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不是——”我着急地解释:“你家什么都没有,我总不能连续两天素颜上班吧。”
陆成则不以为意:“先去你那边拿好了。”
我抓了下头发:“女人出门一趟收拾起来有多麻烦你知道吗?”
陆成则:“不知道。”
我被他这个脱口而出的回答取悦,又半信半疑:“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咬字加重了些:“真不知道。”
我愉快地弯起嘴角:“哦。”
他大概发现我在窃喜,微微眯起眼:“你都怎么想我的?”
我贼喊捉贼:“我怎么想你的——来装个小鸟都要沿路买避孕套?”
陆成则别了下头,又转回来看我,神色无奈亦坦荡:“家里没有能怎么办?”
喜悦在叠加,我说:“所以我觉得,我们小熊猫好纯情哦。”
陆成则顶着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清纯脸,服软:“好了,别说了。”
那次回忆并不愉快,好在后续峰回路转,好像两颗齿轮,总会相合,我们又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笑不停。
陆成则变换思路:“要不,我去你那边,小鸟到现在还蹲盒子里。”
我玩着手边的筷子:“不如就让它待在快乐老家。”
陆成则说:“可它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我们又开始这种深意满满的对话:“我独居惯了,没养过小动物,担心自己照顾不好。”
陆成则总能轻易领会到:“每天看看它拍拍它就可以。”
我笑道:“这么简单吗?”
陆成则颔首:“嗯。”
我开始凝视他,不再动,眼珠子也是,牢牢锁定他,要把他关在我心窗里。
是这样看吗?我猜测着。
陆成则也注视着我。
风好像静止了,四周喧嚣远去,夜色变得浓稠。
最后,人际交往方面的职业优势,让我在这场对视竞赛中赢得胜利。
陆成则率先投降,笑着垂下眼皮,睫毛服帖,刘海服帖。他看起来好好摸。
所以我等不及慢慢走回去了,吃完就一改前态打车回到他小区。进门后我迫不及待地缠住他索吻,几乎没有停顿地,他反客为主,我很快被顶在门板上,很用力,他气息粗沉,而我闭眼乱揉着他头发,像在安抚一头失控的雄狮。我想被他吃下去,立刻,不留余地,百无禁忌。
好想跟陆成则做爱。
我们都忍耐着,从他的领地迁移到我的领地。站在家里床边,仰头看他立于高处,扬起手臂,为我挂上那只本属于他的白色飞鸟时,那晚的空虚感萦绕而来。
苏,女生们常用来形容一个男人的,至高至简词。
一瞬间,我在陆成则身上感受到了。
这个看起来修长,干净,牢靠的大男生,虏获了我,也被我虏获。
贴近的渴望让我没有犹豫地爬上床,从他背后圈住了他。
我们两个成年人傻乎乎地站在床上,很滑稽,但也很自然,只要把自己当成随心所欲无忧无虑的小朋友就不会古怪。
他笑了一声,可能还有点不知所措,先是垂下手,接而搭住我胳膊,隔着衣袖摩挲了两下。
“怎么,”他直率且得意:“被我帅到了?”
无语。
他怎么猜到的?
我承认:“对啊,吃什么长的,这么帅的人光看不抱忍不了。”
我的手滑下去。
陆成则的呼吸在我脑袋上方凝滞一下,然后他的身体也绷紧了。
做这些时,我心跳得很快,仿佛是初次尝试,陆成则坐了下来,我目睹他变得难耐,焦躁,面红耳赤,落在我手里,任我宰割,也攀上极乐。
我在这种掌控中收获了双重的餍足。
—
临睡前,我先洗澡,陆成则在后,等他回来的过程中,我百无聊赖地打开蓝牙音响,开着最小音量,边听边等他,还从柜子里翻出一只闲置已久的旧枕芯,套好,当做我男朋友小脑袋暂时的安身之所。
回来时,陆成则闻声止步,安静听歌,用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和耳朵。
停在门框内的他,就像一帧电影截图,音乐只是迎合他出场的铺设。
关灭灯后,重见天日的新枕头并没有派上用场,陆成则一寸一寸地靠过来,挪来我枕头上,我不得不给他腾地方。
我们陷在软绵绵的黑暗里,静悄悄地看对方,好像在彼此的视线里进行光合作用。
我笑他笑;我挤眉弄眼,他还是笑;我撅起嘴,他就亲一下。
我小声道:“陆成则。”
他“嗯”一声。
喜不自禁,我好幸运,我好喜欢他,我甚至开始羡慕和嫉妒自己。
我依旧感到不可思议:“第一次我到底怎么连上你手机的?”
他说:“不知道,我刚好取出手机看时间,突然弹出来申请,我就通过了。”
我说:“你就通过了?”
陆成则说:“嗯,坐了这么多年地铁,第一次碰到,看你耳机名字,我估计是个妹子,来都来了,不如听听我的歌。”
“你居然没被吓走。”
“当时是愣了一下,”回顾那天,不再只有讶异和新奇,还多了甜情蜜意:“但你的歌也是我的歌,很熟悉,有归属感,所以我就听下去了。”
我问:“第一首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陆成则答:“不记得了。”
我遗憾地叹气:“唔,好吧。”
因为我还记得。
因为那一瞬间妙不可言,歌声奏响,神清气爽,眼前那些或倦怠或麻木的面孔挨个失踪了,人海消弭,拥挤不复,音乐像是蜜糖金的河流那般,汹涌灌入车厢,我的灵魂仿佛在跟播放它们的人翩翩共舞。
陆成则在我的哑然和失望里憋不住了,哼笑一声,用手臂环住我:“好了好了,我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因为你的耳机名字看起来很甜,所以我选了一首歌。”
他果然在耍我。
我佯愠捏住他脸,要挟他必须立即说出正确回答:“什么?”
他不假思索地笑着说:“《sweet talk》。”
第20章 第二十首歌
陆成则。
借用王小波一句话:一想起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微笑。当然,我脸不丑啦,只是泛起微笑这回事,仿佛从此刻在了我的表情肌里,都因为陆成则。
来光纽的第二周,我的同事,他的同事已经默认我们光速结对,因为总是同进同出。
他常“不辞辛劳”地跑来十二楼约我出去,或者买了饭送上来,每次远远现身,我没及时注意到,身边的同事就会提醒:“祁妙,你小男朋友来了!”
小男朋友。还不是因为此人极具迷惑性的白嫩皮相,以及常年堪比男大学生的穿搭风格。
再加点清爽笑容。
他看起来总是朝气蓬勃。
这个人只比我小一岁好吗?我在心里默默回嘴。
之前那个叫他“则则”的戴眼镜的男同事也跟我们吃过一次午饭,调侃陆成则办事高效。
我笑盈盈地抛出死亡问题:“他以前都这么高效么?”
眼镜小哥油滑但也实诚:“以前不知道,但他来立付后我可没见他追过女生,你是第一个。”
追。
他到底怎么对外营造我们的故事的?
我有点想笑,问:“真的假的?”
眼镜小哥瞥一眼陆成则。他正在气定神闲地切牛排:“你也看到了,他拿着刀。”
陆成则立刻放开刀叉,用面前的扭结面包做了个丢他的姿势。
同事作格挡状。
我笑:“长成陆成则这样很难不高效吧。”
眼镜小哥扶脸,痛苦道:“我为什么要来蹭饭啊……”
陆成则表现得很像那种大学男舍里品学兼优但腹黑的寝室长,懒着声:“是啊,过会你付你自己那份。”
“陆总,陆宝,陆哥,则则——”他的同事开始哀求:“给点活路,哪有人找虐还倒贴的。”
……
晚上八点多,下班后,陆成则的同事们约我们去K歌,我也叫上了相熟的朋友。
大家都玩得很尽兴,眼镜小哥扫着我俩嘴角抽搐:“不是你俩,我都不知道世界上的对唱情歌有这么多,开眼了,谢谢啊。”
众人笑仰在沙发里。
陆成则虽然长了张洋气玩咖脸,但他不沾烟酒。倒是我,把鸡尾酒当润喉糖浆,一口接一口,不知不觉喝掉好几杯,好在酒量不错,回去路上只是微醺,不至于胡言乱语,路都走不直。
好吧,我确实有点兴奋,沿着花圃里的路砖跳格子,乐此不疲。
陆成则走在我后面,不紧不慢。
第三次回头说他再也别想赶上我时,他追了过来,从背后夹抱起我。
我“啊”一声,双腿悬空,懒得挣扎:“放我下来。”
他听话地让我着地,又将我困回他怀里。
我偎依着他,他的下巴搁在我肩头。
好重啊这家伙,这样走路并不和谐方便,期间我还踩到了他白色的板鞋,我心虚地说:“放开啦。”
陆成则一字否决:“不。”
那只能……
以防再误伤对方,我像玩三人两脚游戏那样数拍子:“左、右;左、右。”
陆成则配合地迈步。
我们就这样叠抱着,像两只被什么奇怪的魔咒粘接在一起的笨拙企鹅,他裹着我,我倚着他,慢慢吞吞挪到了电梯口。
好在已是深夜,不容易遇到路人让我们当场社死。
进门就接吻已经是家常便饭,有时只甜丝丝地互啵一下,有时会擦枪走火地亲吻好久,今天的陆成则有些食髓知味,我被他抱回卧室。
陆成则的手有些凉,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开始发笑。
他也在上方笑:“笑什么?”
我陷在自己的发丝里,摇头:“不知道。”单纯开心着,因为他在我面前,触手可及。
我喜欢他的各种亲昵,手指或嘴唇。
我们的喘息愈发急促,我手脚并用地缠紧他,不敢发出太过分的声音,隔壁住着一对老头老太,我不知道隔音效果到底如何。
我就这样跟陆成则同居了,像呼吸一样自然,像是每天都要喝水吃饭,他抛弃了他户型极佳采光优越的三室居,非要挤进我的蚂蚁窝,用他的各种物品标记我的圈地,增强存在感,还举出充分理由:怕我养不好他的小鸟。
他是靠坐在床尾的椅子上跟我讲这话的,很随意。
我没好气地蹬了他膝盖一脚。
他明显不想白挨这一下,起身拉住我腿,把我拖拽过去,欺身而来。
陆成则给我的体验很好,他看起来纯白,却充满黑色的,毁灭般的张力。我觉得自己被深切而暴烈地爱着。
就这一天,我们签订不正式同居契约,我窝在他身侧,用手指在他锁骨凹陷的位置画押:“好啦,收留你了,毕竟这么尽心尽力地交公粮。”
这话让他气笑不得,像只坏狗狗似的对我猛一阵扑咬。
每晚一起刷牙洗脸时,我都会在镜子里端详他,直到他看向我。
我龇牙咧嘴,他也龇牙咧嘴。
顶着满嘴泡沫都愿意接个吻。
谈恋爱的感觉怎么会这么棒,我无数次地感叹,陆成则就像一首歌,roses & sunflowers,玫瑰和向日葵,有他在总是春意盎然,花期无限,我的撒娇技能又回到身体里,我自私爱吃醋,我成了没手没脚的人,我怕被油溅到,拧不开瓶盖,打伞都会累,我骨质疏松肌肤饥渴症晚期要他一直一直抱着我,我想方设法地证明我极其需要陆成则,我想要他永永远远地陪伴我。
in house结束的前一天中午,我抽空去了趟商场,买了套男士护肤用品,因为陆成则带来的同款旅行装即将告罄。
回家后,我将水乳霜洁面一字排开,生怕他看不到。
我故意装出沉迷看剧的样子,没跟他一起洗漱,留心他动静,过了会,果不其然听见他在盥洗室呼唤我:“祁妙。”
我没有立即答应。
“祁妙——”他声音高了些。
我偷笑暂停屏幕:“什么事——”
“过来。”
我下床趿拖鞋,走得优哉游哉,为了让一切看起来自然且随意,绝非故意之举,好嘛,我就是很爱演,但我男朋友显然吃这套,早在门边等着我,一过去就握住我胳膊肘,把我拉到洗脸池前,双手架住我肩膀,让我看正前方。
“你买的?”他在镜子里问,唇勾着。
我点点头:“对啊,我看你的快用完了。”
陆成则将我转向他,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能让窄小的空间提亮三度。
“我都没发现,”他说:“我也太幸福了。”
我也好幸福,因为他说他幸福,我的幸福从此乘以二。
我正色,变成不容置喙的绑匪:“明天我就要回公司了,白天看不到也看不住我漂亮的男朋友,容易胡思乱想,就买了这些,没用完这几样东西,你都不准离开我。”
陆成则眉微挑:“哦,我省着点用。”
我盯着他脸:“怎么说也得用满三个月量。”
“就三个月?”陆成则似是不满,小臂忽而把我夹过去,以一个挟制的姿势,下巴抵着我额头:“以后都你买不行吗?”
目的达成,我得逞地笑了,停不了。
我说:“这套很贵。”
他说:“我报销。”
我扬眸:“那我再考虑一下。”
翌日,我们在地铁站分别,回归各自的公司和岗位,临近中午,刷朋友圈,我发现陆成则po了一张图。
他居然偷偷把我买的新乳液带去了公司,放在办公桌显示器下面,配字:许愿瓶。
整张画面很违和很怪异,但也很温馨——我是说在我眼里。你要知道,谈恋爱就是两个傻子的游戏,就是会有很多外人无法理解的言行。
同有好友的眼镜哥在评论区迷惑不解:什么东西?
陆成则回复:我女朋友送的护肤品。
同事:????????有病?
我压着嘴角,存图去私聊他:你想要笑死谁?
陆成则却口吻认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陆成则:干脆不用,放公司,这样它永远不会空瓶。
我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这个傻子还是很聪明。他说:跟你一样。
我撑着脸笑出来,又想起那首甘饴一般的歌谣。
“You give me those butterflies
你送我的那些蝴蝶
Wish I could keep them in a jar
我有把它们养在罐子里
So I could take you with me
这样我可以带上它
No matter where you are, oh
不论你去哪
My love, my love,
我的爱,我的爱
My love will never go to waste
我的爱永远没有赏味期限”
陆成则,玫瑰和向日葵,浪漫又明媚,铺满在我的世界里。
第21章 第二十一首歌
同居的第二个月,我的工作也进入到年底火葬场模式。
大概七八月份,我们组就陆续收到各大品牌的双十一通知,要brief的东西多到我在心里连飚C语言,可又能怎么办,崩溃后只能微笑面对。
加班时间明显增长,陪伴陆成则的时间也明显减少,每晚七点,我都叫他先回家,不用来公司接我或在地铁站碰头。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几点才能回去。
但无论多晚到家,他都还没休息,在门口,沙发上,或电脑前。
抱住他诉苦成了日经。
白天在公司,我都脚踩高跟鞋,像个精美锐利大杀器,到了晚上就变成烧空柴油的小火车,只会垂着脑袋呜呜呜呜呜。
这一阵子,都在重复。
陆成则会倾听,会安慰,但今天,他提出建议:“总这么累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我下意识地直起上身反驳:“累就换工作,那感觉不对了是不是就要换个人?”
陆成则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沉默了。
我看看他安静的面孔,从他腿上退下来,去洗漱。
我知道我的话有点过分了,转头的瞬间鼻头就开始发酸,因为白天疲累而繁琐的工作……种种,我将这些焦头烂额的情绪带给了我的充电宝,我的小熊猫。他是无辜的。
他会怎么想我。
我把门关好,在卫生间马桶上坐了很久。
反思过后,我取出手机,找到微信置顶,打开聊天框的第一秒我就心悸起来,因为最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他想发消息给我。
可能是我同时点进了对话框,陆成则发现了我的存在,在同一个界面。
他停下来,变回“小熊猫”。
然后弹来视频。
我没有迟疑地接通。
我们看着彼此。
镜头里的他是俯视的,死亡角度都这么好看。
他似乎在琢磨我位置,眼神钻研:“你便秘了?”
我看到小窗里的自己,唇角起了弧:“没有。”
我知道我在卫生间待得太久了,因为在逃避,因为太反省。
“再不出来我要破门而入了。”他威胁口气。
我从鼻子里溢出笑声,也观察他身在何处,白墙,猜不出来。
我说:“勿扰,我在闭门思过。”
他眉心微紧,像是不解:“思什么过?”
我说:“刚才我讲话不太好听,还甩头就走。”
我轻吸一口气:“其实就那一下,刺到了我,我忽然觉得这阵子的自己就像手里的工作,喜欢,平时也能和谐共处,但到了某些时刻,就会变得棘手和讨厌,我担心你也会这样看我。”
陆成则不语两秒:“你怎么会这么想?”
袒腹的人总是容易脆弱,我迷惘又郁闷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因为……我不是那种会轻易换工作的人,即使辛苦也是暂时的,熬过去就好了。这种时刻我已经面对三年了,前两年没有你,但今年有你,你还是原来的样子,情绪稳定,但我不得不切换到另一种模式,忙碌焦躁,没办法时刻时刻保持快乐,还怕你觉得被冷落。你今天这样说的时候我莫名地就代入了,情绪一下子涌上来,我不该这样的。”
陆成则说:“你才是把我当工作。”
我很冤:“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工作了。”
“我不是你的同事跟上级,对我有情绪又怎么了。”
我抿抿唇,感觉心脏的位置变得柔软:“可我们同居到现在,你都没有对我甩过脸色。”
陆成则说:“谈恋爱是交易吗?哭脸换哭脸,笑脸换笑脸,斤斤计较,不累吗?”
“我是怕你觉得累,每天这样等我,听我倒苦水,双十一结束了还有双十二,没完了都。”
无法想象,我们热恋期都还没过,我的多巴胺就要被现实磋磨。
“你这样我才累,”他呵一口气,声音无奈加耍赖:“还不出来,马桶比我还香是吧。”
我笑:“好啦好啦,马上出去。”
挂断通话,我走出卫生间,陆成则就在门口,单手握着手机,垂眼看我,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瞪他一眼,他直接把我拽去他怀里。
我圈住他腰,抱紧,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是一种应该只有我这么近才能嗅到的香气,暖洋洋的,橘子色,海岸边,夏日斜阳。
我陷在里面,完全不想抽离,小声说:“你也找点事做。”
他说:“我每天都上班。”
我说:“我是说下班。我不想你每晚都像小狗狗一样等着我。”
他还跟着我用叠字:“什么牛逼品种的小狗狗能边打游戏边等老婆?”
突然又自然的一个陌生称谓让我愣了愣,但我没有纠正,也没有指出,相反在暗喜:“只此一家的陆成则小狗狗。”
他“哦”一声,听起来不咸不淡的,但我知道他一定在我看不到的角度微笑了。
我接着哄:“你再怎么说没关系我都会有负罪感。我会想,怎么办,今天忙到没空让男朋友开心了。”
陆成则笑了下,像一粒小而明亮的焰火在我脑袋上方迸裂:“我现在很开心,谢谢。”
我扬唇,同样开心。
我们又变回两只大开心,心心相印。
陆成则的心脏仿佛有视觉功能,双手捧高我脸,不许我在暗处偷乐,硬是要戳穿我:“还是这个感觉吗?”
我望着他:“什么感觉?”
他也望着我:“对的感觉。”
我说:“一直都是。”
他说:“OK,放心了。”
洗完澡回到床上,我枕在陆成则胸口玩手机,查看和回复完工作微信,我把手机倒扣到身前,想起刚刚在卫生间,他最后没有发送过来的文字消息。
我好奇道:“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在微信里打了半天。”
他不假思索:“想问你还要在卫生间待多久,本来每天能能看到你的时间就不多。”
我不信:“真的假的?”
陆成则说:“不然我为什么发视频。”
我撇开手机,坐起来,面朝他:“那你多看看,我什么都不干了,一心一意地给你看。”
他挨着抱枕,姿态懒散,眉眼却专注起来,聚精会神。
谁顶得住被这么看,我别开眼。
他忍俊不禁,回归正常状态。
我说:“当时我也刚好点开你微信。”
他说:“我看到了,”又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是抱着歉疚与求和的心情点开微信,具体怎么下笔尚未明确。
只是打开窗,看到对方已经站在窗后,也在关切,也在担忧,那种时候,无言胜千言。
但此刻,我想到要说什么了,我说:“等忙完年底这波,我们出去玩吧,远离工作,就当补偿你。”
“你想去哪?”
“你想去哪?”
我们同时抛出一样的问题,默契如歌曲里的合音。
陆成则拿起自己手机,看了看:“这样吧,马上一点了,我们各自考虑几分钟,一点整的时候,分享一首歌给对方,看看到底去哪。”
怕被瞥到答案,我挪远半米,开始翻找歌单,有关于地名的,也有关于风景的,最后,我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首上面。
我看向陆成则,提前宣布:“我找好了。”
他的睫毛略略挑高:“我也找好了。”
我们很有仪式感地,一起倒数3——2——1——,分享出去。
同一首歌,同一时刻,出现在同一个聊天框里,却来自两个人:
《想去海边》
救命,怎么会一模一样。
他是魔法师吗,我又惊又喜,不可思议:“你怎么想不到别的?”
陆成则把手机偏向我,微微得意:“因为我也在你的歌单里。”
第22章 第二十二首歌
大冬天来海边,恐怕也只有我们想得出来,但也无可指摘,来自钢筋森林的出逃不会是随心的任性,而是浪漫的远行。
提前预定的海景公寓在渔村里,因淡季缘故,比平常价格便宜了近一半。
老板长相很和善,笑呵呵地接待了我们。入住的房间很大,一应俱全,拉开窗帘就是一望无垠的海面。
扬极岛的海水,在冬季里有着高级的色调,是修图软件都比较难调出来的雾霾蓝,沙滩砂白,远方有黑峦。
陆成则在我身后调地暖和空调,我回头,不厚道地问:“不介意我吹个风吧?”
他停手,侧过脸来:“你随意。”
他还没摘下他的毛线帽,刘海压在额头上,看起来看起来稚气又乖巧。
我打开窗,让海风灌进来,扑在脸上。这里的风仿佛都是冷蓝色的,看不到,但能嗅出来。
陆成则走来了我身侧,从背后拥住我,问我:“是你想去的那种海边吗?”
“是啊。”我边答,边将身体的力量都靠到他胸膛。
陆成则说:“可惜不能去海里。”
我说:“远远看也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