基本没有受过什么伤,难怪扛不住皮肉之苦。
“但是我赢了。”
“赢了又怎样?”
楚在霜坦然道:“我对决赢了,你不高兴么?”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问题。
他高不高兴,对她重要么?
斐望淮紧盯她许久,乌黑睫毛颤动,回道:“……不高兴。”
“撒谎。”
“……”
斐望淮听她语气果断,他心下微动,又皱起眉头,摁了摁她伤痕,让药汁浸进去。
楚在霜五官皱成一团,当即叽里呱啦起来,抨击他小心眼之举,气恼得要求也给他上药。
他被她的张牙舞爪逗乐,紧绷的面孔放松下来,这才缓慢地撤掉药帕。
“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