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想要缩回手,但已经迟了。
克劳斯转身,精准无误地抓住她手腕。
还以为小动作被发现,景玉心脏骤然停了一个节拍。
景玉说:“先生。”
克劳斯看着她,他额前有一缕湿漉漉的金发,是刚才的漏网之鱼,景玉忘记擦了,发梢还有一滴水。
这一缕湿掉的金发让他看上去更加具有诱惑力。
“今天晚上,”克劳斯凝视着她,“你可以对我提出一个无理的要求,无论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景玉呼吸都急促了:“真的吗?”
克劳斯抚摸着她的掌心,他手指上的茧将她细嫩的指缝磨的有些发红、发痒。
景玉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他说:“真的。”
景玉更兴奋了。
她脱口而出:“先生,那您能给我涨工资吗?”


第47章 四十七颗
九月末的慕尼黑,温度其实并不算高,晚风凉凉,这个温度之下,在室外行走,需要加一层外套来御寒。
一些流浪的人需要用好几层纸板箱来维持体温,他们自发地在一些能够挡住寒风的地方寻找可以容身的地方。
但是在调控之下,室内始终保持着主人的体感最佳温度和湿度。
卧室之中,旁侧放置着一张漂亮的、米白色新沙发,这是今天下午刚从巴黎送过来的礼物,只是当初开开心心在沙发上试着手感的女主人,还没有来得及体验在上面睡午觉的感觉。
身着墨绿色睡衣的克劳斯坐在旁边方凳上,头发还没有完全干,仍旧带着潮气。
他的喉结和锁骨都很明显,受身上的中国血脉影响,他看起来要比真实年龄更加年轻一些,气质温和,沉稳。
景玉的手腕被克劳斯捏住。
明明是被他束缚的姿态,但她并不会感到惧怕。
眼底只有雀跃的欢喜,期期艾艾。
克劳斯注视着她的脸。
她拥有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和头发,眼瞳很亮,好像永远都这样,泛着点水意,熠熠地闪耀着光泽。
早知道她是贪财的小龙,恨不得要把所有的珠宝金子都塞进自己的口袋、填满洞窟。
她只要闪闪发光的金子。
克劳斯清晰地明白,她爱财。
这本来应该是被批评的品德。
本来。
自成年之后,第一次穿墨绿色睡衣的克劳斯先生看着小龙兴奋的眼睛,他并没有松开手,仰脸看她:“你确定吗?宝贝?”
景玉郑重点头。
她稍稍思考一下,条理清晰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先生,您最近应该也关注到了欧元和人民币的汇率吧?现在,欧元汇率-人民币兑换欧元已经从2014年的0.1466跌到上个月的

0.1332啦——我知道汇率是不恒定的,但您观察一下,近三年走势持续降低。考虑到我今后或许会回国发展,我现在认真地向您申请涨薪。”
在景玉长篇大论地论述自己观点的时候,克劳斯没有反驳,笑着安静听她讲,好像她在讲什么有趣的、可爱的事情。
但是,在景玉清晰地说出“回国发展”这四个字后,克劳斯笑容淡了一些。
他调整了坐姿。
这细微的动作让他未干的头发垂了下来,景玉用自由的那只手,及时地接住险些滑落的毛巾。
她努力地把刚刚的漏网之鱼——他额头上那缕湿掉的金发塞到毛巾里,擦了擦。
克劳斯问:“你想涨多少?”
景玉毫不犹豫:“以前薪酬的1.5。”
“很合情合理的价格,”克劳斯重新笑起来,痛快允诺,“明天开始,我会为你涨薪。”
景玉:“哇!”
这一声是真的发自内心。
她完全没有想到,克劳斯先生竟然真的直接被她说服了。
景玉都做好了和他唇枪舌战的准备呢。
还没等景玉从“天呐老板真是个大善人早知道就狮子大开口报x2”的惊喜且遗憾中醒过神来,又听到克劳斯慢悠悠地说:“宝贝,我原本以为你会想要双倍。”
景玉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愣了一秒,小心谨慎地问:“那您现在也能这么以为吗?”
克劳斯先生松开握住她的手腕,欣赏地看着自己在她手上制造的红痕:“为什么不呢?”
景玉真想喊他一声男菩萨。
圣父也莫过于此。
“我可以给你双倍工资,”克劳斯自然开口,在景玉惊喜的视线中,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们需要签订一份新的协议。”
景玉沉浸在涨薪的喜悦之中,满不在乎:“签个名字而已,不费事。”
克劳斯不紧不慢地说:“但是,宝贝,我不喜欢签署具备同样内容的合约。”
景玉不理解:“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同样——”
剩下的话全部都压在咽喉中,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景玉看着克劳斯。
她从克劳斯的表情中做着简单的评测。
克劳斯沉静地看着她,哪怕是穿着睡衣,他看上去仍旧胜券在握。
资本家才不会给人提供免费的午餐。
克劳斯先生的每一次赠予,都是有目的的索取。
景玉忽然明白了克劳斯的言外之意,保持沉默。
“如果重新签署协议,我想我们应该重新商量一下,”克劳斯微笑着说,“现在我们对彼此都具备了更深的认知,或许要调整协议的部分内容,比如说时间。”
景玉抿了抿唇。
克劳斯一点点抛出诱饵:“我可以给你双倍薪酬,你的工作日从一周五天改成一周四天。”
景玉飞快地计算着新薪酬。
这个数字令她心脏怦怦怦。
“你想继续读研吗?宝贝,或许我们的合约可以适当延长一段时间,”克劳斯说,“关于成绩的激励,也可以翻倍。”
景玉想,克劳斯先生给出的条件,可真具备诱惑力。
她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了。
克劳斯问:“你觉着呢?”
景玉犹豫了五秒。
克劳斯先生看起来就像是梦幻中的金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的清香,这是景玉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她沉浸在这个梦中已经足够久了。
“对不起,”景玉认真地说,“先生,我选择放弃。”
她目不转瞬地看着克劳斯。
克劳斯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他坐的仍旧很平稳,金发仍旧灿烂,眼睛仍旧漂亮,仍旧保持着笑容。
他很好地保持着绅士风度,好像被景玉拒绝这件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明白了,”克劳斯颔首,“没关系,小龙,我可以理解。”
他真的很体贴。
景玉感叹一声,她又陷在另一种纠结里面。
踌躇片刻,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景玉小心地问:“那个,先生,之前说好的我1.5薪酬,还算不算数?”
“我仍旧会支付给你,”克劳斯颔首,“你不用担心。”
谨慎起见,景玉再度向他确认:“从下个月开始涨吗?”
“明天就为你重新计算。”
这个回答令景玉不由得浑身舒畅,她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您真的很慷慨,先生。”
——尽管刚才克劳斯先生很诱人,但如果只要求一个套餐岂不是亏大发了?
——现在她成功涨了薪酬,可以顺利地购买好多好多个套餐!
这样想着,景玉激情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数出1000欧,大方地径直塞到克劳斯先生的睡衣领口中。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把钱,克劳斯先生微怔。
将钱塞到他睡衣中的时候,景玉还特意伸手摸了一把先生的胸肌,这种巨棒的手感让她开心到想要唱一首阳光彩虹小白马,但即将能够翻身做主人的喜悦,又将这种冲动硬生生地

压了下去。
景玉大声说:“先生,给我来一个套餐!12个小时的!豪华套餐!”
克劳斯先生没有动,他慢悠悠地说:“钱不够。”
景玉宛若被人浇了一头冷水:“嗯?”
她说:“我刚刚给你的就是1000欧啊。”
“涨价了,”克劳斯说,“甜心,你最近应该也关注到了欧元和人民币的汇率吧?”
景玉感觉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就像她刚刚说过一样。
克劳斯先生有条不紊地继续说:“现在,欧元汇率-人民币兑换欧元已经从2014年的0.1466跌到上个月的0.1332——”
“等等,”景玉打断他,难以置信地确认,“您说的,好像都是我的词吧?”
“这是事实,”克劳斯微微仰脸,这个漂亮但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对着景玉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宝贝,考虑到你是中国女孩,我想我的价格应该也和中国做一个小小的

同步。”
景玉:“……”
1500欧。
——虽然说她的薪酬涨了但现在还没到手,先生的日薪也跟着蹭蹭蹭涨了上去。
——然而她到现在,没没有拿到一分钱,只有一句加薪的承诺。
——但马上就要多支付500欧了。
“没关系,”克劳斯先生善解人意地说,“龙的确应当谨慎对待她储藏的珠宝。”
这样说着,克劳斯站起来,他捧着景玉的脸颊,在她还在钱和色之间纠结的目光中,贴上她的唇。
景玉尝到了甜甜的味道。
指腹轻柔摩挲着她下颌处的软肉,右手插入她发间,托住她的后脑勺与他接吻。
克劳斯吻的很温柔,也很仔细,像是温水慢慢地煮粥,也像春天的风一点一点吹红樱桃树。
除却事后安慰,他极少会和她这样绵长、细腻地亲昵。
在景玉调整好呼吸,准备迎接他的时候,克劳斯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一步。还沉浸在快乐中的景玉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前贴贴,只触碰他的下巴。
克劳斯将自己的睡衣领口拢了拢,文质彬彬:“宝贝,这个吻是赠品。晚安,早点睡。”
景玉:“……这还睡个屁。”
她伸手,一把扯住克劳斯的睡衣领口,冲动消费令她心疼地用力一把扯开。
“3000欧,”景玉言简意骇,“给我24h的套餐!”
“我要最豪华最快乐的!”
“不是最快乐我不给钱!”


第48章 四十八颗
冲动是魔鬼。
狂野消费是地狱。
可景玉这次的冲动搭配狂野消费却是天堂一般的快乐。
她不得不承认,克劳斯先生的态度是如此好,他甚至会花其他男人吃一顿正餐的时间来为景玉提供详细的餐前甜点。
景玉很喜欢他灵巧的舌头,因为不仅能说出甜甜的话语,还能给她蜜糖般的回忆。
尽管在醒悟过来之后,景玉为自己一掷千金的行为而感觉到些许懊恼。但等泡在浴缸中放松时候,细细回味这次的豪华超长狂野套餐——
嗯,这次物超所值。
景玉超级满意。
在克劳斯先生手拿喷头清洗用餐过程中不小心溅到腿上的牛奶时,景玉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贴贴。
他刚刚洗过脸,嘴唇上没有她的味道,是淡淡的、清爽的柠檬气息。
景玉郑重反馈:“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克劳斯先生接纳了她的感谢:“感谢龙的慷慨大方。”
这是景玉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最昂贵一笔消费,但她在付钱的时候,意外地竟然没有太多的心痛。
发现这一点之后的景玉深深思考近半小时,只能总结出一点。
美色误我,男人伤钱。
以及,她最近作风的确奢侈了点儿。
潜移默化这个词语的影响力比景玉的想象中更大。
三年,接受克劳斯先生教导的三年,景玉的胸围增加了5cm,身高增长1cm,从原本的穿鞋勉勉强强160变成了就算穿拖鞋也能达到160的标准;她的小提琴被克劳斯先生称赞“终于是

人类可以接受的音乐”,学习成绩每一科都能拿到优秀,还增加了一些奇特的小知识和生活经验。
教授越来越开始注意她的名字,景玉顺利地交下了几个异国的好朋友,她的啤酒小店每月都能给她带来一笔可观的分红。
以前早餐啃黑面包、偶尔奢侈加个香肠的景玉,现在已经可以随意地去装饰着大量暗色木头和清幽光线灯饰的高档酒店中吃饭,无论在哪一家店铺中购物都能受到亲切温柔的招待。

景玉学会了用一下午的时间来挑选一些珠宝、布料,她可以准确无误地分辨出这些东西的价值高低。
克劳斯先生就像苦艾酒,刚喝下去的一口是苦涩的,浓郁的、侵占性的中草药味道,加了四倍冰水稀释才能稍稍减弱他的高浓度。
他是拯救,也是沉沦。
从小生活在云端的克劳斯先生,诞生之刻就有了寻常人所不敢想象的巨大财富。
他是将景玉从糟糕状况中成功解救出的慈善家。
景玉对他怀有感激。
而现在,马上就要到属于慈善家的重要节日了。
10月24日是克劳斯先生的生日,只是两人暂时还没有一起庆祝过。
克劳斯对自己的生日似乎并不怎么看重,之前的生日,他都不在德国。
不过,景玉也不遗余力地为他准备着生日礼物。
上一年,送给克劳斯先生的是和他那辆库里南——同样颜色的领带。
用的可是景玉自己辛辛苦苦卖啤酒和葡萄酒攒下来的钱。
今年,景玉的啤酒和葡萄酒销售额骤然增加,让她狠狠地赚了一大笔钱。
为了感谢克劳斯先生,也是为能够让克劳斯先生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在派对上,景玉第一次虚心向朋友们求教,应该怎么为男友庆祝生日。
玛蒂娜提议:“送他一本高阶数独?”
景玉:“呃……先生好像并不是数学爱好者,但还是很谢谢你。”
希尔格建议:“送他足球?兵乓球拍?”
景玉:“我考虑一下,谢谢你。”
其他还有一些建议,譬如在泳池中灌满啤酒、举办一场盛大的派对、包下整个夜店等等等等。
栾半雪:“嘿嘿嘿——”
景玉打断她:“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
景玉收集了满满当当一大堆庆生的建议,可惜还是没有理清楚头绪。
这是她第一次为男人做生日庆祝和策划,对方还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德国人,不得不谨慎对待。
虽然克劳斯先生很包容,即使出现了些许文化差异,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景玉仍旧想要努力给他一个完美的生日。
毕竟是第一次为他庆生,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她尽可能地收集一些德国男性的看法,参考着这些地区文化差异。
派对上,希尔格虚心地向景玉请教了一些关于中文的问题,他对中文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辞藻优美的、具备先进传播力量的语言和词汇。
譬如什么“靠”“草”“我大草”“卧槽”等等等等。
希尔格完全想象不到,德语中的一句“Fick dich”,在中文里面,竟然具有如此丰富多彩、千变万化的表达形式,甚至还会因为语调的不同可以适用于不同的场合。
景玉教给他:“其实我们一般用来做语气词使用喔,比如说在表达自己很惊讶的时刻,可以使用’wo cao’这个词。”
“你注意听嗷,发音的音调不同的话,含义也会有很多种。”
“窝糙,可以表示轻蔑,不屑。”
“蜗槽,一般用来表达疑问。”
“我艹,我们在愤怒的时候会这样发音。”
……
景玉将wo cao 的六种不同发音组合细心地交给了希尔格,希尔格认真听讲后,叹服:“中国人的确思维严密,语言也是如此的复杂优美。”
不过音调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他别别扭扭地说了好几遍,最终也只掌握着一句“窝草”,用来表达惊讶。
希尔格对学到的新鲜词汇格外热衷,兴奋地对着谁都是一口“窝草”,杯子碎了“窝草”,桌子脏了“窝草”,马桶被压坏了也是“窝草”。
直到他被选中去车上搬之前购买的薯片,一边大声叫着“窝草”,一边被迫穿上外套去外面搬箱子。
景玉感觉到有点不妙,她尝了一点点烈性酒,刚开始还好,五分钟后才觉着有点渐渐上头,嘴唇和脸颊都像火烧起来一样地热起来。
她给司机先生打去电话,告诉他,自己喝醉了,可能需要他的帮助。
但司机先生将这件事上报给克劳斯,等到醉意朦胧的景玉坐在道路旁木椅等车的时候,下来接她的,是衣冠楚楚的克劳斯先生。
他最近很忙,景玉还不能确定他会不会留在慕尼黑度过生日。
她还没有告诉先生,自己私下里做的庆生计划。
克劳斯准备扶景玉上车,但景玉不肯要克劳斯扶,也不要抱,一定要让他背着。
克劳斯拒绝了:“小鬼,自己站起来。”
可惜醉酒后的景玉简直像极了小孩子,任性,自我化。
金钱也威胁不到她。
她不走,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景玉太明白什么能让他心软,这点好像刻在了骨子里面,哪怕醉酒后还牢牢地记着。
克劳斯提醒她:“宝贝,只有这一回,不会再有下次。”
严苛的克劳斯先生,勉强原谅了醉酒小鬼的冒犯。
欧美人很难做到“蹲”这个动作,他尝试了好久,才终于让景玉成功地趴在他背上。
顺利被“背背”还只是开始。
景玉嘀嘀咕咕地对着克劳斯的耳朵自言自语,她说的都是青岛方言,叽叽喳喳一大长串,克劳斯一个字都听不懂。后来景玉还揪着他的耳朵,对他声情并茂地进行了古诗词朗诵,

只是克劳斯先生对中国的文化理解并不深刻,只能捕捉到些零星字眼,枝,知,还是吱?
像极了小老鼠的拟声词。
德国一些男性喜欢称呼自己的女性|爱人为“小耗子”“小老鼠”,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爱称。只不过景玉不接受这个昵称,她举起手指,严肃地告诉克劳斯,她曾经被老鼠咬过手

指,对这种生物有着巨大的心理阴影。
克劳斯背着景玉往停车的地方走,她很轻,平时将她完整抱起来抵着墙轻而易举,更何况是背。对于克劳斯而言,她的体重完全不是什么负担。
或许,只比玫瑰花稍稍重上那么一点点。
景玉开始唱歌,断断续续地唱着《只对你有感觉》,这个歌,克劳斯听她放过几次,景玉解释过,是她初中时候喜欢看的偶像剧中插曲。
克劳斯背着她,在月光下走:“甜心,你只对谁有感觉?”
景玉毫不犹豫:“钱!”
克劳斯笑了一声。
意料之中的答案。
醉酒后的景玉想要骑大马,她揪着克劳斯先生灿烂的金色头发,在考虑,如果自己坐在他肩膀上或者脖颈上的话,克劳斯先生会不会感觉到冒犯?然后不悦地揪着一顿猛抽龙臀。
“除了钱呢?”克劳斯问,“什么能在你心中排第二位?”
“学习。”
“然后呢?”
“……啤酒,卖啤酒,葡萄酒。”
“除了酒呢?”
景玉迷迷糊糊:“克劳斯——”
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
克劳斯脖子处能感觉到景玉的呼吸,醉酒者的呼吸微微泛着点热气,若有似无。
醉酒后的景玉趴在克劳斯肩膀上小声呢喃,声音含糊不清:“——先生送的包,克劳斯先生买的金子,克劳斯先生雇佣的人,克劳斯先生养的福尔泰和福尔康,克劳斯先生的鸟…

…”
克劳斯:“……”
景玉一口气说了十几样。
每一样都不是克劳斯,但每一样都与先生有关。
“……雕师傅做的拔丝地瓜,蛤蜊,东北大拉皮,酱肘子蒸羊羔蒸鹿尾儿……”
眼看着喝酒后变话痨的景玉要往报菜名的趋向发展,克劳斯打断她:“宝贝,克劳斯排在第几位?”
“克劳斯?”景玉慢慢地问,“克劳斯·约格·埃森先生吗?”
在得到克劳斯肯定的答复之后,景玉却沉默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搂紧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灿烂的金发上,压着,蹭了好几下。
不远处,传来哗哗啦啦的一阵声响。
刚刚从车上搬下来一箱薯片的希尔格看到景玉和克劳斯站在一起,他一晃神,手中整箱薯片都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上。
希尔格看了看地上的薯片,又看了看克劳斯先生。
景玉挣扎着从克劳斯先生背上下来,她嘟囔着着虚假的父爱如山体滑坡,努力看清不远处的希尔格。
她的视力受限,在晚上看不太清楚,必须仔细辨认。
而希尔格眼中,就成了对方在吃惊地看着他干的蠢事。
为了掩饰尴尬,希尔格响亮地运用了景玉教他的那个中文词汇,热情洋溢地冲着克劳斯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在克劳斯的注视下,这个刚学会中文词汇的希尔格同学,认真、严肃地大声对着景玉招手,一字一顿:“艹!我!!!艹!我!!!”


第49章 四十九颗
景玉不小心拽了下克劳斯先生的金发,她一边道歉一边凑到他耳朵旁边:“这德国老外说什么呢?”
克劳斯礼貌地问:“宝贝,你忘记我的国籍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景玉努力道歉,她问,“他叽里呱啦地在说什么呢?”
克劳斯没有回答,希尔格已经重新抱起来那箱薯片。
希尔格看着克劳斯,笑着打招呼:“泥~嚎!”
克劳斯用德语问他:“希尔格,你知道刚刚那句中文的意思吗?”
希尔格挠了挠头,他并不是很确定,但他很诚恳地告诉克劳斯先生:“是Jemma教我的,难道不是一个语气词吗?”
克劳斯简单解答:“也可以这样理解,不过一般用于你向对方要求粗暴的性邀约。”
希尔格花容失色:“……我的上帝啊。”
他冷静地回想,今天晚上到底在多少人面前使用了这个语气词,以及那些懂中文的同学,为何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
希尔格惊恐地发现自己大概找到了原因。
克劳斯说:“愿主保佑你。”
景玉不确定主有没有保护希尔格,但从小生长在红旗之下、心中无宗教信仰的她,并没有得到主的眷顾。在酒醒之后,景玉被克劳斯拎起来教育了一个小时。
因为她并没有遵守好“不能在没有克劳斯先生陪伴下的场合喝醉”这一条。
还没意识到自己犯错误的景玉,早晨舒舒服服醒来时,还开开心心地吃完早餐,克劳斯先生甚至为她倒了咖啡。
在这个过程中,克劳斯态度很友好,并没有追究她的“责任”或者“过错”,景玉还以为先生好心肠,不计较这个。
但是——
等她吃饱喝足之后,克劳斯先生放下咖啡杯,礼貌地请她去地下室参观。
纵容和严格这两个看似矛盾的词语,却能这样奇妙地在先生身上完整结合。
他能宽恕景玉醉酒后的一些小小冒犯和举动,但在一些事情上,即使景玉尝试撒娇也不行,也不会让他动容。
参观完毕的景玉趴在他西装裤上,表明自己吸取教训,以后绝不会再在绝对安全之外的情况下尝试烈性酒。
“你知道的,宝贝,”克劳斯声音和缓,“我并不是阻拦你去探索一些新东西。”
在严厉之后,他仍旧会心平气和、用征求意见的语气与她聊天。
“但你探索的前提条件是保护好自己,”克劳斯捏着她的手腕慢慢地揉,“我不反对你尝试,但我们要分清楚,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不可以——能答应我吗?”
景玉点头。
她知道克劳斯先生的忌讳和禁区。
但凡是对身体有损伤、有成瘾性的东西,除却doi之外,他都不希望景玉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