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景玉的确很想指着仝亘生的鼻子骂他个“老巴子,yi赖人”。
“嗯,”景玉叹气,“怎么说呢?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哈士奇都比他招人喜欢。”
或许是太久才回到家中,也或许是窗外零星飘来的欢声笑语和电子鞭炮声,大家都在团聚,好像和亲人在一起,能够消除掉一整年遭受的不平和孤单。
马上就是新年。
新年如此热闹,快乐团圆都是邻居的,和她没有关系。
她只有眼下这个有着时间期限的温暖胸膛可以短暂依偎——
喔,还有银行卡中急剧增加的欧元和她刚起步的线上啤酒品牌。
想到这里,景玉又没有那么伤感了。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我和您提过我母亲吗?”景玉主动问,“先生?”
“提过,”克劳斯说,“上次你发烧的时候。”
景玉恍然间醒悟:“我记起来了。”
“她是个很单纯的人,”景玉慢慢地说,“您可能没办法理解,但她真的被家庭保护很好。结婚之后,有人提醒她,做人不要光看表面,还得看男人对待弱势群体什么态度。母亲

傻乎乎地偷偷观察仝亘生好几天,发现他对待工作单位的一个孕妇悉心照顾,从来不在乎单位中的流言蜚语,就认定他是个好人。”
说到这里,景玉顿了顿:“后来才发现,那个孕妇肚子里是仝亘生的孩子。”
克劳斯沉默了。
“所以,我没有办法按照您的期望,长成一个对所有人都友善的女孩,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单纯柔顺的淑女,”景玉直言,“您会失望吗?”
克劳斯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可以成长为你任意想要的模样,”他说,“没有人能对你下定义,要求你必须成为淑女或者公主。你不需要去习惯社会或者家庭对于女性的认知,也不必考虑接受旁人眼中的

定义。”
克劳斯亲吻她的头发:“作为女性,你具备攻击力,具备欲|望,具备野心,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是好事情,你很优秀,不必为此感到困扰。宝贝,人生意义不需要通过别人的

看法来证明,你是完整、独立的个体。”
景玉怔怔地贴着他。
克劳斯说:“你始终属于你自己。”
-
农历新年最后一天,景玉去买了些面粉、机器打碎的新鲜猪肉、葱、香菇等等佐料。
回家之前,景玉碎碎念念,极力向克劳斯科普新年习俗:“对于中国人来讲,新年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我们会放鞭炮,驱赶年兽——喔,当然,现在城市禁止鞭炮烟花,所以我

们最重要的活动就成了发红包——”
“新年的时候,晚辈会早起向长辈拜年,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发红包——”
“春晚您知道吗?每年年底的综艺性节目。最重要活动就是发红包——”
“大家都有新衣服,以前都做,现在是买的。最重要活动就是发红包——”
……
克劳斯打断景玉:“宝贝,除了发红包之外,新年还有其他重要活动吗?”
景玉说:“对别人说有的,对我来说没了。”
克劳斯笑了一声。
他热爱自然,热爱挑战,锻炼良好的身体自然是景玉所不能比拟的。
低头看景玉的头顶,克劳斯问:“你想拿我的红包做什么呢?甜心?”
景玉说:“买衣服。”
“这个用途不错,”克劳斯赞扬,“我很乐意帮助你度过一个愉快的新年,不过,甜心,如果你打算拿红包去给某位姓王或者姓什么的邻居买礼物,那我只能遗憾地收回红包了。


景玉不理解。
克劳斯思维好跳跃啊,这关王及什么事情?
她只当这是什么神秘的中德文化差异,嗯嗯几声,眼巴巴地盯着克劳斯。
克劳斯说:“明天早起,小龙公主摸摸她的枕头,或许能发现一些惊喜。”
景玉欢呼一声:“谢谢老板!”
克劳斯口中的惊喜,从来都不会缺席。
譬如之前在法兰克福度过的圣诞节,次日清晨,景玉在空靴子里发现了沉甸甸的金块,还有水头十足的一对手镯,这手镯成色甚至比克劳斯给她订制的同比例玩具还要好,金镶玉

的平安锁,沉甸甸的钻石项链,还有大把大把的欧元钞票。
有了克劳斯这句话,景玉满怀着快乐回到家,开开心心包饺子。
克劳斯也参与进来。
对于心灵手巧的克劳斯先生而言,这种用面和肉馅塑形的事情并不困难。
毕竟他连结构复杂的八音盒都能够轻而易举地修好。
新年一到,很多店铺都早早关门,下午,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家里。
电视上播放着一些公益节目、以及去年的相声小品,景玉被逗得笑个不停。
而文化和生长环境不同的克劳斯,看着电视节目上,沈腾放弃破自行车,正在和老太太细数寓言故事名称——《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农夫与蛇》、《郝建与老太

太》。
克劳斯还在思考这些名称相对应的故事时,旁边的景玉已经笑到直不起腰。
事实上,克劳斯不喜欢太闹腾、性格夸张的家伙。
他不喜欢大哭大笑,不喜欢身侧人表现出太过于强力的情感。
不喜欢被别人的情绪感染,不喜欢吵闹。
但——
克劳斯将鼓囊囊的饺子放在撒了一层面粉的托盘上。
他将托盘拿的远一些,以免被景玉的笑声震翻。
景玉一直在开心地看电视节目,她手上的饺子已经捏了快一分钟。
贪财的小龙笑起来的模样还挺讨人喜欢。
-
煮饺子这种事情由景玉负责,但等待水烧开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景玉刚刚往锅中加入冷水,点开燃气灶,站在客厅的克劳斯拿了叠红色的纸过来:“这些还需要贴吗?”
景玉转身看了眼。
这些东西还没有拆,大概十几张,塞在同一个塑料袋中。
“啊,那些呀,其实贴不贴都行,”景玉说,“都是卖对联的老板送的——不过要注意喔,福要倒着贴,寓意着’福到了’。”
克劳斯问:“春字呢?倒着贴寓意着什么?春天到了?”
景玉言简意骇:“蠢(春)到家了。”
这个简单的双关终于逗乐克劳斯,算得上是第一次在中国度过春节,他找到固体胶棒,饶有兴趣地将这些东西贴到一些空旷的地方。
景玉站在厨房中,正低头洗清晨买回来的新鲜圣女果,掰开圣女果底端的绿色叶柄,在水下洗的干干净净,沥干净水,放在一个印着草莓的干净盘子中。
刚刚盛好,景玉听到身后克劳斯夸赞:“宝贝,门口的对联贴的好工整,一个人贴很辛苦吧?”
“没啊,”景玉脱口而出,“隔壁帮——”
等等。
她终于缓慢意识到,似乎,不该提这个。
迟疑间,身后的克劳斯已经走过来了。
他面色如常,好像她的回答并没有激起他的半点不悦。
“还剩最后一张,”克劳斯给景玉看那个长条的赠品,“这个应该贴在哪里?”
是的。
克劳斯先生不会吃醋,这是一场契约。
景玉探身去看。
红色的底,金灿灿四个大字。
出入平安。
“啊,这个呀,一般会贴在大门口,或者车子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希望出行和归来都能够平平安安,出入平安,”景玉和克劳斯解释,“不过我们墙壁上不适合贴这个,我也

没有车子,所以暂时用不到,您收起来吧。”
克劳斯应了一声,随手放在旁边,他低头,看着景玉手里的圣女果:“好吃吗?”
景玉捏了一个,递到他唇边。
克劳斯张口,景玉感受到他唇的温度,只有一下。
而在这时候,与这厨房仅隔一个墙壁的位置,邻居家的厨房中,除了炒菜声和咳嗽声,还传来了邻居阿姨的声音:“小及啊,你觉着住咱对门的景玉咋样啊?”
听不清楚王及怎么回答的,只听见邻居阿姨的笑声:“嗨,你上了两年大学,连个女朋友都没找到——我觉着那女孩挺好的,模样标志,脾气也好,要不试试?晚上要不请她过来

咱们家一块吃饭,你和她再接触接触……”
景玉绷紧神经。
克劳斯没什么反应,他好像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毕竟不是母语。
还有油烟机、锅铲的声音。
克劳斯慢慢地品尝着圣女果的味道:“不错。”
景玉松了口气:“是吗?”
她觉着此地不宜久留,主动提出:“先生,我们去客厅吃圣女果——!”
克劳斯将她抱起来,放在比较高、一般用来随手放些杂物的料理台上。
现在,这上面的东西被清理掉,干干净净,只有冰凉的白色瓷砖,隔着裙子熨帖。
景玉仍旧不能和他平视,但她的腿已经和克劳斯的腰差不多平齐了。
景玉背部已经贴到身后冰冷的瓷砖上,她甚至能更加清晰地听到隔壁的声音。
“男人嘛,得抓住机会,”邻居阿姨循循善诱,“当初要不是你爸抓住机会,也就没有你。你现在给我抓好机会,争取让我早上几年抱孙子。”
景玉不确定克劳斯先生有没有听懂。
克劳斯先生礼貌地问:“你想尝尝圣女果吗?”
景玉说:“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景玉说:“好吧,我想吃。”
克劳斯拿起一枚圣女果,像景玉刚才做的一样,递到她唇边。
景玉咬了一口,很诚实地皱眉:“这个好酸。”
“没关系,”克劳斯微笑着拿着圣女果,“我们蘸些糖就可以了。”
景玉绷紧脚趾,她身后的瓷砖很冷,坐着的瓷砖也很冷。
厨房中没有空调,门开着,全靠从客厅里渡过来的暖风。
她看着克劳斯先生绿色的眼睛,里面倒映出身后的一点红——那是贴在她身后、墙壁上的红色“福”字。
这点红一点点侵占着克劳斯先生的绿色眼睛,他离景玉更近,宝石般眼睛中映衬出的红色面积更大,而景玉看不到的地方,冰凉的红色与她接触的面积也越来越多。
水槽旁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水一滴一滴滴落了下来,滴滴答答,敲击着碗中盛着的圣女果。
啪嗒。
景玉神经高度紧绷,她甚至怀疑自己听到了声音。
“好凉,”景玉说,“先生,瓷砖好凉。”
克劳斯俯身与她接吻。
他口腔中还有圣女果的味道,并不酸,甚至还有点甜甜的味道。
看来,的确是景玉不走运,吃的那颗圣女果比较酸。
隔壁的谈话声还在继续,邻居阿姨畅想着自家儿子和新邻居乖乖女的未来,显然易见,她对景玉的印象非常好。
却浑然不知,她眼中的乖乖女,此刻坐在厨房的料理台上,搂着金色卷发绅士的脖颈,与高大的男人接吻。
克劳斯抽出手,拿了那张写着“出入平安”的红纸,贴在景玉上衣衣摆位置。
他屈起手指,弹了一下红纸。
纸张发出不堪重击的清脆响声。
“小龙宝,”克劳斯微笑,“我想,我找到最适合它的位置了。”


第31章 三十一颗
在青岛,这座滨海城市上,年夜饭上最不可缺少的就是海鲜。
什么熏黄花鱼、鲅鱼饺子、白菜丝拌海蜇皮、油焖大虾、刀鱼……
年年有鱼,年年有余。
隔壁大吉大利,这儿万事如意。
邻居家阿姨和自己丈夫,儿子在厨房里一起准备年夜饭。现在两家人的厨房只隔了一堵墙,还是老房子,隔音效果不怎么好,这边刚刚把螃蟹绑好上蒸笼,就听到隔壁咚咚咚的声音

,像是在砸墙。
邻居家阿姨正和儿子聊着天呢,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愣了一下:“大玉那孩子,现在该不会是在剁馅儿吧?”
王及正在开罐头:“可能吧。”
话音刚落,又听见声音,好像是不小心碰倒了什么,哗哗啦啦响了几下。
还有呲啦好几声,像是布料被撕开,又像是拆包装盒。
大概是暴力拆开包装,又重重地往墙上压。
邻居阿姨放下刀,丈夫还在炒菜,油烟机开的迟了,即使开着窗透气,可辣椒和花椒的麻香味仍旧远远地飘了出去,呛得人想掉眼泪,嗓子也痒,不住地想咳嗽、打喷嚏。
阿姨咳了几声,走到窗户旁边透气,隐约听到一些声音。
大白天听到,她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再凝神听,什么都没有了,应当是幻听,也或许是风声。寒风吹动一些管道裂缝,的确会有些动静。
隔壁厨房里放起了歌,声音很大,动感强烈。
阿姨听不出来这是哪个国家的鸟语,总之不是中国。
音乐节奏劲爆,激烈如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阿姨一边笑着想年轻人的音乐就是刺激,一边按了按自己的腰,重新回去蒸螃蟹。
咚咚咚的切菜声,锅铲与锅壁摩擦发出来的清脆声,油烟机的呼呼啦啦,成功掩盖隔壁嘈杂声,只隐约能听到劲爆的德语歌声,男低音。
阿姨和王及聊了好久,话题不外乎邻居家的女孩。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阿姨听人说了这女孩的可怜事情,心疼到不行,还指使儿子:“小及啊,你过去叫叫大玉吧。咱们家菜做得多,邻里邻居的,也就添个筷子添个座位的事

儿。”
王及不肯:“大过年的,不太合适吧?”
“人小姑娘一个人在家里过年多可怜啊,”阿姨叹口气,“你呀,死脑筋……”
念叨了半个多小时,王及去洗草莓。
他拧开水龙头,水流粗犷,险些冲破水管,喷涌而出,将草莓表皮击烂,连带着从洁白碗口流下的水也带着淡淡草莓红,一股脑儿落在洁白的瓷砖上。
隔壁的爆裂音乐声也停了,隐约能听到男人用德语低声说话——大概是换了首新的歌曲,前奏像男歌手在温柔地念着情诗。
“等您收拾好饭菜,我再去叫她,”王及说,“成不?”
阿姨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等把年夜饭基本准备好,王及才去敲邻居家的门。长久没住人,景玉家中的门铃有些坏掉了,得用力按才能勉强有声音,王及放弃按门铃,敲了几下门。
好在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多么好,王及等了一分钟,景玉终于过来开门。
她裹的严严实实,大概刚洗过脸,也可能是刚刚剁肉馅时候费了不少力气,眼睛下方、脸颊、耳垂都是红的,上睫毛被水打湿,粘在一起。
王及说:“景玉同学,我妈妈想请你来我们家一起吃年夜饭——”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起话来有点紧张。
莫名的紧张感,王及不自在地笑了笑,声控灯不太好用了,灯光昏黄,他手掌心有点出汗,稍稍抬起来,又不自觉放下去。
前几天很灵动的景玉,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思维有点缓慢,看上去也不在状态、晕晕乎乎的。
她慢慢地说了一声:“这样啊。”
顿了顿,像是在缓慢思考王及话中的意思,景玉又说:“不了,我已经煮好饺子啦,谢谢你。”
王及早就想过她会拒绝,笑笑,叮嘱:“有什么事情叫我啊。”
他看着景玉道谢,等房门关上后,王及站了两分钟。
隐约感觉刚刚的景玉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而仅仅相隔一扇门,房间内,景玉被克劳斯抱了起来,背部顶着冰凉的门,为了配合克劳斯的身高,她整个人被抱起,双脚都离开地面。两条腿在他腰间,景玉搂着他的脖子,费

力地转脸,勉强躲开这个吻。
“先生,”她提醒,“锅里的水快要烧干了。”
克劳斯咬了她的耳朵一口,景玉拽住他金色头发。
克劳斯脸埋在她脖颈处,用中文礼貌道歉:“抱歉,我有些贪得无厌。”
景玉毫不客气,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了一下。
饥饿状态下的景玉比较暴躁,毕竟对于干饭人来讲,饿着肚子是最大的折磨。
她言简意骇:“先吃再干。”
克劳斯先生应该不懂最后这个字的含义,但他能从景玉的反应和语境中推断出来。
于是他轻轻叹口气。
“宝贝,”克劳斯说,“我想念周佳先生的厨艺了。”
是的,当昵称为雕本名是周佳的厨师师傅在的时候,克劳斯永远不会有“欲吃龙,然龙肚饿饿,哭哭、饭饭、遂止干”这种甜蜜的烦恼。现在,想要做些让两人都开心的事情,还

得考虑龙的肚子问题。
虽然克劳斯先生身上只流淌着一部分中国人的血液,但这部分血液成功给他在厨艺上点了不错的技能点。哪怕是第一次包饺子,克劳斯先生仍旧精准地掌握住技巧。他包的那几个

,下锅中煮开后,圆滚滚的,漂漂亮亮浮起来,一点儿也没漏馅。
景玉吃掉了一整碗,饱暖思“懒”意,吃饱喝足后的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并不是很想动。
但放着这么多东西,似乎也不太好,正犹豫着,克劳斯挽起袖子,礼貌地问:“我们可以一起洗碗吗?”
景玉说:“当然可以!!!”
大过年的,不可能聘请钟点工临时上门收拾东西,电视上春晚还在播,景玉在厨房中一边把克劳斯洗干净的碗整理摆在沥水架上,一边快乐地哼着歌。
老板吃饭她转桌,老板洗碗她唱歌;
老板胸肌随便摸,老板掀开她被窝。
……
次日凌晨,景玉从枕头下,掏出来一叠漂亮的、紫红色的欧元。
她发自内心地将欧元贴在心口窝,虔诚祈祷。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老天爷、观音菩萨、如来佛祖——”
神清气爽的克劳斯站在卧室门口,他没有睡衣,腰间围着景玉的小熊抱蜂蜜的浴巾,用一条印着白兔的擦着金色的、湿漉漉的头发。
水顺着他的脖颈、胸膛一路往下,两枚樱花各印草莓,顺着腹部青筋和浅浅金色没入浴巾。
他听到了贪财小龙的祈祷。
“谢谢列祖列宗,谢谢财神爷——”
克劳斯提醒:“你该谢谢克劳斯先生,谢谢你的老师,谢谢我钱包里恰好带了一些纸钞。”
-
景玉用了一个热情的早安吻,充分表达自己对收到新年红包的喜悦。
热热闹闹的萝卜会要等到初九才会开始,在昌乐路文化街那边,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在这个恭贺玉皇大帝生诞的庙会上,可以一边看萝卜雕刻比赛、一边吃脆脆的萝卜。
景玉以前喜欢去,她还摆过摊,卖过一些小东西。
只可惜时间不够用,而大年初一和初二,景玉没有什么亲戚可以走,索性带着克劳斯先生去买睡衣和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克劳斯先生虽然生活精细,养尊处优,但他其实并不是一个过度奢华铺张的人。
在征求他意见后,景玉给他买的睡衣并不算昂贵,但手感的材质不错——景玉付的钱。
景玉为自己雇主并不是一个追求奢侈品、流行品的人而感觉到空前的幸福。
“礼尚往来,”景玉认真地和克劳斯说,“先生,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我很高兴能收到这些,”凌晨刚刚包了两万欧红包作为压岁钱的克劳斯先生,现在拎着这价值不到百元人民币的纯棉睡衣,微笑着向景玉表达自己的感谢,“这是我收到最棒的

新年礼物。”
归家路上,途径一家奶茶店,景玉停下脚步,看了看奶茶,又看看克劳斯。
景玉拼命地进行着暗示:“先生,我好想知道这家奶茶甜不甜啊。”
她眼巴巴地看着克劳斯,就像望着满满一杯奶茶,几乎可以称得上明示了:“日夜操劳的龙,不应该得到这个答案作为奖励吗?”
克劳斯心领神会。
他微微颔首:“等我一下。”
景玉开开心心地站在旁边等,看着克劳斯先生走到奶茶店。
克劳斯先生站在窗口前。
克劳斯先生在和店员交谈。
克劳斯先生回来了。
克劳斯先生空着手。
他走到景玉旁边,慈祥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店员告诉我,奶茶可以选择甜度——你现在知道奶茶甜不甜了,走吧。”
景玉:“……”
克劳斯自然而然地牵起景玉的手:“甜心,你在想什么?”
景玉说:“我在想,您知道大耳刮子吗?”
“和人沾边的事情,您真的是一样也不干啊。”


第32章 三十二颗
景玉认为。
克劳斯先生至今没有伴侣,是有原因的。
——就算是月老强制性拿钢丝给他捆上,克劳斯先生仍旧能冷酷无情地剪断。
——哦,不,克劳斯先生的爱情应该归丘比特管理。
——即使长着翅膀的丘比特拼命地拿小金箭,biu~biu~biu地朝着克劳斯先生的心脏射,克劳斯也能成功徒手接下,并面无表情地揪住丘比特翅膀、拎着小金箭、按住屁股一顿狠

抽。
假如景玉是天生赚钱命的话,那克劳斯先生应该就是天生单身命。
以上全为景玉的内心谴责。
为保龙臀,她并不敢真的让克劳斯先生见识青岛小嫚的大耳刮子。
更不敢将以上血淋淋的吐槽发表出口。
“一杯奶茶!一杯奶茶而已,”景玉几乎声泪俱下,“先生,您知道我们国家人民对奶茶的热爱吗?您明白奶茶为我们国家创造了多少GDP吗?您清楚香飘飘一年卖出去的杯子能绕

地球三圈吗?哦对不起,现在速溶奶茶不怎么受欢迎了,但是您能从我语无伦次的话中感受到我对奶茶的渴望吗?”
克劳斯耐心地听完小龙的控诉。
他沉吟两秒,回答:“从你的强烈反应中,我可以大致了解。”
“不过,”克劳斯提醒她,“甜心,你要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是的,”景玉深以为然,“先生,今晚我也会这样提醒你。”
克劳斯沉默一秒,面不改色地攥紧她的手:“你想喝哪一种口味的?只能一杯——除非你今天能提前完成明天的阅读任务,明天我或许会酌情奖励你。”
景玉终于能够成功扳回一局,哦耶一声,额头抵着克劳斯脑袋蹭了一下:“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最最善解人意的男人。”
被彩虹屁成功取悦到的克劳斯,愉悦地满足景玉,让她兴致勃勃地点杯半糖的国王奶昔。
如果不是克劳斯管束,不喝奶茶就不开心的景玉,一定会天天奶茶薯片小烧烤。
但克劳斯先生控制她的饮食,阻止她摄入过多糖分,拒绝她吃太多“无意义的食品”。
控制饮食的优点很明显,景玉的皮肤比之前好很多,不再是那种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而是健康、透亮的肤色,她生理期越来越规律,胃部不舒服的次数约等于零,头发也

亮了——遗憾的是,并没有变得很多。
也因为这个,景玉和克劳斯沟通后,调整了好多方法,才找到能让克劳斯享受抓住头发的掌控感同时、也不伤害到她头皮和头发的方式。
不过,的确,这只适合在克劳斯先生保持理智的情况下。在克劳斯先生并不那么理智的边缘,他会主动放开头发,寻求其他能搂抱住她的方式。
整体而言,景玉对和克劳斯进行的体育活动十分满意。
完美。
下午,克劳斯先生并没有继续留在这儿,他来这里的确是要见一位旧友。
旧友住在崂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晚上归来会晚一些。
克劳斯临走前给景玉布置了今天的学习任务,严格规定阅读笔记的字数。
“即使是假日,也不能松懈,”克劳斯叮嘱她,“宝贝,等我回来后,要看到你的笔记,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