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便对做生意感兴趣,只是碍于皇子的身份,以及京城生意早就被人瓜分殆尽,他找不到入局的机会才一直小打小闹。
可索额图出事后,那些依附他的商人就成了旁人眼里的肥肉,很快被人连皮带肉地分食干净。
胤禟分走了最大的一块蛋糕,并对其他人蠢蠢欲动。
在这过程中,难免出现误伤。
钱亿的生意就受了不小的影响,不过也趁机吞吃了不少其他人的生意,一来一回,倒也勉强收支平衡,没有吃亏。
可京城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江南那边还不知具体情况呢。
哪怕他几个月前就已经写信给儿子,提醒了京城的变故,也告知了他要如何行事,钱亿不亲自坐镇也完全放心不下。
却不想离开的时候,在门口遇到苏培盛。
“这位就是钱老板吧?四爷听说您今日上门,特意备了酒水,想要给您道谢。”
钱亿下意识看向张樱,得了点头,这才应下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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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樱这儿平时没什么客人,今日却一个接一个地来。
舅舅刚走,李月荣又来了。
还是第一次。
张樱听说李月荣上门,表情奇怪:“你是说,李格格到我这儿做客?”
她记得,李月荣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多月吧?这种时候不好好在院子里养胎,跑到她这儿做什么?不怕她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想到李月荣对两个亲生儿女的态度,张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她没让人进屋,而是让人端了两把椅子出来。
就互相正对着摆在院门与房门中央相连的中直线上,不关院门,路过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象。
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李月容笑容清浅:“妹妹这么不欢迎我吗?竟是一杯茶水都不愿奉上。”
张樱淡淡扫了她一眼,连个笑容都欠奉:“格格正怀着孕呢,我又不知你忌口,还是小心些吧,我可不想再被福晋叫过去问话了。上次运气好,解释清楚了事情真相,若再出事我可有理也说不清了。”
李月容敛下眼睑,没想到张樱说话这么直。
她眼底添了几分难过,看得人心疼。
碧溪的双眼立刻点燃了怒火,看向张樱的眼神活像是要将她吃了一样:“红口白牙的,张格格随口污人名声就不怕遭天谴吗?”
张樱看了碧溪一眼,嗤笑:“倒是忠心!”
就是就是眼瞎目盲脑子不好。
李月荣已经整理好表情:“希望妹妹不要怪罪,碧溪也是关心我,一时情急……”
“那道歉吧。”张樱眼皮轻撩。
“休想!”碧溪瞪眼,看向李月容时又换了一幅表情,“格格,张格格明显不怀好意,咱们何必要继续留在这儿讨人嫌?”
李月荣却是一脸伤心:“妹妹入府不久,又与茉娅琪、弘昀关系极好,难免被骗……”
张樱立刻起身:“老獒,送客!”
第20章
被张樱这么不客气地送走,李月荣差点儿没绷住自己的表情,但在老獒面无表情地注视下,只能委委屈屈地离开。
听说回去就请了太医,说是动了胎气。
可惜此时的胤禛,完全顾不上李月荣。
上次去过田庄后,胤禛虽然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却在回来后立刻派人去调查了田庄,知道田庄的主人其实是张樱的舅舅钱亿。
等到太子宴饮一事爆出,胤禛更是让人将钱亿彻底地调查一番。
这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钱亿的家财立刻就藏不住了。
苏培盛当初从杭州官员送上来的美人中挑中张樱,真就只是因为张樱格外漂亮,五官也让他隐隐觉得眼熟而已,实际从未对她家世抱有任何期望。
父亲只是从九品的芝麻小官,舅舅又能多厉害?
谁能想到,钱亿竟算得上江南首富?
这可实在让人太惊讶了。
胤禛同样惊讶,他隐约猜到张樱与寻常女子不同,却从未想过她舅舅也是个可用的人才。
但等真见到了钱亿,胤禛又有些失望。
无他,这钱亿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不管是本身气质,还是见到自己后的态度、气场,乃至于说话时的表情……
不是不好,只是过于普通。
等随口聊过之后,他更是满腹疑虑:钱亿虽然圆滑精明,眼光却还比不上他麾下的大商人。
这让他完全无法相信,钱亿竟能挣下如今家业。
毕竟他手下那几个商人顶着皇子的名头做生意,这么多年赚来的银两却还比不得钱亿这个单打独斗的。
若钱亿眼光卓绝也就罢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胤禛看过,钱亿真正赚钱的生意大多是少有大商人涉足的玩具、零食、话本等生意,亦或者从新开辟的外卖、话剧、养殖等生意。
这些生意,没有足够的眼光与手段,可赚不了多少钱。
但还是那句话,有用就行。
钱亿的资产让胤禛非常心动,他又是自己庶福晋的舅舅,据说二人感情亲如父女,是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
这样想着,胤禛便随口暗示了一句。
钱亿并不傻,一下就明白了四皇子见他的原因——
看中了他资产,想要他的金钱投资。
他有些疑惑,也有几分害怕:“贝勒爷,您只是贝勒,目前应也没什么大的花销,不知要这么多钱,是准备……”
做什么啊?
若只打算做王爷,有个首富投靠——
即便只是江南首富,那也很容易引来太子与未来皇帝的忌惮吧?
还是说……
钱亿咽了咽口水,心里慌得不行。
他就是一个比较有钱的小老百姓,对如今的生活非常满意,并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博一场泼天富贵啊。
胤禛垂眸:“你不必担心,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钱亿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
他隐晦地提醒:“贝勒爷有所不知,草民名下所有资产其实都是我那外甥女的,草民自己的资产早就转到了夫人与几个儿女名下。”
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这是很有道理的。
很多人一开始想着感情好,账目全都混着来,可真等到意见不合的时候,不但要重新分配利益,彼此的感情也因此坏了个彻底。
所以钱亿和张樱在合伙做生意前,就商量好了利益分配。
又因为张樱是女子,无论出行还是出面与人谈生意都不太方便,她便干脆将自己的资产拿出了一部分放在钱亿名下。
为了区分,钱亿才将自己的资产挂在了夫人与孩子的名下。
二人账目清晰干净,极好分辨。
而胤禛如今看中的,正是张樱名下的资产,与他并无半点关系。
胤禛愣住:“你的资产全部转移到了家人名下?那你名下的……”
“是我外甥女的资产。”
这可真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胤禛本有些怀疑这是钱亿并不打算投靠自己,所以编造出来的谎言。但想到张樱,他又莫名觉得,这个答案就是真相。
张樱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
而钱亿就算不愿投入自己麾下,也没必要骗他。
不过一切都要证据。
胤禛把苏培盛叫了进来:“之前让你去钱老板的时候,可曾调查清楚张格格?”
苏培盛点头:“下面的人确实调查了张格格,张格格的资料与钱老板的资料一并交给了您,就放在您书房的桌案上。”
胤禛思索片刻,才想起在钱亿的资料下面,确实还有一份资料。
他起身将放着资料的盒子拿出来,拿开钱亿的资料,从最下面拿出了一份标注着张樱名字的资料。
仔细翻看后,胤禛才明白自己为何对这份资料没印象。
因为这上面记录的张樱,除了从小跟在舅舅身边走南闯北的经历外,与其他姑娘几乎再没有半点不同。
就连名下资产,也与寻常女子相差不大,甚至偏少。
张樱的舅舅可是“江南首富”,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资产其实偏少,难免给人传递出一种“钱亿并不重视这个外甥女”的讯息。
这也是胤禛直接找上钱亿,而非通过张樱说和的缘由。
张樱的资产还是他去帮忙落户的,她名下有哪些资产,钱亿只怕比张樱本人都要更清楚:“草民已经知道贝勒爷真正的想法,只是……不怕您笑话,我们家生意真正拿主意的一直都是樱丫头,我就是跑腿儿的,您真想做什么,找樱丫头比草民更有用。”
胤禛倒没觉得女人当家做主奇怪——
因为选秀的存在,满族未出嫁的姑奶奶在家地位尊贵,有时就算出嫁了仍有对娘家诸事的决策权。
他沉默半晌,挥手让钱亿退下了。
又过了许久,苏培盛上前:“四爷,您今晚……”
胤禛没犹豫:“去张樱那儿。”
苏培盛欲言又止。
胤禛皱眉:“有话就说。”
苏培盛忙不迭开口:“下面的人来报告,说是李格格从张格格处回去后,动了胎气。”
一个肚子里怀着四爷的孩子,一个是四爷需要拉拢的对象。
孰轻孰重?
胤禛不改选择,却还是多问了一句:“是张樱邀请李氏去她院子的?”
苏培盛摇头,并将二人在院子里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张樱与苏璃、张妗比邻而居,附近人来人往,她与李月荣在院子里的对话早就传遍了四爷府,根本不是秘密。
只是……
张樱似乎很防备李氏?
胤禛垂眸: “你代我去探望一下李氏,告诉她,以后在院子里好好养胎,不要四处走动。”
说完,抬脚便去了张樱的院子。
第21章
李月荣听了苏培盛的话后,当时并未发作,等苏培盛走后却立刻趴伏在床上呜咽垂泪。本来动胎气的说法只是为了引来四爷,好让他心疼,让他不到其他女人的屋子去,如今却成了真。
好一番折腾,李月荣才终于闭上了眼睛。
碧溪急得嘴角冒泡,却不知如何是好。
她甚至想去张格格处截人,但想起以前截人后被福晋敲打的话,又只能放弃。
再者,那张格格可不像其他女人,不但得宠,性子也不是好相与的。
碧溪虽不怕,却也担心为格格惹来仇敌——
格格如今正怀着孕呢,千万马虎不得。
可即便碧溪知道此时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做法,但打从格格越过宋格格,成为后院第一得意人后,她何曾有过这般无能为力的感觉?心里到底将张樱给恨上了。
且等格格生下孩子,到时有她好看。
碧溪为了自家主子肚子里的孩子甘愿忍受“委曲”,却不知她主子此时此刻,心里正翻涌着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那张樱打从入府后,受到的宠爱便仅在她之下而已。如今自己怀孕,好几个月的时间不能侍寝,那张樱一旦抓住机会,还不越过了她去?到时她怕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爷将张樱宠上了天去!
李月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这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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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可不知道李月容心里翻腾的想法,他正想着该如何将张樱拉拢到自己这条船上呢。
今日若是后宅的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不必如此费心。
但这个人变成了张樱,胤禛便下意识地多了几分郑重:他总觉得,张樱并不会因为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就对他死心塌地。
事实也正是如此。
张樱倒是没否认钱亿名下资产都是她的,也不曾推脱自己并非那些生意的真正老板,但同时,她也并未直接答应胤禛,而是问他:“若我为你提供资金,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
胤禛看向张樱,想起了上次她为自己提供稻穗时,也提到了好处。
当时张樱只送了他一支稻穗,便要了丫鬟随意出入四爷府的特权,如今想让她带着所有资产,连带那些可以源源不断下金蛋的生意为他效力……
胤禛试探着开口:“允你随意出入贝勒府?”
若不是记得如今是皇权社会,张樱险些当场冲着胤禛翻白眼:“四爷,您觉得这两者价值对等吗?”
对上张樱眼神,胤禛难得生出了几分窘迫之感。
他咳嗽几声:“你若有什么要求,不妨说来听听,若是合理,我必不会拒绝。”
张樱看向胤禛:“若是不合理呢?”
此话一出,胤禛面色便沉凝下来。
也不知他心里想到了什么,再开口时,语气便带了几分警告:“若是不合理,我也并非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
张樱不以为意:“你麾下所有人加起来,赚钱能力也不如一个我!”
胤禛皱眉,并不相信。
张樱笑了笑:“四爷不会以为,舅舅名下的资产就是全部了吧?”
“我调查过你。”
“我?那不过是障眼法。”张樱失笑,“我既然能将资产放在舅舅名下,未必不能放在其他人名下。财不露白的道理,相信四爷比我们的更明白。”
胤禛态度愈发慎重。
财不露白的道理他当然懂,他也清楚一个商人若是赚了太多钱,引起了朝中有心人的注意,究竟会引来多少风波。
不提其他,随意罗织一个罪名,就能轻松让人家破人亡。
要达到这种地步,其家财必然富可敌国。
但钱家所有人名下的财产加起来,都达不到这个地步。
张樱背后还有一个人。
张樱眸色浅淡,装入跳跃的烛火后,仿若一团野火在其中熊熊燃烧。连带着,她的语气都多了一份蛊惑人心的味道:“四爷,您难道不心动吗?”
胤禛晃了晃神,但很快恢复了冷静:“先说说你的要求。”
张樱有些失望。
不过也是,毕竟是未来的雍正皇帝,难搞一些才更正常。
她干脆问道:“我的要求,一个亲王可做不到。”
亲王都做不到?
胤禛恍然一惊:“你竟然想着……”
张樱无奈:“四爷,树欲静而风不止。您现在也许没那想法,但事态若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你总有一天会想的。”
胤禛审视着张樱,在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相信,张樱才是钱家的主事人。
这对舅甥,年长的胆小到只是猜测他要参与夺嫡,就害怕地面色惨白;年幼的却在他没透露半点儿想法的时候,就撺掇着他去争,可谓是胆大包天。
他垂眸:“我要想想。”
胤禛心里还只是隐约有了点儿想法,尚未下定决心去争,并不想落人话柄。
张樱扯了下嘴角,不再打扰胤禛思考。
当晚胤禛在张樱的院子歇下,但之后近半个月,除了福晋那儿,他一次都不曾踏足后院。
张樱并不着急,仍旧好吃好喝,顺便为还未怀上的孩子准备启蒙教材。
这日,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此时已入了九月,康熙一行人也已经从塞外回到了京城。
但他们刚回来不久,宗人府便传出消息——
索额图于禁所自尽了。
胤禛入宫一趟,回来后直奔福晋的院子。
“是汗阿玛赐死的。”胤禛眼神复杂,让人探不清其中情绪,“老八打掩护、老九老十在京城暗中调查索额图的罪证,老大、老十四在塞外敲边鼓,几人合谋,阻断了太子与京城的联系。”
胤禛与老三、十三原本都算太子党,但在万寿节与两位亲王病重后,胤禛已然脱离太子,成了一匹孤狼。
若非十三也跟着去了塞外,这次索额图出事,他甚至没办法知道真相。
他又道:“额娘让我帮一帮兄弟。”
福晋叹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她道:“爷不想?”
胤禛沉默,许久后勾唇:“是的,我不想。我不但不想帮十四,还想做点儿别的。”
福晋吓了一跳,抬头对上胤禛坚定的眼神后长叹一声:“好,我帮你。”
胤禛抱了福晋一下:“含珺,你是我最在意的人,无论何时,谁都越不过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福晋怔住:“爷?”
第22章
胤禛并未多提,但没多久,福晋便知道了他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次谈话之后,胤禛一连半个月,每晚都歇在了张樱的房中,三五天就会赏给她许多贵重物品,一应待遇立马越过了为他生了三子一女的李氏,成了四爷府风头最盛的格格。
不久,甚至传出胤禛要让张樱搬到西大院。
李氏在怀孕后住进了东大院,所有人都猜测四爷这是要为她请封侧福晋,如今传出张樱即将搬去西大院的流言,其背后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今年不会为张樱请封侧福晋,等她怀孕生产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氏气得连摔了两天瓷器,太医干脆住进了四爷府。
没多久便传出消息,李月荣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已经有了小产的征兆。
碧溪吓得半死:“格格您宽宽心,现如今最重要的是生下您肚子里这个孩子。只要您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论男女,一个侧福晋之位必是跑不掉的。反倒这个孩子出事,四爷可不一定会再为您请封侧福晋了。”
“您若还生气,想想福晋?福晋即便不得宠,仍是府里独一份。再者说,四爷的一时宠爱算什么?宋格格、武格格、苏格格,哪一个刚入府的时候不得宠?但盛宠不衰的还不是只有您一个?”
“格格,您千万别和张格格置气,您只要成了侧福晋,既有宠爱,又有身份,张格格一个至今没抱窝的老母鸡,除了一张脸,拿什么和您争?”
李月荣敛眸,她在乎的是地位吗?她在乎的是四爷独一份的爱。
但……
她摸了摸肚子:“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应当先拿下侧福晋之位。”
成了侧福晋,她能做的事更多。
碧溪松了口气:“格格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儿山楂水?”
李月荣动作一顿,道:“最近不太想吃山楂了,你将山楂换下去,如常饮食即可。”
碧溪愣住:“山楂果干、山楂糕、山楂茶这些也都要换下去吗?”
-
所有人都羡慕四爷对张樱的宠爱,张樱本人却并不满意。
趁着胤禛又一次来她院子的时候,她直接问道:“四爷莫不是以为,一个侧福晋就能将我打发了?您的侧福晋之位,竟这般贵重?”
胤禛面色难看:“那你想要什么?福晋之位?独宠?还是……”
“不不不!”张樱打断,“我要福晋之位来做什么?独宠又有什么用?您忘了,我之前说过,我要的东西,亲王都给不了。”
她又不是来谈恋爱的。
胤禛在心底松了口气:“那你要什么?”
张樱看着胤禛:“四爷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张樱笑了,走到博古架上取来纸笔,摆在了二人中间的矮几上:“若四爷不后悔,那便给我一道圣旨吧。”
胤禛腾一下起身,错愕地瞪着张樱:“张樱,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被其他人知道是会诛九族的!”
“我当然知道,但四爷既然想要我压下身家性命与您博一场,总得给我点儿保障吧?”张樱笑,“不然您半道儿后悔了,您是皇上的儿子,总不会丢了命,我却没有后悔的机会。”
皇帝的儿子是不会错的,错的只会是其他人。
看看索额图的下场就知道了。
再者,夺嫡路上多少人是因为犯了错丢官没命,又有多少人是被推出去做了替死鬼呢?
张樱不信人心,只信证据。
胤禛还从未遇到过张樱这样的女人,不,即便是这样的男人他也没遇到过。
她太过特殊。
胤禛长舒一口气,视线落在白纸上:“你想如何写?”
“首先,圣旨两个字是必须要有的。”张樱看着胤禛,确定他没有生气才继续开口,“其次,必须写上您在登基后,会给我儿子每人一个亲王爵位,给我的每一个女儿和硕公主的封号,以及留京待嫁,不去抚蒙的恩典。”
现在花钱买爵位,总比以后长大了跟九龙夺嫡似的,斗得两败俱伤,谁都没讨得了好。
胤禛下意识看向了张樱的肚子:“你怀上了?”
【主人,四号质疑你!】
张樱没管007:“目前还没怀上,但这是迟早的事。”
胤禛只觉啼笑皆非。
半晌,他问道:“还有其他要求吗?”
张樱想了想:“侧福晋不侧福晋的,我不在意,但我想要一个宽敞点儿的住处,如今的院子一个人住还算宽敞,但等孩子出生后就有些挤了。我不要西大院,距离李月荣太近了,不方便,也不安全。”
又是李氏?
胤禛皱眉:“你与李氏是否有什么误会?”
张樱看了他一眼:“四爷,您要知道,有时候小孩子的话更值得相信。”
“茉娅琪与弘昀打小就喜欢说谎,你不要被他们骗了。”
“打小就喜欢撒谎?多小?”
胤禛一顿,回想片刻后皱眉:“刚出生就会假哭骗奶喝?”
他也不知道这个印象是哪儿来的,但李氏的几个孩子喜欢撒谎的印象确实牢牢地烙印在他脑海,但要细想,却又只能回想起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时间线拉得很长,这样的印象确实在孩子刚出生不久就已经有了。
“刚出生?”张樱有些无语,“您在和我开玩笑吗?而且一个喜欢撒谎,两个喜欢撒谎,三个还喜欢撒谎。听起来,李格格的基因……李格格这个当母亲的不会教啊。”
胤禛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张樱打断了:“四爷,我与李格格是否有误会并不重要,我们还是继续谈合作吧。”
胤禛强行将脑海中的思绪赶走:“若你不愿去西大院,那想住哪儿?”
张樱早就相中了一个地方,闻言立刻说了出来:“临近后罩房处不是有几个空置的院子?将其打通,比西大院还要宽敞一些呢。”
“我记得那地方有些偏,附近也没什么人住那儿?”
“正好,清静。”
张樱对西大院不感兴趣,对胤禛而言其实是好事。
亲王倒是可以有两个侧福晋,但贝勒只能有一个侧福晋,而按照汗阿玛给他们兄弟封爵的频率,胤禛需要晋封亲王遥遥无期。
如果让张樱做侧福晋,他就必须食言,不能给李月容请封侧福晋了。
但他担心张樱后悔:“你真的不要侧福晋之位?如果你要,我会把侧福晋之位留给你。”
张樱点点头:“侧福晋是入了玉碟的,逢年过节应当要入宫请安吧?遇上什么事应该也要入宫帮忙吧?来往交际应该也要出面吧?”
“这是自然。”
“那算了,麻烦。”
胤禛愣了下,无奈失笑。
张樱没管:“那四爷是否可以下笔了呢?或者,您有什么异议?”
“没有,”胤禛提笔,“听着你要的东西很多,但都是为孩子求的,而且还是事成后的要求,我不觉得有拒绝的必要。”
张樱的孩子,不也是他的孩子?
胤禛很快写好,并按张樱的意思在纸上留下了亲笔签字、指纹与私印。
张樱装作将纸藏进木匣,转手就放进了空间钮。
暴露?绝无可能!
第23章
转眼就到了胤禛生日这天。
福晋几天前便开始为胤禛的生日宴准备,今日一大早便让人开始布置。
胤禛先入宫请安,又到永和宫陪着康熙、德妃与十四吃了一顿食不下咽的午饭,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了四爷府。
他回来不久,太子等皇子便先后来四爷府为他庆生。
一群皇子、皇子福晋在花园用膳,张樱、李月荣等庶福晋为了避嫌,就在各自的院子用餐,食物倒是与福晋等人相差无几。
胤禛平日一张冷脸,难得有机会与其他兄弟亲近,这场晚宴便闹得有些久。
等到其他人离开,已是月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