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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要一想到有关于“遗弃小姐”的传闻,便将玛丽安娜的作案可能性降低至零。
一个前十五年里,有一半时间都是在未婚夫的宫廷里度过的贵族少女,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布列塔尼亚宫廷掌控到能在宴会上实行谋杀的地步。
这说出去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而在众人思绪万千之际,姗姗来迟的医生给没了进气的亨利查看身体,最后冲着弥戴琳和玛丽安娜摇了摇头,表示亨利已经没救了。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已经闭上眼睛的亨利没了出气。
抱住丈夫的弥戴琳能感受到亨利的躯体渐渐冷了下去。
卢修斯在胸前划了个祈祷符号,算是尽了他跟亨利的兄弟之情。
玛丽安娜不知该作何表情。
从利益角度来看,亨利之死对她百利而无一害,然而玛丽安娜并不感到开心,甚至觉得心里堵得慌。
“准许亲卫兵上殿。”稳住心神的玛丽安娜从亨利的衣服里找出诉讼,然后对着在场的贵族们命令道:“在阿基奎王储和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死亡原因出来前,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宫廷。”
“殿下,我想您怕是搞错了自己的身份。”某位年长的贵族强忍愤怒道:“您还没当上公爵呢!就先滥用起公爵的权力了。”
“如果说为哥哥讨回公道也算是滥用权力的话,那么您想怎么处理眼前的惨剧?”玛丽安娜将快要脱口而出的“意外”咽了回去,避免贵族们借题发挥,从而将亨利的死亡判成意外。
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亨利之死应该是意外没错,但是玛丽安娜绝不能这么判。
要是阿基奎王储以如此丢脸的方式死在布列塔尼亚,那么最后肯定会以讹传讹成阿基奎大公国为了继承布列塔尼亚的爵位而掩盖了亨利的死因,或是阿基奎大公国已经落魄到要看布列塔尼亚的脸色。
恰好此时,失语的摄政王终于反应过来了地附和道:“在查明女公爵和亨利殿下地死因前,谁都不许离开皇宫。”
末了,还加上一句:“包括我。”
卢修斯自玛丽安娜发号施令起,就没将右手从刀柄上放下。
收到命令的亲卫兵很快就将宴会厅里的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是个已经过了冒失年纪的“老”骑士。虽然他的外貌距离“让人难以提起兴趣”差了至少三十年,但是看这位骑士的样子,就不难想象三十五岁时卢修斯长什么样——虽然对方并没有和卢修斯一样略显张扬的红发,一条淡得偏灰的浅金色麻花辫垂落在并不锃亮的胸甲前,就差在脑门上刻着“我是正经人”……这五个大字。
“殿下。”亲卫队长向玛丽安娜鞠了一躬,愣是将一张端正英俊的脸庞板老了五岁。
“暂时将在场的先生女士都请回客房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踏出房间一步。”玛丽安娜很庆幸布列塔尼亚公爵的亲卫队愿意听她指挥。
这支直属于公爵本人,连贵族议会都无法限制其行动的武装力量,是玛丽安娜的姨母能与摄政王对抗的最大底气。
盖因这世上的大多数统治者都是怕死的,所以他们很希望身边有一群只效忠于自己的“死士”,所以亲卫队便是在这一意愿上诞生的产物。
虽然他们将生命交付于自己的效忠对象,甚至被不少人蔑称为“刽子手”和“统治者的狗”,但是从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角度来看,越靠近君王的人,越容易接触到能够改变家族乃至世界命运的权力。
甚至有些亲卫队长能靠着效忠对象的信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直接将贵族会议乃至当地的宗教团队都踩在脚下。
“殿下,布列塔尼亚宫廷里的房间有限,不如让我们回到各自在王城的居所里待命。”某个脑子灵光的贵族扯出一抹还算得体的笑容,尝试着从另一角度说服玛丽安娜,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如果布列塔尼亚的宫廷里没有足够的房间,那么就先委屈一些先生女士们去叹息之塔里呆上几日。”玛丽安娜十分贴心道:“别忘了你们曾效忠于布列塔尼亚女公爵。”
伴随着利器相碰的声音。
一片寒光打在贵族们比墙壁还要惨白的脸上。
某些胆小的女士甚至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
玛丽安娜侧身向亲卫队长询问道:“可否请教下您的名字?”
后者那双鹰隼般的灰色瞳孔下移到能与玛丽安娜对视的角度,随即还算恭敬道:“您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因为我不是贵族出身,所以没有姓氏,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应该说是前任布列塔尼亚女公爵赐予我阿斯塔罗斯之名。”
“这可真不像是亲卫队队长的名字。”玛丽安娜很好奇自己的姨母为何要将司“怠惰”的魔王之名,给予公爵的亲卫队长。不过眼下她并没有与阿斯塔罗斯探讨名字的时间。
“好好照顾各位来宾。”玛丽安娜看向那位提议的贵族,后者下意识地心虚一秒。
“为了各位的声誉着想,在调查结束前,还请忍耐几日。”玛丽安娜强调道:“同时也尽可能地‘镇定些’,以免增加审查人员不必要的工作量,延长调查时间和各位的受苦时间。”
玛丽安娜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阿基奎王储死在布列塔尼亚贵族们给他举行的接风宴上,而且还在出事前提到了前任女公爵的死因。
在此基础上,甭管有多少人觉得亨利的死就是个意外,但是在阿基奎王储和前任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死因调查里,都不会写上“意外”二字。
是的,在亨利被宣布死亡的那一刻,有关于布列塔尼亚继承权的听证会便没了举行的必要,而玛丽安娜也成了无可争议的布列塔尼亚女公爵。
或许在她将亨利的遗体护送回国后,玛丽安娜的女公爵头衔后,还要加上一个让人垂涎三尺的称呼。
【阿基奎女王储】。
理查德隔着窜动的人头,看着掌控全局的玛丽安娜,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你看上去很失落啊!我亲爱的堂兄。”不知何时出现在理查德身旁的弥戴琳,换了身干净朴素的丧服。她的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憔悴,似乎很快进入到哀悼寡妇的角色。
“丢掉一棵摇钱树的感觉如何?”弥戴琳以帕掩面,做出一副悲伤至极的假样,但是理查德知道她根本不为“亨利之死”而感到悲伤,反而乐于去当“王储的遗孀”。
“玛丽安娜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让你愿意替她鞍前马后?”
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
哪怕理查德是个冷静到足以称得上冷酷的男人,但是面对如此戏剧化的场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地感到心脏一紧,差点倒在布列塔尼亚的宴会厅上。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不会与玛丽安娜解除婚约,说什么都要把这棵摇钱树死死地攥在手里。
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兼阿基奎女王储。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此时的玛丽安娜堪比几十年前,刚被确立为奥布斯达继承人的玛丽女王。
在以国家为量级的财富前,世间的一切赞美之词都是苍白的。
纵使是理查德这样的现实主义者,都忍不住幻想他要是没有与玛丽安娜解除婚约,那么在这一刻,索林斯王国兴许有称霸南方乃至整个大陆的可能性。
毕竟布列塔尼亚公国和阿基奎大公国合二为一的体量,绝对不亚于南方的任何一个国家,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太可惜了。”理查德呼出一口堵在胸前的浊气,感觉自己的布列塔尼亚之行什么都没抓住。
“往好的地方想,至少你比奥丁的小皇帝幸运。”弥戴琳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假模假样地安慰道:“奥丁的小皇帝如果晚两个月解除婚约,就能兵不血刃地拿到布列塔尼亚公国和阿基奎大公国。比起已经退婚好几年的你,还有坎特罗的塞伊斯,没有任比奥丁的小皇帝更适合‘捶胸顿足’一番。”
“你这话还真是不中听。”理查德松开紧握的拳头,注视着上面的指甲印,最后释然道:“既定的事实,后悔也没用。”
说罢,理查德与弥戴琳对上视线,貌似漫不经心道:“没了丈夫,你打算怎么办?”
“总不会是想回到索林斯吧!”理查德记得弥戴琳还是靠着与亨利的婚约,才从索林斯的兰斯亲王那儿,拿回她母亲的遗产,所以并不认为这个对索林斯没有丝毫归属感的堂妹,会在亨利去世后,回到她毫不留恋的故乡。
“你不是问我玛丽安娜用什么把我收买了吗?”弥戴琳擦了擦干燥的眼角,在与理查德分别前,留下一句指向模糊的回答:“我没有从亨利那儿得到的东西,玛丽安娜都会给我,甚至会加倍给我。”
“是吗?”理查德了然道:“那可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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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贵族们都被公爵的亲卫队看管后,阿基奎大公国的侍从替亨利整理遗容,然后找来比较有名的冰系魔法师,避免亨利的遗体发臭或者腐烂。
“这可真是我前十五年来,所遇到的,最讽刺的情形。”玛丽安娜站在亨利的棺材前,看着难得露出温和表情的同胞兄长,伸手替亨利整了下衣领子。
因为亨利此行只带了黑衣服,所以他的侍从挑出最华丽的一套给亨利换上,然后在亨利身上戴满珠宝,披上阿基奎大公国的国旗,以求让故去的旧主体体面面地躺在教堂里。
等玛丽安娜和卢修斯过来时,亨利的遗体已安稳平放在布列塔尼亚大教堂的祭坛上。
而在昨天前,这里还躺着继承人选饱受争议的前任女公爵。
结果只过了不到一天的功夫,这对姨甥便先后到这儿获得了永恒的平静。
卢修斯站在玛丽安娜身后,心里也很不好受。
亨利活着时,他们的关系差到能拔刀相向的地步。然而亨利死了,卢修斯还是为这个关系不好的异父弟弟祈求灵魂的平静。
他们到底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兄妹。
在亨利还未变坏时,卢修斯也曾想好好对待这个弟弟。
只可惜亨利并不相信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连带着与卢修斯和平相处的玛丽安娜,也逐渐与亨利疏远起来。
除了生养亨利的阿基奎女大公,玛丽安娜想象不出还有谁会为亨利的死而感到痛彻心扉。
就像已故的前任女公爵那样。
“我给母亲大人写了封信,向她表明亨利……已回归神明的怀抱。”玛丽安娜不确定阿基奎女大公是否会将亨利的死因怪罪到她和卢修斯身上。
毕竟亨利再怎么暴躁任性,他也是阿基奎大公国唯一的男性继承人,而玛丽安娜的母亲也从未想过要让女儿取代亨利。
因为女性继承人在婚姻和生育上的不确定性,令她们比男性继承人更难保持一个稳定的局面。
而像玛丽女王和杜纳瓦亲王那样的天作之合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甚至像阿基奎女大公和卡尔达伯爵那样的“和平夫妻”,都属于比较幸运的存在。
“如果母亲……阿基奎女大公硬要问起亨利的死因,我来替你回答。”卢修斯突然开口道:“我先回去,等女大公情绪稳定后,你再回去……”
“别天真了,卢修斯,母亲大人根本不相信你会加害于亨利。”玛丽安娜难得粗暴的打断了卢修斯的话,眼神放空到教堂的彩色玻璃上:“你表面唾弃着神殿的繁文缛节,可实际上,你是当之无愧的圣殿骑士。”
“我不同。”
“母亲大人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玛丽安娜垂下脑袋,任由偏红的栗色长发垂落到亨利胸前。
“纵观整个布列塔尼亚,也只有我最有可能杀死亨利。”
卢修斯不明白玛丽安娜为何要自责于此。
在他看来,亨利的死就是场意外。
而玛丽安娜却认为亨利的死与她有关,甚至在理性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后,玛丽安娜的感性一面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加罪于自己。
这种感觉令玛丽安娜不是一般的无力,却也无可奈何。
“殿下,您打算何时开启对贵族们的单独审讯。”搞定那些顽固分子们的亲卫队长阿斯塔罗斯前来复命道:“如果您想从中获取有利信息,那么我建议您速战速决。”
阿斯塔罗斯扫过玛丽安娜的背影,想知道这个年轻的少女能否承担起女公爵的职责:“趁着贵族们来不及交换情报之际,越早出结果,您越占优势。”
“我会记住你的建议。”玛丽安娜收起乱七八糟的情绪,回头正色道:“你挑出需要我亲自审讯的对象,余者由亲卫队中的审讯精英单独问话。”
“是。”阿斯塔罗斯并未留下来与玛丽安娜浪费时间,这令随后赶到的丹希尔有些意外。
“看来你的女公爵之路不是一般的顺利。”因为是教皇使者的缘故,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亲卫队无权拘留丹希尔。
与此同时,他们也无权拘留理查德和他的随从,以及亨利的遗孀弥戴琳。
玛丽安娜知道丹希尔前来是为了什么。
因为亨利的突然暴毙,他们先前的交易对于玛丽安娜的吸引力逐渐下降,甚至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
丹希尔想知道他与玛丽安娜的同盟是否作数,而后者在丹希尔到来前,也想过毁约的可能性。
“亨利都死了,我还有和你联盟的必要吗?”公私分明的玛丽安娜可不会为了丹希尔的漂亮脸蛋,而去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利益:“除非你代表教皇继续加码,否则我们的联盟将不作数。”
这一刻,丹希尔的呼吸略显急促。
下一秒,教堂的大门突然闭合。
不知何时出现在丹希尔身后的白雪与欧斯特,怎么看都不是友善的表情。
“怎么,你想扣押我?”丹希尔下意识地感到不妙,但却想不出在卢修斯,白雪,以及欧斯特的合力围攻下,顺利脱身的方法。
“如果我说是呢?”玛丽安娜抬了下右手,看上去十分友善:“你说巧不巧,我正想去找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了。”
“丹希尔,如果没有教皇,你算什么?”
“算狗屎。”自我认知非常明确的丹希尔十分坦诚道:“没有教皇的支持,我什么也不是。”
说罢,他还饶有兴趣地看着玛丽安娜:“你想用我来威胁教皇?”
“不行吗?”玛丽安娜反问道:“毕竟布列塔尼亚国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教皇总得派人来过问一二。”
“而有谁能比亲身经历的你,更适合去做问话的人。”
“听起来很有道理。”知道自己暂时离不开布列塔尼亚的丹希尔试探道:“那您打算留我多久?总不会一直养着我吧!”
“放心,在你父亲卸任或者死亡前,我会放了你。”玛丽安娜很满意丹希尔的合作态度,语气也变得比刚才更加亲和:“先从让教皇承认布列塔尼亚国内有人涉嫌谋杀女公爵和阿基奎王储,所以命我全权处理……开始吧!”
玛丽安娜轻描淡写道:“这个时代里的女继承人可是很危险的。”
“所以我需要一枚能让我安然入睡的护身符。”
第45章
“没想到我还有能被人当作护身符的那天。”丹希尔暂时找不到能逃离布列塔尼亚公国的办法,因为玛丽安娜身边的卓尔和女巫都是追踪和反侦察的好手,再加上丹希尔决不相信玛丽安娜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放话要扣押他,所以在玛丽安娜动手后,丹希尔想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是的,生机。
因为丹希尔压根不信玛丽安娜会在教皇卸任或者死亡后,让他活着离开布列塔尼亚。
“你看上去并不为此感到高兴……或者荣幸。”玛丽安娜并未放过丹希尔的每一个表情。哪怕她现在占有绝对的优势,也不会为此掉以轻心:“这不就是你父亲想看到的吗?”
玛丽安娜的表情令丹希尔不是一般的反胃。纵使他在教皇国里见过形形色色的虚伪面孔,但是像玛丽安娜这样变脸如翻书,年轻轻轻就透露出腐朽气息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该感到荣幸吗?”丹希尔松开紧握的拳头,尽可能心平气和道:“从教皇的使者到阶下囚……这之中的差距可不是三言两就能讲清的。”
“往好的地方想,你这一趟至少拿到了爵位。”玛丽安娜将丹希尔上下打量一番,发现没有比他更适合去做挡箭牌的人:“多少人在战场上七进七出,翻过一座又一座的死人堆,就为了拿到一个爵位。现在给你一个张口接馅饼的机会,你居然不要。”
“换做是您,这种免费的馅饼拿的踏实吗?”丹希尔没好气道:“恐怕您给我的也只是个空头爵位,根本不会让我拥有土地或者实权。”
“土地还是有的。毕竟您是我的‘客人’,怎么也得让您过得舒服。”玛丽安娜咬重‘客人’一次,令丹希尔越发郁闷。
“难道我们就没有合作的可能吗?”丹希尔半真半假道:“明明之前还谈得挺好的。”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玛丽安娜的口气像是老师在教育冥顽不灵的学生,直接斩断了丹希尔的最后一丝幻想:“你和教皇所拥有的最大筹码就是让我赢下听证会,以较为和平的方式成为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可现在,听证会都没了举行的必要,你还有与我交易的筹码吗?”
末了,玛丽安娜还补充道:“即使你否认我是前任女公爵的第一继承人,可眼下能继承布列塔尼亚公国的只有两人——我和我的母亲,选谁都不是一样的吗?”
“是啊!确实是这个逻辑没错。”丹希尔装模做样地鼓掌道:“那我这个护身符在您的计划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靶子。”
“什么?”
“你是我用来避免自己被抢婚的靶子。”玛丽安娜笑眯眯地解释道:“从国内选择未婚夫容易造成贵族间的不和与内乱,而从国外选择未婚夫容易让布列塔尼亚和阿基奎大公国沦为其他国家的附庸。”
“不过有你在这儿,我的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玛丽安娜看着丹希尔的眼神恍若是在看一个工具人:“我只要把你留在身边,就会造成一种教皇有意让他的私生子跟我订婚的错觉。这样一来,我便能将女继承人被逼婚的压力转接给教皇,甚至还能借此再捞上一笔。”
“你……你是要跟我订婚?”丹希尔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他都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对此,玛丽安娜看向丹希尔的眼神里带了丝对智障的怜悯:“你觉得可能吗?”
从惊愕中回过神的丹希尔甩了下脑袋,努力掩盖自己的窘迫之情:“你就不怕我父亲与其他国家的君王联手将你赶下台吗?”
“他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找盟友灭掉你父亲。”玛丽安娜冲着丹希尔露出一抹辛辣味十足的讽刺笑容:“况且你父亲也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丹希尔并不认为玛丽安娜会比他更了解教皇。
然而事实就是,玛丽安娜确实在这方面比丹希尔更能与教皇想到一块去。
“因为没人相信他派你来布列塔尼亚,不是出于想让你与我结婚的目的。”玛丽安娜看着丹希尔的眼神越发的怜悯:“试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君主,会相信教皇跟你说‘我的儿子被布列塔尼亚女公爵扣押了,所以我希望与您合作拿下布列塔尼亚。待事成之后,我可以接回我儿子,而您可以得到一整个布列塔尼亚’……的说法吗?”
【太虚假了。】
听了玛丽安娜的话,丹希尔不由自主地否定了父亲会动用武力将自己赎回去的可能。
玛丽安娜说得没错,那些个疑心病很重的君王绝不会相信教皇会如此“大方”地让出布列塔尼亚女公爵,而不是留给自己的儿子。
况且玛丽安娜的手里还握着能影响教皇连任的三张选票,以及有可能与奥布斯达国王和奥丁的小皇帝联名申请对教皇的弹劾听证会。
如果亨利没死,那么丹希尔手里好歹有一张能与玛丽安娜进行谈判的大筹码。
而现在……
“您打算何时把那个空头爵位给我。”丹希尔突然话音一转道:“想把留在身边,总的有个合适的理由吧。”
“嗯?你接受的还挺快的。”玛丽安娜还以为丹希尔会就纠结很久,结果对方下一秒就把话题扯到她先前提到的空头爵位上:“你真的愿意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儿?”
玛丽安娜示意白雪松手。
丹希尔一边揉着留下红印的手腕,一面回答道:“有什么不愿意的,毕竟在这里好吃好喝地呆着,还有个爵位,庄园,以及漂亮的女公爵相伴。”
玛丽安娜能听出丹希尔话里的讽刺,不过她并不在意这点:“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你会成为第一批获得爵位的人。”
“有册封礼吗?”
“有。”
“那就好。”丹希尔不断地握紧拳头,然后又松开。
“您不是第一个用我来威胁我父亲的人。”
在被欧斯特带下去前,丹希尔轻描淡写道:“我见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您还算是扣押者里,比较温和的存在。”
玛丽安娜盯着丹希尔的背影,总觉得他不像个无所事事,只懂得女人和酒的二世祖。
卢修斯并不认为玛丽安娜需要给俘虏一个爵位,不过他相信妹妹不会毫无理由地这么做:“我希望你能尽快继任为布列塔尼亚女公爵,以免得夜长梦多,又有人作妖。”
“你还真是一刻都不放松对理查德的警惕。”提到那位索林斯国王,玛丽安娜的表情比跟丹希尔说话时,显得更加愉快:“还有比不信天命的人,却被天命所打败……更为讽刺的事情吗?”
玛丽安娜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许多:“他七八年的苦心都付之东流了不说,甚至在布列塔尼亚之行里,都不能捞点能减少损失的好处。”
“赔钱赔人又赔地。”
“说得就是理查德吧!”
比起坎特罗的塞伊斯和奥丁的小皇帝,理查德惨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毕竟塞伊斯在与玛丽安娜解除婚约后,同以美貌着称的艾瑞娜(教皇的私生女,丹希尔的妹妹)订婚,而奥丁的小皇帝的新任未婚妻是玛丽安娜的堂姐,奥布斯达的公主茵内斯。
后者虽然在美貌上比不过艾瑞娜,但好歹是个青春靓丽,并且未婚夫有着无限憧憬的美少女。
玛丽安娜真的很好奇理查德到底是怎样跟姨母同房的。
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理查德他……真的yg得起来吗?
“你在想什么?”卢修斯在玛丽安娜的眼前挥了挥手,后者差点将心里话脱口而出,结果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嘶……”
玛丽安娜赶紧张开口。
卢修斯见状,直接抬起玛丽安娜的下巴,替她查看舌头上的伤势。
“还好,你没把舌头咬破。”卢修斯从随手携带的皮革腰包里拿出一瓶恢复药剂,让玛丽安娜赶紧喝下。
“我以为圣殿骑士不会随身携带这么低级的恢复药水。”玛丽安娜知道以卢修斯的实力,不说排进全大陆的前十,但在南方也是鲜少遇见对手。
卢修斯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但是以他的实力,玛丽安娜根本察觉不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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