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容怀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看向那些在灯光下,越发璀璨生辉的古董首饰。
翡翠钻石,只会在历经岁月变迁后,越来越美。
……
主卧。
顾星檀从衣帽间,翻箱倒柜,才翻出被她藏起来的‘玩具盒’。
轻轻哼了声,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时,清晰看到眼尾泛着浅浅的胭脂色,妖冶动人。
与她指尖那雪白毛茸茸的可爱小东西,形成鲜明对比。
容怀宴在楼下洗过澡后,才两手空空的回到主卧。
然而没想到。
主卧灯如数关着。
容怀宴站在门口停留了两秒,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刚打算进去,却听到容太太用又软又甜的音色,拉长了语调道:“开灯呀——”
……
半晌没听到动静。
就在顾星檀以为容怀宴走人了时,蓦地,漆黑一片的主卧套房亮若白昼。
他直接开了最亮的那盏水晶吊灯。
男人修长指尖还停在墙壁开关位置,衬得指骨仿佛萦绕着莹莹薄光的玉石。
美不胜收。
容怀宴抬眼望起,背对着别墅夜景的落地窗旁,一袭奶白色极薄蕾丝睡裙的少女侧躺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
曼妙玲珑的身躯微微陷进去点,镂空布料贴合身体,一双纤细雪白的长腿交叠着。
大抵是突然开灯的缘故。
她双眸被灯光刺激的水润朦胧,仿佛轻轻一眨,就能沁出水来。
重点是,她还戴了个毛茸茸的兔耳发箍。
圆球形状的小尾巴被她捏在手里把玩着,生了张活色生香的祸水脸,表情却天真又清纯,润泽的红唇一张一合:
“baba,我尾巴掉了。”
听到她这个称呼,容怀宴眼神变都未变,只是瞳色却莫名深了几分,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浓郁的墨染的黑。
一步一步。
黑色真丝睡袍在半空中划过半弧。
男人笔直小腿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不厚重,却极其有攻击性。
“尾巴掉了?”
嗓音浸透着又低又凉的哑,“给我看看,从哪里掉的。”
神特么从哪里掉的!
这话一出。
顾星檀差点就此中断这段戏。
是她低估了这位表面君子,实则衣、冠、禽、兽的无耻程度。
强忍着把兔子尾巴藏起来的冲动,凭着一股子绝不能认输的劲儿,指尖慢慢推开男人覆过来的胸膛,冲他笑得天真又妩媚,“不行哦,我们容总呀,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baba——”
最后故意又叫了一声。
下一刻。
男人微灼的薄唇贴着她的耳畔,“都是你的,还违法吗?”
顾星檀眼睛蓦地亮了,随意将圆滚滚的尾巴抛给容怀宴,整个身体软软趴在他怀里,笑意盈盈:“快点快点,赶紧做完,我要去看它们长什么样。”
容怀宴不急。
长指顺着她的耳畔慢慢往上,轻轻捏了捏半耷拉下来一只的兔耳朵。
眸色漆黑,薄唇微潮,就连素来清隽如青山的眉目,此时都浸上了昳丽,隐隐透着几分诡谲的晦暗。
明明他捏的是兔子耳朵。
莫名的。
顾星檀心脏‘砰砰’失去控制地跳了好几下,乌发下的雪白耳根,慢慢晕上了与眼尾同样的胭脂色。
似桃花烙印而上,颜色愈深。
雨露均沾的将两只耳朵都捏了一遍,男人指骨重新滑落至少女精致下巴。
她下意识仰着头,红唇微启,无意识地期待他薄唇同样落下。
就在这时。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
一声接着一声。
顾星檀蓦然清醒过来,下意识推开容怀宴,想要去接电话,却被牢牢固定住了细腰。
薄唇落下。
“唔……”
顾星檀猝不及防,被吻了个正着。
这时,铃声再次响起,越来越急。
顾星檀感觉自己心脏都要炸开了,呼吸困难,瞟了眼不远处的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有、急事……”
好像是南稚的电话。
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大晚上给自己狂打电话。
除非紧急情况。
……
十分钟后,顾星檀换好出门的衣服,看着容怀宴绸滑的睡袍凌乱敞开大半,正躺在她之前躺得那个位置,仿佛冰清玉洁的好人家少年被糟蹋过后的画面。
顾星檀觉得自己的古董珠宝们要飞了。
这个时候放他鸽子。
实在不是人!
临走之前,顾星檀轻咳一声道:“我们容小变态最能忍了,加油。”
略略一顿,她给出planb,“再不行,我那套睡裙还在浴室,随便用,我绝对不偷偷在心里骂你是大变态。”
容怀宴手背挡住额头。
语调寡淡到让人毛骨悚然:“还不走?”
下一刻。
“嘭……”的一声。
房门干脆利索地关上。
心里仅仅为容小变态默哀三秒。
愿它安好。
顾星檀立刻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确实是白天那副古画出现问题了,除却氧化问题,还有其他问题。
必须要立刻进行修复。
而这幅画的主人云曜,希望顾星檀亲自主持修复。
为了文物。
谁都不敢懈怠,
由于年代久远,光是将上面的污迹和霉斑的去除,就是一个大工程,很费时间与考验耐心,平时顾星檀是个耐心不足的性格,但一旦涉及到书画修复,她耐心堪比老师傅,一点一点洗,不怕脏,毫不娇气。
等洗干净后。
算是初步破题。
后面的修补,才是更难得。
顾星檀从枫湖居来的时候,顺手把唐旖若送回的古纸也揣了出来。
用于文物修复。
嗯,识大体的容公子绝对不会舍不得。
顾星檀足足在修复工作室闭关了一个月,吃穿都在这个小院子,平时根本不见人,听到外面动静后,才首次踏出了房门。
临近年关。
外面雪又厚了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修复初期很成功,顾星檀心情不错,望着一些馆外工作人员抬了各种机器往修复间旁边那个空置的厢房搬东西。
被打扰了,也没有不愉。
“老师,您出来了!”南稚身边还跟这个长得还算英俊的年轻男人。
她介绍道,“这位是阮总。”
顾星檀:“阮总?”
“对,阮总是咱们馆直播平台的老板,知晓您最近忙于文物修复,没时间与空间直播,特意在西厢房安排了个专门直播的房间,您平时修复期间,可以劳逸结合直播一下。”
“里面的器材都非常专业呢!”
南稚想到自己平时只用手机给老师直播,简直暴殄天物,幸好老师美貌抗打!
余光瞥见工作人员招呼,南稚连忙过去安排。
阮其灼在看到顾星檀时,仰着唇笑得很开心。
像一只大型哈士奇。
顾星檀内心点评,不过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下一秒。
却见男人径自热情跟她打招呼:“小嫂子,你还记得我吗?”
顾星檀凝眉想了几秒。
阮其灼目光落在顾星檀身上,满是惊艳。
大抵是修复中途出来的缘故,顾星檀身上仅披了件宽松的黑色毛线外套,精致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尚未取下,说话时,两侧镜链上的小铃铛轻轻碰撞,发出让人心绪平静的碎音。
美人认真工作的样子。
才是最让人着迷的。
顾星檀打量他两眼,没说认没认出来,话锋一转:“嫂子就嫂子,小嫂子是个什么意思?”
阮其灼没从美色暴击中回过神来,下意识道:“啊,你还想上位啊。”
南稚刚指挥工作人员把旁边直播间弄好走来,“什么上位?”
阮其灼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大秘密,下意识闭嘴,看向顾星檀。
终于回味过来他话中意思,顾星檀从红唇溢出一抹笑音,“你的意思是,光风霁月的容公子,会养小情人?”
阮其灼神情给她答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很好。
看样子容怀宴私下没少跟他们玩儿呀。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会养情人’的形象。
肯定是自己立身不正。
想到容怀宴平时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完全不像是个初学者,顾星檀原本饶有兴致的表情微变了下。
难不成新婚夜第一次,他是装处?
心机狗!
……
自从那晚顾星檀因为紧急修复任务离开枫湖居后,就专注于工作。
而今天跟阮其灼聊过后,她回到工作间准备继续修复时,不知不觉,就开始走神,看着破损严重的花鸟图,都能浮现出容怀宴那张脸。
以及——
他在床上时候的表现。
越想,越气。
确实是过分会玩了。
她冷着一张脸,把初步修复完善的古画保存好,而后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宽大椅子上一摊,拿出许久没玩过的手机。
目标明确。
找出那个空白头像。
容氏集团顶楼总会议室。
结束将近四个小时会议后,容怀宴扫了眼随行助理递来的文件,神色自若地往外走。
这时。
站在门口的江秘书立刻迎上去。
想到无意中看到的消息,他战战兢兢地将上司大人的私人手机呈上去:“容总,太太刚才给您发消息了。”
容怀宴清冷如玉的侧颜微顿,随即漫不经心地接过手机:
【容怀宴,你居然欺骗纯洁少女,渣男渣男渣男!】
第16章
天赋异禀
走廊是科技感很强的高级灰白色,墙壁灯光呈冷调的白。
男人一身精致工整的西装,微微垂眸看手机时,衬得他侧脸凛冽沉静,让人不敢直视。
江秘书忧心忡忡。
他不会被容总灭口吧?
秘书这个行业,实在是过分高危了。
不愧是容太太。
太敢了!
居然说容总是渣男!!!
他轻咳一声,故作若无其事分析:“太太或许是在撒娇,想让您哄?”
为了上司的婚姻生活,江秘书操碎心。
毕竟,太太加班这段时间,容总看着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但作为万能秘书,江颂非常了解,容总心情绝对谈不上好。
“撒娇?”
容怀宴漫不经心抬眸,目光悠悠地望着他,淡声道,
“江秘书,你还是单身吧?”
说罢,便随意收起手机,裹在西裤里那双笔直长腿迈开,径自往电梯方向走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江秘书。
这跟他单身不单身有关系吗?
随行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容总意思是,你的分析结论,不像是有对象的样子。”
江秘书:“!!!”
扎心了!
顾星檀等了快一小时,都没等到那个心机渣狗的解释。
深深怀疑,他是默认了?
工作间内,少女细嫩指尖撑着腮,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古董怀表上的宝石花瓣,视线瞥着平放在沉香木桌上的手机,漂亮脸蛋上的耐心逐渐消失。
这时。
半掩着的房门被轻轻敲了一下,南稚探了个小脑袋进来:“老师,您闲着没事的话,要不要水一小时直播?”
设备都弄好了,还没试呢。
顾星檀纤细指骨敲了敲桌面,紧抿着的红唇微松,而后站起身:“可以。”
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不能专心修复,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行。
免得——
她最后一次瞥向手机屏幕。
依旧安静如鸡。
南稚眼底划过一抹惊喜,其实她没想到顾星檀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连忙把门打开:“还是有很多正儿八经想要听您讲修复的粉丝每天在等!”
虽然大部分都是冲着顾老师盛世美颜来的。
顾星檀没换衣服,就穿着往常工作时那一身,甚至连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都没摘下,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等到你,顾美人鲨我!」
「为什么会有人戴眼镜都掩不住神仙美貌」
「顾美人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
「呜呜,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wuli大美人的盛世美颜了」
「……」
长时间没直播,起初人数很少,后来有粉丝截图直播间到微博。
随便一张截图。
都极有氛围感。
暗色调的木质背景,戴着金色边眼镜、充斥着书香气息的古典美人,引起了无数人前来围观。
直播人数从几百,短短几分钟,就破了万。
“最近在修复一件破损严重千年古画,没时间直播。”顾星檀一眼望过弹幕,不急不慢地回复了会儿大家的问题。
而后抿了口保温杯里的温水。
许久没怎么说话,原本清软澄澈的声线带点细细的哑,透过耳麦传出去,好听到让人想要揉耳朵。
“那么我们今天开始正式学习书画修复。”
“由古至今传承下来的古书画修复最核心的部分是:洗、揭、补、全,我们由‘洗’开始,以我最近在修复的那副古画为例……”
讲到专业话题,顾星檀没有平时直播时那种慵懒散漫感,反而认真至极,那双无意勾人的桃花眼都浸透着沉静的专注,似乎不被任何事情所影响。
慢慢的。
弹幕上那些狂刷美貌的声音越来越少,而提问修复专业问题的越来越多。
当顾星檀提及书画修复最后一步需要专业摹画师时,弹幕忽然出现一个用了会员特大字体的质疑:
「书画修复师不会画画,怎么能修得好画!」
顾星檀视线定在‘画画’那个词几秒,随即泰然自若地卷起手里当示范教材的残破旧纸,凉凉道:“已知老婆饼里没有老婆,同理可得,书画修复师也可以不擅长画画。”
观众们:这逻辑……好像没毛病?
这时突然有人冒出来说:「不会是不会画画的借口吧?」
直播间突然炸开一朵烟花。
原来这人砸了三个价值19999的宇宙飞船,砸成了榜一。
并附言:「我花钱了,想看主播画画。」
大抵是打开了大家的思路。
很多观众开始跟风,狂刷礼物——
「想看主播画画!」
烟花持续不断的炸开,原本安安静静的直播突然热闹起来。
但凡懂点古董行业的,手里都不差钱,一个一个开始卷礼物。
“关闭打赏。”
顾星檀精致秀美的柳眉折起,从唇间清晰溢出两个字。
南稚为难道:“老师,卡了。”
“可能是打赏人数太多。”
只有不断弹出来的烟花。
“老,老师……”
她想问,既然观众们这么热情,要不要画一幅。
却注意到看到收了那么多礼物的顾星檀,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开心,红唇反而抿成一条直线,搁在膝盖上的纤白手指用力按着古董怀表的表壳,莹润粉嫩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泛着浅浅的白。
情绪紧绷到极致。
画画?
顾星檀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拿起画笔,没人可以让她破例。
就在进退两难时。
原本卡了好几秒的屏幕突然恢复,没等南稚关闭打赏,最上面恭喜条幅炸开一道:「恭喜Asdfg打赏188个宇宙飞船,成为榜首」
我艹?
南稚呆滞了。
脑子里快速计算,188x19999等于多少?
作为榜一,待遇非常尊贵,比如发出来的弹幕都是自带金钱气息的闪闪光芒,足够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Asdfg:「不用画画,继续教修复。」
说着,这位金主大佬,又丢下188个宇宙飞船。
!!!
日?
这是哪位大佬?
观众们再也没心思以花了钱站在道德高点要求顾星檀画画,反而将所有心思放在这位轻描淡写在直播间洒下近千万的大佬。
一打开后台页面。
干干净净,连个头像都没有,名字也是乱码。
这时,南稚也将恍恍惚惚地把打赏页面关闭了,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老,老师……”
“我不是做梦吧?”
只有顾星檀凝眉看着那个升至榜一的账号,并且与榜二相差银河般距离。
这谁啊?
竟然花这么多钱帮她解围。
结束直播第一时间,顾星檀让南稚去联系阮其灼,将所有粉丝的打赏全部退回去。
而此时。
容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阮其灼笑眯眯地望着坐在办公椅上看直播的俊美男人,气定神闲地调侃:“我们容总真是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可惜,美人好像不领情。”
“要把打赏退给你。”
容怀宴漫不经心道:“不退。”
而后脑海中浮现出直播时顾星檀绷着小脸的画面,仿佛下一刻,精神就要崩塌。
修长指尖慢慢摩挲着手机边框,神色低敛,看不分明。
沉吟片刻,慢条斯理地点开顾星檀的聊天页面。
回复她上一条消息:
「容太太,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实施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可以构成诽谤罪。」
「所以,我什么时候欺骗纯洁少女了?」
顾星檀回复很快:
平平无奇大美人:「你平时床上花里胡哨的,新婚那晚还骗我是第一次!」
容怀宴看着跳出来的回答,薄唇蓦地勾起淡弧:「我表现的不像?」
平平无奇大美人:「渣男!」
Rhy:「容太太,你总不能因为容某过分天赋异禀,而污蔑我。」
平平无奇大美人:「……不要脸」
阮其灼眼睁睁看着原本面色清清冷冷的容公子,此时眼底似是透着几分愉悦,忍不住挑眉:“小情人讨你开心了?”
容怀宴没在意称呼。
想到容太太骂他渣男的原因,确实讨他欢心。
……
顾星檀直播结束后,兴致一直不高。
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开直播。
都怪容怀宴那个心机渣狗,要不是他,自己会没办法专注于文物修复?才想着去直播一次换换心情。
这下。
心情更差了。
当然,在看到容怀宴回复的消息后。
什么天赋异禀。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本来打算收起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一下。
Rhy:「若有怀疑,不如亲自验证一番?」
看到这条消息,顾星檀手机差点从指尖滑下去。
昏暗未开灯的工作间,她坐在木椅上,乌黑发丝垂落在肩膀,颤着指尖,一字一句回复:
「想得美。」
不知不觉间。
少女原本紧蹙的眉心,居然随着一句一句,逐渐松开。
唇角悄悄勾起一点,又迅速抿平。
本来顾星檀是打算将这幅花鸟图彻底修复完成,再直接回家。
却没想到。
第二天一早,外公打来电话,说想她了。
若非知晓外公年纪大了,不会玩手机看直播之类的,她真怀疑,外公昨天是不是看到她直播关于画画那段。
有点巧。
廊檐已经压了厚厚积雪,温度持续降低,雪一层一层,不减反增。
顾星檀穿着单薄的毛衣外套,站在院子里,仰头静静地望着工作间外面柱子上那六个外公亲自书写的毛笔字——
择一事,终一生。
她一直以外公为目标。
未来成为真正的国宝级修复师。
但顾星檀知道可能性很低,因为她有个致命的弱点——
像他外公这样的书画修复师,洗、揭、补、全样样精通,根本不需要另请摹画师帮忙接续画意缺失处,自己就可以完整的将一副古画修复完美。
而她。
不能画画。
所以,永远都成为不了,外公那般真正厉害的顶级书画修复师。
雪花落在她的眼睫。
一朵。
接着一朵。
在寒冬腊月,却慢慢融化在她薄而粉白的眼皮,凝结成了一颗一颗水珠。
随着她眼睫毛眨动一下。
水珠‘啪’的沿着眼尾滚落,最后消失在雪地里。
顾星檀情绪消失的很快,等抵达外公住的小别墅时,已经恢复往常明媚招摇的模样,懒懒地推开大门喊:“外公,我来看您啦。”
“我们家的小公主回来了。”
客厅传来一道年迈却慈爱至极的声音。
好像不是跟她说话。
顾星檀眸子闪烁了下,熟稔又随意地换上拖鞋,“有客人来了吗?”
好奇地绕过玄关看过去,入目却是坐在木质沙发上挺拔端方的身影,蓦地怔了秒,下意识问,
“你怎么来了?”
容怀宴泰然自若地抬眸看向她,眉目是一如既往地清润如玉,“来看望外公。”
啧——
别说,容怀宴还挺有职业道德。
毕竟这位可是薄情的主儿,平时可是连亲爸亲妈都不主动去看一眼,能来看塑料妻子的外公,纯粹是做慈善。
这时,头发花白,身体硬朗的老人家从厨房亲自端来一盘草莓:“来,小公主最爱吃的水果。”
“谢谢外公!”
顾星檀笑得又甜又软,撒娇的语调,像极了拉丝的棉花糖,丝丝缕缕勾缠着人的心尖,愿意将一切奉给这位小公主。
这才是容太太的撒娇。
容怀宴如是想。
顾星檀捧着草莓在容怀宴旁边坐下,趁着外公不注意,在他耳边问:“你到底来干嘛的?”
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盛满了对他的不信任。
容怀宴平平静静地收回视线,捧着茶香氤氲的紫砂杯子,轻抿了一口,薄唇微启:“若是容太太非要讨一个原因,那么——”
顾星檀屏息听着。
果然!
这个吸血资本家,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情。
下一秒。
却听他不轻不重地撂下四个字:
“自证清白。”
第17章
“解罗裙”
容怀宴云淡风轻地看着容太太那张漂亮小脸浮上一层薄薄的绯色,端着古朴紫砂杯的长指微微顿了秒,随即放下。
亲自沏了杯清茶。
不动声色地推到她面前。
“你少假好心。”顾星檀自觉已经看穿他君子谦谦外皮下的狼子野心。
“不喝?”
容怀宴淡声询问。
“喝!”
顾星檀端起茶就一饮而尽,跟喝酒一样。
外公家的都是顶级好茶,她凭什么不喝,便宜了容怀宴。
谈祯卿望着坐在对面‘亲亲热热’的小夫妻,流露出满意神色,“看到你们两个感情好,外公就放心了。”
“……”
顾星檀哽住,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毕竟外公面前,他们还是得装恩爱小夫妻的。
她侧眸看向气定神闲的矜贵公子,美眸流转,突然起了坏心眼儿。
“外公,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您选人的眼光,可比我爸好多了。”
“怀宴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先不走心地把之前微博上的澄清搬过来夸了一遍,然后话锋一转,“要不然,今晚就让他露一手厨艺?”
果然。
外公惊喜极了,看向容怀宴:“是吗?”
知道顾星檀是想为难他。
容怀宴瞥过笑得得意的小狐狸,薄唇含着从容雅致的微笑,意味深长道“自然可以——”
话音刚落。
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江秘书,身后跟着陵城著名私房菜会馆的经理和几个送餐员,他先是看了眼容怀宴,才解释道:“老先生晚上好,这家私房菜馆最近新返聘了一位做了四十年粤菜的老师傅,极为地道。我们容总知晓您好一口粤菜,特意提前为您备了几个菜品尝。”
顿时谈老爷子心情更好了,“怀宴有心了。”
哪个老人家不喜欢晚辈的孝顺呢。
果然。
由于容怀宴演得这一出‘孝顺’,今晚老爷子非但没有舍得让他下厨,还拿出了珍藏了几十年的好酒,准备留他过夜。
顾星檀:“……”
这心机狗!
难怪刚才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原来早有准备。
只是他是怎么猜到自己会这样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