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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爱你小葵。”
时间已过十一点四十。
程建国在卧室里专心画图纸,余葵偷瞥一眼,悄悄裹上外套,拿着手机走出家门,在漆黑的楼道里,拨通了时景的电话。
那边儿才响四五声便接了。
“葵儿,干嘛。”
时景的声音和往常不大一样,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点湿漉漉的回声。
余葵小心翼翼试探,“你不会在洗澡吧?”
对面沉默了几秒。
余葵都险些以为电话已经挂断,拿下来看一眼,才重新听话筒间传来回音——
“刚洗完,手机在洗手台上,看见了顺手接了。”
事实是,时景刚洗到一半。
他强装淡定,擦净脸上的水,把手机夹在下巴和肩膀间,边系浴袍,边问她,“你平时从来不给我打电话,今晚怎么了?”
声筒清晰地记录了那边布料摩擦的轻微响动,男孩的声音带着潮意,慵懒而性感。
画面感扑面而来。
像余葵这种漫画小天才,脸唰一下就红了,羞意烧到耳后跟。
黑暗中,她可以肆无忌惮放任脸上出现任何表情。
带着满面春色,她在拐角最后一级台阶坐定,用膝盖紧抵心脏,定了定神,把陶桃的请托说了一遍,“……要实在不行,就算了,我等下找她——”
“他们挺聪明,还知道来找你说情。”
他突然笑起来打断,荡漾的尾音仿佛藤上生长出枝蔓,将人的心尖包裹缠绕着往下拖拽。
余葵耳朵过电,连拖鞋里的脚指头都蜷起来,最后一丝理智拉扯着她的神经,勉强记得解释,“一班人里,陶桃就只认识我嘛。”
“行吧,我答应了。”
他懒洋洋拖长调子,“谁让他们找你了呢,不过——”
“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余葵点头。
又意识到他并不能看见,强压笑意问,“什么?”
“在纯附你所有的朋友当中,我们现在是关系最亲近的了吧?”
难以想象,以高岭之花形象闻名附中的清冷校草,还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余葵哪怕是傻瓜,这时候也知道该怎么答,“当然!”
“和易冰比呢?”
“人家是女孩诶……”
“那换个男的,向阳?”
余葵回头看了一眼向阳家大门,心虚道:“好吧,跟你最好。”
“宋定初呢,要我们一块儿跑1500,你给谁送水?”
她眼睛一闭,完全不要羞耻心了。
“给你送,给你送!”
两人的对话像极了小孩子们过家家的玩笑,时景却仿佛真的被取悦了,话筒那边传来他低沉清浅的笑声,勾人耳朵。
笑声停了,他才一字一句开口。
“我真开心,葵儿。”
就这么一句,余葵被酥得头皮发麻。
她的感官和灵魂都瞬间迷失了,察觉不到冷,雀跃膨胀成汪洋,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浸透了全身,她生怕发出声响,只能抿住嘴巴,身形却开心到颤起来,手指紧紧抓着楼梯间冰凉的栏杆摇晃。
城市另一端,部委家属院。
时景擦干头发后,便注视着铺在床上的T恤脸印儿出神。
想起余葵从指缝里偷瞥他有没有生气的样子,又不自觉笑出声,伸出五指覆上去比对,脸还不到他巴掌大。
真可爱。
想了想,他把衣服折叠,脸印儿那面朝上,从柜底抽出密封袋,扔了袋干燥剂进去,抽空保存。
然后打开手机,查看班级群里今天上传的所有照片。
女孩穿着白羽绒服,一颦一笑都有令人轻松舒展的魔力。
但凡有余葵出镜,他每张都放大欣赏半晌,又逐一保存进本地相册。
整个过程丝滑流畅,令人着迷。
直到照片都存完了,他突然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的举动简直像个痴汉,比变|态好不到哪里去。
暗恋怎么会让人变得这么肉麻可怕?
少年面壁反省,匆匆把手机扔进抽屉,捏着鼻梁思考起这个注定无解的哲学问题。
只是不到片刻,那手机又响了。
不到两秒,他敏捷灵活地翻身拉开抽屉,直接划下接通键。
只是这次打来电话的,并非余葵,而是他北京的哥们儿陆游岐——
“景神,给你提个醒儿,大小姐离家出走喽,今天下午人不见了,我估摸着肯定来找你了。”
“找我干嘛?”
时景深深皱眉。
“你说能干嘛?她都快把你视作她的私有物了,你们纯附贴吧、你个人有什么动向,她肯定了如指掌。要我说,她能把气忍到现在才跑,修身养性的功夫已经算是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当然……”
对面沉吟片刻。
时景不耐烦他卖关子,“当然什么、说完。”
“也有可能是在憋大招,总之你多小心点。”
陆游歧顿了顿,没忍住八卦,“不过,你们学校贴吧传的那是真的吗?你跟那叫小葵的妹子真好上了?进展到哪一步?你俩下次打游戏也拉我呗,求你了,我都快好奇死了。”
“她现在要学习,没空打游戏。”
少年头痛,干脆抄兜立起身,在窗边眺望城市远处的灯火。
陆游岐叹气。
“唉,没空打游戏,那也没空谈恋爱喽,你怎么想的?都放弃竞赛了,到现在都还没进展,你做事情不是一向很有效率的嘛。”
“不知道。”
时景的声线冷下来,难得带了点烦躁,“我也觉得我现在优柔寡断,不像我自己。高考完再说吧,这个关口,我不想她留遗憾。”
陆游岐:“你怎么也跟电影里学爱是克制那套,要我,我管它那么多,年轻就该谈恋爱。”
“为了一己私欲毁掉她,改变她的人生。我办不到,等你真正喜欢一个人,你会懂的。”
第51章 第三个愿望
翌日,早自习。
余葵才到班里,便觉气氛凝重,好几个人不在座位上,一直到下早自习都不见人影,班主任也破天荒地没来巡察。
等到操场集合,向阳才告诉她一个大八卦。
“听说没,昨晚张逸洋他们宿舍,藏酒喝被宿管发现了,今天一早就叫了家长,估计最轻也得人手一个警告处分,我今早去办公室交笔记,见老姚脸都绿了。”
余葵正咬着吸管喝豆浆,闻言愣了愣。
不知怎地,她猛然想起了昨天开跑前,时景对她说:“你只管比赛,其他的交给我。”
是巧合吗?
那几人昨天正好都在操场上目睹了她被张逸洋冷嘲。
她远眺操场。
很快便在篮球场上找见少年奔跑弹跳的身影,他的外套搭篮球架上,跟校队的几个男生正激烈拼抢。
应该……不是时景干的吧。
临近午饭时间,几个喝酒的学生总算垂头丧气从办公室出来,宣传栏贴上了他们崭新的违纪通报公告。
一回到操场,张逸洋四下张望。
在找到班里一个平日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后,他怒气冲冲过去,连推带搡质问:“杨楷,是不是你告的?”
男生踉跄着后退几步。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还装傻!”
张逸洋踹翻他面前的椅子,“我们那层楼宿管从不起夜,怎么可能凌晨一点突然来我们宿舍敲门,买酒的事儿就只有你撞见。不是你告的黑状还TM有鬼了?不就结账时问你借了两百块,你还怀恨在心了。以为都像你这么穷,谁稀罕你那两百!”
他从包里掏出纸币,羞辱般直接扔在男生脸上。
杨楷是地级市上来的学生,平日沉默寡言,此刻唇色气得发紫,嗫嚅着愣是说不出话。
闹声引来了班里人注意,却没人敢上前劝架,毕竟体委高大健硕,还正在气头上。
连余葵在一旁戴着耳机听听力,都闻见动静。她摘下耳机转回身,望着眼前的一幕,刚皱起眉,便见时景正好从PVC球场那边回来。
少年仿佛压根没注意到班级营地吓人的氛围,他左手抱着球,慢条斯理路过战场正中,顶着张逸洋快要吃人的眼睛,缓缓停下脚步,弯腰扶正椅子。
旁人以为他要劝架,谁料时景开口便笑着问他。
“你找别人闹什么,酒不是你在学校喝的么?”
张逸洋还要说话,时景的胳膊顺手搭他肩膀,不紧不慢地拍了两下。
“见好就收吧体委,现在是警告处分,等会儿加上欺凌同学这条,不记大过可解决不了。”
声音听似松散随性,细品却带着几分叫人害怕的威势。
张逸洋忌惮偏头看他。
然而少年淡漠漆黑的瞳孔近在咫尺,他没在里面找到任何东西。
已经是高三生,纯附的处分很难撤销,事惹大了,记在档案里对升学或多或少有影响,已经背着个警告处分在身上,哪怕张逸洋横惯了,此时也只得夹着尾巴借坡下驴,深吸口气。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跟他计较。”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别人夸时景路见不平,正直仗义,余葵心里却隐隐觉得哪不对。
换作从前,她肯定不会多想。
在纯附多数人眼中,校草高冷自持,与普通人有着天生的距离感,他像一个遥远的、梦幻的,叫人不敢相信真实存在的偶像。
大家对他有敬仰、崇拜、迷恋、妒忌…惟独欠缺了解。
若不是因缘巧合,余葵幸运地隔着网络跟他成为网友,现实里比别人多接触了几回,恐怕她和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只能肤浅地暗恋着他的皮囊,和一个幻想构建出来的优等生模板。
直到进入一班之后,跟他近距离朝夕相处这段日子,时景整个形象缺的最后几块拼图,才算在她心中彻底填补完整。少年在她面前展示的一言一行、嬉笑怒骂……丰满了余葵曾幻想不到的细枝末节。
喜欢的人从仰望的云端走下来,真正变成一个复杂立体、近在咫尺的人。
别人看他高冷,只是因为他不屑把时间花在无用的社交上,倘若对方有他欣赏之处,他同样能跟人打成一片,亲如兄弟,比如球场上那群校队的朋友。
他双商很高,内心强大,洞察入微,低调谨慎,条理清晰且善于反省自己。
做事力求完美,老师布置的小组任务,但凡在他能力范围内,从不假他人之手,倘若真的需要团队,他也能很好地协调所有人。
换句话说,他有着超龄的成熟,也有着超龄的城府。
午饭时,她实在没忍住,校园里找了一圈,在超市外的遮阳伞桌椅那边,看见了正在吃泡面的杨楷。
杨楷平时在班里存在感不高,因为瘦弱常受男生排挤。
此刻,班里最漂亮的女生突然在他对面坐下来,叉子一颤脱手滑进汤里,他惊诧中带了点慌乱,“余、余葵?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不知怎么开口,沉吟片刻组织语言。
“杨楷,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举报他们喝酒的事儿,是你做的吗?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张逸洋之前也没经我同意,就把我名字填在了长跑报名表上……”
“是我举报的。”
听到她问的是这件事,男生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直言,“他们太欺负人了。”
余葵松口气。
她暗怪自己多心,向杨楷保证,“谢谢你告诉我实话,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起身没走两步,她又听男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余葵,你跟时景关系好,替我给他道声谢吧。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要继续忍气吞声多久,也谢谢他刚才帮忙解围。”
噢!
余葵叹口气,抬手扶额。
第二声谢,是谢时景解围。
那么第一声谢,他还能谢什么?
她再不济,也是语文考一百二十分的人,那句“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要继续忍气吞声多久”就很有灵性。
艺术节汇报演出七点开始。
大礼堂后台,六点钟就忙得热火朝天。
余葵跟着陶桃在后台帮人化舞台妆,一开始只叫她打底,后来流程熟练了,见余葵动作挺快的,陶桃干脆把眉笔和眼影盘也交给她。
在通道里一口气化了二十来张脸,余葵擦掉掌心的汗,扭扭手腕子,正想进化妆室休息会儿,才进门,便见文艺部的女部长,拿着刚拆出来的修眉刀,苦口婆心劝前台刚彩排下来的主持人。
“景神,我们都觉得你很帅,你不化妆也很帅,但舞台光太强了,淡妆肯定更上镜嘛……”
“你打算在我脸上动刀子?”
时景拧眉心情欠佳,“我爸告诉我男人不能涂脂抹粉,我真接受不了把脸交给别人描来描去,不然你们还是换个主持吧。”
“这哪行!咱们学校还有谁能代替你。”女部长一脸为难,拿着修眉刀快急得跺脚了。
余葵赶紧上前打圆场。
“景神!”
她从镜子后探出脑袋跟他打招呼,笑嘻嘻道:“要不我给你随便化两下?陶桃那有卸妆油和洗面奶,等晚会一结束,我带你去洗掉,保证是淡妆,保证服务周到。”
说话间,她绕过桌子,来到人跟前。
时景不情不愿地被她掰正脸。
余葵伸手要修眉刀,女部长怔了一下,“你学化妆多久了?”
她实话实话,“刚学的呀。”
“啊?刚学的你给时景修眉?”女部长的手吓得往后缩了缩,“他那么完美一张脸,万一给你修出BUG了怎么办呐?”
余葵叹口气。
“我总不能把他脸刮破,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正主都垂眸闭着眼睛无动无衷。
她也只能交出修眉刀,“那好吧,不用大修,就刮一下多余那几根就行。”
余葵也是这么想的。
时景的眉眼天生就长得很漂亮,小说里写的“剑眉星目”,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刮完,她用餐巾纸替他把脸擦干净,给那白皙光泽的皮肤上了层水乳。
时景大概觉得痒,睫毛颤了几下,掀起来看她。
呼吸扑在脸上,漆黑的眼眸近在咫尺。
余葵连心肝都颤了几下。
无论再适应多久,她可能还是没办法近距离面对这张脸的暴击,拿着海绵蛋仓促退开两步,“你老实一点嘛,你这样我怎么化。”
“痒,你刚刚给我涂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妆前乳。”
余葵拿起瓶子来看一眼,“我看陶桃刚才就是这个步骤,你适应一下就习惯了。”
“那我能睁着眼睛吗?”
平常冷漠的少年此刻乖巧问她。
“不能。”
余葵假公济私。
他只要一睁眼,她心就扑通跳,还怎么往下。
时景果然又把眼睛阖上。
从眉眼到额骨,从鼻梁到下巴,余葵一寸一寸地精准丈量了它的长宽比例,连眼尾睫毛丛里一颗棕褐色的小痣,都原模原样地刻画在她心里。
开始用唇笔给嘴巴上色时,余葵的手臂肌肉都不受控地紧张起来。
那漂亮的唇瓣就在她手底下。
软度叫人心魂都荡漾起来。
多完美的一张脸啊,多巴胺如浪潮冲击着她的神智,灵魂在欲念带来的痛苦和快乐中煎熬。
人一辈子,能遇到多少次这样被幸运垂青的机会?
她无耻地享受着这一刻。
时景问:“你是不是累了?怎么在颤?”
“刚才手抬太久了。”
余葵哑着声,应下了他给自己找的借口。
时景皱眉:“别人的事儿,你干嘛那么累。”
“陶桃也帮过我很多忙啊。”
说到这儿,余葵心念一动。
她低声缓慢开口:“时景,张逸洋他们宿舍被记警告处分,你是不是推波助澜了?”
她能感觉到手底下的眼皮弹了一下。
少年静了几秒,坦然承认。
“他既然不肯跟你道歉,总要让他知道欺负人要付出代价。不管欺负的是你,还是别人。我只不过跟杨楷聊了几句。”
余葵明白他的意思,决定是杨楷自己做的,所以不能算插手,他只是操纵人心罢了。
她半晌没说话,时景睁开眼睛冷静凝视她。
“你会不会觉得我可怕?”
“闭上。”
余葵沾了散粉的粉扑举起来,给他的眼睛定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才一字一句轻声道,“哪里可怕,我觉得你很好。”
少年紧绷的肌肉总算松弛,唇角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余葵是个简单的人,她从来都本能排斥复杂的东西。但很奇怪,在知道时景这么做以后,却半点没有影响她喜欢他。大概因为她总能笃定,时景内心善良,和谭雅匀有本质的不同,他做事的方式有底线,出发点起码是正义的。
和所有人预料的差不多。
请到时景做主持,晚会便已经成功了一般,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演出,每次校草一上台念串词,迷妹们的尖叫就像过山车,一次次冲破云霄。
学校电视台的摄像头怼着他脸拍。
大礼堂底下座位席,同学们的闪光灯亮个不停。
闭幕前,四个主持人一起上台念结束词。
听着场下尖叫一浪高过一浪,扒在幕布后偷看的陶桃用手拐拐她。
“喂小葵,采访一下,你兴奋不?跟大明星做朋友是什么体验?”
余葵点头。
笑意又定在唇角,“体验就是,他的荣光,你心里与有荣焉,但又清晰明白,实际上跟你无关。”
晚会结束已经十一点。
余葵履诺,拿着卸妆油和洗面奶,到礼堂二楼的洗手间,给时景做卸妆SPA。
一楼太挤,二楼通往洗手间的路上,除了一盏昏暗的廊灯,不见几个人上来,学生们大概也都怕黑。
胆战心惊一口气跑到卫生间,时景果然在等了。
换下来的礼服折叠好放在洗手台上,他斜挎单肩包,开着水龙头,正跟睫毛上的膏体死磕。
“别揉,那睫毛膏防水,冷水洗不掉。”
余葵觉得校草怪可爱的,忍笑赶紧倒出卸妆液,踮脚给他贴眼睛上,“在脸上敷十秒钟就好。”
所有的脂粉冲洗干净,水龙头底下重新露出一张清爽无暇的俊脸,就是额间还翘着几簇被水打湿的呆毛,余葵用手捋顺,从包里给他抽了张面巾擦脸。
男生全程乖乖地让她摆弄。
十来分钟后,余葵抱要归还的礼服,跟他并肩走出洗手间。
楼道里还是那么黑,但跟来时不同,余葵不再害怕了,少年高大的身形走在身侧,充满扎实的安全感。
他们默契地没有开口。
空气中流动着静谧和温馨,有种松弛自然的快乐在心底发酵。
下楼梯那一段,经过二楼露台。
走到中途,余葵余光瞥过,忽地在那光线昏暗处扫到两道模糊的人影,一男一女在相拥接吻。
心头一跳。
她赶紧拉着时景加快脚步。
他奇怪,回头看去:“怎么了?”
余葵心乱如麻,又拽着他走出一段路,直到汇入人群,才慌乱压低声:“那男生是陶桃的男朋友,但女生不是陶桃。”
这一晚还没结束。
余葵还没想好,究竟要怎么跟陶桃说这事儿,两人骑车到校门口,一前一后刚过保安亭,便听时景被一道女声唤住——
“时景,我都到这儿了,你还没看见我吗?”
那像撒娇又像抱怨的声音很好听,吐字儿还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余葵回头看过去。
路灯下。
她的呼吸屏了一瞬。
说话的女生个子足有一米七几,穿着巴宝莉风衣,是个让人没法移开眼睛的大美女,脸型流畅,五官夺目,头发是海藻般浓密的波浪卷,耳朵上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
最重要的,她脸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神采。
那是金钱和权势绝对饱足的家庭才能培养出的千金小姐,眉宇间是往外溢的高贵淡定和颐指气使。
只一眼,余葵便确定了,她是和时景一个世界的人。
女生始至终没扔给余葵一个眼神。
她嘟着嘴抱怨,径直朝时景走去,“我穿着高跟鞋从机场到这儿,等了你几个小时,门卫就是不肯放我进去,这破地方真烦,还好,我终于等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第52章 第三个愿望
女孩又说了什么。
后两句距离稍远,音量不大,余葵没听清。
她只看到女生的手臂亲昵地挽上了时景的胳膊,也不管人还在车上,脑袋就要往他肩膀上靠。
少年皱眉,肩膀微偏,把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
“裴姝,你今年几岁,矜持点儿。”
“好啦好啦,不给碰就不给碰嘛,你别生气,我从小就是这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裴姝终于站直了身。
她好奇围绕他自行车打量一圈,“我还没见过你骑自行车呢,真帅!我要坐你后座。”
她说完果真坐上去,像是电影里体验生活的大小姐,兴奋扬起声。
“咱们出发吧。”
时景的腿支地上没动,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想去哪儿?”
裴姝:“我就是来找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女孩的肢体和言行,无不向人透露着他们的熟稔。
扭头看了太久,余葵脖颈酸痛,缓缓转回来,整个人有点发懵,突然感觉自己在这儿有点多余。
她猛地想起去年,在线上跟时景的朋友们打游戏时,大家曾提到过的‘大小姐’。
在见到这个女孩之前,她未曾想过,那个头衔,竟然能如此贴切精准地安在一个人身上,以至于仅仅一个照面,她便立刻从脑海中挖掘出了那段记忆。
刹车握长了,松开时,指尖连着小臂肌肉细微发颤,余葵放弃了打声招呼再走的想法,正要往前蹬脚踏板,便听时景扬声叫住她——
“小葵,帮我个忙。”
余葵认识的高端酒店不多,只能把人带到补习班附近的一家五星宾馆。
大堂的水晶灯和明亮的地坪辉映,光洁得几乎能照见人影。然而进门没走两步,大小姐便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打量着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什么味儿?这地方也太俗太旧了。”
余葵一时不知怎么应,脚步一顿,便落后在大堂的感应门外,低头看了看自己在操场跑了一天脏掉的帆布鞋,她没跟进去,只告诉时景,车没锁,在门口喷泉那等他。
感应玻璃门缓缓阖上,夜幕和少女都被关在门外。
少年再回头,眼神冷漠警告。
“裴姝,这里不是北京,没人会惯你毛病。你不住可以,自己找地方。”
“你看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又凶我!”裴姝跺脚。
前台办理入住时,她终于忍不住委屈啜泣,“我一个人在这边,怎么敢住嘛,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就是想多看看你……”
人长得漂亮,连哭都能让客人和前台多瞧几眼,然而时景只是面无表情低头看表。
“收声,哭对我没用。”
他掏卡付了房费,“现在十一点半,明天早上八点你准时下楼,会有人来送你去机场,回家以后老实呆着,别再来了。裴姝,这次是因为你妈给我打电话,下一次,我不会再管你。”
“时景!”
她果然不哭了,仰头愠怒看他,“我又是转车又坐飞机,折腾一整天就为了来找你,你一见面就想把我送回去不说,连让她在外面等几分钟都不高兴,冲我发脾气。”
时景的耐性已经掉到临界点,脸色彻底沉下来。
裴姝明知他不高兴,却气不过,偏要硬支着脑袋往下说。
“之前看你们学校贴吧,我还不信,你时景怎么可能跟这种小城市的姑娘扯上关系,现在看来是真的,你眼睛真的瞎了。她是少数民族会什么苗疆蛊术吗?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她穿拼错英文的鞋诶,我看一眼都觉得穷酸不舒服,你竟然跟这种底层人做朋友,让我输给她,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时景眉头紧蹙打断。
“我从前只觉得你蛮横任性,现在看来,连教养都很有问题。你评价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是每个人都生来有你的环境,抛开家庭给你的光环,你还有什么比她值得称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