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土和拉的人都是男壮劳力,负责往上拉土的是个穿着深绿色军装的年轻男子。
梁汝莲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穿的灰扑扑,男子大概二十多,身材高大结实,一抹军绿配合一张俊脸分外显眼。
主要,原身记忆里没有。
他是谁?书中没名没姓的工具人?
正思虑间,一直暗中观察的王婶子感觉终于抓住了把柄,低声警告道:“看什么呢?老老实实干活。”
梁汝莲听出话外之音,哭笑不得:“王婶子,您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才没谈恋爱的想法,当然也没好好干活的想法,只纯粹的好好表现干活不够,来这里,主要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加快挖河进度。
目前来看,地址选的不错,三边环山地势低,下面大概率有泉眼。


第7章
五六米深的坑里,汉子们奋力挥动铁镢,艰难刨起混合着石块的泥土,旁边的人装进竹筐,再一点点拉上去。
挖到这个深度,进度越来越慢,全靠人力,效率太低了。
但这个年代也就这样,铁镢,铁锨,已经是全部的工具。
穿越的世界太多,梁汝莲学到了很多古怪的知识,可能称不上大师级,但绝对入门,一个又一个想法从脑中出现,又一个个否决。
办法很多,难的是现有条件,不能做出超越这个时代所能接受的理解范畴。
没多长时间,每个人身上都大汗淋漓,汗水混合着泥土,就像口号里喊的那样,劳动最光荣。
梁汝莲一时想不到合适办法,她身不由己被热火朝天的场面感染。这是群值得敬佩的人,为了造福子孙后代,要硬生生用人力换新颜。
有了能灌溉的水,以后庄稼再不怕遇到旱灾。
她的态度提现在了具体行动上。
两人拉土,膀大腰圆的王婶子负责掌控大局——推木推车。
小半年过去,挖出来的石头泥土堆成小山状,梁汝莲在前面宛如拉船的纤夫,背几乎紧贴地平面,绳子深深地勒着肩膀,火辣辣的疼。
王婶子在后面看的很清楚,也感受的很清楚,对方承担了大部分重量,她推起来省力不少。
“你这闺女,咋不知道带件垫的东西?”王婶子大部分成见好像随汗水蒸发而去,她叫停,摘下汗湿的毛巾放到对上肩上,又不耐烦道,“不用使那么大力气,后面还有我呢。”
梁汝莲浑身早已湿透,汗珠顺着白皙脸颊滑过,美容养颜的效果堪比蒸桑拿,她喘着粗气微笑:“谢谢王婶子。”
挂满汗水的笑容让王婶子看的一愣。
好俊的闺女,咋就不自重呢。
像大部分村民一样,王婶子同为女人,对原身的恶感主要来自她对宁子海的行为,一个大姑娘家,可以丑可以笨,但倒贴男人让人看不起。
“下面怎么不上土了?”梁汝莲没放弃想办法,这会功夫,堆积的土已经运的差不多了,她走到坑前往下打量,男劳力们围在一起好像正议论什么。
“应该又碰上石头了吧。”王婶子不用看就知道咋回事,叹口气解释,“咱们村到处都是山,土其实不深,往下几米全是石头。”
小石头还好,运上来就行,大的就难了,铁镐啥的挖不动,得想办法砸碎。
“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挖到泉眼,这都小半年了。”王婶子收回目光,继续摇头叹气,“最近石头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怕是猴年马月哟。”
梁汝莲明白。
其实能在众山环绕中找到这么块石头相对少的地方已经很不容易,即使让地质专家来怕也就如此,劳动人面有大智慧呢。
但现实依旧现实,土壤分层在那放着,过了最上面的耕作层,可不就是岩石吗。
梁汝莲思考片刻问道:“咱们乡有挖掘机吗?”
挖河遇到石头非常正常,后世比这大的工程多了去,挖掘机轻松几天就能搞定,梁汝莲暂时想不出别的好办法,考虑借用这个世界原有的。
“挖掘机?那是什么?”王婶子目露思考,“你是说拖拉机吗?”
“不是,大概这么个形状,能挖很多土。”梁汝莲比划解释,按理说,七十年代初应该有了。
王婶子摇头:“没见过?得省城才有吧。”
看来应该是没有,梁汝莲正失望,旁边忽然有人回答:“县城上个月刚分配一台。”
是刚才那位面相一看就很正气的军装男子。
梁汝莲大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军装男子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低声道:“不可能借给咱们村用的。”
机械行业刚刚发展,整个县城才分配一台,金贵的程度可想而知,据说得县长签字,怎么可能给一个小小的村庄挖河用?
再说,费用也承担不起。
同样处于发展期还有炼油行业,如今没通电,照明全靠煤油灯,一两煤油几块钱不说,还得用票,想多买都买不到。
王婶子似乎不愿两人多说话,忽然强势打断,站起来招呼梁汝莲:“别闲着,继续干活。”
下面暂时没土运上来,那就去把旧土运的更远些腾空地。
她表现的太明显,等到了山坡,梁汝莲搜索下原身记忆,大概明白了,笑嘻嘻低声打趣:“王婶子,这是你未来的女婿?”
原身记忆里,王婶子有个到了结婚年龄的闺女。
“对,你可别打别的主意。”王婶子愣了下警惕道。
“您眼光真不错,看起来人品很可靠,”梁汝莲哭笑不得,原身留下的什么烂摊子呀,她拍胸脯保证,“向领导人发誓,您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
落后年代有落后的好处,比如只要向领导人保证,那比什么都靠谱。
王婶子信了,小声叹口气:“还不是女婿,我家闺女看上了,不过,难呀。”
梁汝莲非常会抓重点:“对方条件太好,不同意?”
虽然不知道啥职位,但在这个时代,军人比工人地位还高,王婶子闺女不过是个普通乡下姑娘,条件似乎不怎么般配。
“谁不说呢。”王婶子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看了眼军装男子,“你第一次见他吧,昨天刚探亲到家,今天就来义务出工,真是人民的好子弟兵。”
男子也是乡饮村的,叫温哲军,十八岁去参军,如今已经是名年轻的连长。
连长家属,结了婚那可是能随军的,加上他从小人品公认的好,如今到了适婚年龄,谁不想把闺女嫁给他?
王婶子膀大腰圆的外表下隐藏话痨属性,见梁汝莲对领导人保证便没了戒备,接下来的时间,口若悬河几乎不停。
自家闺女如何贤惠,会纳鞋底会做鞋,当然,主要还是温哲军,把他夸成了一朵花。
梁汝莲暗暗叫苦,她对帅哥没有丝毫兴趣,提醒下次攻略NPC一定要好好查看属性,干活辛苦她不怕,但语言轰炸让她几乎没法思考。
挖河只给半个工分,但有隐形福利。
中午打饭时候,梁汝莲比别的知青多分到个玉米面窝窝头。
可惜没能好好品尝汗水换来的果实。
宁子海无声无息靠近,目光幽幽,仿佛深闺怨妇买菜时遭遇缺斤少两。
梁汝莲累的大脑迟钝,随意问:“你来还钱?”
昨晚说过不要再联系,除了还钱一时想不出别的。
宁子海:“……”
心里真的没有他了?
“汝莲,你是个好姑娘,应该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宁子海一上午没干别的,就酝酿怎么说了,他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希望我们依旧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如果你以后遇到难处,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我的难处只有一个。”梁汝莲伸出手,“钱,快还钱。”
宁子海目光哀伤:“汝莲,你……变了。”
梁汝莲狠狠啃了口窝窝头,感觉力气回来少许,不耐烦道:“别装了,啥事抓紧说,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
为了给原身洗白容易嘛,万一被别人看到岂不白费力气?想玩绿茶找别人玩去。
被说中心事,宁子海气的脸通红,他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好,那我直说。”宁子海忍着怒气低声道,“我收过你东西不假,但我没强迫,是你自愿,我一直当成朋友之间的正常赠与,再说,我给你打了欠条。”
就像解题一样,说完前面繁琐原因,他才道明最后来意:“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尤其晓萍,我怕她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梁汝莲歉意摇摇头:“抱歉,你晚了一步,我昨晚已经告诉她了。”
宁子海:“你……”
“真爱会经得起任何误会的考验,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实在不行就写诗,一首不行再一首。”梁汝莲提高声音鼓励道,“宁子海同志,抱歉了。”
梁汝莲站起身微笑:“我去挖河了,再见。”
见过太多极品,她深知男绿茶要比女绿茶难对付,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男人如果浪起来,就没女的什么事。
同理,绿茶也一样。
下午相对比上午轻松,河底遇到了难题,迟迟没有进展。
一直到接近傍晚时分,下面忽然传来惊呼:“不好,挖到龙王爷的骨头了。”
岸上的人惊呆状,愣了片刻纷纷顺着缓坡往下冲,一时间,争先恐后宛如下锅的饺子。
梁汝莲也跟着往下跑。
河底刨土,男劳力才能干的重体力活,一上午时间,她没机会到下面来,此刻没跑几步踩到块圆圆的石头,脚下一滑,摔倒在新鲜的泥土上。
她低低惊呼一声。
不疼。
惊讶来自圆圆石头上的花纹,一道道的长条形,上面还有些细小的疙瘩凸起。
这是……
梁汝莲眨眨眼,大概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拍拍屁股上的土爬起来往人群中心跑。
人太多了,几乎所有人都下来了,还好有王婶子,以为她要看热闹,奋力推开汉子们硬生生挤出条缝把她塞进去。
梁汝莲:“……多谢。”
忍不住想起了地铁推手这个传说中的职业。
等看到挖出的东西,即使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是啥,梁汝莲还是惊呆了。
那是个巨大椭圆形头颅,目测粗略估计,能赶上一头成年的健壮黄牛,让梁汝莲惊呆的,是整个头骨的完整性。
一排排历经几亿年岁月侵蚀,看起来依旧锋利的巨大牙齿,巨大眼眶。
怎么会有这么完整的恐龙化石?


第8章
挖河的地方,当地人叫黄龙沟,据老一辈的老一辈说,曾经有条黄色的巨龙坠落在此。
“老天爷啊,这是龙王爷的头吧。”
“好大,一口下去能吃好几个人。”
“这可咋办,快喊村长。”
“那个叫啥啥的女知青,别碰,万一触怒龙王爷可不得了。”
梁汝莲不敢置信收回手,怎么会有保存那么完好的恐龙化石?完好到甚至连皮肤纹理都清晰可见,完好到隔了数亿年,依然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霸气。
梁汝莲眼睛明亮:“这是霸王龙化石!”
“什么霸王龙?东海龙王还是西海?”
国家百废待兴,纵观整个世界也正处于一个特殊时期,而对于县城便是最远的地方的村民来说,一架飞机都能震惊的无以复加,更何况恐龙这种史前巨兽了。
对于动物的了解,仅限当前存在的老虎狼等等。
老村长很快匆匆赶来,村民瞬间找到主心骨。
恐慌大于震惊,虽然整天喊着破除封建思想,但根深固定的观念最多隐藏不会消失。
河还要不要挖?挖的话龙王爷的头可咋办?
梁汝莲空掌握无数超前知识理念,却完全像个局外人,根本插不进一句话。
没人听她的。
也听不懂。
什么白垩纪,怎么又和鹅扯上关系了?
老村长狠狠抽了半袋烟,冷静下命令:"准备点祭品,再去大队把尼龙绳拿来,小心点抬到村西头。"
眼见几个村民领命而去,梁汝莲急的实在没办法,宛如刑场救人般扑上去用身体护住恐龙巨大的脑袋:“不可以,你们谁都不能动。”
那么珍贵的东西,绝对会引爆全世界媒体,用绳子抬走?稍微有一点磕碰都是巨大的损失。
“小梁,像什么样子,快起来。”老村长不放心,白天暗自过来观察过几回,见梁汝莲真的下力气干活很欣慰,有琢磨要把她树立成先进分子的想法,他严肃道,“你来的时间短,不了解咱们村的情况,这龙王爷……”
他看看众人,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身为一村之长,每一句话要负责任。
“老村长,这不是龙王爷。”梁汝莲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秀才遇到兵,她尝试换个解释方法,“您想想,龙王爷是不是有两个长长的犄角?这个没有,对吧。”
不用老村长回答,这种低级问题王婶子就可以。
“都死那么久,角早烂了,小梁呀,别闹,听老村长的话。”
“是不是您让县里派专家过来就知道了。”梁汝莲感觉到似乎哪里不对,却一时抓不到重点,只得大声强调,“老村长,这东西可是宝,等以后社会好了,会有很多人慕名旅游,给村里带来很多很多好处。”
如此完整的恐龙化石太罕见,大概率不可能只有一处,看来乡饮村还是个风水宝地,放在未来,妥妥的恐龙之乡呀。
未来的村庄什么最让人羡慕?
旅游!
环境不同观念不同,梁汝莲能想到的,在村里人听来仿佛个笑话。
旅游?那是什么?
谁有那个闲钱到处瞎逛?出门要开介绍信呢。
梁汝莲以一己之力对抗众人,要不是知青加女性身份,早被拖走了,眼看王婶子要亲自动手,忽然有人出声阻止。
“老村长,天都黑了,要不明天再说?”
声音低沉有力,正是温哲军。
类似剧情套路的不得了,女主有难,男主挺身而出,梁汝莲见过类似剧情不知道多少,麻木到没感觉,真正在自己身上发生才明白真的有奇效。
对他的好感瞬间拉升好几个高度。
天确实黑了,夕阳满满坠入滚滚麦海,浓绿染了橘红,像副丰收之前的浓重油画。
祭品没那么快准备好,再从五六米深的坑里抬走,时间真的不够。
老村长犹豫了下,低声向几个村民耳语几句,似乎让他们今晚看着点,然后瞪了眼梁汝莲,背着手走了。
梁汝莲知道温哲军帮她,虽然不知道啥原因,但有必要道谢。
好像没有机会,原身声名狼藉倒贴男人的形象还没洗清,贸然跟村里的香饽饽说话,不太好。
温哲军似乎明白她的想法,挂在人群后,又好像后背长了眼睛,等她刚靠近低声主动开口:“明天我就没办法了。”
“谢谢。”梁汝莲小声道。
其实梁汝莲还想问问,她感觉村民的反应有点怪,想了想,放弃。
完美的恐龙头化石虽然罕见,但说到底和她没太大关系,她又不是神仙,一晚上能干嘛?尽人事听天命吧。
晚饭过后,梁汝莲先打了桶井水擦拭身体,然后回到宿舍脱去外衣,轻轻揉搓肩膀。
原身细皮嫩肉的,拉了大半天小推车,即使有毛巾垫着,依然勒出道又红又肿的痕迹。
林晓萍三人很快也回来了,见到她在宿舍微微一愣。
经过一个白天的消化以及自由交流,三人想法不同。
林晓萍心情复杂,杨秀娟和王大红不是当事人,隐隐有背叛的趋势。
主要感觉梁汝莲的遭遇太让人同情,父母重男轻女,下乡又遇渣男,因此做出些极端的行为好像也不是不能原谅。
“你肩膀怎么了?”杨秀娟细心,先发现不对,端着煤油灯过来凑近看了眼一声惊呼。
外人看的更直观,梁汝莲白皙肩膀像刚遭受酷刑,肿的有半指高,看起来就很疼。
“拉车拉的。”梁汝莲无所谓穿上衣服,她不想用可怜获取同情,“明天起来就好了。”
医疗水平同样落后,村里的赤脚大夫缺医少药,再说这点伤在农村实在算不得什么,每年割麦子总有人不小心割破腿或者手指,鲜血呼呼的流的大口子,抹点锅灰就算治疗。
杨秀娟除了心疼安慰别无他法,什么药都没有,急声劝道:“跟村长说声,明天还是去种玉米吧。”
她感觉舍友真的变了,换做自己早委屈的嘤嘤哭了。
“革命不能怕流血流泪,这是劳动的勋章。”梁汝莲从善如流念口号转变话题,“你们听说恐……龙王头的事没?”
原身没朋友,室友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两人一起点头。
“正想问你呢?是真的吗?”
“有多大?据说快赶上一头牛。”
梁汝莲没答,想了想问:“你们听说过恐龙吗?”
如果多几个人知道,一起去向村长解释,可信度或许会高一些。
两人茫然摇头。
看来是不知道,梁汝莲无奈暗叹口气,正要问别的,一个人默默坐在床头拿出本书看的林晓萍忽然开口:“你是说恐龙化石?”


第9章
“你知道?”梁汝莲意外又不意外,果然是女主,懂的比别人多。
林晓萍忍不住说完又暗暗后悔,她不想跟梁汝莲有任何接触。
等了片刻不见回应,梁汝莲忍不住吐槽:“你先跟我搭话,我回了你又不说?你这叫没事找事。”
林晓萍:“……你才没事找事。”
“就算我没事找事也是因为你先没事找事。”梁汝莲逻辑分明,她现在没心情关心女主感情走向,可牵扯到恐龙,就有可能关联到未来能不能如愿当女飞行员,一针见血直接道,“宁子海今天找你了对吧。”
林晓萍烦躁转过身,一副拒绝交流架势。
“他也找我了,午饭的时候。”梁汝莲淡淡道,“想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
林晓萍:“……”
太讨厌了!
更讨厌的还在后面。
梁汝莲话锋一转:“看来你不想听,那我猜猜他对你说了什么。”
旁听两人不自觉咽了下口水,精彩纷呈大戏要开锣,紧张。她俩看到宁子海找晓萍,也很好奇说了啥呢。
“他首先给你道歉,不该隐瞒,其次再赌咒发誓如何爱你,对不?”
“……”
“然后解释我俩的事,这让你疑惑,因为是两个版本,宁子海的版本里,他无辜,他什么都没做,没想到一时动了怜悯之心落到今天下场。”
林晓萍震惊,虽然没有实质性内容,但步骤丝毫不差,让人怀疑杨秀娟早上的猜测——莫非真惹上什么脏东西。
不然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梁汝莲就像那句老话的一样,吃的盐比很多人吃的饭都多,全都是套路。
绿茶男最擅长什么?
无辜!
从找她说的那番话不难看出,宁子海很擅长洗脑,如果条件合适,绝对的PUA男一个。
梁汝莲摇头感叹:“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的可怕,就像围栏里的猪,以为每天吃吃睡睡的生活就是幸福,殊不知,早晚被吃的渣的不剩。”
感觉被侮辱,林晓萍怒了:“你才是猪。”
“说的没错,以前的我的确是头猪。”梁汝莲坦然承认,反正以前不是她,“不过现在我已经醒悟,跃出围栏,用汗水重新编织人生拥抱明天。”
林晓萍:“……”
连自己都骂?
梁汝莲情绪上来了,激昂道:“你迷茫,你不知道对错,不知道该怎么走?为什么不跳出猪的视角,以局外人的分析现状?”
她大手一挥忽然点名:“杨秀娟,大红,你们怎么看?”
骤然被点名的两人:“……”
为什么要扯上她们?不想站位。
林晓萍却身体一震,就像拨开茫茫云雾,隐约见到了一丝光明。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会怎么做?
当然……当然会劝分。
一个男人,接受女孩子那么多礼物,还接受帮忙洗衣服,和确定关系有什么两样?
转换到这里,眼前不由自主出现宁子海白皙的脸,他表情懊悔,信誓旦旦,甚至眼圈发红。
他,他是爱自己的吧。
一道幽幽的叹息把画面打碎。
“说起来,你应该感激我。宁子海要我别告诉别人,可我却告诉了你,他一定怀恨在心,没准打击报复。”
林晓萍脱口而出:“你才没那么好心!”
“晓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杨秀娟忽然插入,她一脸担心表情,“这可怎么办,茹莲,你最近要小心些。”
牵扯到姐妹安全,她不能在再当老好人。
林晓萍着急辩解:“子海绝对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你如果真认定,为什么要犹豫?”梁汝莲振振有词,“他不心虚,为什么要让我保密?”
梁汝莲不耐烦一摆手:“我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目送你跳入火坑……好了,换话题,你知道恐龙化石?”
林晓萍低下头,看不到具体表情,从包里掏出个本子,翻了几页,小心翼翼拿出张邮票。
林晓萍有集邮的爱好,数量几十张,一向宝贝的不得了。
“我只知道恐龙化石。”林晓萍语气平淡,“我国前几年发行了一套古生物邮票,有三枚,我只有其中一枚许氏禄丰龙。”
杨秀娟两人先一步冲上前接过,拿到煤油灯下看了眼惊呼:“这是什么东西?”
邮票上的怪物,脖子又细又长,像只巨大的蜥蜴,怪极了,她俩小学时候去过几次动物园,但从没见过这样的。
太魔幻了!
两人震撼归震撼,但毕竟上过学,接受能力比村民强多了。
梁汝莲尽可能解释的浅显易懂,白垩纪就是很多很多年世界,暴龙大概有公共汽车那么大,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类等等。
两人听的如痴如醉,世界观不停被颠覆,满眼崇拜道:“你懂的真多。”
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梁汝莲喝口水,矜持道:“算不上什么,正好看过这方面的书,说起来,我还会开飞机呢。”
两人:“………”
暗自倾听的林晓萍:“………”
“真的吗?”杨秀娟想起那张照片,可开飞机那么简单?
好像也有道理,比如她妈妈奶奶织毛衣出了名的好,她从小耳熏目染,不知不觉也会那么点。
女配好哄,女主难。
“国家培养一名飞行员,要花费很多的人力财力,每名飞行员都是国家的珍贵财富。”林晓萍眼见两位姐妹有相信的意思,忍不住驳斥道,“你父亲哥哥是飞行员不代表你就会开。”
她有亲戚当飞行员,知道很多普通人所不知道的内情,别的不说,至少短时间不可能。
梁汝莲如果会开飞机,国家怎么舍得她下乡?
分明在吹牛!
梁汝莲眨眨眼:“说的没错,我没具体学过,但我过目不忘,看一眼就学会了。”
林晓萍差点笑出声,越来越胡说八道了。
目前两人关系紧张,她没考虑好该怎么处理,不好说的太难听,委婉讥讽道:“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参加高考?”
张秀娟两人认同点头,说实话,也不信。
高考何等重要,可以说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梁汝莲表情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不参加高考?”
张秀娟茫然:“难道你要参加高考?”
梁汝莲表情比她还茫然:“我为什么不参加?”
三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不是她们不相信。现如今准备高考的知青各个抓紧时间学习,没事就往县城书店跑,甚至让家人想法设法买资料。
梁汝莲呢?印象中完全没看过书。


第10章
三人压根不相信什么过目不忘,所以也就完全没多想,完全没理会话里的另一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