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康熙自己去,还带着儿子一起去。
也就是在探病期间,太子胤礽激怒了康熙。
一群人去探病,康熙都是一脸的伤心难过,几个皇子作为晚辈,不说悲痛欲绝,脸上至少要有几分伤怀吧?再不济,你面无表情也行啊!
然而胤礽在探病的时候,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或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就在裕亲王福全的病床前,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虽然没发出声音,却被正好转头的康熙看在眼中。
康熙勃然大怒。
但他对胤礽的宽容与疼爱已成了习惯,所以第一反应也不是责罚胤礽,而是勒令其闭门思过,并在福全面前为其遮掩,说太子忙于政务脱不开身。
康熙对胤礽,也算一片慈父之心了。
但胤礽似乎并不领情。
或者说,完全没意识到这两次失误在康熙心里的严重性。
因为太子禁足解除后完全没想着收敛,不但屡次召见索额图及其麾下官员,为联络感情还特意把京城最大的酒楼给包下来举办宴会。
这次宴会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心里也憋着气,他可是大清储君,在王爷生病时笑了一下怎么了?
他不但要笑,还要放声大笑!
但巧的是,这家酒楼是钱亿名下的。
钱亿得了张樱的提醒,这段时间绷紧神经巡查京城各处生意,就想着尽快查完回杭州。
而其中最费神的,便是客人鱼龙混杂、极其容易滋生事端的酒楼。
太子登门时,钱亿正好在酒楼坐镇。


第16章
钱亿是商人,身份也许够不着认识皇亲国戚,也不可能认识太子。
但一起参加宴会的官员,他认识不少。
因太子势大,朝中许多官员几乎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太子身后,为他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谁是太子党,钱亿心里还是门儿清的。
再看这些官员对太子恭敬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钱亿都吓傻了。
他虽然不懂政治,但他懂人伦啊!
恭亲王与裕亲王两位王爷病重的消息都在京城传遍了,也有不少小道消息提及了康熙对两位王爷的恩宠,以及对两位兄弟病重的担心与悲痛。
太子作为两位病人的嫡亲侄儿,竟然这种时候带着官员在外宴饮取乐?
疯了吗这是?
更让钱亿崩溃的是,他突然想起四贝勒也是太子党一员!
太子找死没问题,别牵连了四爷府啊!
樱丫头还在四爷府呢!
-
钱亿哪儿还有心情管生意啊?
他赶紧叫来一个不起眼的跑腿小厮,命他从后门偷溜去四爷府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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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樱听完小厮传递的消息,没犹豫,直接带着人去了福晋的院子。
此事还得福晋拿主意。
福晋见张樱过来,还与觉罗嬷嬷笑她是稀客,但等听完小厮传话,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哪怕顶着一张娃娃脸,看着也有几分慑人的气势。
张樱态度一如既往:“因担心此事牵连到四爷府,舅舅这才派人将这消息告知于我。若消息无用,福晋只当今日所闻是个故事,听完忘了就是;若消息有用,还请福晋尽快告知四爷,一起拿出个章程。我对太子了解不多,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说完,张樱便告辞离开了。
-
等人走后,福晋瞬间崩了表情:“太子是疯了吗?这种时候与官员宴饮,不管是为了取乐还是联系朋党,让皇上知道还讨得了好?真是不知所谓!”
说完看向觉罗嬷嬷,“您快去前院看看四爷可曾回府,若在,立刻将消息告知四爷;若没在,马上找个小太监去户部将此消息告知四爷,请他尽快做出补救。”
觉罗嬷嬷不敢耽误,行礼后转身便小跑着离开了正院。
没多久,便又回来了。
“四爷不在。”觉罗嬷嬷一边喘气一边道,“老奴已经让人去户部寻四爷了,除了户部,还另说了几个地方,让他一定尽快找到四爷。”
福晋此时已彻底冷静下来了,她淡定地为嬷嬷斟了一杯茶水。
等人喝完,才开口道:“这事儿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就行,不必过多强求。”
觉罗嬷嬷急了:“福晋,您别丧气啊!”
福晋摇摇头,脸上还挂了两分笑:“不是丧气,而是我终于想明白了。”
-
一直没怎么慌张的张樱,在嘱咐小厮时,说着类似的话:“你回去后告诉舅舅,这事儿与四爷府有一定关系,但关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大。真要事发了,受罚的也是太子那一群人,四爷没有参加宴饮,皇上必不会怪罪他。就算受了牵连,最多也就一两句斥责,不痛不痒。你让他不要太着急,千万不要漏了行迹。”
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小厮不太懂,却还是一字一句地将张樱的话记在了心里,决定回去告诉老板。
他不懂没关系,老板懂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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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亿确实懂,很快就放下心,面色如常地开始招待客人。
不管遇到谁,都只当自己是个寻常的酒楼老板,没有露出一丝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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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却被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万寿节后,他与太子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痕——
本就不怎么信任他的太子,在那之后对他所有的提醒与建议都采取了无视态度。
本就憋了一肚子气,但胤禛理亏,也只能忍着。
但这次,太子怎么敢?
虽然从上次后,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太子闹掰了,但到底时间短,他身上还打着太子的烙印。
太子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他也难免受些牵连。
也许不大,但他不愿意!
凭什么呢?
胤禛向户部尚书告了假,带着人直奔酒楼而去。
他去的时候,宴会还未结束。
听着楼上歌姬乐器相和的靡靡之音,胤禛气得脸都绿了,他当即上楼准备叫走太子,却被门前侍卫直接拦住。
两个侍卫暗中叫苦:“四贝勒,您怎么来了?”
胤禛面色铁青:“太子于两位王爷病重期间大肆宴饮取乐,爷还不能来了?”
两个侍卫也知道太子此举不妥,只是人微言轻不敢多说,四贝勒胤禛过来,他们心里其实是有几分高兴的——
希望四贝勒能将太子赶紧带走!
但职责所在,他们不敢违逆太子意思放人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胤禛讪笑:“贝勒爷,太子有令,宴饮期间不许任何无关人等进入,还请四爷不要为难我等。您若有事寻找太子,还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胤禛强忍怒火:“那就快去!”
其中一人忙不迭地打开门,哧溜一下钻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但只是开门的一瞬间,屋内的景象已完全暴露在了胤禛眼底:一群男女互相搂抱在一起,有人饮酒说笑,有人划拳取乐,还有人放浪形骸,完全忘却了人类的礼义廉耻。
胤禛几欲作呕。
更让他生气的是,在那侍卫进入不久,屋内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紧跟着响起太子声音:“四贝勒?那是谁?与孤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一群人饮酒作乐,何必让那木讷无趣之人进来扫兴?将人赶走便是!”
屋内哄笑一声,重回之前热闹。
胤禛气得掉头就走。
出了酒楼,他立刻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却在即将抵达户部之时调转马头,朝着紫禁城的方向去了。
可还没到,马车就停下了。
约摸一炷香后,马车才再次晃悠悠地回了四爷府。
刚进门时,他还是一脸怒火中烧的样子,并保持着这幅表情一直到进入福晋屋门前。
但等进入福晋房间,他脸上的怒容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福晋迎上来:“去找过太子了?”
胤禛牵着福晋的手坐到一旁:“找过了,酒楼门口和我们府门口都有不少人看到我生气的样子,等太子东窗事发,也牵连不到我身上。”


第17章
虽胤禛面色如常,但对年幼与他相伴长大的福晋来说,他的心情实在太好懂了。
福晋拍了拍他的手:“别生气了,不值得!”
胤禛反手握住福晋的手,长叹一声:“你不知我看到了什么,怎可能不生气?他可是大清太子,是大清的下一位皇帝,掌控着所有人的命运!”
福晋抬头:“你看到了什么?”
胤禛紧紧闭上双眼,似乎这样就能将之前看到的画面赶出脑海:“说出来,我都怕污了你的耳朵。”
福晋顿了顿:“这次后就结束了,以后再不会遇到这事了。”
就算遇到,也与他们没关系了。
胤禛沉默,许久才睁开眼:“你说得对……”
-
胤禛从酒楼离开后的行进路线,确实落入了不少人眼中。
其中,就有一直盯着太子的直郡王的手下。
他在回禀太子之事时,也说了四贝勒胤禛上门,却被气走的事儿。
直郡王胤禔嗤笑一声:“我们这位太子,原还是很好的,就算是我整日派人盯着他,也难寻到一个错处。这些年也不知是在储君的位置上坐太久了,自觉太子之位稳当了,倒是让我抓了不少把柄。”
“四弟胤禛虽不得兄弟喜欢,在汗阿玛那儿却有几分特殊,是个不错的臂膀。”
胤禔笑了笑,对太子愈发看不上眼。
就是可惜了。
听说四弟被气到后并非直接回府,而是在宫门口打了个转儿:“你说四弟当时若直接进了宫多好,我也不需要绞尽脑汁地去想,该怎么把这消息告诉汗阿玛。”
要知道,汗阿玛与裕亲王的感情可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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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在康熙三十八年才出宫建府,当年老八正好成婚,于是康熙便将二人建府的地址点到了相距不远的地方,等老九胤禟成婚后出宫建府,更直接在二者之间选了个位置。
于是胤禛气冲冲进门的画面,便让九爷府的下人看在眼里。
老九与老八、老十亲近,又将消息直接告诉了他们。
没多久,所有皇子都知道了老四胤禛被太子气得连户部都没回,竟直接回家了——
京城谁人不知,四阿哥是个工作狂?
能把工作狂气得忘了工作,太子这次属实牛逼啊!
不少人都好奇,太子到底做了什么,才把四阿哥气成了这样。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不但他们知道,连对胤禛生气一事毫不知情的康熙本人,也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
直郡王胤禔告密……
啊不,告状了。
他本就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在康熙面前也是这样的形象。
于是手下幕僚在商议之后,还是觉得让直郡王直接找康熙告状,达到的效果最好。
最好是当着大臣的面儿告状。
直郡王脑子不会拐弯儿,听了幕僚分析后忍不住想,要当着大臣的面儿告状,还有什么机会比大朝会的时候更好吗?
若非幕僚拦住,这次太子宴饮、并气走胤禛之事就要闹开了。
但现在似乎也没比在上朝时告状好哪儿去——
直郡王在两位王爷的病情又一次加重的时候,在康熙最焦躁,恨不得威胁御医“不把人治好就砍头”的时候,揭发了太子的罪行。
康熙气得失去了理智,当场禁了太子三个月的足。
这可是第一次!
太子以前做过无数错事,甚至连出行规格超过了康熙这个皇帝,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治太子罪的想法。
与“僭越”相比,这件事完全不值一提。
但康熙就是发狠禁了太子三个月的足,甚至连为他遮掩一下,维护储君的形象都没做。
直郡王仿佛看到了希望。
-
裕亲王福全与恭亲王常宁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常宁与康熙更像君臣,而无兄弟情谊,所以在知道此事后只做不知,甚至压下府中不满子孙,一心养病。
裕亲王福全却寻了机会,与康熙说起幼年经历。
康熙动容,破例让人抬着福全入宫,打开了自己出生的景仁宫,兄弟二人一起追忆往昔。
情绪正浓时,康熙突然开口:“朕有时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这些年对太子的纵容害了他,让他一日日地变得骄纵冷漠,变得只知享乐,变得……只知尊卑而忽视了情谊。”
福全安静听着,并不接话。
康熙也不在意,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太子的好,太子的坏,他对太子的所有情绪。
说着说着,他竟隐隐流露出了几分后悔——
不该那么早就立下太子。
福全意识到了不对:“太子尚年轻,有陛下在旁盯着,定能知错就改。”
康熙沉默,似乎不以为然。
福全懵了一瞬。
好一会儿后,他才整理好思绪:“太子幼时失母,陛下又时常忙于政事,难免被人引导着走错了路。但他本性还是好的,只要有人提点,做个优秀的储君并不困难。”
“再者说,陛下教育有方,所有皇子都长成了国家栋梁。”
“可有才之人往往心高气傲,除了太子又有谁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大阿哥勇猛,三阿哥睿智,四阿哥孝顺有本事,五阿哥敦厚,七阿哥和善,八阿哥心性好……若太子能与兄弟们亲近,如你我一般兄弟齐心,陛下又何必担心太子脾性?”
毕竟,太子不管性子如何,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储君。
康熙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皇兄一席话,令朕茅塞顿开。倒是朕想岔了。”
-
也是因为这次谈话,康熙除了给太子禁足外,再无其他惩罚。
但对裕亲王话里“引导太子走错了路”的索额图,康熙就没有那么宽容的想法了。
毕竟,康熙早就想对索额图出手了。
在这次谈话后没几天,康熙直接让人把索额图以"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的罪名抓进了宗人府,紧跟着又让人抓了索额图所有儿子,让索额图的弟弟心裕、法保看押。
"若别生事端,心裕、法保当族诛!"
为了整个家族,心裕、法保对侄儿的看守严密程度比正经狱卒都严格。
大臣麻尔图、额库礼、温代等人,也因为是索额图党羽而被抄家,子孙官职也被罢免。若在抄家时搜出了与索额图的来往信件,更惨,下刑部处死。
只要与索额图有牵连的官员,无一幸免。
太子损失惨重。


第18章
这是康熙给太子的警告。
太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之后变得安分许多,即便赫舍里家有人进宫求情,他也没再试图找过康熙。
康熙对此很满意。
——若非索额图带坏了他的保成,保成怎可能做出那许多错事?果真索额图被驱离保成身边,他马上就变回了完美太子。
康熙到毓庆宫探望胤礽,父子二人的感情倒和缓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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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长。
索额图一案甚至还未尘埃落定,初七日就传出了恭亲王常宁的死讯。
福全强撑着身体参加了弟弟的葬礼,回去病情就加重了。
同月二十六日,裕亲王福全病逝。
康熙瞬间苍老了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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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亲王的葬礼办得很是隆重,康熙甚至让除了太子外的所有成年皇子,都为其披麻戴孝。
胤禛也在其中。
为此,整个四爷府都挂上了白布,府中所有人也跟着胤禛穿孝茹素。
因为胤禛是皇子,又只是福全侄儿,倒不必为他守孝,只是胤禛感念两位王爷往日对他的照顾,决定为二人戴孝五日,茹素三月。
康熙对此赞赏有加,引得不少皇子效仿。
但府上很快就有人发愁了。
大人吃素三个月当然没问题,小孩子可受不了。几个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肉就算了,鸡蛋都不能吃,身体怎么受得住。
没多久,福晋让人带着礼物登门道谢。
觉罗嬷嬷一脸庆幸:“多谢格格上次割爱,将奶粉送了大阿哥食用,不然这三个月我们大人倒是没事,几位小主子可怎么办啊?”
张樱一听,转头看向老獒:“你将舅舅上次带来的奶粉与水果干各取一罐来。”
觉罗嬷嬷惊喜不已:“格格?”
张樱解释:“舅舅上次来探望我,带了许多我喜爱的衣食,其中就有奶粉和水果干。都是素食,营养也丰富,记得给弘晖他们几个吃。”
觉罗嬷嬷连道“阿弥陀佛”。
-
六月底,裕亲王丧礼刚结束,宫里开始准备一年一度的巡幸塞外活动。
康熙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这几日不但在朝中跟点了炸药桶一般,内务府与后宫妃嫔若若有任何让他不满之处,也会被其严惩。
一时间,前朝后宫风声鹤唳。
四爷府也受了影响,府上所有人都跟鹌鹑似的,不敢闹出一点儿动静。
但巡幸塞外并非玩乐,而是一项政治活动。
七月初,巡幸塞外的随行名单便敲定下来,后宫妃嫔带了惠妃、宜妃并几个不知名小常在、答应;皇子则点了胤禔、胤礽、胤祥、胤禵、胤禑、胤禄等人。
胤禛与八阿哥胤禩被寄予厚望,留在京城与诸位大臣一起管理朝政。
这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破例被放出的太子心情郁郁,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气愤。
但他之前刚惹怒了康熙,如今康熙又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胤礽就算心头再气氛也更不敢因此闹事,只能憋着一口气命人收拾行囊。
时间倒还宽裕,因为今年是选秀之年,康熙决定等选秀结束再启程前往塞外。
选秀是四妃共同主持,胤禛的额娘德妃也其中之一。
而这次选秀,她也没忘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特意给胤禛与十四胤禵一人选定了一位格格。
只是胤禛的格格是汉军旗耿氏,父亲是管领耿德金,家世不显;十四皇子的格格却出自满洲大姓伊尔根觉罗氏,父亲是二等侍卫石保,很得康熙信重。
倒不是说胤禛不喜欢汉女——
你看他后宅满汉比例,以及当上皇帝后的后宫嫔妃身份就知道,他是个喜欢柔弱汉女多过满人女子的。
但很多东西,并不是你不喜欢,别人就能理直气壮不给的。
何况旁边还有个对比。
何况耿氏也并非胤禛喜欢的柔弱汉女,而是一个身材虎背蜂腰,略有些健美的姑娘。
很明显,德妃在选人的时候并没用心。
在见过耿氏后,胤禛脸色黑了好几天。
福晋了解他喜好,耿氏一入府便把她安排到了比较偏僻的院子。
胤禛也就真跟忘了这么个人似的,直接以要为恭亲王与裕亲王二位叔伯守孝为由,从耿氏入府后便从没到她院子去过。
也因此,耿氏一直不曾给福晋敬茶。
直到康熙一行人启程前往塞外一个多月后,胤禛的孝期也结束半个月了,耿氏还是没能见到胤禛第二面,德妃也坐不住了,忙不迭将四福晋叫进了宫里。
婆媳二人究竟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但四福晋回来后,毫不意外在自己的院子见到了正等她的胤禛。
这么多年,二人也习惯了。
四福晋趁机道:“十四婚期已定,咱们这次便不要同额娘计较了可好?再者,那耿姑娘好歹是正经八旗秀女,入宫前也没想到会入咱们府上不是?总不好让她不明不白地住在府上,总得让她给我敬茶吧?不然,我是拿她当客人待呢,还是当庶福晋?”
胤禛也明白自己在迁怒,可他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福晋有些可怜耿氏,便又劝了几句。
二人年幼成婚,在宫中磕磕绊绊地长大,彼此都无多少男女之情,相依为命的亲情却谁也比不得。
胤禛还是很听福晋劝的。
只是当晚他仍坚持在福晋处歇下,硬是要等次日才去耿氏的院子。
福晋无奈,这倔脾气可真是……
但她也知道,这是胤禛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她,便也没再多劝。
只是福晋没想到,她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才终于说动了胤禛去那耿氏的屋子,却不料竟再一次出现了意外。
当天晚上,胤禛才进了耿氏的屋子没多久,李月荣身边的宫女碧溪便来请人,说是格格肚子疼得厉害,裙子还见红了。
胤禛当即去了李月荣的院子。
等太医到后,确诊李月荣怀孕三个多月后,他也再无回到耿氏院子的打算。
耿漾得知消息后,沉默地回床卧室睡下了。
她刚入府时许是还有几分野心,经过两次波折,如今已经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只希望福晋是个御下有术的,能让她继续保持如今的生活水准吧。
耿漾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将枕巾打湿了一大片。


第19章
胤禛从耿氏床上被人叫走,哪怕事出有因,耿氏仍旧成了府上的第二个笑话。
第一个,是因自己胆小而被四爷厌弃的张妗。
但不管怎样,这位耿格格终于可以给福晋请安、敬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了。
张樱扫了耿氏一眼,五官舒朗大气,不算多漂亮,但非常耐看。
只是眉宇间的哀愁破坏了这份感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请安后更是迅速沉默下来,活似隐形人。
她看了眼张妗,这二人竟有了几分相似。
但对府上其他人而言,李月荣怀孕一事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不但缓和了胤禛的心情,冲散了连日笼罩在四爷府上方的阴云,所有人的月银也翻了三倍。
不论真假,大家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喜意。
胤禛更是高兴地给李氏换了院子。
福晋住的主院左右两侧有东西两个院子,远比张樱等人如今住的地方宽敞却一直空置。
府上早有传言,说这两个院子是给未来侧福晋住的。
胤禛与福晋也没驳斥这种言论。
显然,胤禛这是动了给李月荣请封侧福晋的心思。
之前因李月荣“爱子心切”而导致两个孩子腹泻的事,看起来已经彻底从胤禛心里翻篇了。
张樱有些心疼茉娅琪两姐弟。
但转念一想,李月荣与福晋同年入府,如今已陪了胤禛十来年。
而在福晋因年纪小而不能圆房的那几年,也一直是她与宋格格在伺候,她不但比宋格格得宠,之后还为胤禛添了两儿一女,二人间的情分非比寻常。
若胤禛只因为李月荣“好心办坏事”就厌了她,反倒显得薄情寡恩了。
除非她能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想通之后,张樱也就没再纠结此事。
倒是胤禛,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之后每次与张樱运动,007用纳米机器人采集到的生殖细胞质量都很不错,其中一个甚至达到了B。
可惜,携带了让孩子体弱的基因。
【主人,007检测到如今正是您怀孕的好时机,建议您立刻合成受精卵,送入人造子宫孕育孩子。】
【不用。】
【那需要保存这颗生殖细胞吗?】
【直接销毁。】
原主只是B-的基因等级,不过五六年就采集到了两颗B级卵细胞。
胤禛的隐藏基因等级可是B+,体内分裂的生殖细胞数量和卵细胞也不是一个量级的,只要耐心点,采集到健康的B级细胞不过是迟早的事。
完全没必要冒风险。
毕竟,她也拿基因病没办法。
-
喜讯传开后,胤禛其他兄弟送来了不少贺礼。
但张樱的舅舅钱亿并不知道,他还是上门与张樱告别的时候知道了李格格怀孕的消息。
他想了想:“我要不要送份贺礼过去?”
张樱否决了他的提议:“李氏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尽量不要和她打交道,被利用是小,被坑死可就不好了。”
钱亿皱眉:“可是与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张樱不想他担心,就没提之前发生的事,只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什么要紧。”
钱亿见她不以为意,也就没再这问题上纠缠。
他这次没带太多东西进府:“老獒对我们在京城的店铺如数家珍,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让她道店里去取就是了。还有奶粉和水果干这些小零嘴,你每月下旬记得让老獒到酒楼去取,我会定时让人送过去。”
吩咐完,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钱亿便告辞离开了。
他本来五月就要走,谁知道索额图被抓,太子党遭受重击,直接导致京城的局势变得风起云涌,他们的生意也受了不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