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贵族间为何要频繁通婚?”玛丽安娜反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我的外祖父不是白痴。既然他不允许布列塔尼亚摄政王参与两任公爵的葬礼,就表明他根本不相信异母弟弟的人品,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推动自己的异母弟弟成为大女儿的摄政者,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家族统治才是贵族阶级能优越至今的秘密。而为了保证财产不会流入其它阶级,乃至其它家族,贵族们会千方百计地守住已占有的位置,然后想方法扩张自己的势力。”
玛丽安娜一边向看过来的贵族们露出假笑,一面回答着阿比盖尔的问题:“布列塔尼亚的贵族们想借摄政王的存在分到女公爵的权力,而我的外祖父又何尝不是借摄政王的存在来避免布列塔尼亚的贵族们架空公爵的权力。”
说到这儿,玛丽安娜害丢给阿比盖尔一个“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在女公爵难以承担重任前提下,将大部分权力限制在家族内,总好过让阿基奎大公国横插一脚,或是让布列塔尼亚的贵族们直接将女公爵架空。恐怕这也是我的外祖父阻止摄政王参与两任公爵的葬礼,又令他披上红袍的真正意图。”
到底是差点脱离了索林斯掌控的大公爵。
玛丽安娜的外祖父在死前将一切都计划的非常好。
他令同父异母的弟弟披上红袍,在宗主教的身份加持下,为体质孱弱的大女儿摄政,避免后台强硬的第二任妻子以遗孀的身份和次女的名义,直接吞并掉布列塔尼亚。
而等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继承人成年后,便能借着贵族们对摄政王的不满,直接砍掉摄政王的脑袋。
更妙的是,因为布列塔尼亚的摄政王已披上红袍,宣誓为神明和女公爵效忠,所以在他被清算后,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继承人同时也是摄政王的财产继承人,而摄政王从贵族那儿搜刮到的权力和财产,都将做了让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继承人独揽大权的嫁衣。
可谓是卸磨杀驴,将布列塔尼亚摄政王利用到了极致。
只可惜玛丽安娜的外祖父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他最心爱的大女儿能不仅对男人没兴趣,更是被索林斯的理查德逼得丢了性命。
结果到头来,这位跟索林斯叫板了一辈子,对第二任妻子防备到了极致的老公爵,直接将次女所生的外孙女捧上公爵的宝座。
玛丽安娜觉得自己的外祖母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在外祖父面前大肆嘲笑他的愚蠢和天意弄人。
再次被玛丽安娜刷新三观的阿比盖尔,用一种令人害怕的眼神看着玛丽安娜:“你们人类总喜欢在文献里魔化女巫,魔化各式各样的类人种,但是我觉得人类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可怕?或许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玛丽安娜注意到人群中有个黑衣的美少年看了过来,于是摆出应付人的假笑:“不过让人恐惧总好过被人压着打。”
玛丽安娜向走过来的黑衣美少年伸出手,后者在玛丽安娜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后用那双勾魂夺目扫过玛丽安娜的脸庞。
“万神会为您的美貌忽略了楚楚动人的美神,纵使是缪斯倾尽所学,也难以在歌剧,画像,乃至一切能体现美的事物上,重现您的风姿。”黑衣的美少年有着不亚于职业歌手的优美嗓音。他就像是神话里,让神明都为之倾倒的美少年,亦或是万神用以诱惑地上生物堕落的潘多拉。
无论是那漆黑的长发,白皙的肌肤,以及让人联想到盔甲的铁蓝色眼睛,都透露出不属于人类的魔性诱惑。
除去人鱼,玛丽安娜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外貌诱惑上,达到如此高度。
就连阿比盖尔都在见到美少年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失神,最后还是依靠强大的洞察天赋抵抗掉美少年的精神诱惑。
“你的甜言蜜语真是让人比得到一整个布列塔尼亚还要高兴。”玛丽安娜在美少年的牵引下进入舞池。
阿比盖尔见状,也立刻退到宴会厅的边角处,替玛丽安娜观察着来宾们的一举一动。
“基于您刚才的极力推赞,我想问您一个让您为难的问题。”玛丽安娜和美少年站在舞队的最前方,而他们的身边,则是牵着某位女贵族的理查德。
“我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吗?”美少年在音乐响起后,与玛丽安娜一同屈膝,然后牵着玛丽安娜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踏着并不急促的小舞步走了一圈,随即面对面地再次行了个屈膝礼。
“您当然有拒绝回答的权力。”玛丽安娜提着裙摆,同美少年以相反的角度滑出缓慢的舞步,同时避免二人的右胳膊碰到一起:“不过您的回答将决定我对您的第一印象,亲爱的使者大人。”
玛丽安娜与美少年右手相贴,在舞曲步入平缓调子后,以二人的右手为中心,在原地慢慢转圈:“难道教皇陛下不希望我们和谐相处吗?丹希尔阁下。”
“您可真是我见过的最伶牙俐齿的女士。”向玛丽安娜邀舞的丹希尔低头笑出了声,在舞曲变调后,换左手掌与玛丽安娜反向转圈。


第40章
“您想问什么?美丽的卡尔达公主。”丹希尔朝玛丽安娜的方向侧过头,任其俊美绝伦的面容在略显暧昧的橘色灯光下,透露出一股咄咄逼人的美艳:“神明作证,我会如实回答您的每一个问题。”
“是吗?”玛丽安娜被丹希尔拉近到足尖相抵的位置,直接与他气息相缠:“你说我是令万神都为之驻足的存在,那么我跟艾瑞娜相比,谁更好看。”
“这还真是个令人苦恼的问题。”丹希尔以为玛丽安娜会问个更有深度的问题,于是暂时降低了对玛丽安娜的戒备:“平心而论,肯定是艾瑞娜更好看。”
“你的回答还真是不讨人喜欢。”玛丽安娜的声音骤然冷淡了下去:“作为求婚者,您的回答真不是一般的差劲。”
“实话实说也算是差劲的表现吗?”丹希尔故作惊讶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女公爵。”
“如果真诚是教皇国的美德,那么您就无缘于这个世界了,我亲爱的阁下。”玛丽安娜退后一步,以丹希尔举高的手臂为支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况且您要是成了布列塔尼亚公爵,总会有和我一起访问坎特罗的那天。”
“这很有趣啊!”
待舞曲从急促走向平缓后,玛丽安娜和丹希尔又重复起入场时的动作:“前任未婚夫妻和兄妹,小舅子和嫂子。”
丹希尔瞥了眼抬起下巴的玛丽安娜,能从她脸上看出懒得隐藏的不怀好意。
“布列塔尼亚人可不会欢迎一个赞美别国王后的公爵。”玛丽安娜同丹希尔交换位子,二人一起踢起小舞步:“还是说,您想无视这段会被人津津乐道的关系。”
“闲言碎语可不能击垮我。”丹希尔对玛丽安娜的恶意不以为然:“如果我给您不同的回答,您会作何反应?”
“我会说您是个不关心亲人的混蛋。”玛丽安娜毫不犹豫道:“因为没人能说清夫妻利益和家族利益,到底哪一个比较重要。”
“您可真是个难讨好的对象。”丹希尔注意到理查德有意与他交换舞伴,于是揽住玛丽安娜的腰,以一个相当浪漫的姿势避开了理查德的动作。
“如果我不能成为您的丈夫,那您能给我什么?”丹希尔做出一副与玛丽安娜相当亲密的姿态:“或者我换一种说法。您想用什么来换取布列塔尼亚公爵之位。”
丹希尔注意到理查德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冰冷,于是稍稍松开了揽住玛丽安娜腰肢的胳膊:“您的姨母想用‘三份遗嘱’的方式让您继承布列塔尼亚的爵位。然而其中的一份遗嘱必须要有教皇的签字和在教皇国档案库里的证明,才能被确定为有效。”
玛丽安娜总觉得丹希尔的表情里带了丝胜券在握的意义:“那你是要用这份遗嘱来跟我谈条件吗?”
“谈条件这词儿未免也太疏远了些。”丹希尔不希望将玛丽安娜逼得太紧:“我希望成为您的盟友,也期待您赋予我这样的资格。”
“这可真是令我感到安心的回答。”玛丽安娜将丹希尔拉到舞池的边缘处,避免他们在下一轮的换舞伴中被分开:“你想要什么?”
“爵位,领土,还是军队?”
玛丽安娜抛出那些能引起丹希尔兴趣的话题:“我想教皇陛下一定希望与您再见时,能听到您的名字或姓氏前,加上符合‘阁下’身份的抬头。”
“您真是太慷慨了,我亲爱的卡尔达公主。”丹希尔与玛丽安娜双手相握,同另几对舞伴排成直线:“不过我知道您不会轻易送出这些价值不菲的礼物,所以除了那份能令您事半功倍的遗嘱,您肯定会对我有所他求。”
“布列塔尼亚公国里最具价值的头衔有两个。一个是安法维尔伯爵,而另一个便是肯特伯爵。”玛丽安娜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只可惜安法维尔伯爵的称号早已被预定给了别人,所以您只能朝着肯特伯爵的方向努力一把。”
说罢,玛丽安娜示意丹希尔看向正和布列塔尼亚摄政王交谈的那位贵族。
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映衬下,那位贵族乃至布列塔尼亚摄政王的表情糟糕得像是要参加一场葬礼。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丹希尔了然道:“您是想借我的手除掉摄政王的心腹。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您想借谁的手除掉摄政王本人。”
丹希尔在舞曲结束前,双手握住玛丽安娜的腰,然后将其举了起来。
“是索林斯的理查德吗?”
“不,是我自己。”
玛丽安娜与丹希尔面对面地行了个感谢礼,然后挽着手走向阳台。
“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更不想慢慢收拾布列塔尼亚的烂摊子。”玛丽安娜直截了当道:“不知你,或者是教皇陛下,是否能帮我铲除布列塔尼亚的顽疾,重整布列塔尼亚的政治局势。”
“可您这是要我以神圣之名,行屠戮之事。”哪怕丹希尔在教皇面前是个天老大,教皇老二,他老三的绝世混球,但是真让他去搅浑一国的政局,丹希尔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不管这事成功与否,我和教皇都洗不掉干涉布列塔尼亚政局的罪名。”此时此刻,丹希尔的脸上已经没了跳舞时的云淡风轻,终于表现得像个正经人。
“不行,这事儿绝对不可能。”丹希尔松开那只挽住玛丽安娜的手臂,任由阳台上的冷风将他吹醒。
“我不能,不能让我的父亲陷入到如此不义的境地。”丹希尔按住阳台的栏杆,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取悦到了玛丽安娜,令她毫不犹豫地击溃了丹希尔的心理防线。
“你所犹豫的东西恰恰是你父亲最舍得的。”玛丽安娜很少感受到父母的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相信这种爱是真实存在的:“不然你以为他拼着晚节不保的危险,将你妹妹塞给坎特罗国王是为了什么?”
玛丽安娜想起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老话,然后将其复述给丹希尔:“落地凤凰不如鸡。一旦你父亲去世,不管是艾瑞娜还是你,都不过是众人眼里的尘埃,供人取乐的玩意。”
丹希尔表情阴郁地抬起头,毫不掩饰他对玛丽安娜的杀意:“希望你能温柔评价我的父亲和妹妹,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对您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你大可详细说说你想怎么对付我。”玛丽安娜继续在丹希尔的神经上跳舞:“不过你的父亲肯定在你临行前,说过这么一句话。”
“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那位深爱子女的教皇,根本不在乎自己退位后的下场。
他只希望丹希尔和艾瑞娜能够过上受人尊重的生活。
哪怕就此拼上自己的性命和一辈子的声誉,也在所不惜。
丹希尔有些狼狈地避开玛丽安娜的视线,突然意识到他和艾瑞娜的存在早已毁了他父亲的所有声誉。
如果教皇没有在十几年前带回一对寄人篱下的兄妹,那么他有可能成为近两百年来,最受欢迎的宗教领袖。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被冠以“渎神者”和“任人唯亲”的污名。
“你也别以为千错万错都是你们的错。”玛丽安娜突然放柔了语气,仿佛她要替丹希尔解决人生最大的困惑:“毕竟女人不可能有感而孕,而你的父亲要是没做好迎接骂名的准备,那他也不会打破与神明的约定,然后当众认下你们。”
丹希尔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玛丽安娜的胡说八道,然而理智告诉他,玛丽安娜说得一点儿没错。
“你不相信你父亲的判断吗?亲爱的丹希尔阁下。”玛丽安娜从后方按住丹希尔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就算是为了您最亲爱的,在您心里犹如殉道者一般的父亲,您也该认真接受我的提议,对吗?”
“对。”丹希尔被玛丽安娜的话弄得有些精神恍惚。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所以像刚上学的孩童那样,试图寻求外界的帮助:“能详细说说您的提议内容吗?”
哪怕是被玛丽安娜暂时突破了心防,丹希尔也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从玛丽安娜这儿,拿到实打实的好处。
“我可以用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遗嘱来换取肯特伯爵之位。”强行不慌的丹希尔询问道:“可您用什么来换取教皇替您背黑锅。”
“三张选票。”玛丽安娜找阿基奎女公爵要的东西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有阿基奎大公国和布列塔尼亚的三选票,再加上坎特罗的两张选票和北方联盟中的任意两国的选票。哪怕是奥布斯达,奥丁,以及索林斯的联合反对下,您的父亲也能以九张选票的微弱优势,连任教皇。”
玛丽安娜终于抛出她的杀手锏,不过她的选票可不是白白赠与的,还需要教皇在背黑锅的同时,答应她两个条件。
“除去帮我解决那些布列塔尼亚的顽固份子,我还想从教皇那儿讨要两样东西。”
“什么?”
“一顶宗主教的帽子,以及南方圣殿骑士长的位子。”
“给你自己吗?”
“不,给我的二伯父和卢修斯。”


第41章
“您还真是做什么都不忘自己人。”丹希尔突然觉得跟玛丽安娜做盟友,还是件比较开心的事。
前提是他真能跟玛丽安娜达成利益一致,而不是截止于目前的讨价还价中。
“我还以为只有一半血缘的兄妹会像您的外祖父和布列塔尼亚摄政王那样,互相算计到死。”丹希尔换了个半靠着阳台栏杆的姿势,手臂也搭在栏杆上,显出几分吊儿郎当:“您可不是一般地在意他。”
丹希尔看向宴会厅里的卢修斯,只见后者正与理查德商议着什么,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看来你的哥哥有了其它想法。”丹希尔在对方看过来前收回目光,虽然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但是玛丽安娜知道他是在质疑卢修斯的忠诚度。
亦或是说,丹希尔是在质疑玛丽安娜对盟友的掌控力。
“卢修斯是不可能背叛我的。”玛丽安娜几乎没多想道:“卢修斯要是想跟理查德结盟,就不会选择在这里接触;而理查德除非是脑子坏了或是已经自暴自弃了,才会动了拉拢卢修斯的念头。”
“我收回刚才的话。”丹希尔大概摸清了玛丽安娜对于身边人的排序,以及卢修斯和理查德在布列塔尼亚问题上的立场。
“您就像一面镜子,能照清这里的每一张面孔,以及我的前程。”丹希尔向玛丽安娜伸出手,邀请她重回宴会厅:“用一顶宗主教的帽子和南方圣殿骑士之首的位子,来换取我父亲连任教皇的机会,这无疑是笔不用细细考量的买卖。”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件事儿。”玛丽安娜在丹希尔的右脚快要踏出阳台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我答应过奥丁的小皇帝,要为他拿下托斯卡迪亚的所属权。”
丹希尔握住玛丽安娜的手骤然用力,直接将玛丽安娜的几根手指挤得像是被压进罐子里的八爪鱼。
“注意微笑,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内心想法。”玛丽安娜像是没有痛觉的玩偶,丝毫不介意她被丹希尔握住的那只手传来骨头相撞的痛感。
“您这是要我父亲背叛坎特罗。”
除去正与奥布斯达交战外,坎特罗还与奥丁有着领土之争。因为位于两国交界处的伯国——托斯卡迪亚的统治者绝嗣,所以奥丁的小皇帝和坎特罗的塞伊斯都对托斯卡迪亚进行了强宣称。
坎特罗的塞伊斯以其母系血统为由,要求继承托斯卡迪亚。
而奥丁的小皇帝却以托斯卡迪亚属于奥丁且直系成员皆已去世为由,要求将托斯卡迪亚划入皇室领土。
如此一来,教皇便不得不接手有关于托斯卡迪亚的争议。
同布列塔尼亚这样的继承权顺位争议相比,托斯卡迪亚的情况可要复杂的多。
况且奥丁跟坎特罗执行不同的继承法。虽然都承认五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享有仅次于直系的继承权,但是在算法上,奥丁是将当事人包括在内,而坎特罗确是从父母辈开始算。
所以从奥丁的法律来看,统治托斯卡迪亚的家族早已绝嗣,而从坎特罗的法律来看,塞伊斯刚好卡在继承权的边界线上。
丹希尔扯了扯嘴角,笑得极其敷衍:“得罪坎特罗的塞伊斯对我父亲没有任何好处,况且艾瑞娜以后还要跟塞伊斯过日子,您这是……”
丹希尔强迫自己放轻手上的力道,更不想与玛丽安娜就此翻脸:“要让坎特罗的塞伊斯怨恨我父亲。”
“那又如何?”玛丽安娜毫不在意道:“他再怎么怨恨你父亲,也不可能在坎特罗与奥布斯达交战时,解除与艾瑞娜的婚约。”
毕竟塞伊斯还要靠教皇的支持来为坎特罗争取到战争资金,以及一个“大义”的名分。
然而奥布斯达到底是在几十年前,将坎特罗按着打的国家。
哪怕塞伊斯的军事能力不容小觑,他也没法跟奥布斯达立刻分出胜负。况且奥布斯达可比蜗居在最南方,且与沙漠相连的坎特罗,要富有的多。
丹希尔当然知道他父亲只要还呆在教皇的位子上,塞伊斯就不可能与艾瑞娜解除婚约。只是玛丽安娜的行为实在是令人不解,以及称得上是在教皇父子的高压神经上跳舞:“帮助奥丁的小皇帝拿下托斯卡迪亚的所属权对您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我能欣赏到你们之间的狗咬狗行为,不管是奥丁的小皇帝吃瘪还是坎特罗的塞伊斯暴跳如雷,亦或是你们一家在这二者间里外不是人,我都挺开心的。”玛丽安娜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放心,你们父子绝不是最为难的那个,而我也没忘记坎特罗的塞伊斯为何敢与我解除婚约。”
“倘若我拒绝与您联盟呢?”丹希尔气急反笑道:“您想怎样拿下布列塔尼亚公爵之位?”
“您不会以为我的姨母就只准备了‘三份遗嘱’吧!”玛丽安娜假装惊讶道:“况且您之前也说了,您的遗嘱只有令我事半功倍的效果,并不具备决定听证会走向的功能。”
说到这儿,玛丽安娜还示意丹希尔低下头,然后拉住对方的衣领子,在丹希尔耳边轻语道:“我早就跟奥丁的小皇帝商量好。如果你不答应这些要求,那么教皇陛下可没法呆到安稳退位的那天。”
“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吧!奥布斯达和奥丁都对你的父亲有着诸多不满,而我在离开奥丁前,那位想取代您父亲的枢机主教已获得奥丁的小皇帝和奥布斯达国王的支持。倘若我母亲点头,那么在三位统治者的联名下,枢机团就能召开针对教皇的弹劾会。”
“到那时,您父亲可不是晚节不保那么简单。”玛丽安娜的食指刮过丹希尔的鼻子,相当欣赏对方强行不慌的模样。
“你现在的样子……可比刚才更令人怜爱。”玛丽安娜想起欧斯特曾说过的话,突然意识到自己觉醒了奇怪的嗜好。
“好好想。”
“认真想。”
“想好了,再给我答复。“
玛丽安娜拍了拍丹希尔的脸颊,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自己最宠爱的情人:“我还是很希望跟你结盟的。不过你要记住一点,那就是我会永远记得那些让我不快的人。”
“而谁要是敢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当玛丽安娜与丹希尔分开后,卢修斯避开那些想要与他跳舞的贵族小姐们,向玛丽安娜递出手臂。
“你看上去很高兴啊!”在玛丽安娜挽住自己的手臂后,卢修斯带着她离开了人头耸动的热闹区域。
“有这么明显吗?”玛丽安娜还以为卢修斯想与自己跳舞,所以在挽住卢修斯的手臂后,下意识地跳了小舞步。
“我觉得挺明显的。”卢修斯本想说些扫兴的话,但又不想毁了玛丽安娜难得的好心情,所以将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你就不好奇我和理查德说了什么吗?”
“是有关于我的事吗?”
“是。”
“那就没什么好问的。”
“为什么?”
“你会背叛我吗?”玛丽安娜反问道:“卢修斯,你会背叛我吗?”
“不会。”这是个卢修斯不必多想的问题:“永远不会。”
“那不就结了。”玛丽安娜从侍从的托盘上拿过两杯香槟,然后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卢修斯:“我对你的信任可不会如此脆弱。”
卢修斯喝酒的动作略有迟疑,终于放下了对玛丽安娜和丹希尔关系的好奇。
………………我是分割线……………………
丹希尔在亨利抵达前给了玛丽安娜意料之中的回答。
掌握主动权的滋味比玛丽安娜想得更好,以至于她像个疯子一样地在卧室的阳台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将体内的“污浊”一次性排空。
“我开始爱上这种感觉了。”玛丽安娜的脸上浮现出醉酒般的潮红。
阿比盖尔只在玛丽安娜跟奥丁的小皇帝退婚时,才见过玛丽安娜露出如此疯批的表情。
白雪的野兽直觉告诉他,现在的玛丽安娜很可怕,可怕到他想炸毛的地步。
提前给玛丽安娜的卧室设下静音咒的阿比盖尔,在玛丽安娜发完疯后,十分冷静地将自己的雇主拉回房间,然后把阳台门锁严实。
“透完气就给我正常些。”阿比盖尔往杯子里扔了颗醒酒药,让玛丽安娜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要是有人看见卡尔达公主半夜发疯,您就等着被踢出继承人名单吧!”
“发酒疯也算大事?”玛丽安娜的语气里带了丝撒娇的意味,不过她脸上的潮红确实退了不少。
“酒疯发多了,便离精神失常也差不了多少。”阿比盖尔意味深长道:“发疯的贵族还少吗?”
“确实不少呢。”玛丽安娜喝掉剩下的醒酒药,感叹这种到处应酬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等亨利一到,有关于爵位继承的听证会结束后,我便不用再给那些贵族们陪笑脸。”
“到那时,应该是他们给你陪笑脸才是。”阿比盖尔收掉玛丽安娜用过的杯子。
而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阿比盖尔与玛丽安娜相视一眼,后者立刻将白雪藏在窗帘后,示意他隐藏气息。
“谁?”玛丽安娜隔着门问道。
访客并没有报上姓名,而是压低声音道:“是我。”
玛丽安娜拉开门,只见理查德在门外彬彬有礼道:“我能进来吗?”
年轻的索林斯国王依然穿着黑色的衣服,丝毫不在意他这身鳏夫的打扮,与周围的环境有多么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