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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扫了那家仆一眼,压下眼底的嫌恶,严肃道:“似乎不曾见过,命人去查一查她的名姓来历,找个地窖放着,莫要让尸身坏了,若是家里人来闹,让管事的拿了钱去赔个罪
……”
短暂的一瞬,二夫人便在心中想好了后事的安排。只是瞥了眼身边瑟瑟发抖的薛鹂,她安慰地拍了拍她,问道:“鹂娘既然不会水,可有旁的地方伤到?”
这话显然是怀疑她落水后如何脱困,薛鹂早已想好对策,一问便开始掉眼泪,哽咽道:“我翻下去的时候抓住了围栏边的藤萝,及时爬了上来,那人还想来拉我,没有拉住……旁
的地方便不曾伤到了。”
因许久无人清扫,回廊上盘绕的藤萝长得多而杂乱。二夫人朝那处看过去,果然见到栏杆边有一根被生拉硬扯过的粗壮藤蔓吊在水面,便打消了心中疑虑,安慰道:“无事便好,
今日你受惊了,早些回去歇息,我必会让人给你个交代。”
二夫人又宽慰了惊惶不已的姚灵慧两句,这才叫人带薛鹂离开了此处。
一回到桃绮院,姚灵慧便开始斥责她惹出了祸事,否则何至于招来杀身之祸,薛鹂百口莫辩,她的确得罪过人,却远不至于要害她性命的地步。
天色晚了,魏蕴来寻她,薛鹂已经换了衣裳,墨发也都散着披在脑后,面色仍阴沉着。
“你今日受了惊,我来看看你,与我一同走走如何。”她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脸色却看着不大好,语气也干巴巴的,似乎极不情愿。
薛鹂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跟她出去。姚灵慧见来人是魏蕴,也不好再出言训斥,任由她跟着出去。
魏蕴沉默不语,引着她走了一段,脚步便突然停下。
“人我带到了。”她闷闷不乐道。
“多谢。”魏玠温声道谢后,目光转而落在薛鹂身上。
薛鹂揪着衣裳,想到白日里的情形,又忍不住心慌起来。她当真不知为何会有人要害她,更不知那人是谁,今日之后府中必定又要满是风言风语,若是魏玠对她心生不满,再传到
了梁晏耳中……何况,她当时本可以救那个婢女一条命,但她怕被再次拖下去,便硬生生将人踢进了莲池中,是不是……算她害了那人的性命?
薛鹂心中无法安稳,此刻见到魏玠,生怕他又开始质问,言语间指责她的恶毒心肠。薛鹂低下头,无措道:“我不知她为何害我?”
“错不在你,既是她先出手害你,因此身死也是她的命数。我让你来,是有旁的事要告诉你,不必忧心。”魏玠语气温和,薛鹂不知他是否为了安慰她,才将此事说得无关紧要,
仿佛只是死了只虫蚁般,根本不值一提。
第29章
薛鹂预想中的指责与贬低都没有到来,她以为如魏玠这般正直的人,至少会责怪她惹是生非。然而他将此事说的轻描淡写,她心中反倒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那表哥特意让姐姐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莫不是想我了?”
薛鹂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想要露出点柔情蜜意的意思来,却不知这笑在魏玠眼中只看出了仓惶无奈。
“这几日莫要四处走动,旁人的话也不能轻信。书院那处,我已经替你交代过了,夫子不会追究于你。若你还想听学,可以去玉衡居寻我,倘若我不在,便去与侍者说一声,自会有
人照看你。”魏玠面色和缓,语气却没有要与她商量的意思,一副已然为她安排好一切的架势。
薛鹂眸光微动,问道:“听表哥的意思,此事已经有了眉目?”
魏玠身为大房的嫡长子,竟连这些事都要掺和进来,甚至比她还要先得知其中内情?显然不是因为他好管闲事,不过是开始对她上心了,想要护着她。
“害你的婢女两日前入魏府,符牌名姓皆是作假。你不必太过忧心,依我的意思,没有人能伤到你。”
薛鹂也没有想到事情总在她最焦头烂额的时候出现转机,只要魏玠对她有了情意,梁晏也好钧山王也好便不再是什么难事,即便有人暗地里想害她性命,也要先过了魏玠这关再说。
只是她实在忧心,倘若她的仇家当真是哪个示爱不成气急败坏的臭男人,魏玠这么查下去,岂不是要牵扯出她那些实在不算光彩的过往。
薛鹂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担忧了起来,低垂着眼楚楚可怜道:“我虽不讨人喜欢,却也不至罪大恶极,究竟是何人心肠狠毒,竟想要我的性命。”
魏玠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心虚,淡声道:“鹂娘这几日还是留在府中为好。”
“多谢表哥。”薛鹂并非不识好歹的人,魏玠既然有意护着她,这份情她自然要领下。何况能去玉衡居寻他,日后与梁晏见面的机会便更多了。
天色黑沉沉的,无风无月,草丛之中是窸窣的虫鸣。薛鹂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表哥已经不怪我了吗?”
他天生雀目,夜里鲜少外出走动,如今又何必为了她来这一趟。何况前几日他还颇为瞧不上她,这番是想通了不成?
“当日的确是我先出言惹你不快,你气我也是应该,只是你毕竟是女子,往后莫要如此轻浮,既然你知错了,此事便算作了结,日后不必再提起。”魏玠说的义正言辞,似乎并不
将此事放在心上。
薛鹂本就没有多少羞愧之心,听他如此说,更多了逗弄的心思,笑道:“谁说我知错了?”
她往前靠了靠,一只手臂勾住魏玠的臂弯,小声道:“能与表哥亲热,分明是美事一件,即便让我现在死了也值得,为何要悔过?我虽行事冲动了些,却也是出自真心,如今日夜
都想着表哥,当日的事,实在是莫不敢忘……”
魏玠缓缓攥紧了手指,呼吸也重了几分,良久后,他轻笑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而后将薛鹂的手臂从他身上扒了下去,转过身快步离开。
薛鹂以袖掩面正要发笑,却见魏玠的脚步忽地一顿,在离她十步外的地方停下了。
魏玠的身影彻底隐在了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与动作,宛如一抹无声无息的游魂。
薛鹂脸色一僵,还以为他是回过头要与她计较,却听他冷不丁地开口问:“当真是死了也值得?”
魏玠的语气是缓和的,甚至称得上是温柔,如同情人间温情款款的询问。薛鹂没想到魏玠也能问出这种话来,像普通男子在调情打趣似的,旁人说了未免显得无趣又轻浮,偏偏这
话出自魏玠的口,便显得有几分好笑。
薛鹂点了点头,忍住笑意说道:“表哥是谪仙似的人物,能与你好上一日我便甘之如饴,死又何妨。”
魏玠在那处站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否是被她这番直白的话吓到了,半晌都没有动静,好一会儿了才自言自语似地说了句:“是吗……”
言毕他便离开了,薛鹂仰头去看黑沉沉的天,心中又升起点似是而非的惆怅。
虽说魏玠实在让她恼火,可待她也算好心,日后若是能引得梁晏喜欢,她定要早早与他断了,以免纠缠越久越惹得他伤心难过。
魏府这样大的地方,家仆大大小小加起来近五百人,死了一个不起眼的婢女本不至于引起多大的风浪。偏偏事情出在薛鹂身上,因为与魏玠的风言风语,魏氏不少人看她都心怀不
满,想要千方百计挑出她的错处来。如今有侍女因她身死,谣言便传得愈发古怪,有说她心思阴毒,使用巫蛊之术魅惑魏玠叫人撞见,为此才杀人灭口。也有说她是山里勾人的精魅,
露出原形叫人识破了。总归是说不得半句好,都将她当成了心怀不轨的祸水。
银灯气不过硬要与人争论,反因说不过人家而哭着回去找薛鹂告状。薛鹂心中倒不大在乎,那些风言风语无非是坐实了魏玠待她有意,本朝男女之事向来不拘小节。即便她如今名
声不好,只要不是魏氏这样的老古板,换了旁人都只会记住她是连魏玠都倾心的美人。
姚灵慧心中恼怒,只好去找二夫人评理,想要将说薛鹂不好的家仆都抓起来责罚。魏植以宽厚闻名,二夫人哪里会做这种事,只好糊弄了她两句,又叫她回了桃绮院。她心中气急
,将薛鹂责骂了一番,也不准许她再离开院门半步。
魏恒虽说政务繁忙,却不代表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都不知晓。回府后立即叫来了魏玠来问话,梁晏也紧赶着跟了过去,想在魏玠受到责骂之时维护他两句。
一直以来,魏玠都是魏氏最出色,乃至于世家公子中最有名望的人,一举一动都带动了洛阳的风气。如今却与一个旁支所出的表姑娘纠缠不清,说出去岂不是叫旁人笑话。以他的
身份,迟早要娶一个贤良淑德的望族之女,日后好撑起魏氏的门楣,而不是薛鹂这般徒有其表的狐媚之人。
魏恒在书房中训斥魏玠,面色冷肃到像是一块冰,魏氏的家训被他以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出来,带着一种能将人刺伤的尖刻与凌厉。
魏玠自始至终都温驯而沉默地听着魏恒的训斥,也并不反驳他口中的列下的条条罪责。甚至他也并不认为魏恒说的话有错,薛鹂并非良善,与他更是天壤之别,他为薛鹂这样的女
子情动,的确该为此感到不齿。
然而这日子实在寡淡无趣,薛鹂如同一只叽叽喳喳的雀鸟,将他平缓沉稳的琴音打乱,强硬又恶劣地挤入他的生活。她还惯会卖弄心机,博取旁人的同情与怜悯,装作楚楚可怜的
模样骗人心软。
这样一个人,说为他去死也甘愿,他愿意相信她,也可以成全她。
魏恒训斥过魏玠后,并未见他有悔过的意思,气急之下将他禁足在玉衡居反省。梁晏也跟着被训斥了两句,再不好多说什么。
正值夏日,洛阳名士最好在山林间依水宴饮,纵情高歌。魏玠喜好独自登高,不喜与他们一齐吵闹,往日里总是端坐着不与他们一同饮酒取乐,显得格格不入。正好他被禁足了,
便只有梁晏前去参加诗会。
魏恒这次发了火,若不是看在魏植的颜面上,薛鹂必定会被逐出府去。宫里皇上传召魏玠,也都被推拒了。魏恒位高权重,面对当今无能昏庸的皇帝,尊敬他不过是出于忠君的礼
数,并非是畏惧,因此只要他开了口,也没人敢来催着让魏玠进宫。
薛鹂费尽心思哄好了姚灵慧,终于得以走出院门,偷偷去玉衡居找魏玠,想与梁晏见上一面。头顶日头正毒,薛鹂步子快了些,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并未放到心上,一直等玉衡
居近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子嗓音。
“你来找魏玠的?”
即便是钧山王也不会直呼魏玠名姓,这是哪个无礼之人?
薛鹂被日光刺得眯起眼,皱眉朝身后人看去。
只见对方身形高大,两侧都有撑伞扇凉的侍者,容貌本称得上是清俊,偏偏穿了身女子的衣裳,艳红的裙上用金线绣着大朵的芍药,唇上还染着鲜红的口脂,眼角晕了抹胭脂,发
髻也梳成了女子的样式,而那眉眼与身形都是男子的模样,看着当真是说不出的怪异滑稽。
早听人说洛阳不少世家子吃多了五石散,头脑不大清醒,薛鹂也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怪人,一时语塞,盯着他半晌没动静。
那人脸色陡然一沉,语气森寒:“你觉得我不好看?”
第30章
能在魏府这样礼法森严的地方穿成这副模样走动,必定是出身极高无人能管教,否则魏恒身为家主,必定怒骂着伤风败俗将他乱棍打出了。
薛鹂觉得他古怪,面上也不敢流露出来,沉默片刻,柔声道:“郎君的确美丽,只是若小山眉换成月棱眉,必定风采更胜。”
那男人上下扫了她一眼,面上阴森寒意渐渐消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为何不曾见过你?”
“在下姓薛,单名一个鹂字。”
“薛鹂。“他重复了一遍,而后皱起眉打量她,说道:“容貌不错,只是装扮得太过寡淡,毫无生气。”
这种话说出来实在不讨人喜欢,何况她妆扮得再如何素淡,旁人也都是赞不绝口,夸赞她是清水芙蓉,淡雅秀丽,还是头一回被人说毫无生气。
薛鹂心中浮起了些不满,然而在看到对方一身艳丽到刺目的衣裙,满头晃眼睛的金钗步摇后,也懒得与这种俗气的怪人计较什么了。
“郎君说的是,多谢郎君指点。”
那人满意地颔首。“行了,走吧。”
见薛鹂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又催促了一遍。“你不是来找魏玠的吗?为何还不快走?”
“郎君也是来找大公子的?”薛鹂疑惑地问了一句,目光实在无法不落在他染了鲜红口脂的唇瓣上。
他点了点头,不耐烦道:“还不快走。”
薛鹂见他脾气不好,也不愿与这种怪人多纠缠。魏玠这样正经的人,岂会容忍有人穿成这副模样进他的玉衡居,八成要让两个冷脸侍卫将人赶出来。何况魏恒命魏玠禁足思过,她
尚且不知能否见到他一面,又何况是一个荒唐的纨绔。
她见魏玠是为了与他独处,与这人一同又算怎么回事。
薛鹂微敛着眉,为难道:“我忽然想起还有旁的事,不便去烦扰大公子,还是郎君先去吧,我便不跟着了。”
男子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真是麻烦。”
他踢了侍者一脚,没好气道:“伞歪了,光都刺我眼睛了,瞎了你的狗眼?”
侍者唯唯诺诺地赔罪,很快他又趾高气昂地往前走,没有再理会身后的薛鹂。
玉衡居的后院种着大片翠竹,高大的竹林将日光挡住,偶尔有细碎的日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漏进来,落在地上宛如一地碎金,风吹时碎金浮动,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梁晏随好友去了诗会,魏玠留在府中反省过错。
侍者来报,说是宫里那位来了。魏玠站起身,霜白的长衫上映着杂乱的竹影,不等他前去迎接,不请自来的人已经随着琴音找到了他的位置。
赵暨步子开阔,边走边大喊:“听闻你被郡公禁足了,这是犯了何事,竟惹得他如此动怒?”
他一走进此处,侍者们便纷纷移开眼,亦或是压低头,生怕露出异样的表情惹得他不快。
赵暨脑子一向不清醒,若不是运气好,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魏氏忠君护住了几百年,即便君王是个傻子,他们也不会因此得意忘形,生出谋权篡位的心思,因此赵暨虽不爱被人
说教,却总是要找魏玠说闲话。
魏玠见他装扮成这副滑稽的模样,也只是稍一皱眉,淡声道:“陛下今日的装扮,实在有失帝王威仪。”
赵暨毫不在乎,直接越过魏玠,坐在庭前胡乱拨弄琴弦,发出几声杂乱无章的音调,侍者们不约而同地眉头紧皱。“便是没有帝王威仪,朕也是帝王。”
他花枝招展的模样与这雅致的庭院格格不入。
“你若从了夏侯婧的心意该多好,她虽惹人厌恶,好在那张脸不算太差,勉强也能下口。你若是讨好了她,魏氏上下都要好过多了。兴许连河间王与秦王的过错都能揭过去,哪里
需要你去摆平。”赵暨说的轻佻,半点不将魏氏嫡长子的气节与清白放在眼里。若是魏恒在此处,必定要被气得发抖。
夏侯婧如今是皇后,与太后是姑侄,本是前太子的未婚妻。因为前太子目中无人,肆意殴打辱骂府中妾侍,那妾侍不堪受辱,夜里趁他安睡用簪子刺进了他的喉咙后吞金自尽。先
帝本就子嗣艰难,几个儿子不是天生残缺便是早早夭折,夏侯信一力推举之下,赵暨这个算得上周正的皇子便登上了皇位。
赵暨比起残虐的夏侯婧已称得上是宽厚,只是为人愚钝荒唐,时常做些匪夷所思的事,连夏侯婧都不屑与他往来,索性明目张胆的在宫中豢养面首。夏侯婧对魏玠有所企图,不过
是碍于他出身高门不敢冒犯,然而她的心思却称得上是众人皆知。
赵暨只顾自己快活,全然不在乎什么脸面,甚至能扬着笑脸与夏侯婧的面首饮酒。齐国上下无不嘲讽唾弃他的无能,几位封王被夏侯氏忌惮,太后掌权明里暗里打压陷害七王,迟
早要生出祸端,他却还有心思扮成女人来戏弄魏玠。
一旁的侍者听到他的话都咬紧牙关,眼底流露出不屑来。
魏玠不想与他谈论这些荒唐的事,冷声道:“陛下还是莫要胡说的好。”
赵暨拨开耳边的琉璃珠串,漫不经心地拂动琴弦,说道:“你还不曾与我说,郡公为何禁你的足,你魏玠竟也有犯错的一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说笑了。父亲训诫,是因我心志不坚。”
“何处不坚?可是与女人有关?”赵暨的神情变得玩味起来,说道:“方才来时我遇见了一个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说我这小山眉画得不好,不如月棱眉。她还算和我的眼缘,
若她尚未定下婚约,不如随我进宫去。”
魏玠抬眼看他,说道:“陛下说的女子应当是薛娘子,叔父有意将她许给四房的魏缙,陛下此举不妥。”
“我只是说了句尚有姿色,你又怎知她是薛氏女,你从前不是目中无美丑吗?”赵暨笑起来,鲜红的唇大张着,头上的步摇跟着乱颤,显得他越发不伦不类。“原来心志不坚,正
是因她而不坚。”
魏玠并没有否认他的话,也不想与他争论些无关紧要的事。
“河间王与秦王已知晓太后的意思,心中早有戒备,若夏侯氏步步紧逼,恐会逼得他们起兵造反,现如今陛下安抚人心才是要紧事。加之西南大旱,百姓无所食,民间怨气滔天,
这些时日陛下该在宫中处理政事。”
魏玠语气委婉,换做朝中老臣,已经指着赵暨的鼻子骂他贪图享乐了。正是朝局不稳的时候,他本该在宫中焦头烂额地处理政务,而不是扮作可笑的模样来魏府劝魏玠给他的皇后
当面首。
赵暨一听到这些话脸色便沉了下来,不耐道:“朝政皆有你们把控,我又能做什么,郡公与太尉都不会坐视不理,何需我去操心,这种话不必再说,听了便烦心。”
正当他还想再问的时候,魏恒得知消息赶来了玉衡居。见到赵暨的第一面,魏恒便气得深吸一口气,眼角都不可抑制地抽了一下。
赵暨从前见到魏恒便心虚地躲开,如今倒也坦然了起来,任由魏恒引经据典将他痛斥了一番,再不痛不痒地给魏恒赔礼,本来还想缠着魏玠出府游玩,被魏恒瞪了一眼,只好将话
咽了回去。
临走前他还好意地替魏玠说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兰璋洁身自好,必不会惹出乱子,郡公何必为此动怒。”
魏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陛下说笑了,兰璋日后是魏氏的家主,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更不该被一些狐媚之人迷了心智。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兰璋着想,想必他也能明白我的
一番苦心。”
魏玠平静道:“父亲教训的是。”
赵暨轻哼一声转过身,头上的钗环又叮当作响。魏恒眉头紧皱,不忍直视。
待赶走了赵暨,魏恒回过头,沉着脸对魏玠说:“你姑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事关魏氏颜面,莫要让旁人知晓。”
魏玠应下,等脚步声逐渐远去,他的目光略显冷淡地落在琴上。
“可惜了一张好琴,烧了吧。”
薛鹂没能去找魏玠,却正好得知梁晏去了诗会的消息,索性在他回府的路上等待。
待梁晏提着一包点心回府之时,正好瞧见薛鹂神色忧愁地坐在湖边,看着像是随时便要栽下去。想到前几日她遇到的祸事,便不由地替她忧心,好心唤了她一声:“薛娘子,你在
这儿做什么?”
薛鹂回过头,目光怯怯地望着他,也没有立刻开口。
梁晏不由地心中叹息,谋害薛鹂的人至今没有查出来,她必定心中惊惶不安,现在连魏玠都被禁足了,想必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梁晏提着糕点走近,安慰道:“舅父对魏玠这样好,不会打骂他,过几日便会解了他的禁足,你不必替他担忧。”他说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得有几分苦涩。
薛鹂点点头,神色戚戚道:“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表哥哪里会受到责罚……”
“何必要怪罪自己,你爱慕魏玠,他也对你有意,两情相悦本是一件好事。何况你性子柔顺,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必定是有人对你心生嫉恨故意害你性命,如今害人者因你身死,
只能说是罪有应得,如何能怪到你身上。何况只是一介庶民,没了便没了,无需为此伤心难过。”魏氏的人因梁晏时常针对魏玠,待他的态度略显疏离,而薛鹂不同,似乎是真心愿意
同他说话。
他也好奇,魏玠到底喜欢薛鹂何处。
见薛鹂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将糕点丢到侍者手里,轻笑一声,说道:“你若实在伤心,不如随我去一个地方,去了便能暂时忘却所有烦扰,我可是看在魏玠的面子上才带
你去。”
薛鹂压下心底的暗喜,故作犹豫一番后才点头应下。
薛鹂深夜还未回府,姚灵慧气愤至极,去到了魏蕴的院子寻她,魏蕴谎称薛鹂玩累了歇在她的房中,这才替她瞒了过去。而后立刻派人去寻薛鹂的去向,一路找到了玉衡居,让魏
玠得知了此事。
夜色已深,薛鹂步履轻快地跳下马车,裙摆曳出的弧度都难掩她的愉悦。她手里攥着一个不小的布囊,看着略显古怪。从侧门进了府后,她小心翼翼不想惊动巡夜的人,却不成想
才走了两步,便听到有人冷不丁地出声说:“薛娘子,大公子想请你去一趟。”
薛鹂身子一僵,暗自攥紧了手中的东西,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心虚道:“表哥可有问过是有何事?”
“不曾。”
她叹了口气,认命道:“走吧。”
玉衡居的烛火以往到了这个时辰,已经熄灭了许多,今日却一反常态,依旧明晃晃地亮着,似是特意在等她。
魏玠已经洗漱过,他披着一件外衣坐在书案前看书,发尾微湿的墨发披散着。侍者送薛鹂进屋的时候,他并未立刻抬起头。
薛鹂路上好几次都想将布囊丢掉,只是未免显得举动怪异,反而更叫人怀疑。如今她见到了魏玠,他却一声不吭,只从容不迫地看书,让她手心却为此出了冷汗,只觉得是攥了一
块灼人的木炭在手里,女儿家的欢喜心思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一页看完后,魏玠才放下书,轻轻抬起眼帘,不咸不淡地看着她,目光最先落在她沾了泥土的裙边上。
“鹂娘,你今日去了何处?”
“我出门散心。”她的语气听着十分坦荡。“是平南王世子带我去的。”
魏玠的语气很温和,似乎没有责备她的意思。“日后切莫误了时辰,让旁人为你担忧,魏蕴今日四处寻你。”
“表哥也为我担忧吗?”薛鹂立刻说道。
“我知晓梁晏的品性,他不会让你有事。”
说完后,他终于问起了薛鹂手里的布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薛鹂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应对之法,故作神秘道:“这是我特意为表哥带来的东西,表哥要看必须要先熄了房内的烛火。”
魏玠不喜欢置身黑暗之中,这个时候他便无法掌控身边的一切,总有些东西会在此时产生变局。
“不行吗?”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薛鹂的语气失落又委屈。
他无奈地皱起眉,心中想要拒绝,说出来的却是:“可以。”
薛鹂立刻欢快地去吹灭了所有烛火,室内逐渐变得昏暗,一直到最后他眼前什么看不清,却依旧能听到她轻盈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靠近了他,而后在他身前停下,连语气都显得得意,献宝似地打开了紧攥的布囊。
很快,魏玠看到了一些荧光点点漂浮在黑暗中,这些荧光越来越多,如同天上的明星散落在他周围。