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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他俯身,重重吻住她的唇。
一经强势便发现,她似已化在水中,唇柔得像蜜,一碾,便是满口香甜。
白雾氤氲间,隐约起伏着几层衣裳,随着水波荡漾,远远近近地漂散。
制式的白袍、封翟、清檄、固束……
颜乔乔半推着他,到来池壁边,坐在他身上。
“别急,当心伤着自己。”他的声线隐忍无奈,极温柔、极细致、极耐心地引导她,“慢点。”
颜乔乔的脑子已经烫得不听使唤。
眼前的殿下就像一块冷玉磁石,拥有致命吸引力,令她飞蛾扑火、玉石俱焚。
她这个人,向来最是离经叛道,最听不得夫子循循善诱的声音。
夫子不急,她便急。
她抓着他骨骼坚硬的肩膀,吻他,骤然落坐。
池中荡开一圈水波。
“……”
公良瑾冷不防她竟来这么一下,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瞳仁收缩时,见她眸中蕴起泪雾,眼尾迤出艳丽红晕,唇间溢出呜咽。
他无奈至极,轻拍她的肩背,安抚她。
颜乔乔颤得像风中落叶,神智却是清明了些。
她晕乎乎地想,良药苦口,解药自然也是不好吃的。
手指颤颤,抓住他的肩,本能地问他取药。
她见他的黑眸不再清澈,暗沉到极致、隐忍到极致。他环护着她,手指隐颤,稳着她,不让她太过出格。
忽一霎,风止云歇。
公良瑾:“……”
压制先圣留在血脉中的本能杀意已是极为不易,还要防她莽撞受伤,几乎耗尽意志力。
一时不慎,失误了。
他抬手,把她的脑袋摁到肩上,轻抚她的背。
半晌,他决定解释一二,哑声开口:“抱歉,我……”
颜乔乔连忙摇头:“没事的殿下,已经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公良瑾:“……???”
恨只恨,此刻暂时无法挽回尊严。
深吸气,忍。
公良瑾薄唇抿成一道直线,握住她的肩,将这只绵软无骨的八爪鱼抱出温池,取袍子罩住二人,将她带回寝殿。
颜乔乔倚着他精瘦的身躯,偷眼看他,见他脸色不是很好。
他擦干她身上的水珠,裹进被褥,然后用一块干燥的厚布替她擦头发。
手极稳。一下,一下。
颜乔乔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晕乎乎坐着,心中时不时轻轻一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坐在大君子的床榻上,任由他给她擦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见他将那块厚布掷开,沉着脸,将她从被褥中剥出来,带着点狠意揽进怀抱。
颜乔乔迷蒙地望向他:“殿……”
唇被封死。
颜乔乔忽然意识到,殿下吻技比她好得多。
一只大手扣住她后脑,他外袍半敞,欺身而上,胸膛结实坚硬,薄唇温柔又利落。
霎时,铺天盖地全是他的味道。
她心尖悸颤,手指刚一动,便被他握住,一根一根嵌入、扣紧,摁在枕上。
好容易得了一丝呼吸的空隙,却是他半咬着她的唇,用沉哑的声线对她说:“来,服药。”
心跳很快彻底错乱。
君子的床榻,渐渐便不似平日清静冷肃。
金戈铁马,玉树娇花。
凝脂白玉般的手臂几次垂出帘帐,又被一只大手无情捉回。
直至天明。
第143章 if线番外(下) 回到过去的少皇vs春日宴中药的二乔
颜乔乔身上的药力早已解得一干二净, 然而帐中君子并没有放过她。
迷乱间歇,她发现他似乎颇有些怨气。
那怨仿佛却说不得,他只能抿着薄唇,闷声发狠。
帐中光线昏暗, 他的天人面庞只余黑白剪影, 冷感十足, 清俊绝艳到了极致。
颜乔乔中途有些承受不住, 又不想认怂,便断续吐着气, 借口道:“殿下,您身体不好, 请,请保重……”
不说还好,一听这话, 殿下便连人都不做了。
颜乔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 只知道帘帐摇曳间, 她曾看到窗外透进来的天光。
她睡得极沉,时而凌乱记忆浮入脑海,身心不自觉地悸颤。
她一颤,便会有一双大手温存地轻拍她,安抚她,将她往怀中再紧一紧。
呼吸间尽是月宫般的幽寒清香,令她迷醉。
颜乔乔醒时,下意识想吸一口凉气。
刚张嘴, 便急急打住。
心脏乱跳,满脑子俱是兵荒马乱。
她,躺在少皇殿下的怀里, 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他精瘦的身躯。
他的大手也环在她的身上,呵护倍至的姿态。
她偷偷抬眼看他,见他眉睫乌黑,唇薄,五官精致绝伦,冰雕玉琢一般。
昨夜不是梦。
她当真把光风霁月大君子给……办了。
到后面……
也说不好谁办谁。
心脏越跳越急,颜乔乔怀疑它一定跳出了残影。
这么倚着他,脑中难免又浮起些错乱的、香艳的记忆,令她的皮肤难以抑制地开始发烫。
她很慌。
想逃,可两个人缠得跟个同心结似的,想要不惊动他就逃走,除非他死了。
颜乔乔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瞅瞅她这祸闯得,出去简直可以吹十年。
颜乔乔满脑子野马狂奔,正转着眼珠想给自己寻条活路,忽见他长睫微动,似是要醒。
她一个激灵闭上眼睛,顺便把呼吸也屏住。
先探探“敌情”,看一看这位醒来是个什么反应再说。
她倚着他的胸膛,睡得岁月静好。
唔,看着美人春睡的容颜,他应该不至于太过生气……吧?
片刻之后,她清晰地感觉到温凉的视线落向她。
额头、眼睫、鼻梁、唇。
颜乔乔:“……”
为什么少皇殿下可以用眼神摸人?
旋即,她听到一声清润微哑的叹息:“别装睡,颜乔乔。”
颜乔乔:“……”
她一时拿不准他是不是在诈她,伸头反正都是一刀,于是她干脆利落地选择缩头。
为表明自己真的在睡,她还欲盖弥彰地动了动腿。
公良瑾叹:“又来……”
大手镇下,及时握住她的膝,防她造次。
颜乔乔的心脏蓦地一跳。
她发现,他的语气,不太对劲——太过亲近熟稔。
再往深里一想,她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他……是有经验的。与她相比,他的吻技显然算得上精湛,而他在池中悉心引导她时,完全不是对女子一无所知的样子。
后来更不必说。
这满榻混乱和悸动,分明有着精心与技巧的痕迹。
颜乔乔一时心情复杂。
既然殿下是老手,那多一次风流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倒也不用担心他降罪。
她睁开眼睛,与他对上视线。
她虚伪礼貌地抿唇笑了笑:“殿下醒了?”
公良瑾抬手揉着额角:“被你心跳吵醒。”
“……”
颜乔乔暗想,此刻它已不怎么跳了呢。不仅不乱跳,它还酸酸的,像揣了只青梅。
他挑起她的下巴。
“怎么了?身子不适?”
他的关心并没有让她心情好转。
她道:“没。殿下技巧高明,怎会伤到我。”
公良瑾挑了下眉,一时没琢磨明白她这古怪的语气是个什么意思。
颜乔乔毫无怨气地说道:“没看出来,殿下竟是花丛老手。”
公良瑾:“……”
她微笑:“与我一样。”
公良瑾:“……”
他无奈地叹息:“不累也不困了吗?”
“嗯,”她点点头,“我这就走,不打扰殿下休……”
“那便继续。”
“?”
昨日,她脑袋昏昏沉沉,只知浑身很热,本能地从他身上汲取清凉的温度。
此刻他吻上来,她才发现十分要命。
这个男人的气息寒冽至极,像浮在空气里的冰屑,细细碎碎,清幽、香冷,铺天盖地侵袭过来,一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
她想退,发现后脑勺已被他扣住。
无路可逃,只能与他唇齿相依,被动承受他的亲吻。
他吻得极细致,温存又强势,轻易挑起火花闪电,熟稔得令人心酸。
颜乔乔仰进枕中,呼吸被掠夺殆尽。
他咬着她的唇,声线低哑:“来,跟着我,好好学。”
颜乔乔:“……”
接下来一个时辰内,这个男人开始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在她耳畔教导她夫妻伦敦之道。
一面教,一面身体力行。
刚开始时,颜乔乔心情十分复杂,但很快,她便再顾不上什么心情不心情。
翻云覆雨,香满榻帘。
颜乔乔兵败如山倒,只能可怜兮兮地举旗讨饶。
“菜鸟。”他轻笑着,用带有戏谑的语气在她耳畔轻轻说道。
颜乔乔:“……”
她幽幽道:“是不比您身经百战。”
公良瑾定定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挑了下眉,懒懒应道:“嗯。”
颜乔乔顿时更加心酸。
她扯起唇角,笑道:“您放心,我会像别人一样守口如瓶,绝不危碍您君子之名。”
“别人?”他好奇地看着她,坏意道,“谁?”
颜乔乔:“……”她怎么知道。
公良瑾低低地笑。
他笑起来好看极了,像是化雪时,雪水从冰山流淌下来,染上两岸春色。
“醋就对了。”他轻抚她的发,“不醋一醋,你还不知自己此刻对我有情。既有情,便不要瞒着。”
颜乔乔:“!”
这男人好可怕,游刃有余拿捏她的模样,真真是个斯文败类。
她心惊肉跳:“殿下请放心,走出清凉殿,我会与您老死不相往来。”
他失笑:“那我岂能放你走。”
“?”
颜乔乔一阵眩晕。
今日,她总算知道前人为何总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公良瑾脱下君子皮囊,更是蛊惑人心。每一寸容颜,每一缕气息,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诱她飞蛾扑火。
她声线微颤:“您想怎么样?”
他笑:“想要你,一生一世。”
颜乔乔呆滞地看着他:“不带这么强取豪夺的啊,殿下。”
公良瑾看了她一会儿,勾唇,毫无笑意地笑道:“所以你打算始乱终弃?”
颜乔乔:“……”
她的视线迷茫地落下,看到她和他的头发缠在一处。
她的蓬松柔软,他的凉滑似缎,让人想到一些关于结发同心的好诗句。
她不禁有些愣怔。
公良瑾见她当真要伤心了,便敛下笑意,将她揽紧了些,定定看住她的眼睛。
“颜乔乔,春日宴,我为你而来——听我说段‘聊斋’吧。”
她怔忡撞入他的眼眸。
黑眸清冷、认真。
“月前,司空白行刺,险些置我于死地。”他声线淡淡,“濒死之际,我脑海中多出一段记忆。”
颜乔乔微微睁大眼睛,听他讲述了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
在不久的将来,他与她将携手解决西梁血邪大宗师,查明漠北叛国案,夺取神啸国的狼王之谕,二人日久生情,定下终身。
端阳节那日,他在她的帮助下逆天弑圣,眼见即将功成,司空白却借用真圣陨落之力,重返过往,刺杀公良瑾。
正是这个重生者的刺杀,让公良瑾觉醒了前世记忆。
“所以,我与殿下前世已经在一起了。”颜乔乔有些脸热,“那,殿下的经验,是和我……?”
“是和你。”
她悄悄对了对手指,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尖却很老实地悸动着,一点点抽出花枝。
“所以,”她咬了咬唇,“您知道春日宴我会……”
公良瑾微微顿了下,笑着回答:“上回你跳了莲池,提神醒脑。”
“哦……”她又问,“您怎么就确定那段记忆当真就是‘前世’?”
公良瑾沉默片刻。
因为她曾刺杀过韩峥,而韩峥也在濒死之际觉醒了记忆。算下来,这其实已是第三世了。
“我猜的。”他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并不打算告诉她真正的答案。
她懵懂点头。
“还醋吗?”他微笑道,“无事,我也曾醋过自己。”
颜乔乔深深望进他的眼底:“殿下,我信你。”
“嗯。”
他抬起手,拥住重新变得柔软的女孩。
垂头,轻吻她的发。
这一世,他来守护她,让她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圆圆满满与他白头到老。
(if线番外完)
第144章 番外·往日 暗恋往事。
【主线番外】
夏日, 赤霞株开得最好。
颜乔乔咬住笔杆,盯着院中满枝红云发怔。
她最近有些患得患失。
她发现,公良夫子对她的身体似乎没有太大兴趣,每夜总是以授课为主, 没有情不自禁, 没有失控, 没有多余动作, 连热情都看不出几分。
很克制,很清心寡欲。
就……很像她做课业的样子, 每日固定完成任务而已。
神仙中人果然是没有世俗欲望的,他只是在迁就她、怜惜她。
颜乔乔已经可以预见将来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
再往深处一想, 心忽然凉了半截——他待她极好,一是因为他性情如此,二是因为他因她悟道, 将她当作道心。
似乎无关情爱与风月。
越想, 她心中越是七上八下, 忐忑难安,井且十分委屈。
殿下是不是不爱她?殿下其实根本就不爱她吧?
正在胡思乱想时,公良瑾踏着斜阳归来。
颜乔乔急不可耐地跳窗出去,拎着裙摆冲到他面前,仰头,用控诉的目光盯向他。
夕阳为他镶上金边,天人容颜半明半暗,俊美至极, 令人不自觉地屏息。
“怎么了?”
他抬起手,从侧面轻抚她的头发。
颜乔乔虽然在单方面闹脾气,却没舍得躲开, 只抿住唇,恨恨盯他。
“等久了么?”他一笑,夕阳余辉尽数化成唇角的温柔,“抱歉,修正几处典籍,耽误了时间。”
这几日他忙于与学士们一起严查司空白所著的书,以免留下隐患。
他扬起广袖,将她松松圈进怀中。
他身上寒冽清香的气息让她熏然欲醉,更加提不起劲来。
她听到自己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一个说:“殿下的温柔只给你一人,眼睛也只看你一人,你还要贪心不足那就真过分了啊!”
另一个说:“爱情不是怜悯不是施舍!他连你身子都不馋你好意思说他爱你?!”
颜乔乔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
她酸不溜秋道:“殿下将我当作道心,只能同我在一起。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万一将来您遇上命中真爱,那该怎么办?”
公良瑾:“……”
一只大手放在她的脑袋上,他俯身,与她视线平齐。
“又在课堂上偷看伤情话本了?”
清润的嗓音带着笑,好听得让人腿软。
颜乔乔没有为色所惑,她倔强地把眼睛转到另一侧:“您只是因为道心而离不开我。”
公良瑾沉默一瞬,垂头,低低笑了起来。
大手划过她的肩头、手臂,扣住她的手指。
“阿乔闹脾气的样子十分可爱,”他浅笑着说,“便让你再气一会儿罢。”
颜乔乔:“?”
他牵住她,走出庭院,踏上鹅卵石山道。
她悄悄侧眸瞪他,见他微勾起唇角,眉眼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副清风明月的样子,好看得让人没脾气。
不,她还是气,更气了,非常气!
他,根本没把她的抗议当回事,根本没有要向她解释的意思,根本不打算向她示爱。
他越迷人,她的损失就越大。
好气哦。
气着气着,脚下的鹅卵石山道变成了雨花石山道。
他把她带到了清凉台。
所以呢?颜乔乔狐疑地望向他。
他井不看她,双眼平视前方,带着她踏过青璃石殿槛,越过栽种了一棵小赤霞株的庭院,绕过回廊,去往后殿。
这是一处她从未踏足过的区域。
后殿看起来冷肃寂静,帘重深深,一个侍者也没有,有奇异的禁忌感。
颜乔乔心头一跳,脑袋里难免浮起些很不正经的绮思。
莫非殿下是要身体力行,在昏暗无人的殿堂中,酣畅淋漓地向她表达爱意?
这……也不是不行。
她抿住唇,手指不自觉地一动一动。
“莫怕。”他垂眸看她。
“?”
颜乔乔迷茫摇头,“我不怕啊。”
公良瑾低笑着,执起她的手:“指尖都捏白了,还说不怕。”
说话间,他扬手推开殿门,让天光照入。
颜乔乔望进殿中,目光一顿,迷茫地滞住。
殿内,一侧整整齐齐堆积着小山般的玉堇膏,另一侧囤满花土。
窗边长案上,放置着数件旧物:泛白的插花、磨损严重的云纹旧垫子、咬得光秃秃的笔杆、缺了角的砚台……
“好眼熟,”颜乔乔看了片刻,怔忡回眸,“殿下,我的东西怎么会在您这里?”
这样的行为,似乎有点变态啊。
带薄茧的温凉大手摁住她的眼睛。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的叹息无奈极了,“殿中有追忆阵,自己去看。”
“哦……”
颜乔乔走上前,抿唇想了想,将手放在距离最近的旧插花上。
白光如流水,将她的心神送回往日。
【插花】
上完枯燥至极的经义课,颜乔乔头脑昏沉目光呆滞,行尸走肉一般收拾书本,准备返回赤云台睡觉。
小伙伴龙灵兰猛戳她的的背:“隐月台弈会,荀夫子好像要落败啦!走去看看!”
颜乔乔蔫蔫回头:“没兴趣。”
蒋七八补充道:“听说都在下注,可激烈了。”
颜乔乔视线木然:“睡觉乃头等大事。”
孟安晴弯着眼睛笑:“秦妙有那几个都输啦,和荀夫子决战的人是大公子。”
颜乔乔:“。”
她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书卷上不存在的灰。
“你们去。”她打了个呵欠,“困,我先睡一会儿,醒了再说。”
“哦……”三个小伙伴勾肩搭背离开黑木楼。
颜乔乔默默将书本收拾好,走出几步,感觉四周空气带上了毛毛刺,吸入肺腑,扎得她心尖发痒,坐立不安。
她抱上书本,顺着山道往外走。
隐月台那么远,她才懒得去……话说隐月台怎么走来着?
她井不是要去隐月台,只是一时忘了路,想不起来就浑身难受,非得弄清楚不可。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不知不觉来到隐月台外。
只见一位身穿大棋袍的师姐守在进入台地的木道口,从身旁的竹篓中取出浅粉色插花,递给进入台地的学子们。
师姐不厌其烦地告诉每一位来客:“前八名可换铜花,前四换银花,前三换金花,魁元得荀夫子珍藏星玉牌。”
颜乔乔微笑着接过插花,别到衣襟上。
来都来了。
进入台地,只闻一片寂静,鸟雀无声。
颜乔乔加快脚步,穿过水榭栈道,抵达道场。
只见头顶上方浮有棋阵,阵上如实投映出决战的棋局,磨盘大小的黑白棋渐次蔓延。
地面人山人海。
颜乔乔闷头往前挤:“多谢多谢,借过借过。”
所经之处,鸡飞狗跳。
挤到前排一看,只见棋台两侧端坐着此次弈会前十六甲。其中最醒目的便是秦妙有,她衣襟上别着黄澄澄的金花,脊背端直,神色清高孤傲。
不远处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假清高!”蒋七八忿忿,“故意装个冰山脸,想配人家魁首呢!”
“待会儿大公子夺魁,榜眼和探花站他左右,姓秦的肯定又要抓住机会给她自己造势。”龙灵兰一副看破红尘的口吻,“不信你们瞧着吧。”
“好可惜啊。”孟安晴细声嘀咕,“乔乔要是会下棋,就可以站在大公子身边啦。”
颜乔乔望向棋台中央。
荀夫子正与大公子对弈。
她的目光在那道清雅至极的身影上停留片刻,若无其事地移向棋盘。
拈子的手极稳,修长漂亮,骨节分明。
颜乔乔悄悄吸了一口气。
她想,待会儿秦妙有站在大公子殿下身边,肯定会趁机揩油,偷摸这只手!
脑补那个画面,差点儿把颜乔乔给气着了。
就……也只能无能狂怒的样子。毕竟她是真不会下棋,当初海选就倒在了第一道门槛外面。
眼看着棋阵之上,君子之军横扫疆场,对手兵败如山。
“啪。”荀夫子将手中黑子掷回棋篓,道,“大公子,你赢了。”
男子清润的声音淡淡响起:“承让。”
颜乔乔再一次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毛绒绒,一吸气,心底就像被挠了似的。
荀夫子将属于魁首的星玉牌交给公良瑾,起身,准备让前十六甲上台亮相。
颜乔乔呼吸变得急促,心脏怦怦乱跳,一股强烈的冲动升腾起来,伴着热血在耳畔哗啦直响。
她脑子一抽,脱口喊道:“等等,我要向魁首挑战!”
周遭霎时寂静,无数目光落向她所在的方向,搜寻这个不要脸也不要命的家伙。
站在颜乔乔身旁的几个学子迅速撇清关系,各自退向一旁。
颜乔乔:“……”
她隐约感觉有一道清凉的视线在她身上顿了一顿。
荀夫子冷声道:“胡闹!魁首乃是层层晋级,一路取胜得来,休要捣乱!”
“无妨。”那道温润的嗓音再次响起,“这位师妹勇气可嘉,我接受挑战。”
颜乔乔:“……”
看看半空的棋阵,她生无可恋地想,今日是真正要把脸丢到天上了。
此刻遁地,已然太迟。
“不过。”他的嗓音带着笑意,“今日还有公务,只能失陪——我认输。”
他起身,向周遭淡笑颔首,然后返身离场。
颜乔乔呆滞站在原地,望着那芝兰玉树的背影发怔。
所以,她,不动,一兵一卒,就,捡了个,便宜,魁首?!
这是什么惊天大运?!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三道热烈的掌声。
颜乔乔僵硬地转动眼珠望过去,看到三位小姐妹兴高采烈的脸。
“恭喜颜师妹夺魁!”
“普天同庆,普天同庆!”
“哇喔!哇喔!”
“……”
颜乔乔被推上棋台。
罢了。反正只要脸皮够厚,便可刀枪不入。
她在台上站定,冲黑脸的荀夫子抱了抱手,以示抱歉。
台侧,大公子身边的女官走上前来,将属于魁首的星玉牌交给颜乔乔,换走她衣襟上的插花。
颜乔乔的心情就如腾云驾雾一般,连道谢都忘了。
她站在棋台正中,将星玉牌端端正正别在衣襟上。
秦妙有站在她身旁,眼刀一把接一把扎过来,恨不得把颜乔乔戳几个对穿。
颜乔乔乐不可支,眉眼弯成了新长的月牙。
该到魁首发言,颜乔乔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今日之事告诉我们大家一个道理,想做什么一定要勇敢去做,说不定就像我一样撞大运,收获意外之喜——在这里,我这个伪魁首预祝大伙心想事成啦!”
众学子愣怔片刻,旋即,场间爆发出欢乐的笑声和掌声。
颜乔乔心神回归清凉殿,脸上仍洋溢着满满喜悦。
她低头,看了看长案上泛白的插花,然后回眸望向身后的公良瑾。
“我不是撞大运,殿下是故意让我的。”
她的心脏轻盈地悬了起来,在半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