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说多了露馅了吧?
“呵呵,”徐吟皮笑肉不笑,“燕二公子,你嘴里没一句实话,叫我怎么相信你?”
“不是这么回事。”燕二忙道,“我父亲担心吴子敬,这是真的,他也确实派人去凉都了。”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向吴子敬下手,大凉毕竟和关中隔着雄关峻岭,只要南源还安好,他就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
“话是这么说没错。”燕二从她的话里找到关键,硬是拐了过来,“所以要让南源安好,我们才放心。”
他们确实有共同利益的,他没有骗人!
“可你是离家出走的,手里连人都没有,有什么用?”
这话燕二不爱听了,说道:“怎么没用?刚才你瞧见了,这么近的距离,你用弩都打不中我。只要吴子敬出现在我十丈内,我就有把握干掉他!”
徐吟看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果然,前世杀了吴子敬的人就是他吧?
若是如此,确实可以合作一下。
她这样想着,口中却道:“我可不信。”
燕二果然上当,立刻赌咒发誓:“要是有一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
徐吟心道,这个誓发的一点用没有,你本来就不得好死……
当然,现在她可不能这么说,只道:“好,我先记下了。如果你到时候食言,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燕二哪会反驳,点头道:“我要食言,你就叫人编话本来骂我。”
这法子倒是新鲜,徐吟不禁笑了。
燕二看她一笑,也跟着笑,弄得徐吟越发心情复杂。
树下传来声音,却是燕吉跑回来了。
“公子,来人了,来人了!”他拼命示警。
燕二犹豫地看向她:“那个……”
“我先走了。”徐吟淡定地说,便要下去。
“哎!”燕二叫住她。
徐吟回身看他,扬了扬眉:“嗯?”
燕二扭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声,说:“我叫燕凌,会当凌绝顶的凌。”
徐吟笑了,说道:“你怎么不说是盛气凌人的凌?”
燕凌呆了一下,竟然真的思索起来了:“这样说……好像更容易懂?”
徐吟:“……”
“那你呢?”他又问,“你叫什么?”
徐吟奇了:“你来了这么多天,没打听过吗?”
燕凌道:“我们这不是互通姓名吗?别人说的,和你亲口说的,怎么能一样?”
徐吟只得说道:“徐吟,何妨吟啸且徐行。”
燕凌眼睛一亮:“咦,你这么说,名字好像变得特别起来了,果然还是要自己说才有味道。”
眼见燕吉急得要亲自上树了,徐吟没再跟他纠缠下去,攀着树枝几下纵跃,落到地上。
燕吉傻眼了,树上不是公子吗?怎么变成徐三小姐了?
徐吟看了他一眼,连话都没说,就施施然走了。
身后树枝再响,下来的终于是燕凌了。
燕吉先是松了口气,随后虎躯一震,急忙拉住自家公子的衣袖。
“公子,徐三小姐怎么在上面?难道刚才偷袭你的人是她?”
燕凌心不在焉“嗯”了声,便要回屋。
燕吉亦步亦趋,一脸愤怒:“她怎么能这样?想让您死在南源吗?不行,我们要马上传书,告诉国公爷!”
可惜燕凌理都没理他,回屋里一躺,想着刚才那一抱……蒙着被子偷偷笑起来。
第49章 没有想
徐吟刚走到中庭,就见父亲大人坐着四轮车,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干什么去了?”卫均将四轮车转过来,徐刺史笑眯眯地看着小女儿。
“呃……”徐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徐焕就感叹:“小姑娘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啊!”
这话听着不对劲,徐吟连忙否认:“不是,父亲您误会了……”
“父亲没有误会呀!”徐焕一脸慈祥,“虽然他来历可疑你还带回来,知道他说谎几句话就被哄了,甚至躲在树上偷看人家,但是你什么也没想。你看,父亲真的没有误会。”
“……”徐吟无言以对。
“嘿嘿!”卫均忍不住笑出来。
徐焕横了他一眼:“还没说你呢!老季交代了,是你鼓动三小姐带他回来的,还说什么追丢了贼人,抢个美男回来安慰一下三小姐。呵呵,抓贼不行,逢迎倒有一套,要不要送你进宫发挥一下特长啊,卫公公?”
卫均垮下脸,委屈地喊了声:“大人!”竟然说他跟太监一样阿谀奉承!
“扑!”这下换成徐吟笑了。
徐刺史可不是逗小孩来的,说了两句就停了,指了指旁边的小厅:“先别笑,去陪父亲喝一会儿茶。”
徐吟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要挨训了,苦着脸应声:“是。”
卫均推着四轮车进去,叫小厮奉了茶,便守到门外去了。
徐焕喝了两口茶,看女儿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一笑,说道:“怎么,不是你亲口跟姐姐说,要留在家里的吗?这不就是个好机会?”
徐吟啊了一声,讪讪道:“您知道了?”
“为父怎么能不知道?季经、金禄轮番过来说,对你满意得不得了。”
徐吟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解释道:“方翼出了事,我瞧姐姐心里不好受,所以这么开解她。季总管和金长史那边,我倒没提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这么想。”
“自然是因为你做得太好了。”徐焕含笑,“父亲也没有想到,你能做得这么好。”
“父亲……”亲耳听着父亲的称赞,徐吟喃喃,竟有些泪目。
前世跟姐姐闯过那么多难关,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父亲还在,看到她的成长,会夸奖一句吗?可惜这成长来得太迟,没能救下父亲,也没能救下姐姐。
现在老天终于给她机会了,父亲真的夸奖她了。
徐焕微微一笑,柔声道:“经过这次的事,为父发现有些事情想错了。我原以为,将你们护在羽翼下,再给你们找个好夫婿,就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你看到了,为父这眼光实在不行,险些害了你姐姐。”
说到这里,他搁下茶杯,无声一叹:“说来说去,旁人都不如自己靠得住。”
徐吟不由问道:“父亲不想栽培大哥吗?”
除了她们姐妹,二叔还有一子一女。在旁人看来,大哥徐泽是徐家唯一的男丁,才是名正言顺继承家业的人。
“你大哥和你二叔太像,性子软弱,没法主事。”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何况,为父辛苦二十几年,好不容易创下这份家业,不给自己的女儿,反倒给侄儿,这是什么道理?”
徐吟不由笑了。这话听起来有些反骨,世人重男丁,就算有女儿,家业多半也要让侄儿继承。像父亲这样想的,反而不为主流认可。
“既然你不反对,为父便给你姐姐另外寻找夫婿了。”徐焕说,“至于你,提前说一声,燕二公子不是个好对象。”
徐吟怔了一下,虽然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父亲这么说,出乎她的意料:“父亲……”
徐焕捧着茶杯,慢慢道:“他在家极为受宠,倘若父亲要留你下来,他们家万万不肯的。”
明明没有这样的想法,可听父亲这么说,徐吟竟有些不是滋味。大概因为她也天生反骨,自己可以不要,别人不许就不爽了。
“当然,也不是一定不行。”徐焕又道,“世事没人说得准,也许将来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呢?”
是啊,未来的燕二公子,可是跟父兄翻脸成仇了,还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不是,他有没有翻脸成仇,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她就没这么想!
徐吟发现自己被父亲绕进去了,连忙辩解:“父亲,我对他没有那种想法,真的!”
徐焕笑了笑,带着哄女儿的语气:“好,你没有。”
“……”算了。
徐焕又道:“其实,为父先前还真考虑过与昭国公结亲。”
咦?还有这样的事?徐吟好奇地问:“父亲,您说先前,是方翼还在的时候?那考虑的肯定不是姐姐吧?”
“当然,那时候想留你姐姐在家。”
“难道是二姐?”
徐焕笑道:“你二姐毕竟是侄女,分量还是轻了些。”
“所以……是我?”
徐焕点头:“吴子敬狼子野心,南源离得近,早晚要面对他。偏偏周围几个州府,主事的要么有勇无谋,要么有心无力,能借助的只有东江王和昭国公。”
徐吟默默点头,前世方翼得了南源,便拿姐姐讨好东江,大概就是想借助东江王之力对付吴子敬。可后来吴子敬突然被杀,这个仗就没打起来。
“为父当时考虑了两个人选,其一是东江王世子,其二便是这位燕二公子。你外祖家是东江望族,照理说嫁回去也不错。但你性子张扬,东江又喜女子性情柔顺,为父觉得这门婚事不是很妥。”
徐吟不知该做何想,扯着嘴角笑了笑。
“如果不是出了事,也许为父已经派人去潼阳探口风了。南源虽然只是个州府,但是连通三地,至关重要,只要昭国公有心……定然愿意拿次子联姻。”
说到这里,父亲大人笑了笑,看着她的目光好像是同情,又好像是幸灾乐祸。
“你看,要不是你说了那话,这门婚事不用求都会成。可惜,你这话一说,燕二公子万万不能了。”
徐吟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我又没想!”
徐焕哈哈一笑,纵容地看着她:“是,你一点没想。”
第50章 雍城有变
自从跟徐焕下了两盘棋,燕凌就跟找着棋友似的,天天往正院跑。
徐焕还在养病,倒是很欢迎他去,一老一少每日谈天说地,很是畅快。
于是乎,燕二公子完全忘了要去雍城的事,仿佛这一趟就出门来游玩的,做客做得不亦乐乎。
早起练完剑,燕凌满头大汗地回屋。
“这南源的天气也太闷热了,才练这么一会儿,就全是汗。”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嘟囔着抱怨。
“公子去洗洗吧,水备好了。”燕吉从里间出来。
燕凌答应一声,一路走一路脱,年轻健美的身躯很快完全光裸,大长腿一跨,进了浴盆。
燕吉跟在他后头捡衣服,一边捡一边唉声叹气。
“叹什么气?过来帮我洗头!”
燕吉奇怪地问:“昨天不是洗了吗?怎么今天还要洗?”
燕凌理直气壮:“都说南源天气热了,身上都是汗,头上能干净?不洗全是汗味,怎么见人?”
燕吉明白了:“是不想给徐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想娶徐三小姐,就得讨好她爹,这个思路没错!
燕吉想通这一点,非常支持。只要不用去雍城送命,叫他洗个头算什么?
于是他很卖力地洗洗搓搓……
被扯到的燕凌叫起来:“你轻点!”
燕吉委屈:“洗干净一点不好吗?”
燕凌道:“你那叫洗吗?头皮都让你抠破了!”
主仆俩吵吵闹闹,终于洗刷干净焕然一新,去找徐焕下棋。
可这回他们被拦住了。
卫均一脸客气,说道:“大人今日有事,就不招待燕二公子了。”
燕凌瞅着官吏进进出出,感觉是有点不寻常,但他要是直接问,卫均肯定不会说,就道:“那我在这等着,徐大人总会忙完的,是吧?”
然后自顾自往抱厦走。
“哎!”卫均又拦住他,“今天大人真没空,燕二公子改日再来吧!”
燕凌怎么会听他的,要是乖乖走了,岂不是半点消息也探听不到?当即身手敏捷地绕过他,自顾自说:“不等怎么知道?也许大人一会儿就把事情办完了呢?你不用管我,给壶茶就行。”
燕吉立刻机灵地接过话:“公子,我去泡茶。”然后飞快地去了。
燕凌已经坐下来了,抬头看着他,一脸真诚:“既然事情很多,你不用管我,忙去吧!”
他都这样了,还怎么拦?卫均无声叹了口气,出去小声跟守卫交待:“盯好了,别让燕二公子乱走。”
燕凌虽没听见他说什么,可这架势看到了。
燕吉捧着茶回来,也小声问:“公子,他们这是干什么呢?是不是有大事发生?”
燕凌喝着茶,眼睛盯着外头,低应一声:“肯定有大事。刚才那个分明是传令兵,都亲自召见了。”
“咦,徐三小姐来了!”燕吉兴奋地指着刚刚进来的徐吟。
燕凌呵斥:“别吵。”
他盯着徐吟,她神情如常,脚步也不慌乱,情况应该没那么坏?不过也说不准,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见徐三小姐慌乱过,那天半夜带着人去缉匪,都是一脸镇定。
徐吟没发现这边有人,快步进了屋子,看到父亲被季经等人围着。
“父亲。”
徐焕看到她,招了招手:“阿吟,来。”
徐吟走过去,这边已经给她准备了位置,在父亲身边略靠后一些,可以旁听的位置。
季经等人看她过来,神情如常。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徐焕看了眼,季经答道:“回三小姐,吴子敬突然出兵夺了雍城。”
徐吟面露惊讶:“这么快?”前世明明还要几个月啊!
大家的脸色一样沉重,金禄说:“确实快得出奇,我们都以为,他最早年底才会出兵。”
大凉原是蕃地,高祖征战天下时曾经向他们借过兵,后来大周立国,高祖投桃报李,封其部落首领为凉王。
这吴子敬出身中原,世代从军,原也是一员良将。可后来被人诬陷,逃去了大凉。
天下纷乱已久,逃将不逃将早就没人在乎了,天子势微,大凉不听皇命已经很久了,就这么让吴子敬做到了大凉元帅。
可这吴子敬并不是个感恩的人,眼见大凉内部权势斗争剧烈,竟然趁机夺了大凉王位。
他本就不是大凉人,又是靠着兵变夺的王位,那些蕃人凶悍得很,岂能服他?故而大家都以为,他要花一些时间压制下内部叛乱,才腾得出手吞并别处。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就出兵了。
雍城被夺,那么南源就危险了,难怪父亲突然把她召来,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徐吟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说道:“这也不奇怪,大凉内部乱,所以他才急着出兵。大军征战,四处夺利,便能将内部矛盾压下来。”
徐焕欣慰地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么做,只要一遇到挫败,就会整个崩掉。”
徐吟问:“父亲,那我们怎么办?凭南源的兵马,是不是很难守住?”
“是。”徐焕也不瞒她,“为父原本考虑,派使者去东江或者关中,看能不能请东江王和昭国公相助,但是没想到吴子敬动作这么快。”
徐吟在心里飞快地权衡。如果吴子敬还没打,那就能好好地谈条件。现在马上要打起来了,南源就没了提条件的资格,主动权完全在别人手中。
这确实是个难题。
“当然,我们南源不是雍城,他想拿也未必能拿下来。”徐焕自信地说,“为父估计,守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就算这样,还是要找救兵。
徐吟刚把主意打到燕凌身上,外头又有传令兵来了。
“大人!雍城有信来!是吴子敬亲自发的!”
咦?是宣战书吗?
徐焕接过来一看,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父亲?怎么了?”
徐焕将信函交给她,神情古怪:“吴子敬没有宣战,而是下了邀约,邀请为父去雍城赴会。”
徐吟三两下看完,果然是一封邀请函。吴子敬说话还挺客气,邀请的也不是他们一家,而是附近几座州府。
“这是鸿门宴吧?”
第51章 使者来
“大人,您不能去。”金禄断然道,“这吴子敬摆明了要一网打尽。”
“我当然不会去。”徐焕把信函一推,笑道,“老夫重病未愈,哪里去得了?”
现成的理由,不用白不用。
季经接了信函递给幕僚:“那就回绝了。”
徐吟问:“吴子敬会善罢甘休吗?”
徐焕说:“他弄这么一出,可见还是不想打仗的。内部不稳,打得顺还好说,只要有一个不顺,分崩离析不过眨眼间的事。”
徐吟点点头,反正先拖着,趁这个时间该部署的部署,该找援兵的找援兵,吴子敬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来。
一直议事到中午,众人才散了。
徐吟留下来陪父亲用膳。
卫均犹犹豫豫来报:“燕二公子还在外面。”
徐吟奇道:“他怎么在这?”
卫均面露无奈:“他每天来找大人下棋,今天也来了,赶都赶不走。”
徐焕笑了:“那就请他进来吧。”
“是。”
燕凌进来,看到徐吟也在,眼神都在发亮。好不容易维持住矜持,向他们见礼:“徐大人,徐三小姐。”
徐焕含笑:“燕二公子,劳你久等了,不如留下来用个饭?”
燕凌厚着脸皮留到现在,不就图这个?当下喜不自胜:“好啊好啊!”
徐焕不禁莞尔,少年人,心思真是明明白白。
午膳送上来了,三人各据一张食案。
徐吟默不作声地进食,假装没看到对面热切的目光。
“燕二公子,这菜色不合口味吗?”徐焕问。
“啊!”燕凌醒过神,笑着回道,“没有,风味独特,挺好吃的。”
“是吗?”徐吟忽然道,“我们家厨子可说了,燕二公子难伺候得很,做羊肉嫌膻,做鱼菜嫌腥,做红烧嫌味重,做清蒸嫌太淡。数来数去,我们家没让你挑剔过的,大概就是白米饭了。”
“呃……”燕凌好后悔,为什么刚来的时候要作妖?她
“或许燕二公子习惯了呢?”徐刺史还是善良,打了个圆场,“来,用饭。”
有了这一出,燕凌老实了,规规矩矩地用饭,饭毕净手漱口,然后陪着父女俩纳凉。
燕凌正绞尽脑汁琢磨,怎么打探消息,徐焕已经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了:“本想留燕二公子在南源游玩些日子,可目前看来,怕是不能了。”
这话什么意思?燕凌忙问:“徐大人觉得小子碍事了吗?”
徐焕笑道:“公子说哪里话?非是不想留,而是不能留,南源如今正面临重大危机,老夫岂敢叫公子涉险?”
燕凌心中一凛,果然今天发生大事了吧?
“究竟发生了何事,徐大人可否告知?或许小子帮得上忙。”
徐焕一派淡然:“出事的是雍城,吴子敬已经打下来了。”
燕凌大吃一惊:“这么快?”
“是啊,比我们以为的都要快。”徐焕继续道,“他占了雍城,又发帖子给我们临近几个州府,说要在雍城举办燃灯会,请我们共襄盛举。”
大凉人信佛,燃灯会是他们最盛大的节日,主要为了祭祀祖师达罗。吴子敬原本不是大凉人,办什么燃灯会,根本就是借机展示威势,要他们臣服。
燕凌眉头皱紧,问:“大人要去吗?”
徐焕摇着扇,轻笑:“老夫病还没好呢,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燕凌点点头,眉头却没有松开。
徐焕饮了口茶,继续道:“所以,我们不能继续留公子下来了。若是公子有心,回关中报个信,叫令尊伸一伸援手,便感激不尽了。”
燕凌张了张嘴,到底没许下什么承诺。
他心事重重回客院,燕吉知道了,在旁边唠唠叨叨:“公子,要不就听徐大人的,我们赶紧回吧?这听起来,南源随时都会卷入战事啊!到了这份上,咱们两个人能做的事太少了,得让国公爷决策才行。”
燕凌枕着手臂躺在榕树上,闻言瞥过去一眼:“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拼命鼓动他娶徐三小姐,好把南源收入囊中的是谁啊?
燕吉道:“此一时彼一时嘛!以前是块肥肉,现在有老虎在旁边盯着,当然是跑路更重要啦!”
听他这么说,燕凌扯了扯嘴角。他可真会比喻,不过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想了想,说道:“为潼阳计,绝对不能让南源落入吴子敬手中,所以这个忙一定帮。但是,叫父亲出兵也不行,真跟吴子敬打起来,那就是个泥坑,会被别人得利。”
“那要怎么办?”
燕凌想了一会儿,道:“先联系密探,把消息送回去吧。”
……
徐焕这边,也没指望靠这两句话,就让燕二公子为南源奔走。特意告诉他,为的就是把消息递到昭国公那里去。无论如何,昭国公都不会希望南源落入吴子敬手中。
回绝的信很快送去了雍城。
几天后,季经匆匆过来禀报——
“大人,吴子敬派使者来了,说要探一探您的病情。”
徐焕叹了口气:“果然咄咄逼人啊!”
徐吟问:“父亲,您打算怎么应对?”
徐焕的手指在扶手上叩了叩,笑道:“既然要探病,那就让他探吧!”
雍城来的使者,当夜住进了驿馆。
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见了季经就问:“听说南源来了位薛姑娘,一手琵琶名动京城,可否请过来见一见呐?”
季经含笑回道:“怕是要叫大人失望了,薛姑娘早就回京去了。”
“这样啊!”使者很可惜地咂咂嘴,想了想又说,“都说徐氏双姝,貌可倾城,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识一下两位小姐的风采?”
季经大怒!把两位小姐和一个官妓相提并论,真是岂有此理!
但他眼睛一瞥,见使者似笑非笑,瞬间火气冷却下来。这人显然是故意为之,说不准就等他翻脸,抓着理由好动手。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给吴子敬出兵的借口。
这样想着,季经强忍怒火,挤出笑容:“两位小姐养在深闺,怕是不便。”
使者深感遗憾,点头道:“那明日一早,本官就去探望徐刺史,这应该不会不便了吧?”
第52章 进府
第二日,季经迎接使者进府。
金禄等吏员早已在府外等候,他一过来,就围了过去,乱哄哄地见礼。
“下官见过大人。”
“大人安好。”
“大人一路可还顺利?”
使者满面笑容:“好,好。多谢诸位前来相迎,本官奉凉王之命,特来探望徐刺史。”
金禄满脸堆着笑容,一个箭步迎上去,虚虚扶着他一边手臂,口中殷勤地道:“大人,如今暑气正浓,您还要来这一趟,真是太辛苦了。来来来,往这边走,这儿凉快。”
使者心宽体胖,本就怕热,听他这么说,正中下怀,态度都变好了。
“阁下是……”
“下官南源长史,姓金名禄。”他笑嘻嘻地道,“今日暂且认个眼熟,大人可不要忘了下官。”
这话暗示意味可就太浓了,使者心领神会,笑了起来。
“好好好,金长史请。”
然后接待的工作,就被金禄给抢走了。
季经在后头翻了个白眼,这小老头,当起谄媚小人来可真像回事,别是真的吧?
心里这么想,面上他更加没好气,使者转头瞧见,心情就更好了。
部属的矛盾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看来徐焕的病情真的很重?哈哈哈,这可太好了,说不准兵不血刃就把南源拿下,他便能在大王面前立下大功!
“大人这边请,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